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签受的春天 上——苏三清

瑜伽是越练越有感觉，慢慢坚持下来，很多小习惯都要改，改得健康。

教练姓王，不许他称其为教练，说她不是肌肉男，而且一般上瑜伽课的没人称她作教练的。

“王老师。”乔立淡淡的改口。

“一定要叫老师吗？你可以叫我小王的。”她很无奈，见乔立不愿配合，只好说，“算了，老师就老师吧，我也为人师表了。”

王老师性格外向，和谁都聊得来，虽然因为长年的锻炼有点肌肉，但是五官比较秀气。

久而久之，乔立和这班的学员都熟了，偶尔还一起出去聚会。

有几次下班，想在外面吃饭，都会刚好遇到王老师。

“你也喜欢这家餐厅？”王老师很惊讶。

并不是太喜欢，只是还好的程度，但是乔立心底的那种小寂寞挥散不去，与顾卓经常去的饭店就在对面，他不想再怔怔的站在饭店中央，这算是一种凭吊，缅怀逝去的感情。

“只是来过几次。”乔立摊开菜单，“一起？”邀她坐下。

既然决定走出顾卓的阴影，那么就应该多与别人打交道，要想不孤单，就不能把自己关闭在个人的小世界里。

王老师也不拘谨，有说有笑的和他一起吃饭，另外还推荐了几家别的餐厅。

“下次有空的话一起去。”乔立翻着菜单，随口说。

王老师莞尔一笑：“可以，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

生活正往正常的轨道一点点靠拢，乔立把那些要命的心事都收拾了，肌肤渐渐变得光泽，笑容也为他增分不少，眼神里的光彩也重返。

“有几个小女生喜欢你，你知道吗？”这种事情，王老师也可以大方告诉乔立。

“是吗？”乔立没感觉开心，只觉得奇怪，“为什么？”

“说你像是油画里面走出来的，什么来着？”王老师仔细回想，“说你整个人都带着忧郁气质，这年头竟然还流行忧郁。”

怎么不说他潇洒了，说他忧郁，乔立感觉有点好笑，小女生的心思真难猜。

“有女朋友了吗？”王老师问得很直接。

乔立猝不及防，慌乱回答：“没……”

“我也觉得你没有女朋友，从来没见过。”王老师眼里都是笑意，“要不要在这群小女生里面找一个？成熟点的也有，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喜欢你这型，忧郁。”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乔立反问她，“你呢？”

“我？”王老师满不在乎，“我不需要男朋友，交往过几个，要么怕我怕得要死，要么跟不上我的步调，对双方都是拖累。”

乔立心想：我也不需要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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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碰见了，也会暗笑他交了个有点壮的女朋友，乔立只解释一遍就懒得再说了。

有时候是打了电话约好之后一起去吃饭，王老师会带上一两个女性朋友，乔立没觉得有什么，照样说说笑笑。

谁也不会想到，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乔立那天穿了一件有点薄的黑色衬衫，坐在落地窗里，在往咖啡里加大颗大颗的糖，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转头，又让他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此时的顾卓和两个男人从旁边的路口出现，沿着街边，往这家餐厅的方向一步步靠近，谈笑风生，看来一切都很好，除了眼下的一抹浅浅暗沉颜色。

长黑眼圈了么，乔立不急着逃跑或过去找他，从鼻间轻笑了一声。

原来并不像的那般懦弱，以为会不自持的再如当时那样激动，心际依旧萦绕了一抹相思，他是想着顾卓的，就算时间再怎么过去，但他不是没了顾卓就不能活。

乔立回过神，和对面的小白领说医理，对方刚好问到他熟悉的领域。

一个话题聊完，乔立再看窗外，顾卓已经不在了，王老师在叫他，刚回头，视线擦过王老师的头顶，好死不死的就看到了邻桌的顾卓。

顾卓明显是注意到他了，却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眼神里有繁复而不可理解的意味。

乔立心头一窒，慢慢低下头去，他不愿触及顾卓这样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灼烧。

都过去了大半年，为什么不肯给彼此一个解脱，他有心忘了顾卓，就是厌恶的视线都会让他好过点。

含糊不清的目光，乔立无法承受。

不想还好，越想越慌张，乔立在打翻了咖啡之后，只好急匆匆的去上洗手间。

幸好没有泼到别人身上，但是烫红的手指也够呛，还有胸前。

拧开水龙头，乔立手指的胀热感才稍稍褪去，胸前的潮湿却不好处理，乔立拿了几张抽纸，慢慢擦拭。

乔立没看镜子，不知道有人接近他。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往身后的方向拖曳，不过是肌肤的轻轻触碰，乔立的心一阵激烈跳动，他知道这是谁。

把门关上，顾卓推他靠在墙上，招呼都不打，直接吻上去，像是夺命来的，深深的缱绻缠绵，他的每一缕空气都要被夺取，胸腔闷得难受，脑袋被轰炸得找不到一丝或沉或浮的思绪。

双手要推开顾卓，指尖传来的疼痛终于提醒了乔立，他狠命的拍打顾卓，顾卓这才放开他。

除了喘气，什么反应也做不到，两膝发软的乔立扶着胸大口呼吸，他以为他就要死了。

“最近学会泡妞，”顾卓的语气不佳，“不是同性恋了？”

那个温柔的顾卓已经消失殆尽了么，眼前这人只让乔立觉得他爱错了人。

“没事吧？”顾卓见他一直扶着胸，才开始担心。

乔立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平复呼吸：“何必假惺惺……”

眼前的乔立让顾卓心痒难耐，他以为对乔立的生理需求是暂时的，宁肯用药也不打算找乔立，可是踏遍花丛也找不到合适的，只是见到乔立和别人愉快的聊天，他就很想狠狠蹂躏乔立。

为何在他最煎熬的时候，乔立有滋有味地生活，容光焕发。

是忘了他吧，顾卓无奈的想。

不愿再与乔立有瓜葛，可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去关心他，这种冲动从以前就有，顾卓一直理不清，那些旧友，分开之后就很少联系了，再见面也是浅浅问候几句，回不去以前的关系，只有乔立，顾卓每次见了他都会主动上前。

乔立还是不看顾卓，想出去，可是顾卓就堵在门口。

“让开。”乔立打不过他，也不想打。

终究被这副生疏的口吻刺激到了，顾卓无暇估计其他，再次吻上他还殷红的唇，知道他要挣扎，制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低沉的说：“我想你。”

乔立浑身一颤，行动越发迟缓，被顾卓抵在墙上，从他的喉尖一直吻下去，还用大腿摩挲他的裤子。

乔立能感受到他的炙热，无力抵抗，软软的说：“别……”

顾卓却低笑，气息喷在他的胸前，要将他烫伤。

这副腰身竟然有点丰腴了，顾卓从以前就想让他养胖点，偏偏是自己不在的时候胖了，顾卓真不知道他有几分是真的喜欢自己。

理智的呐喊已经听不到，乔立好想他，想到神志不清的任由他乱来，顾卓是否有一点点在意过自己，乔立被他翻转面对墙壁，感受他的抚摸，轻轻咬住自己褪到手腕处的衬衫长袖，意乱情迷。

洗手间里没什么人进来，但乔立还是刻意避免了呻吟。

身后的人只做了简单的前戏，就开始横冲直撞，乔立忍着疼痛，慢慢体会他带来的快感。

似乎一个姿势还不够，顾卓将他转过来，提起他的腿，开始新一轮的冲锋陷阵。

这可苦了乔立，他没有东西能够咬，只能伏在顾卓的肩上，咬紧牙关，小声的哼哼。

顾卓却停下了，故意一张一弛的让乔立逸出呻吟，还分神抚摸乔立的前端。

乔立最终忍不住，全数倾泻出来，洒在顾卓的小腹上。

“小将军。”顾卓弹了弹乔立已经疲软的武器。

乔立没心思阻拦，擦干净，低低的问他：“你来干什么？”

“过来开会，找地方吃饭，就遇见你而已。”顾卓简单解释完，继续身下的运动。

乔立很想一脚踹开他，这是什么理由？纯粹是看见他就来一发？

说想他，看来只是要他放下心理防备而已，乔立的小将军又斗志昂扬了，但他突然从顾卓身下抽离，并趁他不注意，双手推倒他。

三两下穿好衣服，边扣纽扣边往外走，乔立拍开他伸出的手，冷冷的对他说：“我不想见你。”

第二十三章

乔立衣服有些凌乱，他和王老师大致说了自己不舒服，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卓穿好了衣服，左右看看没人才出了洗手间，乔立当然已经不在，这在他预料之中，由于不是周末，他也没有时间去追赶。

这天晚上，乔立洗澡的时候发狠的刷身子，一遍又一遍，不是觉得脏，只是指望能把顾卓的味道去掉，但就算刷红了也无济于事，因为顾卓的体味不是印在他身上而已，那是骨子里剔都剔不掉的眷恋。

顾卓开始以短信和电话每天轰炸他，知道他起床的时间，从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时便开始问候，就算乔立关机，顾卓也要以短信告知自己在做什么。

乔立面无表情的翻看短信，心里在发烫。

【早上好，你一定起床了，不要空腹，记得喝牛奶之前要先吃别的垫底。】

【今天要开部门例会，还是那些你不爱听的套话，可我已经听习惯了，午饭记得吃足，营养均衡。】

【刚结束一个手术，我现在很累，很想和你一起吃顿饭，但你一直关机。】

【晚上有点凉，注意添衣，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病的时候比较乖。】

【我想我今晚又不能安睡了，要值夜班，上次见你，发现你气色很好，要坚持下去，晚安。】

【对了，那天我说话的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

乔立无力继续看下去，选择全部删除，包括没有打开的短信。

正在休息，王老师和女学员在远处谈天说地，乔立想了想，给顾卓发了一条短信：【我有女朋友了，请不要来找我。】

还来不及关机，那边迅速的回了他：【真的吗？如果你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我愿意道歉，对不起，那天我心情不太好，说话可能冲了点。】

乔立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低沉，这混球以为两三句就能粉饰太平了么。

乔立知道他巧舌如簧，干脆把话说绝：【她比较爱吃醋，所以我不想你出现在我面前。】

顾卓这次回得慢了点：【我们俩的交情，别人是阻断不了的。】

腾地火大了，乔立反正辩不过他，拇指用力的按下几个字：【那么我们绝交！】

关机，啪的丢手提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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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没有开机，乔立快忘了还有拒接这回事，更是把手机一直落家里没带出门，以为顾卓会放弃，没想到，周末时，顾卓出现在诊所里。

由于与许墨早就商议好两人周末轮流上班，一人一天，所以今天，许墨没有上班。

顾卓在外面问了护士就直闯他的诊室。

乔立当时正把上个月的病历本放回柜子里，从柜子的玻璃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倒影，赶紧闪身，警惕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顾卓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被他躲过之后，讪讪的坐到病人的专属位置。

“这个地方不欢迎你。”乔立冷冰冰的对他说，“还有，请不要妨碍我给病人看病。”

顾卓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病人，识趣的让到一边：“那我参观一下，以供学习。”

“李护士，请把不相关的人请出去。”乔立唤来护士，要护士把他赶走。

顾卓无可奈何，只能佯装病人去挂单。

乔立瞥了一眼他站的位置，故意拖延与前面病人的交谈时间，刚好把下班时间卡在顾卓前面一位病人结束时。

等到顾卓眉开眼笑的凑过来，乔立挥挥手：“下班了，请明早再来。”

顾卓倒没有失望：“那我等你。”

乔立不在乎的看着他走出去，从窗户可以看到，他站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等着。

打个电话问了王老师，她刚好下班，准备去健身馆，乔立麻烦她开车过来接自己一下，只是说情况不太方便。

王老师爽快的答应他，没有十分钟的时间，一辆奇瑞小汽车停在诊所门前，顾卓还在纳闷这是谁，就见乔立飞快的从诊所里面跑出来，拉都拉不住，直奔奇瑞而去，王老师推开车门，乔立窜进去，急急的对她说：“快走。”

没必要对他像见了鬼似的吧，顾卓觉得好笑，乔立难道连大门都不锁了么。

这才看到一位护士施施然的走出来，哼着歌把门给锁了。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乔医生明天几点上班？”顾卓顺便打听一下。

“乔医生？明天乔医生不上班，是许医生来上班。”这护士够新潮，还边嚼口香糖边和他说话。

顾卓这下才知道被乔立逃了，乔家在哪儿他不知道，乔立手机不开，等明天一过，又是新的一周，他还要上班。

王老师见乔立心神不宁的，笑他：“被人追债？”

“反了，我没欠他，他欠了我，倒是他来讨债。”乔立说这话的说话，神情复杂。

“这人脸皮真厚……”王老师从后视镜看顾卓，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想起，“前几天见过他，那天你说你不舒服……”

侧脸看看乔立，发现乔立一脸的不自在，王老师就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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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乔立也想不通，事到如今，顾卓还找他干什么，既然不想和同性恋扯上关系，那何必死缠烂打，况且顾卓是个无比看重声望的人，要是被人发现了，恐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但顾卓还是坚持每天几条短信，有时发得频繁了，无话可说，干脆直接来一句：【想你。】

这样的短信占了三成，可惜乔立一次都不看，统统删个精光。

心里不是没有顾卓，软弱无助的时候，多次想过，要么就回头服软一下，说不定顾卓愿意和他长长久久，可是事实骗不了自己，当年乔立可是见过顾卓给别人设套，从喜欢顾卓到迷恋到失魂落魄，乔立花了好大的精力才走出来，再不想那样狼狈。

心里有伤不算什么，谁心里都要有点伤疤才能把别人看得通透，孤单也不算什么，那都是暂时的，日后指不定会有个比顾卓好一万倍的人等着他。

乔立还是把心思放在照顾好自己这件事情上，甚至主动参加联谊。

除了顾卓，他的世界没再让别人进来过，乔立认识了王老师的几个闺中密友，其中两三个是对他有点意思的。

乔立是本地人，家里有房，职业稳定，虽说不是固定饭碗，但是医生这份职业算得上不愁温饱，人长得也端正，仔细的看，还颇有几分学者的气质，这正是时下年轻人所缺乏的。

因为相处得不深，大家觉得乔立恭谦有礼，只因为乔立把他那套爱得罪人的本事都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偶尔准备露馅的话，王老师都会在旁边掐他以示提醒。

乔立不敢正正经经和别人直接交往，害怕万一交往了几个月再发现他和顾卓那货其实一样，都只能对对方感性趣，那就太对不住交往对象了。

先是从朋友做起，乔立挤出不少时间陪她们喝茶逛街，忍受了女人逛街时就像是外星人发现地球立马要攻占而且每个洲都踏遍之后再三比较的心态，这样的日子倒也过了半个月。

一天夜里，他疲惫不堪回家，王老师为了感谢他，开车送他到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