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刘据开口叫道。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得了。“怎么会……”
“据儿,你醒了就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母后吓死了。”卫子夫拉过刘据的手,轻声说道。
“太医,太医,快宣太医!”
张德全在宫俾的传唤下立即进入内殿,走到床前,看到刘据的模样,当下就觉得不好。上前为刘据请了脉,片刻之后,退了下来。
“张太医,据儿怎么样?”卫子夫一脸希翼的问道。她迫切从张德全口中得知刘据安然无事的事实。
“哎!”张德全摇了摇头,避而不答。“微臣先为太子殿下开个方子,暂且让太子殿下服了药。”
看着张德全情绪不高的模样,卫子夫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强自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勉强笑道:“那张太医快去吧!”
说完,又半坐到刘据的床前,柔声劝道:“据儿,待会儿喝了太医的药就好了。现在想吃点什么,和母后说!”
“母后,我想洗澡。”刘据想了想,开口说道。出了一夜的汗,身上黏腻的感觉早就忍受不了了。
卫子夫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张德全,看着张德全神色忧虑,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如明镜。
“据儿,稍等一会儿!母后马上过来。”说完,莲步轻移,缓缓走出内殿,身后跟着张德全。
“张太医,据儿究竟怎么样?”卫子夫神色平静的说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太子殿下的情景……不太好!”张德全想了想,开口说道。
“怎么会不好,据儿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怎么会不好?”卫子夫眼睛有些发涩,艰难的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虽然清醒了,但是——”
“据儿醒过来了?”刘彻刚进入建章宫,就听见张德全的话,当下欣喜不已。
“微臣(臣妾)参见陛下——”卫子夫和张德全立即跪拜迎道。
“免礼,起身!”这一天事情发生的太多,刘彻也懒得多说,当即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虽然清醒过来。可是情况依旧不好。浅显的说,太子殿下现在就是回光返照——”张德全的话在看到刘彻杀机遍布的面容,顿时消失无踪。
“你再说什么?”刘彻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听到噩耗。犹如晴空霹雳一般,难以自持。“不过是在外面游荡了一晚,不过是偶然风寒,怎么就不行了呢?”
“陛下——”
“住口!”刘彻神色冷厉的喝道。越过张德全与卫子夫进了内殿。
刘据纤细孱弱的身影刻入眼眸,刘彻的眼睛突然有些涩涩的感觉。
“据儿……”
“……”刘据下意识的撇开了视线。压入锦被里的手紧紧握住丝质衣摆,有些不知所措。
“据儿……”刘彻坐在床前,将刘据僵硬的身影缓缓搂入怀中。一直空荡不已的内心突然被填满了。
安抚性的拍了拍刘据僵直挺立的背,刘彻的内劲随着相交的双手浸入刘据的身体。周身游走一圈之后,刘据的情况尽在掌握。
“据儿……”刘彻茫然的开口。除了不停叫着刘据的名字,刘彻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能派遣心中的郁郁。
“父皇,放开我,我想沐浴。”刘据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刘彻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之中,没有注意到刘据的话。
“我说我想沐浴!”刘据撇开视线,侧着脸说道。
“……好!”刘彻看着刘据明显拒绝的模样,缓缓开口。“父皇帮你。”
……
宫俾将热腾腾的水倒入了木桶之中,一旁摆放着皂角等物。刘据赤裸的身形隐没在木桶之中。
刘彻眼神幽深的看着刘据秀丽清隽的面容,精致的锁骨,光滑白皙的双肩,胸前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淹没在水中的俩点茱萸……
“父皇,你出去吧!”刘据的耳根发烫的说道。
“父皇帮你擦背!”刘彻沉声说道。说完,拿着浴巾走上前去。
大手附上纤细的身影,指尖一片柔滑,触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刘彻机械的将水林在刘据白皙的背上,肌肤因为热水的浇灌透出粉红色的光芒。美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刘彻忍住心中灼烧的欲望,只是规矩的擦背。双手不时在刘据的背上揉捏着,让躺了许久而身体有些酸乏的刘据舒服的差点呻吟出声……
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刘彻在水冷之前将刘据抱出木桶,速度的为其穿上里衣,一个公主抱将乏力的刘据抱回床上。
小心翼翼地将潮湿的滴落水滴的头发吸干,刘彻将刘据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圈在胸前,下巴搭在刘据的颈窝处,沉默不语。
第四十一章
翌日,建章宫寝殿——
张德全按照惯例诊过脉之后,面色狐疑的退了下来。
“张太医,怎么样?”卫子夫连忙上前,忐忑不安的问道。
“奇怪,真是奇怪?”张德全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脑袋。
“怎么了?”卫子夫闻言,心下更是焦虑。
“回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经没有事了。”张德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应道。将这个喜讯告诉卫子夫。
“你说什么?据儿他已经没事了?”卫子夫闻言大乐。“本宫就说嘛!据儿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有事呢?自是吉人自有天佑。”
“是的。太子殿下已然无事了。就连之前因为中毒一事而损伤的身体也已经好了大半。只要在稍作调养,将养个半个月,就会痊愈了。”张德全喜不自胜。虽然不是他的医术起到作用,可是太子殿下平安无事,那么他们太医院也就没事了。
“好!好!赏!快赏!”卫子夫看着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精神已经打好的刘据,开口笑道。
“谢皇后娘娘赏,谢太子殿下赏!”殿内众位侍婢闻言,乐的躬身跪谢。
“据儿……”卫子夫上前俩步坐到床边,看着刘据,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母后,我没事了。”刘据将手覆盖到卫子夫的手上,淡然笑道。只是思绪不禁转到昨夜刘彻在他身上的古怪动作,淡淡狐疑浮上心头……
会是他吗?
不论怎样,活着就是好的。
知道刘据已经没事了,卫子夫只是对侍奉着的宫俾嘱咐了几句,就放下心来回了未央宫。毕竟她身为六宫之主,这几日已经积压了很多事情,不得不回去处理一番。
天过晌午,刘据在任平的服侍下喝完了补汤。看着案几上清淡的米粥,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喜肉食,可是也不喜欢一直清粥干菜啊!
“太子殿下,这几日您病刚好,张太医吩咐要吃的清淡一些。过几日奴婢就吩咐司膳房弄点您爱吃的东西!”任平看着刘据郁郁寡欢的样子,笑着说道。
“没有!米粥也不错。”闻言,刘据轻笑着说道。为了身体着想,太医院的医嘱是不能违背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为难下人呢?
“诺!”任平听了,只得躬身应道。
吃罢午饭,闲来无事,刘据起身去了书房。本以为空无一人的书房,居然坐着一个人。这让原本只想翻翻书打发时间的刘据欣喜不已。
“东方少傅,怎么是你?”
“回禀太子殿下,微臣授陛下的旨意,前来为您授课!”东方朔笑眯眯的说道。这几天他有事回了山门一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还好刘据安然无恙,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只不过——
上前装作不在意的拉过刘据的手,将拇指食指搭在刘据的脉上,旋即露出了然的微笑。
“东方少傅……”刘据哭笑不得的看着东方朔逾矩的动作,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东方少傅,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举动太不合礼数。
“太子殿下……”东方朔突然俯下身来,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太子殿下,你拜我为师吧!”
“……”刘据有些好笑的看着东方朔的样子,轻声笑道:“东方少傅现在不就是孤的老师吗?”
“嗯……”东方朔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微臣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说,你拜我为师,之后要称我作师傅那种!不过太子殿下放心,只是私底下哦!面上您还是只称我为少傅就好!”
“为什么?”刘据闻言,心下一怔。这个东方少傅一直都是古古怪怪的。想来这次的举动也不是父皇的吩咐。那么东方少傅他……
“呐呐!如果你答应了的话,师傅可以教你很多本事哦!都是其他人学不到的!”东方朔脸上露出诱拐小孩子的笑容,赔脸笑道。
“东方少傅!”刘据有些无语,他似乎真的没有太多办法去应对这个时不时便异想天开的东方少傅。“皇室的规矩……”
“不要这么果断的拒绝嘛!微臣会很伤心的。不然这样,只要你答应的话,微臣可以教你这种功夫哦!”东方朔说着,一脸诡异的向着窗前一盆绿叶新新的花枝走去。然后伸手将手掌悬空放在那盆花上面,不知做了什么举动,只见那盆花的叶子突然变大然后结出花苞,然后花苞又绽放出朵朵怒放的芙蓉,接着花瓣萎靡,又凋零掉落,花枝变得枯萎。然后从枯萎的枝杈上又冒出缕缕的嫩芽,不一会儿嫩芽就长出了娇嫩的叶瓣……
刘据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盆花,不知所措。“东方少傅,这是什么戏法?”
“……”东方朔一脸假笑的听着刘据将修真界三大圣法之一的枯木逢春叫做戏法,沉默不语。
“……咳!”看着东方朔的样子,刘据也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东方少傅的秘技,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东方少傅果然名不虚传!”
“咦?原来太子殿下也听过小臣的名号吗?没想到小臣已经这么有名了啊!”东方朔假笑着寒暄道。看着刘据咬牙切齿的说。
“……东方少傅这是什么手段?”刘据没有理会东方朔的酸言酸语,笑着问道。
“这是长生不老之术!”东方朔唇边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神秘的说道。
“……”刘据突然觉得有些头疼。看着东方朔神秘兮兮的样子,突然明白父皇为什么一辈子也没有重用东方朔了。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着调了!
“咳!小臣说的是真的。”看出来刘据的狐疑,东方朔突然神色凝重的解释道:“也许太子殿下不相信,其实小臣今年已经265岁了。只不过驻颜有术,所以才——”
看着刘据满脸不信任的表情,后面的话自动消声。
“东方少傅……”刘据欲言又止,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想到上辈子刘彻中年之后对于长生之术的渴望,不禁将怀疑的目光投递到东方朔的身上……
该不会和东方少傅有关吧!
“咳咳!”东方朔从刘据的表情里就能猜到刘据现在想些什么,当下也有些无语。想自己堂堂清元宗一代长老,居然落魄到被人怀疑是走街串巷的神棍,当下也是泪流满面啊!“太子殿下,请看!”
东方朔将白皙的手掌平摊在刘据的面前,刘据凝神细看。突然惊恐的发现自东方朔的掌心处漫漫升起一只青藤——
“这,这……”刘据顿时被吓的目瞪口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摸,真实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一股温暖的清凉之感从指尖进入身体,热流顺着周身的经脉走了一圈,霎时间神清气爽。
“东方少傅,这……”刘据脑中一片空白,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这就是微臣要教你的东西。怎么样,太子殿下意下如何?”东方朔看着刘据吃惊不已的模样,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当下笑眯眯的说道。
“东方少傅……”刘据有些木然,他现在除了不断的重复东方朔的名字,几乎忘了说话。
“东方少傅,我答应——”
“慢着!”就在刘据动心的一瞬间,东方朔突然开口打断了刘据的话,神色凝重的说道:“在你答应之前,我必须和你交代清楚。微臣所生活的地方叫修真界,也就是你们认为是仙人所住的地方。修真界有一个铁律是所有修真者不能违背的,那就是永远不能参与进俗世的争斗。也就是说,如果你答应拜我为师,那么你就不能继承大统。待到你修炼有成的时候,必须和我离开俗世,回到修真界!”
刘据闻言,霎时间沉默下来。
如果答应东方少傅的话,那么刘据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后,姐姐,舅舅,表哥,甚至是儿子……
孤身一人面对亘古不变的时间,千年的孤寂。如果永生的代价是永远的孤独,那么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难道漂泊千年还没有受够吗?
“东方少傅,我不能答应你!”刘据低着头,神色平静的说道。“我这一辈子,只想和母后亲人一起度过,就算是短短百年,我也心甘情愿。”
“哎!执念啊!”东方朔看着刘据的样子,低头叹道。“如果你能说服你的亲人,微臣可以答应你让他们同你一起走。只是,你有把握吗?你的亲人真的可以放弃人世间的繁华,与你去修真界?”
“当然可以!”闻言,刘据兴奋的说道。“我一定能劝服他们离开的。”
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荣华富贵?
想到上一世的结局,刘据心中暗道。看着东方朔飘然的身姿,也是异常兴奋。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为卫氏一族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处。就算是刘彻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他也有希望安然离开了。
就冲着这一点,刘据也要拜东方朔为师。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刘据虽然没拜过师,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当下学着戏文里的场面,躬身跪拜道。
“哎!使不得使不得……”东方朔赶紧将刘据拦住,天龙一脉,真要是拜了下去,那可是要折寿的啊!
“据儿,我们修真界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只要你心里头敬重为师就可以了。今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东方朔睁着眼睛说瞎话。将修真界门派森严的等级制度空口白牙说成了虚无。
“好!”刘据点头应道。
“还有据儿,你要知道。修真界的一切信息都不可以直接透漏给凡人知道,就算是你想要说服你的母后亲人,也一定要在为师带你走之前询问。之前绝对不可透露出一星半点儿的内容。不然为师也救不了你的!”东方朔凝重的说道。
“弟子知道了。”刘据点点头,乖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