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之时,闻母有事经过S市,递给闻徽一张信用卡。
他有些吃惊,随即了然……这一年来,家里表面上对他是不闻不问,但父母暗地里定是时刻关注着自
己。
虽然闻母面色不太好看,也不说话,但闻徽心知,父母这算是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了。
闻母临走时,拒绝了闻徽的相送,只是定定地注视了他许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
…”
闻徽无法不感激自己的父母,心里更是存着愧疚……但他一直明白,其实他的父母,还是异常地开明
,更是非常包容自己。
虽然惭愧,他的心,却始终坚定,不愿动摇。
“什么时间,回家看看你爸爸吧……”闻母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其他的事,你已经是成人了
,我们做父母的,管不了你了。好自为之吧!”
送走了母亲的第三天,闻徽接到了付珩的电话。
“闻徽……”
“嗯?”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缓和了不少,闻徽此时猛然想起,似乎就在这几天有F大研究生的复试,遂
忙问道:“你快复试了吧?何时来我这里?”
付珩的声音犹豫了下,才极低地响起:“我……在火车东站,原先查了地图,说在这边站台能够坐车
到你们学校,我也找到站台了……但是,一直没等到车……”
闻徽挑高眉,难掩惊喜:“你到了?”
“啊,嗯。”付珩不好意思地回答,“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刚才问了人,说就是在这里等车的
。”
“你稍等,”闻徽嘱咐道,“我去问一下。”
“好。”
到最后,闻徽还是借了别人的车,亲自去火车站接回了付珩。火车站那条线的公交车最近刚改道,许
多人都不知道,故而付珩才一时找不到坐车的地方。
F大将在明天晚上举行复试的笔试部分,后天上午开始面试,并进行体检。
“有没有订住宿的地方?”闻徽问道。
付珩摇头否认。
闻徽便提议:“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不如就住我的房间吧。现在学校附近的旅馆,估计都没有空
位了。”
“嗯。”
瞟了眼付珩有些紧张的神色,闻徽放柔声调,劝解道:“你初试考得那么好,复试时,笔试部分发挥
正常,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付珩脸色红了红:“我有点害怕面试……”
“呵……”闻徽勾了勾嘴,“你在外面卖东西时,和客人讨价还价都不害怕,面试就更不必担忧。”
“那不同的。”
“没什么不同,”闻徽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浅笑道,“老师们没什么好怕的,别多想。今晚好好
休息下。”
简单的劝解,让付珩奇异地安定了不少,他遂放松了些许,跟着闻徽的步子,进了一栋居民楼。
忽然想到什么,闻徽问道:“你买了回程的票吗?”
付珩点头:“嗯,我怕临时人多买不到票,就提前买好了。是大后天的车票……”
“这么早……”
付珩没听清楚闻徽的低喃声:“你说什么?”
闻徽神色敛了敛,只一笑而过,抬了抬下巴,指向对面的铁门:“到了。”
第十七章:相顾
付珩的复试进行得还算顺利,期间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体检最后一项是验血,他抽完血,一手还压在
另一边的胳膊上,一转头便见闻徽坐在医务室走廊的椅子上。
“你怎么来了?”
闻徽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对他说道:“快五点半了,可以吃晚饭了。”
“你其实不必管我的,”付珩低下眉,轻声说道,“你公司里的事情肯定不少,我这边自己随意地吃
点东西就行了。”
闻徽站起身,道:“公司就在我住的楼上,并不耽误什么。何况,再忙也是要吃饭的。”说着,他对
付珩轻轻一笑,“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今晚我可以点菜吗?”
付珩愣了下,随即展颜:“那得先去市场买食材。”
“那一起走吧。”
晚饭就是寻常的家常菜,两素一荤再加一份汤,两个人都是吃得很满足。
饭后,付珩无所事事地坐在客厅里,看着正播放着天气预报的电视。而闻徽揽下了洗碗的活计,正在
厨房里忙碌。
心思不自觉地从电视机上移了开,视线也在不经意间最终落在了厨房里忙活的身影上,付珩对着闻徽
发起了呆,直等到那人收拾好了厨房,手里拿着布巾,边擦着水边朝这头走过来。
“东西都收拾了?”闻徽问着付珩明天要回校的事,为茶几上的茶杯添满了水后,他便坐到了付珩的
身侧。
“嗯,就两件衣服。”
闻徽微微点头,便不再看对方,身体惬意地往后倾靠,倚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房间内,除了电视机里传出的广告,再没有其他的声响。付珩捧着茶杯,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啜着茶
水。
“闻徽……”
“小珩……”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突然同时开了口。闻徽怔了下,对上付珩略带疑惑的双眼,便失
笑说道:“你的茶杯没水了,我再给你倒点。”
“谢谢。”
付珩将杯子轻轻地放到茶几上,只听得到杯底在玻璃上落下一声清脆的声响。
拿起水瓶,闻徽状似不在意地问了声:“刚才你要说什么?”
“我……”付珩犹豫了片刻,最后将视线紧紧地凝胶在旁边的青年身上,“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
平息了下陡然加快的心跳,付珩用着认真又执拗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闻徽的眼睛:“从我们相识以来,
你就特别关照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他从来不是迟钝的人,闻徽对于自己的特别之处,早先就隐隐察觉到了。虽然对方从不曾直接地表达
过什么,他却总能感觉到这个人不着痕迹的关怀。
闻徽给了他很多的帮助,更是顾虑到自己的自尊,对于他的事情,不多嘴、不干涉,不会以好意作理
由来指手画脚。可是,付珩却比谁都明白,这个人本性是多么的冷淡,独独对自己的态度,总是与其
他的人有些不同。
他总也不能忘,那个冬日,闻徽为了送自己一个MP3而特地挤到众人间参加商家的活动。凭着自己对这
个人的了解,对方在心里是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在吵闹的众人面前,与人争夺那份奖励。
疑惑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如雪团般越滚越大。付珩早就忍不住想问,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时机与场合。
刚才看着闻徽在厨房忙碌的模样,他觉得心里被一种柔软的温热的又酸甜的情绪塞得满满的,存在心
底的疑问便再也压抑不住。
他其实……似乎明白点什么,又不敢去相信,或者承认。
闻徽有些意外,没料到付珩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他沉默了,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一开始,他
是因为前世,对付珩存着莫名的愧疚与痛心,想要多少能够弥补些什么。只是时间久了,他便……忍
不住动了心。
他这样的人,心里早就不复年轻,灵魂深处渴望一种让人安定的归属感:当孤独时,能有人静静地陪
伴;当疲惫时,有人在耳边说几句温暖的言语。
他曾经以为,如爱情这样的感情,是一种深刻的让人疯狂的愿意燃烧自己整个生命的激情;而后来,
看遍了浮华,尝过了冷暖,他想,或许这样一种平淡而悠长的温情,才是心灵之最温暖的归宿。
“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了吗?”
久久没有等到答案,付珩有些失望,有隐约地松了口气,静静地注视着闻徽沉寂的神情。
“不,没有。”
敛下杂乱的思绪,闻徽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下付珩的脸颊:“我觉得,对你还不算好。”对付珩的
关心,还是源于自己自私的情感。
脸上被触碰的地方一下子滚烫起来,付珩讷讷地开口:“这样啊……”
闻徽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原本还有点点不确定的心,渐渐地坚定。他本不想现在就……
眼下,他不想再迟疑了。
至少,付珩也算走过了比较艰难的时期,而自己的事业也有了好的开端。即便未来可能还会遇到许多
的不测,但……此时的他们,已经有能力和时间,经营这份情感了。
******
“小珩……”
“嗯?”难得看到闻徽这么犹豫的模样,付珩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略略沉吟了一番,闻徽便开门见山道:“我想问你,你愿意……以后与我一同生活吗?”
说完后,他一看到付珩呆滞的面容,又觉得刚才的话实在不妥,便又道:“我们若在一起,平时相处
也和现在差不多,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或许我有不少的缺点,不是很懂得浪漫……你若是能忍受的话,可否留在我身边?”
“……你可以现在就接受或拒绝,也可以以后再给我答复。”
头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语,闻徽觉得极其地不自在。因为之前没想过这么快几对付珩说开话,他心里
也是有点紧张与混乱的。
惊愕、紧张、兴奋、恐惧,百千滋味缠绕心头。付珩勉力保持着冷静,挤出一丝难看的笑:“闻徽,
你怎么忽然……说这些?”
话已脱口,闻徽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他淡淡地回答:“我只是,喜欢你。”只是,想要拥有你,一辈
子相知相守。
看着付珩渐渐绷起来的神色,闻徽其实明白,即便他们彼此喜欢……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不会接受的
。
付珩,是个传统的人,即便爱上同性,也不表示他愿意与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这个表面温顺的青年,
骨子里是倔强而固执的,他更不会让自己的奶奶担忧或失望。
“闻徽,我想睡了……”
闻徽沉默地看着付珩低下头,然后径自起身进了客房。
临关门时,付珩飞快地瞟了一眼闻徽,道:“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直记在心
里的。”
房门砰地被关上。
闻徽僵坐在沙发上,久久地不能动作。电视机正放着某广告,高昂的男音刺得他耳膜隐隐作痛:“你
这该死的温柔,让我止不住颤抖,哪怕有再多的借口,我都无法再去牵你的手……”
沉沉的疲倦,一点点侵蚀心头。闻徽揉了揉额角,暗叹了口气,心情止不住地烦躁,手掌胡乱地摸索
着半天才找到遥控器,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
茶几上,茶水早已冷却。闻徽随手拿起一个杯子,猛地灌了几口凉茶,随即起身也离开了客厅。
次日上午,付珩拎着旅行包,正在小区门口的站牌下等着公交车,忽见一辆黑色奥迪停到了旁边,然
后有人下了车。
“早上人多,公交车会很挤。到火车站的路况不好,堵车很厉害。”闻徽对着发呆的人解释了句,“
上车吧,我们抄近路。”
付珩脸红耳赤,急巴巴地拒绝:“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可以的,闻徽你还是去忙吧!”
闻徽勾了下嘴角,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笑意,语气自然而平淡:“车子是丁学长的,你昨天看见过他…
…他也是顺路。”
“走吧,”闻徽接过付珩的行李,“别让丁学长等久了。”
“……”
打开车门,付珩就看到丁学长对他笑得温和,心下一松,也不好再推辞,便坐到了后车位。只是出乎
他意料的是,闻徽也进了车,坐在副驾驶上。
“闻徽你……”
闻徽没有回头,截断他的话语:“丁学长和我去R区办事,刚好经过火车站。”
四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火车站附近的临时泊车处,闻徽先一步下车将旅行包从后车厢拿出来,送
到付珩的手上。
“进去等吧,还有一个小时。”
付珩沉默地接过行李,始终不敢抬头看向闻徽,低声又道了声谢后,便慢吞吞地转身朝候车厅走去。
“闻徽,我们也走吧?”丁学长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闻徽,对他说了一句话,就先上了车。
待到付珩随着人群挤进了候车厅后,闻徽才收回视线,重新坐回到车上。
“等一下……”
车子刚驶出百来米,闻徽猛地出声,对丁学长抱歉地说道:“你自己去R区吧,暂时了解些情况就行。
我今天有点私事,就在这下了。”
丁学长也不追问,说了声了解,等闻徽下车后,便开车走了。
漫无目标地走在街道上,闻徽看到路旁有一排供人休息的椅子,便走过去坐了下来。昨夜的事,在脑
海中不停地回放。
……不算意外,却到底还是失落的。他一向不是冲动的人,昨夜的坦白虽说有些突然,却也是真实的
心声,然而,他也不会胡搅蛮缠,尤其在对待付珩的态度上,更多的是包容与尊重。
那么……付珩既是不希望与自己发展出特殊的关系,他便从此不再提起罢。
正思索着,手机来电提示响了起来。闻徽掏出手机,随意地瞄了眼屏幕,随即愣住——付珩?
算一下时间,这时候,这个人应该上了火车吧?
漫不经心地想着事,闻徽摁下了接听键:“小珩?”
“闻徽……”
等了许久,闻徽才听到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意:“我……我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好合
“闻徽,其实我……”
话筒里异常地嘈杂,付珩的音量压得也很低,声音模糊不清,闻徽一只手堵着另一边的耳朵,费劲地
听着。
“我只是不想让奶奶难过。”
最后一句话,闻徽听得却是异常地清晰。那头的人,说完这句话便静了下来。闻徽沉默片刻,才漫声
回道:“我知道。”
僵持了少刻,付珩很低声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也是,喜欢你的。”说完后,他自己似乎也
很是震惊,慌慌张张地又开口,嗓音剧烈地颤抖,“闻徽对不起,我……”
闻徽轻声一叹,语气温柔地截断了付珩的话:“我知道,小珩……”他不是不知世事的稚儿,即便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