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人都说:“看,团长大人拉了三天肚子,它就忧郁了三天,真是一只忧国忧民的好战士!”
经过不眠不休只吃的三天观察,武则天在这天夜里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家小饭店,据它所知,它的爱妃和团长都吃过这里的老鹅煲。
在它神勇无比的侦察中,饭店老板受了猫爪攻击的重伤,并损失咸鹅一只。
武则天把咸鹅送去几乎虚脱的团长手中,于是,伽蓝捣毁了某家使用工业盐腌制咸货的小作坊。
武则天再立功勋。
更大的收获是,它勾搭了隔壁饭店的中华田园犬。
这一夜,糙子跟他的网络女友分手了。
瘦猴也得知了这件事,特地给他送来了啤酒让他借酒消愁。
可是糙子并不领情,因为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令他寝食难安。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询问当时陪在他身边的那些人:
“你们说,怎么样形容一个性冷感的女人才不会让她生气呢?”
尤禹:“哼,故作清高。”
糙子一拍大腿:“对!我就是这么说她的!”
尤禹:“我说的是你!你太猥琐了,装什么清高绅士,谁看了你那些堆积成山的收藏品都会冷感的吧!”
糙子给骂得缩了缩。
瘦猴想了想:“不能那样说姑娘的,你应该说……哎哟我操!”
糙子瞪眼:“你这比我说得更猥琐吧!”
瘦猴留下个背影给他:“我忘记写检讨了!光顾着训练忘记去鱼海子,3000字明天就要交!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糙子:“……”
梁上君摸着下巴说:“冰清玉洁怎么样?”
糙子谄笑:“还是梁连有文采。”
梁上君悲悯地看着他:“糙子,你这样犹豫是不行的,对女人,一定要快很准,管她什么态度,先抓住再说,说不定她就喜欢够硬气的男人,像我……”
此时一声冷哼传来。
众人回头,竟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七连寝室的一连连长。
纪策瞅了眼梁上君,然后对糙子说:“被你这种家伙勾搭上而又表现出冷感的女人,叫做‘深’不可测。糙子,是你的能力问题,不是人家的问题。”
喀!糙子狂受打击。
当夜,糙子在QQ上问那个女友:“请问你到底有多深?”
女友说:“谢谢你寄来的山寨iphone手机。我是男的。再见。”
伽蓝的人总是买到山寨的东西,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对不起,好像弄错了重点。重点是,糙子又被骗去了“初恋”。
这一夜,卢薇和她的男友大吵了一架。
在电影院的门口。
她想看灾难片,而她的男友想看爱情片。
她说他“没男人味”,他说她“不懂情调”。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半夜,他发了条信息给她:“来广场的圣诞树下吧,圣诞老人要送你礼物。”
卢薇站在圣诞树下,却没有见到圣诞老人。
她等了一夜。
等到一通国际长途:“对不起,临时有任务,刚刚在飞机上,我现在在……”
“没关系。”卢薇说,“好好工作。”
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我爱你。”
卢薇笑了笑,把暖手的咖啡扔进垃圾桶:“这就是有个不懂情调的女友的好处,有这句话作礼物就够了,谢谢你。”
那边的男友感动至极,心理分析师Miss Lu大获全胜。
这一夜,纪策非常恼火。
因为在两人口中呵出的白气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梁上君突然对他说:“别闹,我明天一大早要去穆斯塔法那里。”
由于涉嫌剧透,写这段话的汉子已经被封键盘了。
这一夜,是平安夜。
本着拆散一对是一对的理念,这篇小剧场诞生了。
导演河汉非常欣慰。
从今天起,做一个加班的人。
实践证明,在平安夜还得加班的人,心理很容易扭曲。
以为这会是一篇甜蜜蜜的圣诞贺文?
呵呵,少年,你太天真了。
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诅咒脸】
第45章
敌人的手持灯光一直在往返于山洞和营地中心,似乎没有要停下休息的征兆。
梁上君静静看了很久,心里有些焦急。
他们的计划被全盘推翻,现在这种情况又无法互相沟通,他只能祈祷纪策跟他心有灵犀一点,能够一起找准下手的时机和位置。
其实对方的人并不多,目测那些晃晃悠悠的火光,差不多十来个人。如果他们这边满员的话,硬拼也未必拼不过,问题是对方已经撂倒了他们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被拿做了人质,更不幸的是,对方手里很可能又多了一个筹码——
他们先找到了Metasequoia。
可是,水杉到底是指什么?
他们逛了大半夜的山洞了,到底是在寻找、在探索,还是在收集?
看不清楚……
光线太暗了,如果不更加靠近一些就什么也侦察不到。
梁上君拿下夜视镜,决定从那些绿油油的画面中跳出来,到营地附近用肉眼去看。
张三发现了他的意图,伸手去拦:“梁连,这样不行,被发现就死定了。”
梁上君没有掩饰焦急的情绪,拨开他的手哼了一声:“不去亲眼看看,在这儿趴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结果。”
“那也不行啊,要是你真有个什么,我们剩下的人连两桌麻将都凑不齐,还打个屁啊,纪队肯定抓狂。要不我们先撤到纪队那边,跟他们商量下?”
他说他的,梁上君理都没理,整理了下自己的装备,猫着身体往前走。
“哎,梁连?”张三很无奈,还想做一回劝说的努力,语气里带了点威胁,“梁连,你要是过去,我就跟你一起去。”
梁上君一脚把他踹回草窝里:“我就过去看几眼他们在干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动,你不动的话还能给我作掩护,你一动就是给我送终了。”
张三算是发现了,梁上君较真起来就是个悍匪,跟纪队一样的不讲理。
那一脚踹得他心窝子疼,然而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心窝子一暖。
“好了,就冲你叫我一声梁连,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放心吧。”
张三捂着心口趴回原地,没有再说什么。
他没想到梁上君把他摸得那么透。
他不怕枪林弹雨,他只是怕自己被丢下,怕得不得了。
他知道在战场上有这样的恐惧很麻烦,但是那种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都战死,只有他侥幸活下来的感受,实在太可怕了。就好像他是被故意丢下来,去记住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还有那种几乎胀破胸膛的疼痛。
在他来313之前,那场拦截逊奈拜玲耶政权的战争记忆,新鲜得让他作呕。
所以他黏着梁上君。他能肯定,这个看上去有些莽撞又十分缺心眼的副队,绝不会丢下他——他没有丢下过任何一个人。
梁上君挪到高地的边缘,敌人现在忙着钻山洞,中心地带两眼一抹黑,反而没什么危险。
营地中没有人点火,全部都是冷光源在晃来晃去。在深夜里做事,有时候确实掩人耳目,不过有时候更加容易暴露。
梁上君看着他们不断地向中心挪动,心里有点谱了。
看来他们终究是忌惮313的,发现自己被跟踪之后,知道时间紧迫,不得不冒着把自己暴露在黑暗中的危险,连夜去搜山洞。
那些人从山洞里出来,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东西,有的是枪支,能看出来有56式半自动步枪和AK冲锋枪,都是很老旧的款。看样子这片区域当年经历过激烈的战斗,AK是当时越军的普遍装备,而56式是当时中国士兵的装备。装备差距很大,那时候要死守住这个阵地,我国军方想必付出了很多牺牲。
还有人拖出来的是粮袋、水壶等等生活用品,东西很杂、数量很多,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现在梁上君可以确定,他们还在搜寻阶段,并没有找到水杉。
那就还有机会。
已经探查清楚所需的情报,梁上君不敢久留,转身准备退回去。这时候突然听到营地中心传来几声喧闹,他一矮身,再度趴下。
离得比较远,他对越南话又不精通,只能模模糊糊听出来他们好像找到了什么。梁上君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还是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不过之后看情况又不太像。营地中心的长官似乎没有太兴奋,让大家继续去搜寻,只不过往其中一个方向多派了些人。
梁上君小心地抬头,从枝叶缝隙中瞄向那名长官,瞅见他手里在把玩着一个小玩意。
透过夜视镜凝神去看,梁上君皱了皱眉,那是个83式手持微光夜视仪,看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相比于现在的技术,完全摆不上台面……
梁上君忽然一顿。
是的,这玩意儿在现今几乎形同于废品,不过在当年应该算是稀有装备,能用上的人不多。而在这么多山洞环绕的阵地中,只找到了这么一个夜视仪,也就是说,拥有这个仪器的人是当年在这里的人中最最需要这部仪器的,很可能那个人要经常走到山洞的深处去。
不过还有一点对不上。就算那时候没有电力照明设备,也会有蜡烛或者火把,何必要用夜视仪这种不方便又看不太清楚的东西?
梁上君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他感到很不踏实,敌人在这轮长跑比赛中已经抢跑了,而他们还没弄清楚终点线到底长什么样,这太让他憋屈了。
又看了一眼敌人的长官,他正在往某个方向靠近。
不等了!梁上君下了决定。他不能确定敌人是不是已经找对了方向,但是他实在不想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得逞。稍作犹豫,他从包里拿出了改良过的吹矢枪。
无论如何,先给他们闹上一场,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他相信纪策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会理解他的用意,过来接应的。
瞄准了那名长官,梁上君搭上箭矢。
没有瞄镜的装备很考验眼力,又是不熟悉的武器,又处在黑暗中,梁上君没有命中要害的信心,他也压根没打算一下就能把人搞死,他只是想引起一阵骚乱,好争取时间而已。
咻——
箭矢从耳边窜出去的时候,梁上君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没料到这玩意的劲头这么大,他几乎听见了自己肩胛被顶到的咯噔一声。而原本就有点残废的机璜,在巨大的冲力之下终于彻底崩掉了。
就在梁上君震惊于吹矢枪的威力的时候,营地中突然起了骚乱。
他边收拾东西转移,边抽空扫了一眼,刹那间有点发懵。
在各种不利条件的作用下,他居然一箭射穿了那名长官的脖子,这是什么样的人品?
梁上君的后背上立时出了层冷汗。
突然把人家的长官毙了,这算不上好事也算不上坏事。这就跟恶作剧一样,他的目的原本是砸人家窗玻璃,最多被追着打骂一顿,结果现在一下子把户主砸死了,那就不是恶作剧的定性了,而是谋杀。
敌人现在确实乱了阵脚,不过等他们回过神来,稍微化悲愤为力量一下,他这个孤立无援的偷袭者就必死无疑,更何况还有阿藏那个人质在他们手上……
趁着敌人短暂的混乱,梁上君撒丫子就跑。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身后是个什么情况,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时,纪策能端了他们的老窝。
向林子中撤出三百米左右,梁上君遭到了第一波追击。
枪声和箭矢破风的声音乱七八糟地从后面飞过来。梁上君近乎绝望地想:他妈的这回完了,常在河边走,这回掉下去了。
这时候黑暗是最有利的保护,于是梁上君就挑那种阴暗幽深的地方跑。他完全没有还击,以一敌十,他没觉得自己的运气能好到那种程度。
咻!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梁上君扭身就躲,但他心里明白,恐怕躲不过。
一声闷响,像是一只凿子凿进了皮肉里,瞬间疼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闷在骨髓里的疼痛,几乎让他的肌肉痉挛。大腿上的伤令他跪倒在地,血液汩汩地往外淌着,身后的追击声仍然杂乱且无处不在。
约莫过了一分钟,梁上君的意识从剧痛中清醒过来。
他随手撕了点布条扎紧伤口上端,摸出了斯太尔狙击枪。没别的办法了,来一个打一个吧。
幸运的是,刚刚射中他的那只箭矢似乎是胡乱放的,看来放箭的那个人跟他一样,也是人品爆棚了,随便打打也能中。追击的人还不太了解他的底细,没有确定他逃跑的方向,可能还不知道偷袭营地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所以追踪的范围很广很零散。
不过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梁上君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被围在猎场中的小动物,猎人早晚会把他拿下,他只希望自己这只误打误撞的诱饵不要死得太冤。
他用夜视镜看看数百米开外的丛林,可以感觉得到,敌人地毯式的搜索越来越近了。
山风绕着林子吹,血腥味在他周围弥漫开来,身上的温度在下降,冷汗从睫毛上滴落,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梁上君紧握着枪杆,从心底感到一阵绝望。
一直被刻意压抑着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在这份疲惫中,梁上君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犯病……
用枪撑着自己站起来,腿上一抽一抽地疼,不过疼得有点麻木——伤口附近没什么知觉了。
斜靠在身边的树上,摸摸树皮,似乎是棵悬铃木。
这里悬铃木比较少见,梁上君想起自己的家乡,那里到处都是悬铃木,一到落果的季节,一个个果球落到地上,飘出许多毛絮,常常让人直打喷嚏。
很难受,但是很怀念。
咧着嘴笑笑,梁上君心想,看来命运是安排好的,安排给他一片归乡的土地。
算了,纪策他们一定已经开始直取敌人的大本营了。
留给自己最后一颗子弹,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所以,架枪,上膛……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怕血洒大地!
要创造不败的奇迹,
全靠我们自己!
梁上君浑身一颤,闭合的眼睑挣扎着睁开。
那歌声就在他的附近响起,那么洪亮,回荡在山谷的夜色里,震耳欲聋。
几乎是立刻的,敌人的搜索往那个方向聚集。
迷糊中,梁上君以为那是战场上的幽魂唱的,可是很快就发现不对。
那不是原版的《国际歌》,那是改过词的……
梁上君一下子脸色煞白。
他听清楚了,那是张三在唱。
他在唱那首属于他们的战歌,一路上絮絮叨叨改出来的歌词,此时此刻,他一边奔跑、一边开枪、一边高唱。
听在梁上君的耳朵里,却又像是一句顽皮的控诉:
梁连,我死也不要被你丢下。
第46章
疼痛原本是最能及时唤回意识的,然而此刻对于梁上君丝毫没有帮助。
腿上的伤口麻木了,他就故意用手去戳,尖锐的痛感传递到大脑,却完全无法消解那种越来越深重的疲倦。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流沙淹没了,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再坚持一会儿,这场歼灭战也不过就是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梁上君不断地暗示自己,这种感觉只是假象,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
心脏跳动的速度那样快,血液冲击着耳膜的声响,有着催促的节奏。憋在胸口中的呼吸胀痛着,紧咬牙关,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低吼。
梁上君的眼里都急出了血丝。
汗水滴在泥土里,滚成一颗颗深褐色的球。
无力举起的枪托支撑在地上,竭尽所能迈出的步伐也不过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