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对北方的游牧民族的战争中获得的。在中原分裂的时候,塞外的游牧民族倒是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统
一政权,被中原人称为“塞丹”。塞外民族民风彪悍,因为生活环境恶劣,每年开春都会进入中原掠
夺。康国位于漓江以南,和塞丹八竿子打不着,都是靠苏国抵挡,这也是造就苏国强悍骑兵的主要原
因。
十六年前,韩式希这个人出现在老皇帝视线内,甫一出现,就得到了老皇帝的信任。他战争中渐渐崭
露头角,短短几年间就成为十二护国将军之一。苏国的五官体制是左右龙虎大将军最高,其次是四方
上将军,再次就是十二护国将军。为了防止武将夺权,左右龙虎大将军要么是空缺,要么是名誉性的
虚职,也就是说四方上将军实际就是武官中最高级别的实权人物了,而韩式希此时离巅峰也不过一步
之遥。
成为护国将军后不久,韩式希提议将塞丹政权一举摧毁,这个提议得到了老皇帝的支持,韩式希作为
左路军统帅出击,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极大的功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就是“不败”的由来,
而“鬼将”则是说韩式希始终带着一张鬼面具,关于面具下的模样却无人知晓。
这场战争韩式希彻底击垮了塞丹政权,让塞外游牧民族再次分裂成几十个大小政权,无力再入侵中原
。战争结束后,韩式希就被封为镇北上将军,位极人臣,深得皇帝宠信。
因为游牧民族无法再对苏国形成威胁,韩式希改封平南上将军,调任苏国南方军——也就是和康国对
峙的那只军队,于是韩式希渐渐成为让康国头疼的人物。
大约是五年前,老皇帝可能是自觉命不久矣,找了一个由头,将韩式希封为左龙大将军。这可不得了
了。要知道老皇帝雄心壮志,他十六岁登基,以雷霆手段除去了当时握权的左右龙虎大将军,此后左
右龙虎大将军两个位子就一直空悬,兵权始终抓在老皇帝自己手里,现在他却突然将兵权交给韩式希
了?
旁人都看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韩式希权柄日大,又过了两年,老皇帝病重,大家都在猜测他会传位
给谁。老皇帝有七个儿子,不过有四个都在前一轮的皇位争夺中或死或疯或流放,如今剩下三个小儿
子,较大的两个都是碌碌无为之辈,最小的那个刚刚出生不到一年。左看右看,满怀抱负的老皇帝恐
怕不会想选择其中的任何一个。
不过还是要选择,老皇帝驾崩,留下诏书,将皇位传给了刚刚断奶的小儿子,封小皇帝的母妃为慈仁
太后,原皇后为惠宁太后,命右相和韩式希在皇帝成年前辅政。
之后就是右相和韩式希的权力争夺之战了,最终韩式希胜利,将苏国大权彻底抓在手中。
韩式希取得大权之后对右相在朝廷中的残余势力进行了一个拔除,之后就是整顿吏治,改善民生,休
养军队,如此两年,苏国国内欣欣向荣,今年恰逢大丰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韩式希就率军
打过来了。
当韩式希率军向漓江北岸集结时,康国朝廷之上也在商量这次的统帅人选。
康国其实并不是很着急,因为韩式希就算被誉为“不败鬼将”,面对滔滔漓江和康国引以为傲的水师
也只能望洋兴叹,最起码,让水师抵挡那么个把月是没问题的,所以康国的朝廷自认有足够的时间商
量那些琐碎的事情。
康国皇帝昏庸,但下面的文武百官却相当厉害。毕竟是处于战乱之中的国家,必要时刻还是比较团结
的,而且一些势力之间的潜规则也会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选择妥协。皇帝在上面昏昏欲睡之时,下面
几十个人通过争吵已经将各将军人选确定了,现在唯一商量不下来的就是“监军”这个职位由谁担任
。
监军其实是一个虚位,是专门给皇帝汇报军情但毫无实权的位子,一般都是由皇帝信任的人担任。因
为监军是绝对不可以干涉军务的——不过如果你想冲在第一线和其他小兵一样抛头颅洒热血那是没人
会阻拦的,所以皇帝派什么人都无关紧要。以往的惯例都是派一个中臣(也就是太监)或是皇子担任
。
当然,也不能说监军毫无用处,如果监军在皇帝面前乱说话,还是会给将领带来很大的麻烦——如果
皇帝极其信任他的监军的话。
如果是派中臣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这不是大臣可以左右的,但如果要派皇子担任那么其中就有一番斟
酌了。
这帮大臣多半各有各支持的皇子,虽然监军没有实权,但作为一次历练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若是能
在战争中有那么一点上佳的表现,那就是日后争夺皇位的资本。所以,当前面各将军的人选确定,各
方势力都在这场肉骨头争夺战中取得一个平衡的时候,这个“监军”一职反而争执不下。
“请陛下定夺!”
百官的异口同声让差点就要睡着的皇帝惊醒,皇帝茫然地看着下面齐齐躬身的大臣,似乎完全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旁边的大太监附耳轻声道:“陛下,大臣们正在为让哪位皇子担任监军烦恼呢。”
皇帝反应过来,他也不笨,在这种时候还是拿出了皇帝的威严。他想了想,道:“既然爱卿们无法决
定,那就让朕的皇子们自己选择吧。宣所有的皇子上殿!”
16.儿臣想看大船
“父皇宣我上殿?”
夏彦惊讶地看着传话的太监,他不敢相信居然还会有人记得育芳宫里还有一位皇子的存在。
那太监说:“陛下的意思是让‘所有的皇子’上殿。”太监抬头对夏彦眨眨眼,道,“殿下,您在这
里太委屈了,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能由此让皇帝注意到您,您就可以回到宫里了。”太监似乎是怕
夏彦不信,又说,“殿下,小的当初受过皇后的恩惠,这些年来一直铭记于心,只可惜人微言轻,也
无法给殿下什么帮助。这次小的听到消息就赶过来给您说一声,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夏彦顿时明了了。果然不是皇帝特别宣旨的,而是这太监想着报恩才来通知一声,皇帝说的是“所有
的皇子”,夏彦也是皇子,自然是有上殿的资格,只是若是没有这个太监私下通知,只怕夏彦等战争
打完了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自然也就将机会错过了。
夏彦有些迟疑,若是所有的皇子都上殿,他必然会和夏灏碰面,到时候身份曝光……
谢过了太监,夏彦并没有上殿。他又想起母后曾说过的话,既然上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何必
要去?
那边太监对夏彦告辞时,夏灏已经穿戴整齐来到了大殿之外,和他一样还有其他四位皇子:大皇子夏
锦,六皇子夏曦,七皇子夏烨,八皇子夏凌。在这些皇子里,夏灏是最小的,夏灏之下只有十二和十
三两位公主,至于十、十一、十四尚未出生就已夭折,连名字都没有。
“参见父皇!”
皇子们站在大殿之中对皇帝施礼。
“免礼。”皇帝一手虚托,示意他们平身,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各位爱子来时应该已经知道朕
为什么宣你们来了。两国开战,朕需要一名监军,你们有谁自告奋勇的?”
此话一出,六皇子夏曦的脸色首先白了一白,随后就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不说话。
夏烨和夏凌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野心,夏凌立刻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愿往!”
夏凌话音未落,大皇子夏锦也站了出来,大声道:“父皇,战场凶险,八弟尚且年幼,还请让儿臣前
往!”
此时夏凌不过十二岁,而夏锦已经十九岁,早已封王开府,他说这话倒也十分贴切。
但这是夏凌不服气了,针锋相对道:“大哥,小弟已经很久未在武场里见过你了,你确定你的弓马还
娴熟吗?那可是战场,一不小心就要丧命的!”
夏凌这话说得很不好听,夏锦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支持夏凌的几位臣子也连连摇头。
夏锦寒声道:“小弟筋骨尚未长全,只怕连跨上战马都要人扶吧!”
“我!”
夏凌想要争辩的时候,却被一人打断了:“大哥,八弟——”说话的是七皇子夏烨,他打断了两位皇
子的争吵之后转身对皇帝说,“父皇,依儿臣看,八弟年幼,大哥又不善弓马,倒不如让儿臣试试。
儿臣年满十三,这些年在武场中跟随将士们练武,早有出去历练一番的想法,不如趁此机会让儿臣见
识一下我大康军队的英武。”
夏锦沉了脸色,夏凌瞪起眼睛,两个人对这个突然杀出的黄雀很不爽。
皇帝迟疑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似乎每个人都说的很有道理。
正在皇帝犹豫间,夏灏一蹦一跳地跑上丹墀,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双手揪住皇帝衮服的衣袖,眨
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起红润的小嘴,以软得像糖浆一样的稚嫩童音撒娇道:“父皇,儿臣想看大
船!”
夏灏要去战场了,他用蜜糖政策击败了所有的对手,一句撒娇比所有兄长的长篇大论都管用。所以说
,昏君和明君是要区别对待的。
出征是在三天后,而刚好出征前的那个晚上是夏灏和小安见面的时候。
“小安,我要去战场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看不到你了。”
夏灏嘟着嘴说,他并不是很想去战场,虽然他隐约明白这次上战场对他有很多好处,但一想到很长时
间里都不能看到小安了,他便觉得不痛快,不过在皇帝宣传的时候,母妃也派人来说了:尽量争取。
夏灏现在还不能违逆蓉贵嫔。
夏彦摸摸夏灏的头,他觉得让这一个小孩子上战场太辛苦了。但是他却知道这次行动对夏灏来说意义
重大,即便是毫无建树,也能增长见识,以夏灏的年龄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若是能有一点表现,那
么对夏灏日后的皇位争夺则大有好处。夏彦不会阻止——他也阻止不了。
夏彦道:“殿下,战场很危险,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夏灏说,“母妃也说让我不要急于立功,保全自己最重要。”
夏彦笑笑,心想这蓉贵嫔总算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夏灏一个人坐在那儿闷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发问:“小安,我要上战场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都不给我一点鼓励吗?”
夏彦不由得笑起来,问:“你想要什么?”
夏灏眨眨眼,微翘的嘴角透出一丝狡黠,他转身跨跪在夏彦身上,双手攫住夏彦的肩膀,在夏彦还在
猜测夏灏想要什么的时候,夏灏的脸就在他眼中迅速放大,唇上一热,夏彦愣住,就听夏灏说:“让
本王亲一下!”
夏灏走了,还顺便带走了夏彦的初吻。
17.被狼叼走的家养兔
夏彦一连几天都坐在桌子边发呆。这天晚上陆昕阳来教他练剑,休息的时候,夏彦凑在陆昕阳身边小
声问:“昕阳大哥……那个,亲吻是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做……?”
陆昕阳一愣,看了一眼夏彦,只见后者面色微红——哦,害羞了……
陆昕阳的的脸色顿时黑了,他不相信夏彦会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难道有人亲了夏彦?
陆昕阳怀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气盯着夏彦的眼睛,沉声问:“你和别人接吻了?”
夏彦点点头,脸色微红,但神情中透出的更多的是迷茫。
“昕阳大哥,你别和师傅说……”夏彦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昕阳的怒气,他玩着腰间的玉佩轻声说,“
那天晚上,夏灏说要上战场了,说要让我给他一点鼓励,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然后他就、他就
……昕阳大哥,接吻不是夫妻才能做的吗?”
夏彦抬起头睁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望着陆昕阳,那表情分明给这家伙打了一个标志:我对情事一无
所知。
面对夏彦这样的眼神,陆昕阳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也难怪夏彦如此单纯。
夏彦看的书都是正正经经的典籍,涉及这种问题也都是几个字带过,语焉不详,令人雾里看花全然不
解其实质。而夏彦住在冷宫中,日常接触的只有青荷、游天骐和陆昕阳三人,青荷一个女孩子哪里会
和夏彦说男女之事,游天骐来去匆匆,一心念着报仇,对于情事提都不会提,至于陆昕阳,他来宫里
的时间也不多,他和夏彦之间可交谈的事情却很多,没事也不会谈论这个话题。
夏彦如今都十四了,如果是其他皇子,早被专门的女官教过相关情事,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哪像他
这样一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说接吻了,连被人咬一下耳朵都会惊惶地跑走。
陆昕阳强压下冲出去把夏灏碎尸万段的冲动,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下来,强作淡定地说道:“小彦,接
吻不一定是夫妻之间做的事情,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也可以这样做。”
夏彦想了想,又问:“但相互喜欢的不是都是男人和女人吗?”
陆昕阳迟疑了一下,怀着不为人知的鬼祟,轻声说:“有时候两个男子也会相互喜欢。”
夏彦迷惑地看着陆昕阳:“那夏灏喜欢我?”
“可、可能吧……或许他只是小孩子心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可能他是你把当成一个哥
哥,小孩子有时候会喜欢和自己喜欢的长辈亲近……”陆昕阳牵强地解释着,顺带补充了一句,“有
血缘的哥哥和弟弟是不能相爱的,这是乱伦。”
“哦。”夏彦答应了一声,没有更多的想法了。乱伦他是知道的,书上有说“人之大伦有五:父子有
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什么的,虽然从小一个人生活的他并不是很将这些
东西放在心上,但也知道这是不应该做的。
夏彦想想,他觉得他只是把夏灏当弟弟,至于夏灏的心思,应该也只是孩子一时兴起罢了。反正夏彦
是不懂夏灏心思,他觉得夏灏就像六月的天气,反复无常,这一刻刚刚跟上他嘴上说的事情,下一刻
就完全不懂在想什么了。
夏彦在想等夏灏回来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比如他们不应该接吻,理由呢?因为两人是兄
弟?不,这个理由是不能说的。只能说因为两人都是男子,这样是有悖天理的……诸如此类。只是夏
彦想到夏灏那霸道的模样,他觉得自己这样说夏灏一定不会理会。
夏彦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这些事情他也没办法对陆昕阳说,总觉得这样的事说出口
似乎很奇怪。
陆昕阳看了夏彦好一会儿,看着夏彦时而皱眉时而抿嘴,他突然发现,当他听说夏彦被夏灏亲吻的时
候,他有一种自己的家养兔被野狼叼走的愤怒感。陆昕阳在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时他觉得有些不太对
劲,这种感觉好像被称为“独占欲”,一般是男人对女人才有的欲望……
不过在陆昕阳弄明白自己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之前,他觉得他应该给夏彦做一个启蒙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