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签受的春天 上——苏三清

回头一看，乔立的冰库已经开启：“他说什么了？”

“他，他……问你，你，你……什么时候……去学校？”乔炎丢开游戏手柄，往后退。

乔立一言不发，可怜的乔炎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好仓惶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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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天开始上课的时候，乔立才到的学校，刚好赶上第一节课，教授在点名：“乔立。”

坐在最后一排的顾卓和突然从门口出现的乔立同时回答：“到！”

教授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这才放过乔立。

乔立破天荒的坐到第一排，整节课都只盯着黑板，心无旁骛。

下了课，顾卓走过来，看看他身边没有空位，只好站着问他：“怎么了？”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乔立不想同他说话，发现这人怎么都会有一堆谎话说，干脆闭嘴，不让他找到机会。

“我春节忙，没空，同学聚会太多，我赶场都累死，亲戚又从台湾回来，不接待不行，我爸老说大学生要怎么怎么样。”顾卓想要他谅解，却看出乔立不愿搭理。

其实乔立知道自己很可笑，两人撑死的说顶多是好朋友，连死党都算不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规定谁一定要陪着谁，只是短短时间没有联系这种矫情的事情，一点都不值得生气，如果真是爷们，就应该拍拍肩膀，谈笑风生。

他也不会去想，谁在顾卓的心里才是第一位，但他是乔立，是个心思细腻到自我厌恶的孩子，他受不了身边有个如此虚伪的家伙贴近，什么情况都可以解释了之后再度贴上来。

只是一个短信或电话的事情，甚至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顾卓做不到。

既然招惹不起，但已经招惹了，那就中途撒手，眼不见为净，乔立不愿经常看见这种事情，恶心自己作贱自己。

顾卓不会看出他的心里千回百转，只好淡淡一笑：“放学再找你。”以为一切只是乔立的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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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预兆的，乔立开始接近许墨，他知道一个人的危险，几次顾卓都想和他说点什么，被他逃开了，但孤零零的乔立总能被逮到，

乔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卓总要来找他，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是顾卓要寻找的，或者说，是他人的影子？

许墨是个很好玩的人，思考模式乔立一下就能明白，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尤其是火爆的脾气吓死人，据说只要惹恼他，无论他手里是大刀还是砖块，都能毫不犹豫的直接丢过去。

要是这人上了手术台那还得了？乔立决心要去招惹他。

“许墨，你妈要我带话给你。”乔立在他身边坐下，图书馆里他只能悄悄说话。

“什么话？”许墨头也不抬，吃着零食，咬得嘎嘣直响。

乔立皱起眉头：“这里不能吃零食吧？”

“你要去举报我？”许墨瞪他，“我妈说什么了？”

干脆从他手里拿过，乔立也跟着吃：“她说，你要省着花钱。”完全是乔立杜撰的。

“然后？”许墨不相信他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乔立只好绞尽脑汁：“你要是有机会就交女朋友。”

“谁交女朋友？”顾卓突然插话，还笑得一脸和煦。

乔立想走，被许墨拉住，许墨横了顾卓一眼，对乔立说：“我们到别处去。”

乔立乐得想放炮，捂着嘴巴差点忍不住笑意，随许墨转战到墙角：“你讨厌他？”

“我还讨厌你。”许墨丝毫不掩饰。

这话对于乔立来说，不痛不痒：“是个人都要讨厌我……，你为什么讨厌他？他人缘不是很好吗？”

许墨指指自己的心窝处：“他这里，藏了刀子，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会拿出来。”

这是乔立预想不到的，他以为许墨脑子很单纯，时间全用来看书和发脾气了。

“他得罪过你？”乔立不好奇都不行。

“哼，他谁都不可能得罪，但我总要防止他得罪我。”许墨见他吃完，又从怀里掏出一袋。

忽略了他这种哆啦A梦似的行为，乔立问：“那你怎么看出来了？”

“驴才看不出来，我不是驴。”许墨这话说得乔立很想揍他。

乔立无语了，连许墨都看得出来，那一直呆在顾卓身边的自己算什么玩意儿。

“我妈真说要我谈女朋友？”许墨扯回话题。

“随便。”乔立现在心情很不好。

“你玩我呢吧？”许墨火大了。

乔立只冷冷瞥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

“你祖宗的！把东西都给我吐出来！要整颗整颗的！”许墨伸出手在他眼前。

乔立还是不搭理他，许墨一直闹到管理员把他们请出去，还扣了借书证，期间顾卓就站在人群外围看着，也没进来，虽然一脸担忧。

一整个狼崽子，面对内部矛盾就可以笑嘻嘻的出手解决，用再低下的口气都可以，当自己在公众面前闹的时候，就袖手旁观事不关己。

乔立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看见顾卓追了上来，毫不犹豫拉着许墨就跑。

“你干什么？！！！”许墨想打他，还要顾着跑，又想挣脱他，“赶着投胎啊你？！！！放开你的狗爪！！！本大爷是你可以拐的吗？！！！”

这天许墨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大学。

第八章

乔立认为，只要顾卓不是脑子有病，自己这么躲着他，他总会知趣的作罢，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交，朋友而已，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散。

果然，顾卓慢慢的不过问乔立的事情，就是在路上遇见，也只是笑着点点头，作为普通同学来往。

宿舍里的人也看出一点问题，之前两人粘得好像手拉手从娘胎里面蹦出来一样，现在怎么看都尴尬。

“发生了什么？”有时候也会有人这样问。

乔立什么也不答，顾卓则会一笑置之，其实他也猜不出乔立在想什么。

一旦顾卓不来招惹乔立，乔立自然也不去烦许墨，因为挡箭牌的使用价值不存在了。

两人还是上下铺的关系，遇到一些内务问题，乔立还是会和顾卓说一两句话，但交代清楚就算。

谁都以为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过去，但有一天，顾卓在部里领了两张市中心书展的门票，回来就把门票放到乔立的床上，还拿书本压好，怕风吹了。

乔立回来的时候，顾卓不在宿舍了，他爬上床，看见两张书展门票，自然很开心，但是不知道这门票是从哪里来的。

以为每人都有份，但乔立问了丁绍，丁绍说每个班只有五个名额，剩下的全是学生会内部消化了。

乔立第一时间想到顾卓，但又快速的否定，两人已无瓜葛，顾卓没必要再对他好。

丁绍安慰他，说可能是班里给了他两张，见他那么爱看书。

拿了一张门票去给许墨，乔立猜想他肯定拿不到票，就他那可怜的人缘。

许墨连声谢谢也不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说是乔立欠他的。

乔立独自去的书展，淘了几本意识流的小说回来，到了宿舍才听到李红在抱怨：“明明是我们外联部拉的赞助，怎么送上学院审批，就变成了组织部的活动？也太坑人了，就连门票才给我们两张，部长都不好意思去！顾卓你老实说，你领没领票？”

顾卓不放心的看了看抱着袋子的乔立，面带微笑说：“没的事，我压根就没见到。”

“那你们拿那堆票上哪里去了？”李红不信。

“可能是我们部长吧，他最近在追外校一个女生，听说都给了她们宿舍。”顾卓扯起谎来，脸色都不变。

乔立很想直接把书都抖出来，揭穿顾卓，这份情领得他难受，他里外不是人，但那是好不容易淘回来的书本，其中有一本是珍藏版，书店已经卖到断货，而且不只是自己，他还把许墨拖下水了。

想了又想，乔立只能绕开他们，把书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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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自习的课间休息，乔立特意去一班找顾卓。

顾卓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挺开心的：“怎么了？”好像中间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个还你，我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乔立把一个小本子放在他手里，已经尽量循着心情小本的模样去找了，但乔立还是找不到同样的本子，自己那本又记了太多的心事，不想让他知道。

“你这是干什么，才几块钱的东西。”顾卓不愿意收。

“我不想欠你人情，那两张票，我不知道才去的，市价多少？我给你钱。”乔立说着就要掏钱包。

“我不要，到底怎么回事？从过年生气到现在？”顾卓想不通。

“我不是生气，我讨厌你！”乔立忍无可忍，直接告诉他，“你一天到晚要摆那张脸给多少人看？”

“明哲保身而已……”顾卓没想到会这样。

乔立冷笑：“再说了，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犯不着你对我那么好。”

“我死党不多，因为很多人说我虚伪，所以知心的没几个，读书几年下来，不散的也散了，觉得你性格不错，才对你好，我对死党都这样。”顾卓这次是不是说谎，乔立完全看不出来。

“我性格不错？”乔立其实很想说他眼睛瞎了。

“你能把事情看得很平淡，处之泰然，这是我做不到的。”顾卓笑着说，“甚至是超然。”

乔立不过是懒得理那些纷纷扰扰，就会被周围的人说他潇洒，说他超然。

“那你也不能像对你儿子一样……”乔立说下去了，顾卓贴心的程度让人恼火。

“我对我的死党都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全是一堆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慢慢下来，我就这样了，还越来越严重。”顾卓把他钱包里的毛票全都摊平了褶子，再放回去，好像这么做已经是习惯。

还是不想搭理他，乔立抢回钱包，丢下几个字：“那你找别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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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乔立不是真生气，顾卓就放宽心了，又开始见了乔立就逮，每天给他买早餐，担心他会扔掉，还专买甜的。

乔立有种吃了他的东西就会死的感觉，被管死。

见丁绍想攒钱买电脑，早餐老饿着，乔立就把自己的早餐让给他，每次都说是买多了。

顾卓只好买两份早餐每天早上搁在乔立桌上，一份甜的，还有一份是咸的。

“你钱多烧的吧？！”到了月底，乔立终于受不了，拿了两张红色钞票砸到他脸上，“够吗？不够我再给！”

顾卓不怒反笑：“一张就够了。”捡起一张还给他。

乔立想撞墙，顾卓还问他：“要不要顺便把午餐和晚餐还有宵夜的一起付了？保准你三个月之内增加二十斤。”

“你养猪呢？！”乔立一点都不似他说的超然，他都快要变超人了。

突然很想见见他的那堆死党，莫非都是相扑界的高手。

“乔立，真的要好好吃饭，我有个朋友老是不听我的话，好端端的要减肥，得了厌食症，吃什么都吐，她男朋友抛弃她了，她割腕……”顾卓说得有点伤感。

很想问一句然后呢，乔立不怎么相信，但看了看他脸色，还是没问。

“丁绍很缺人关心，你怎么不去关心他？”乔立就闹不明白，他谁不干预，为什么非要来干预自己的生活。

“他？他看不起我。”顾卓说得倒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我没跟你说李红，我说的是丁绍，特困生丁绍！”乔立被他整糊涂了，怎么丁绍会看不起他。

“自然有国家和政府会关心他。”顾卓忽而又是一副常见的神情了，一脸讨打。

说再多也是浪费，乔立甩不开他，只好重新回到之前的生活，后妈顾卓贴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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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乔立会问顾卓：“你怎么不去交个女朋友？”心想那样就可以摆脱了。

“慢慢来，不急。”顾卓抄着笔记。

“你会和什么样的女生在一起？”乔立无法想象，要是被顾卓骗的女生，那太惨了，要是比顾卓精明，那两个人会很累。

“懂我，不生气，不闹，听话的女生。”顾卓反问他，“你呢？”

乔立还诧异于顾卓的答案，无法反应，原来顾卓也是一个俗人，要小鸟依人的对象，还大男子主义特别严重。

“乔立？”顾卓见他走神厉害，唤醒他。

“不知道。”乔立简单的说，“对了的话都无所谓，不对的话，天仙我也不要。”

顾卓笑了笑：“果然是你的选择。”

乔立知道的，系里的女生虽少，但有几个暗恋顾卓，他早听丁绍说了好多遍。

那些小女生看不出顾卓的面具，纷纷拜倒在他的温柔下，顾卓的确条件也不错，算不上校草班草，但是五官清朗，双目有神，尤其是笑容，那种假意十足的笑容，可以谋杀很多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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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韩伟把女朋友带回宿舍，还公然调情，大白天两人就搂搂抱抱，李红眼红得不行。

没人有太大的意见，直到某天夜里，从外面兼职回来的包小杰听到韩伟的床上动静不对。

是丁绍按下的电灯开关，二班刚刚下课回来，乔立和丁绍在宿舍门口碰见一脸尴尬的包小杰。

宿舍突然亮起来，韩伟的床上明显有两个人影贴在一起，他们还听到韩伟的女朋友尖叫一声。

谁都没有进门，三个人挨着墙蹲下，等韩伟穿好衣服给他们一个解释，毕竟这种事情太过火了。

韩伟却不出来，还在和女朋友打情骂俏，李红拎了宵夜回来，看见三个人窝在地上，再看宿舍里灯火通明，很纳闷：“怎么回事？”

丁绍把事情都说了，李红酸不溜丢的说了句：“搞吧搞吧，让纪检部来抓他们。”

这下变成了四个人蹲墙根，直等到顾卓回来，丁绍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顾卓眉毛都快打结了，一口气冲了进去，吓得韩伟的女朋友从他大腿上跳了起来。

“外面不是有旅馆吗？”顾卓努力抑制自己不要生气。

韩伟没理会，把女朋友送走了才回来，顾卓又问了一遍，他才不耐烦的说：“旅馆多贵呀，不贵的地方大多都脏，一不小心就会染上病。”

“可宿舍不是你一个人的，影响多不好。”包小杰数落了他一句。

“我影响谁了？你们不去告发我，谁也不影响，再说，后面楼大三大四的，阳台上还挂着女朋友的睡衣呢，谁管了？”韩伟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这次的事情性质太恶劣，顾卓忍无可忍：“要是还有下次，我就让纪检部来。”

他的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最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就是顾卓，他居然毫不在乎的说了出来。

韩伟咬着牙问他：“我碍着你的官运了？！你就担心我们宿舍被记过，让你什么都当不成？！”

“你会害死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顾卓怒不可遏的说。

乔立还真没见过顾卓生气，赶紧拉开他。

“这事情的确是你不对……”就连李红也要站在顾卓这一边。

丁绍吓得要死，小声的说：“好好商量成吗？”

“有什么可商量的？”韩伟转而问乔立，“就剩你没说了，说啊，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