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自个儿是一点没把自己被当冤大头,还特别的高兴得意,心想:这么多的药,以后曲越生什么病都不用怕啦。也不嫌这想法晦气!
“哟,这怎么这么多人啊?”司机一看小区门口黑压压地一片都是人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呢,结果仔细一看都是些记者。
庄稼闻言探出去一看,乖乖,足足有二十几号人拥在门口,纷纷揣着相机话筒摄像机什么的,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他们这个小区就住了曲越一个艺人,这是在等谁呢庄稼一看便知,当下就觉得事情有异。毕竟曲越也是在“冷冻”期,他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那些记者见挖不到什么新闻最近派来盯梢的人也少了,最多也就小猫两三只,一下子搞出这么多人一定出什么大事了。
庄稼拍拍前排椅背说:“师傅,你开进去,别理那些人!”
堵在门口的媒体记者们一看一辆车来了,都激动的不能自己凑上前去。再一看,嗨,不认识的,继而又一哄而散各归其位。
小区保安队长认得庄稼,知道他是曲越的助理,故而也没多说就放他进去了,临了还对他道:“这些人突然就冒出来了,估计一时散不了,你和曲先生这几天最好都别出门了,免得出状况。”
庄稼“一定一定”地应着,感激地谢过自家这些尽忠职守的保安,便坐着车直奔“曲家堡”去了。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右眼跳得厉害,人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还是反一反来着?
等停在曲家堡门前了,车还没停稳呢庄稼就迫不及待跳了下去,开了后厢盖胡乱提了东西就去开门。
等门一开,他看了眼客厅,没人,但电视开着。
他将买来的东西一股脑全堆在门口,然后开始满屋子寻找曲越。
“著名影视巨星楚璇于今日上午召开记者招待会连番爆料,不仅对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者的身份,更是坦诚自己已经有个相恋多年的男性恋人,两人感情稳定,或许不久的将来大家就会看到他戴上婚戒。这实在太过出人意料,楚璇此前并无……”
这下他知道出啥大事了。
“汪!”
听到声音庄稼低头一看,只见毛球保持着抬头仰望的姿势冲着他直叫唤,边叫还边在他身边打转。
这家伙似乎有些灵性,扯着庄稼的裤脚就想要把他往二楼楼梯口拖。
庄稼见它如此急迫,上楼一看,果然在二楼转角的储藏室找到了曲越——他跪坐在地上,脚边散落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在把它们整理出来。
“曲先生……”庄稼叫他。
曲越闻声抬头,面无表情,只有上挑的眼角含着隐怒的微红,透着股狠劲儿,看着让人觉得害怕又有些不合时宜地显得撩拨人心。
跟桃花瓣似的……
庄稼眨了下眼,马上醒过神:“曲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他仔细看了曲越在整理的东西,发现都是些照片海报之类的。
曲越低头将地上一个装得满满的盒子推给他:“这些我都不要了。”说着,他又自顾翻出一张唱片。
他摸了摸保存完好的外壳,然后取出里面的盘片,“啪”地脆响过后,珍藏变成垃圾。
“这些我也不要了。”他把那两半“垃圾”丢入另一个盒子中,又把盒子推给庄稼。
大概是维持一个姿势时间太长,曲越站起来的时候摇了下,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他缓了会儿,背抵着墙面,闭着眼有些倦意地叹息,声音沙哑:“它们根本不值得我留着这么长时间。”
庄稼知道看人隐私不好,但基于手上这些东西已经被原主人遗弃,所以他觉得应该没啥关系,就低头飞快地扫了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两个少年的合照,青春年少,笑容灿烂。某种直觉告诉庄稼,这两个必定是早年的曲越和楚璇了。
意识到曲越这是要把有关楚璇的东西理出来彻底地丢掉呢,庄稼心里竟然有种很微妙的爽快感!不过他又一想,曲越必定是被那则新闻刺激得才会这样,这说明他对楚璇确实有感情的。想着,便替曲越越发不值。
“真的要扔掉吗?曲先生。”怕他后悔,庄稼再次做了确认。
可曲越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摆了摆手道:“留着它们已经没用了,都扔了吧。”
“好,我会把它们扔掉的。”庄稼点头。
他也觉得,无论是东西还是楚璇,都扔掉的好。
当晚董爱卿打来了电话,不过没有直接找曲越。他应该也觉得自己不能承受曲越的坏脾气,所以自觉地找了庄稼讲电话,唧唧歪歪尽是些庄稼不懂的恩怨情仇,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所以,不明白王百强是怎么坐上总裁这位置的。”讲了快半小时的电话,董爱卿都在发泄他对于公司老总的不满。
“董哥,你到底要说什么?”终于庄稼忍不住问了。
董爱卿咳了咳问:“曲越今天怎么样?”
这才是他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楚璇的新闻,除非曲越家的电视正好整个爆掉,不然就那循环播放的频率,不知道都很难。
庄稼没多想,直接就说:“挺好啊!”
“没啥特别的?”
“没啊,都挺正常的。”
董爱卿又问:“他听到楚璇那事儿有啥反应?”
庄稼犹豫了下,还是老实说:“没啥反应,就是把照片什么的都扔了。”
那头的董爱卿一皱眉,心说这还没啥反应呢?那得多大场面才叫“有反应”啊?同时却也着实松了口气:“是吗?这样也好,楚璇是该走出Ian的生活了。”
董爱卿在对楚璇这件事的态度上竟然与庄稼不谋而合了。
沉吟了会儿,他突然语出惊人:“没听过婊子和嫖客发生感情的,不知道他们乐门搞的什么鬼。不会又是林凡远想出来的变态招数吧?亏得楚璇七年了还陪他玩,所以说感情在名利面前啊,那就是个屁!”
庄稼其实想告诉他,比起金钱他还是稀罕感情多点的,但又转念一想,照董爱卿这个说法,稀罕感情不等于稀罕个屁了?猛然间就觉得不太舒服,所以他沉默了。
董爱卿虽然出了名的啰嗦,但对着一个只会“哦”、“嗯”、“啊”的二愣子,就算有满腔的话语倾吐也都没兴致了。于是,在又唠嗑了小半小时后,董大经纪人终于无限留恋地结束了此次通话。
庄稼立时松了口气。
电视里又在重播那则完全可评选为“本年度最劲爆”的新闻了,庄稼都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不同的是这次新闻回顾了楚璇召开记者会的整个过程。
庄稼注意到,当楚璇说到自己已有感情稳定的恋人时,声音听上去并不如表面那样浓情蜜意。特别是当他说到对方是个“很好的人”的时候,庄稼敏锐地捕捉到他言语中隐约透着一丝伪装极好的厌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记者问楚璇有没有结婚打算的时候,他答复中的厌恶增加了。
庄稼真是有些糊涂了——这也叫谈恋爱?男人和男人就这样的?
这傻孩子毕竟还是老实心性,不明白娱乐圈娱乐圈,就是要有娱乐精神,什么事都不能当真的。当真,你就输了。
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太费解,关了电视,庄稼又坐那想了半天,最终也没想出朵花来。
然后他抬头看看钟,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就照例端着牛奶上了三楼。
第十章
宽敞的阳光房内只开了盏小灯,昏昏暗暗地照着角落的三角钢琴,环境显得十分幽静且赋小资情调。
庄稼没花多大心思就找到了曲越,即使在黑暗中他也显得相当夺人眼球,让人很难不注意他。
彼时他正站在窗前安静地看着窗外,也不知路边的零星灯柱有什么好看,让他看得这样专注。
今天曲越大概是没有心情教他钢琴了。
这样想着,心情竟然有些低落。庄稼觉得自己有些贱了。
本想悄悄离开的,可盯着曲越背影看了会儿,他又慢慢皱起了眉。
曲越又在抽烟了。
庄稼只好出声提醒:“曲先生,抽太多烟对你的嗓子不好。”
他一直觉得曲越不该这样摧残自己的嗓子,那么好听的声音,要好好保护才行。他突然想起刘大曾嘱咐过他的话——要像保护自己的生命那样保护曲越的嗓子!
于是,生命=嗓子——>嗓子受伤=生命受到威胁——>不让嗓子受伤=不让生命流逝。
那他现在可就算在挽救自己的“生命”了吧?庄稼直接在心里经过一系列诡异的换算后,得出了这么一番结论,瞬间充满使命感。
曲越并不知道他的这种“自救”行为,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助理实在不懂看人脸色。
他故意似的又喷出一口烟来,哑着声音说:“死不了的。”
“我的嗓子也不会因为一两根烟就毁掉。”涣散的烟雾纠缠环绕,将曲越整个人笼罩其中,只有声音清晰可闻。
“话不能这么说,总是对身体不好的。”庄稼对曲越的寡淡相当不赞同,这让他想起他爹……
倒不是说曲越像他爹,而是每回他让他爹少抽点烟时他爹也说自己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最后还不是到地下跟他娘团聚了!所以,他可不会再信口头保证那一套。
“吸烟有害健康。”傻孩子说了个电视上常听到的戒烟口号以达到劝诫目的。
曲越闻言有些好笑地转过身,靠在玻璃上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爱说教?就算是我妈,也不会管我的。”言语间主要还是嫌庄稼管得太多了。
可庄稼任是没听出来人家话中有话,还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胡话,爹娘总是盼着自个儿孩子好的,怎么会不管你呢?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你妈也要心痛的。”
曲越一愣,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笑出声:“五岁的时候我父母离异,我被判给了女方,结果她在两年后再嫁,从此我这个拖油瓶就一直辗转在各个寄宿学校内直到成年。‘曲越与生母关系不睦’,这在娱乐圈已不是秘密了。”
没有哪个熟悉曲越的人会在他面前提他的家庭,如同楚璇,这可谓也是他的禁忌之一了。如果不是知道庄稼是真的无心说起,他就要以为对方是在故意讽刺他了。
“我九岁的时候有次得急性肺炎入院,住了半个月她一次也没来过看我。你真的觉得她会关心我抽不抽烟这种事?我们至少有四五年不联络了。”他的眼角眉梢无处不带笑,笑得很漂亮,却让庄稼看着有点难受
庄稼家里穷虽穷,但小时候该享受到的母爱父爱还是一样不缺的,两个妹妹也是乖巧可爱。
在他认知里,父母的爱是无私而伟大的,他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父母不愿对子女付出自己的爱这种事,特别那个人还是曲越。
现在的曲越就很好看了,小时候的那得多漂亮啊,怎么会有人忍心不要他呢?
一想到小小曲越一个人孤独寂寞地躺在医院病房等着妈妈来看自己的情景,庄稼不是母的都觉得自己母爱泛滥得一塌糊涂了。
“那你爸呢?”妈不负责任,好歹还有个爸在呢。
曲越手中玩转着一根差不多燃尽的黑鬼:“自从婚姻失败,他就去了美国,现在只有圣诞节才会打电话给我,永远只有一句‘MERRY CLRISTMAS’。”
他手中明明灭灭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一点橘红,庄稼盯着那点橘红沉默半天,突然拿着牛奶走向了他,夺过他手里的残烟踩灭,说:“还是别抽了,喝完牛奶就去睡吧!”
刚才沉默那会儿他就在反思,他不该提曲越的父母的,那就是个错误!
总结了为什么气氛越来越沉重缘由的庄稼把杯子朝曲越一递,很有些大气地说:“你爹妈不关心你,我庄稼关心你,凡事儿有我呢!”
这话虽然听着很像场面话,但它的确不是场面话。至于有多真,那只有庄稼自己才知道。
“你关心我?”曲越淡淡地笑开了:“可你甚至连我的脸都记不住。”
对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没关系,我能认出你的声音就够了。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叫我,我就能认出你!”庄稼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双杏仁眼睁得老大。
“哦?”曲越接过他的牛奶,两人的手指短暂地相触,庄稼能清楚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还有充斥鼻腔的甜涩。然后那甜涩的气味一路越来越近,最后竟停在他耳边,用着气音问他:“如果我不发声音呢?你就认不出了?”
庄稼耳朵被他呵得痒痒的,一时晕头转向:“不,我认得出,我还认得你的……”
“什么?”最后两个字太轻,他没听到。
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庄稼立马将嘴闭得紧紧的,同时庆幸对方没听清。
说什么?说我还能认得你身上的味儿?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变态啊!庄稼果断地决定打死也不说第二遍。
“什么?”曲越又问了次。
庄稼异常嘴硬:“我就是能认出来!”
曲越笑着退开,靠在后面的玻璃上,垂眼看着手上的杯子,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
“好话谁都爱听,但像你说话这么没技巧性的……”
庄稼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呢,就听曲越接着说:“但像你说话这么没技巧性的我竟然也意外地钟意,真是奇怪。”
或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摇了摇头,他端着杯子越过傻掉的庄稼慢慢走下了楼。
过了会儿,从飘飘然状态回归大地的庄稼猛地发现自己被拉在寂静无声的玻璃花房内,浑身打了个哆嗦,撒开腿追着曲越就下楼了,边走还边嘀咕:“我怎么说话没技巧性了?我那是实话实说啊……别的优点没,我就爱说老实话……”
一害……不,一安静,他又开始话多了。
随后的几天,报纸上电视上便都在关注楚璇的事了,从他出道到现在的每首歌每部电影都要一遍遍地分析再分析,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
支持的,看好戏的,甚至还传出了他那个同性恋人就是曲越的无稽之谈,弄得董爱卿还不得不出来替曲越辟谣以证清白,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又过了几天,事情总算是有所平息,媒体的目光也不再着重关注此事了——他们有了新的新闻可挖掘。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那新新闻的主角,竟是庄稼也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大的主顾——闫小姐。
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BQ的闫若兰异常英勇地跳出来替对头家的楚璇分担了媒体的关注度,而且还是负面的,这被许多媒体笑称:是前者为后者无形中挡了一枪。
而挡枪中弹的闫小姐这则负面新闻,出得挺悬。楚璇出柜没两天她和某“据说”是他男友的男人拍的露点亲密床上照就在网上曝光了,无论是照片的尺度还是它出现的时间无一不拿捏的分毫不差。
心思比较多疑的直接就阴谋论了,觉得该不会是乐门为了替自家一哥减轻舆论压力背后捅了人BQ一刀吧!然后楚璇的支持者就冷嘲热讽:别他妈往那啥啥装13女身上贴金了,她那样的也配咱楚璇捅她?你做梦吧!阴啥谋论啊,显得你智商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