武芾胸中又是一恸,险些连呼吸一并冻结。
事前来时,他已经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很好,很通透。
方棠接受他,固然好。方棠若是拒绝他,他就彻底死心,绝不多做纠缠。
谁知,一旦拒绝真的从方棠空中跳出,他竟然悲伤到快要支离破碎。
不忍,不舍,不甘,疯狂的翻滚着汹涌而来,摧残他的心,践踏他的尊严,令他甚至想给方棠下跪,央求他收回拒绝,接受他。
武芾的伤痛方棠看在眼里,解恨在心上。
同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疼。
方棠知道,该收网了。
武芾摇摇晃晃,心神俱残的主动向外游离,不想再留下自取其辱。
可他每走出一步,都好像亲自用自己的双脚,把挂在刀尖上的,他的心脏往下踩,让那冰冷的利刃穿透他的心,并且将他的心穿出千疮百孔。
血肉模糊,再血肉模糊。
“就算我真的喜欢你,又如何?”
就在武芾觉得自己离死不远的时候,背后轻轻的叹息,仿佛一把救命的仙草,喂进他嘴里,敷在他心上,把他从死亡线上往回拽。
难以置信的,略显僵硬的,缓慢转身,回头。
与方棠对望。
“你……刚刚说什么?”
“就算我真的喜欢你,又如何?”
方棠望着武芾,眼里似乎有淡淡的哀愁。
“我要你,我说了,我要你。”
“你心里,我比那些礼教,伦常,更重要?”
“不管什么礼教,伦常,我要你。”
“你不是逗我玩吧?不会又玩到一半,中途扔下我逃跑吧?”
方棠凄凄惨惨的问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已经想清楚,下定决心要你,不会再半路退缩。”
“要我一时,还是一世?”
“一世。”
温暖的笑容在方棠脸上轻轻绽放,有点小心翼翼,有点风雨后的孱弱,柔得人心酸,柔得人心疼。
“我搬来,是为你。”
恍惚间,武芾误以为自己是被判处了极刑的死囚,突然获得大赦,免除死罪,当即释放。快活的感觉不像真的。
两步冲回方棠跟前,激动万分的将方棠紧紧搂进怀。
刚才悲痛的颤抖转瞬变为快乐的颤抖。
“你这个狐狸精……”
武芾低喃着,捧起方棠的脸庞,印下亢奋的,宣布所有权的吻。
四片唇瓣厮磨着,极尽缠绵。
两条舌头交缠着,极尽缠绵。
这样的缠绵使人薰然欲醉,醉了,便要轻狂。
温存的吻,逐渐狂野。
拥抱,逐渐被欲望占领。
两个人终于暂停这个昭告关系的吻,急喘着用炙热的目光炙烤彼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双双滚进床榻。
“你下头硬了,是不是现在特想扒光我,占有我,闯进我后头的秘境,在火热的包容下纵情驰骋?”
方棠低哑了嗓音,用最魔魅,最性感的声调,媚笑着吐出诱惑。
武芾岂止下头硬了,简直为这硬挺疼的快要爆炸。
尤其在方棠说出如此大胆,露骨的挑逗之后,武芾的兽性几乎就此爆发。
“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
方棠狡猾一笑,无情的一把将武芾从自己身上推开,坐起身来。
“我身子还未休息过来,懒得伺候你,你要是实在受不了,自己对着墙角解决。解决完滚回你屋子睡。对了,临走时别忘把我这儿弄干净。”
冷淡的交待完,方棠下床往外走。
武芾来不及消化方棠态度的骤然剧变,只顾着关心大半夜的方棠想往哪儿跑。
“你去哪儿?”
“洗澡。”
经由武范指引,方棠才知晓,敢情这府里还有个能泡澡的天然温泉。
昨日因为紧急不能享受,今日他自要享受个极致。
至于某个被他哄上手,估计打都打不跑的白痴,要死要活随便,不打扰他泡温泉的兴致就行。
要是某个白痴以为他从今以后就会温良恭谦,乖乖听他的话,做他的贴心小情儿,就只能请他老人家失望了。
那绝对是他还不够了解他,才会产生的幼稚幻想。
他才不是狐狸精。
他是地地道道的蜘蛛精。
倒霉的虫子被他的网黏住,要杀要剐全得由他高兴。╮(╯▽╰)╭
武芾傻呆呆的愣在床上,听着外屋的门打开,关闭,里外套间只剩下他一个。
怀抱空空,火热褪去,显得凉飕飕的。
他方才,不是做了一场冷热交替的梦吧?
怎么有点着凉的感觉?
脊梁缝为什么一劲儿的蹿凉气?o(>﹏<)o
未来的感觉,不太妙。==bbb
53.免费表演
挑灯夜读。
方棠聚精会神的翻阅着芸娘临走时托付于他的家传宝书。
所谓宝书。
前面不过是类似族谱的东西,记录着芸娘父系家族历代大事记。中间开始,则像是芸娘祖父到她父亲的生平大事记。
尤其是芸娘父亲记录的那部分,其中就有李伯礼岳丈等一干官员,贪污救灾物资,大发国难财的卑劣勾当的相关记述,芸娘父亲对这种行为的痛恨,不耻在字里行间尽显无遗,并且已经决心上报朝廷,揭发检举。
可惜,最终不仅未能如愿,反而被奸人先下手为强,落得全家蒙难的惨境。
如果这些便是李伯礼不肯放过芸娘的原因,方棠可以理解。然而,最后几页的内容,却让方棠彻底动摇了起先的推断。
因为,最后两页居然绘制着一幅藏宝图。
按照随图的叙述,藏宝图中标注的应该是开国宝藏一类。也就是说赤经国先祖皇帝依靠该宝藏的财富支持,建立赤经国。
尔后,由于某种原因,宝藏被封,为保宝藏的位置不被泄露,那几位知晓宝藏秘密的心腹大臣均被杀害,从此,该宝藏便成为赤经国失落的传说。
芸娘祖上,恰巧是这几位大臣中的一员。
预感到难逃劫难,偷偷将这个秘密用文字简略记录下来,并依照印象绘制一份藏宝图附在这本后来成为家传宝书的手稿本后,留与子孙。
此后,继承手稿本的子孙一来慑于先祖的遭遇,二来深受封建愚忠教育的戕害,三来无法证明该传说的真实性,均选择三缄其口,恪守秘密。直到芸娘父亲这一代。
虽然无从知晓李伯礼如何得知这份藏宝图的存在,但是,方棠直觉的肯定李伯礼的真正目的绝对在于这幅藏宝图。
方棠正想着,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见你还点着灯,便进来看看,在干嘛?”
武芾带着温存的笑意进入方棠的房间。
“画画。”
武芾本来饶有兴致想欣赏方棠的丹青之作,结果,往方棠背后一站,脸儿都绿了。
“你,你,你居然画这种不成体统的东西?!”
眼睛瞪得溜圆,食指指着方棠正在耕耘的作品,武芾大有惊吓过度,心肌梗死的预兆。
“我的画,哪里不成体统?”方棠老大不乐意的横武芾一眼,挑眉问道。
“此等不堪入目的房中之事,你,你怎能……”武芾脸色通红,分不出是气是羞。
“你做的时候挺豪迈,放到纸上倒成了不堪入目,说你是假道学,真是一点不冤枉。”
“这是两回事,莫要混为一谈。”
“怎么两回事?”
“做是关起门来做,外人看不到。你画在纸上……”
“我不画在纸上,怎么集结成书卖钱?”
“什,什么?!卖钱?!”武芾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方棠行事大胆,恣情,随性,视礼教于无物。可他万万想不到方棠居然敢画这种东西拿去卖?!
他终于明白初见面时,方棠为何为了那几本不入流的春宫图谱跟他争执。原来那些书根本是他画的。(╰_╯)#
“废话,不卖钱我吃什么?现在湖绿楼没了,我总得想点赚钱的法子养活自己吧?”
“我养你,不准你拿这种有伤风化的东西去卖!”
“我有手有脚,凭什么让你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可不想看你脸色活着。再者,你那点俸禄未准养得起我。”
“吃饭,穿衣,你能用多少银子?!我当然养得起你。”
“大话少说。我凭本事吃饭,不必别人低一等,碍着你什么?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别指手画脚。”
“咱们已经这么近,你还与我分彼此?”
“你是你,我是我,再近也是两个人。”
“不许你跟我分彼此!”武芾心中一急,把方棠按倒在桌案上,手撑在方棠身体两侧,上身笼罩方棠上方,严厉的逼视方棠。
“怎么,你还敢对我动粗?”方棠不以为意的调笑,吃定武芾拿他没辙。
“我不会对你动粗,但你要明白,你是我的人,不该跟我分彼此。”
“我是你的人,就要万事听从于你,这是什么道理?你当我是无知蠢妇?”
“你若是无知,愚笨倒省得我担心。”
“我有自保能力,用不找你担心。”
“你若是能自保,何须我亮出身份从李伯礼手里要人?”
“你也不想想,是哪个白痴打伤李伯礼,险些连累我。”
“你才要想清楚,以后还敢不敢玩火。”
“你这是跟我事后算账?”
“我是想你莫再涉险。”
“画几本闺房教育普及本,何险之有?”
“画那种东西,对你是种玷污。”
“我内心坦荡,何来玷污?如果我画那种事叫玷污,你对我做那种事,不更是玷污?”
“你我两情相悦,关起门做那种事,天经地义。”
“我用自己的画,教别人如何更好的享受这种乐趣,也是与人为善。”
“我倒要先问问你,哪里学来的这些个花样?”
那些花样百出的招式,他看了都脸红,天晓得这个狐媚子怎么想出来的。
难道……都是亲身经历?
那可要仔细计较了。(╰_╯)#
这个狐狸精,在他之前到底祸害过多少人?(╰_╯)#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喝醋撑死。”
“你……”武芾沉下脸,目露凶光。
“后悔了?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什么善男信女。”
武芾眯了眯眼,沉两口气,捏住方棠透着挑衅的下巴,咬牙低吼:“以前我当没发生过,以后,你只能归我一人所有。”
“这个你放心,我没有脚踩两条船的嗜好。你对得起我,我自然对得起你。行了,起来吧,我腰都疼了。”
“你又干嘛去?”
才直起身子没一会儿,方棠又要往外走,武芾略有不满的抗议。忍不住怀疑方棠是否不愿与他温存,才故意躲他。(╰_╯)#
“一身墨味儿,自然是洗澡去。”
“不愿我碰你直说,不用躲得这么明显。”武芾拖住方棠的手,皱眉说道。眼光直射进方棠眼底,探究方棠难以捉摸的心思。
“想多了你。若是愿意,大可以与我一同洗。”
“这……露天之下……不然你等等,我把浴桶搬来,你我再……”
“省省吧你,有你搬浴桶,烧热水的功夫,我都泡好出来了。大男人,还怕人看?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磨不开?”
“这……”武芾双颊绯红,依旧为难。
方棠忽而一笑,凑到武芾身旁,嘴唇贴上武芾烧红的耳朵,轻问:
“该不是你居心不良,想在泡澡时对我下手吧?”
“我怕我忍不住。”武芾倒也坦诚,直言自己的难处。
不得不坦言,他对这个狐狸精,毫无抵抗力。==bbb
“白痴,三更半夜,谁还能特地去偷看不成?那种气氛下,我会更亢奋,更热情哟!”
就着上挑的尾音,方棠故意探出舌尖舔刷过武芾耳廓,然后留给武芾妖娇一笑,先行飘出门去。
武芾的魂魄也被勾挑得飘忽离体,迷醉荡漾。
两具热切交缠的身躯从池中战斗到岸边的草丛,妖媚的吟哦痴缠着粗重的喘息,结合成将夜晚热烈燃烧的咏叹调,为周遭的空气加温,空气中的清凉在蒸腾中散去,只剩令人窒息的闷热。
亢奋中的两个人太过于专注向欢愉的巅峰攀援,仿佛天地间徒留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彼此,再留心不到其他。
方棠说得不错,没人特意去偷看,却有人误打误撞看个正着。
元嚣难得勤奋,帮武范处理完一部分本就该他处理的公文,案卷,就说来泡个澡,舒筋活血,解解乏。
谁承想竟然给他看到热火朝天的现场演出。
两位主演,他还都认识。
两个打死他都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人,正在他眼前上演激情戏码,而且进行得如火如荼,火爆激烈,元嚣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目瞪口呆,傻子似的僵在假山后,不知如何是好。O(>﹏<)o
54.恐怖的四人餐桌
拿武芾的手臂当做枕头,躺在武芾怀中,方棠笑得餍足,一如被雨水滋润过的花朵,娇艳得能掐出水。
“怎么样,武捕头?野外交合,比关起门来闷头做,有情趣得多吧?”眉眼间除了娇媚,就是自满。
“你倒清楚。”这不安分的狐媚子,在他之前到底压榨过多少人的精力?落得如此经验丰富。(╰_╯)#
“我怎么闻见浓浓的醋酸味儿?”
“咱俩以后在一块儿,你给我安分点儿,敢给我招蜂引蝶,看我不……”武芾瞪起眼,剩下的一半威胁尽在不言中。
“你以为以我的姿色用得着费心费力招蜂引蝶?要知道,美丽的花儿一开,蜜蜂蝴蝶都会自动一拥而上。”
“你这朵花儿带毒。”
“毒着你活该,你乐意。”
“我乐意让你毒,但不许你毒害别人。”
“你真当我人尽可夫,怎么地?”方棠眼白一翻,眼尾一挑,抛给武芾俩樟脑球。
他确实距离冰清玉洁十万八千里,但绝没有胃口好到照单全收。
基本上,他的眼光很高,看人很挑剔。
“你不要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武芾,你听好,我可是很挑的,我愿意毒害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给我不惜福。”
小醋怡情,大醋伤感情。平时小打小闹,吃点小醋,叫情调。要是真放个醋桶在身边,把你当做出墙来的那一枝红杏,成天疑神疑鬼盯着你,阻碍你正常的人际交往,烦都烦死,再浓的情,也成了负累。
“当我说错话,你别跟我计较。你不是累得受不了?赶快睡吧,不然天就亮了。”
过程很激烈,温泉泡着又舒服,方棠确实困得不行,刚才还是让武芾背回来的。不过,在闭眼睡觉之前,方棠还是决定丢给武芾两记白眼,要他认清两人之间谁是掌权的那一个。╭(╯^╰)╮
武芾一直柔情蜜意的痴看着方棠,笑容里充斥幸福的满足感。
狐媚子难缠,可他喜欢跟这个狐媚子纠缠一辈子。哪怕就这么看着他的睡颜,心里都是甜。=V=
元嚣的双眼贼溜溜的转动,视线不停在武芾和方棠间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