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先生,这个人是男是女与您又是什么关系,您要如此费力调查此事?”
楚莫塘俯身扶起了泽田刚一,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是位日本男子,是我朋友的爱人。由于您是我是背着朋友请来的,所以我的朋友没有出面。”
泽田刚一说的很含糊,楚莫塘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您知道他的生辰和名字吗?我现在就可以帮您算算看。”
无视南锡诧异的眼神,楚莫塘接过泽田刚一双手递来的竹简。
齐藤龙之介,日本北海道人。
楚莫塘看了看周围招来女仆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女仆点点头匆忙的离去。不久女仆回来了,手中多
出一副扑克牌和一支笔。
道过谢的楚莫塘把崭新的扑克牌抹拿到手挑了二十几张出来,用笔在每张牌的右上面做了同样的几号
。
看着楚莫塘把这些牌打乱,然后再用一种奇怪的洗牌割牌方式把牌分成了两叠。
楚莫塘谨慎的从其中一叠中抽出一张。是张K,黑桃K。
楚莫塘好像并不满意这次占卜,他把这张牌放回去,重新洗牌割牌重复着刚才的步骤。
又是那张黑桃K,楚莫塘呼出一口气,沉默着把分出来的牌与另一部分合在一起。
“我想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让他停止寻找吧。”
楚莫塘拿起女仆刚刚煮好的茶,润了润喉咙。
“为什么?难道龙之介真的在躲着时彦和别人在一起了?”
泽田刚一挺直了上半身瞪大眼睛等着解释。
“龙之介有没有躲着你的朋友我不知道,不过他绝对不可能和别人好上。因为,齐藤龙之介已经去世
多时。”
“什么……你说,他,他已经……死了吗?”
在泽田刚一的脸上出现了令人深思的表情。他的唇角不可抑制的向上扬了扬,让在场的人觉得他好像
是想要微笑。可瞬间他的眉梢有染上一丝苦涩。
这些变化楚莫塘都看在眼里。
“你明天把你的朋友找来,我还有些事要询问他。毕竟这只是一次占卜,也许并不准确。”
泽田刚一听到这眉宇间的苦涩更重了些。
第十二章:鱼人(四)
比起龙之介的死活,南锡更感兴趣的是楚莫塘的职业和和他占卜的方式。
当南锡提出这个疑问时楚莫塘是这样为他解答的。
“你可以说我是个心理咨询师,可以说我是位骗吃骗喝的半仙,当然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通灵人。至于
昨天的占卜,那其实只是众多占卜方式的一种,没什么值得惊奇。”
本来是解释的话语,可南锡听完之后更加晕乎。
“那我出差时你在办公室的那个录像是……”
南锡不禁想到了那个灵异的图像。楚莫塘站在办公桌前,伸出胳膊好像正在和谁谈话的样子。
“你还记得当天公司新来的营销总监出车祸去世的事吧?来我办公室的就是他。”
楚莫塘吃着寿司说道。
“可是他当场就死了,怎么可能去你的办公室找你?”
南锡也拿起一块寿司挑出里面海鲜后吃了起来。
“他因为赶着来公司处理事情开车闯了红灯才会引起车祸。他当场死亡是真的,来到我办公室的是他
的灵魂。由于事故出的太突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所以灵魂就会存在在这个世上继续办他
生前未完成的事。”
“那我们为什么看不到他?”南锡听的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世上竟真的存在灵魂这种东西。其实他
只要仔细想想他总是缠着楚莫塘不放的原因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我有阴阳眼能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楚莫塘吃完寿司喝着面前的清酒,整个人变得有些懒洋洋的。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那段视频里你并不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站在你面前的其实还有一个人。不,确
切的说那应该是个人的灵魂。我听说由于撞进了路边的商店,方天的尸体刺入了很多落地窗上的玻璃
。你那个动作应该是用手来为他摘除玻璃吧?”
说到这里南锡放下手中的食物,学着当初在视频里看到楚莫塘摘东西的样子问道。
“完全正确。”楚莫塘看着南锡学的样子有些滑稽险些笑出来。
“可你就不害怕么?”
南锡收回模仿的手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楚莫塘。
“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楚莫塘不以为然,端起酒杯喝了口清酒。仔细看会发现桌子上有两滴酒
痕,那是酒杯离开桌子时,由于微微的颤抖两滴酒洒了出来。
“我听说阴阳眼这东西是从小就有的,你现在不害怕是因为习惯了,可你小时候呢,就没有害怕过吗
?”
“还好,不过你老说我是小林的转世,这个你能解释一下吗?”
楚莫塘脸上变化不是很大,他想起南锡第一次见面时南锡说的话,并作为话题转移而被提了出来。
“你憎不憎恨黑道?”南锡并没有回答楚莫塘的问题,他停下一切动作端坐在那里。他那严肃的样子
就好像他刚刚提出的问题是有关生与死,成与败这类问题一般。
“为什么要恨?凡事存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楚莫塘被南锡期待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低下头喝着
清酒低声说道。
“那就好,这样我们没有什么阻力。其实我的公司也已经漂白许多,只要你不是警察就没什么。”南
锡绷直的神经松弛下来。又拿起一块寿司跳出海鲜吃了起来。
“那个小林是警察吗?”楚莫塘咽下口中的清酒,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生鱼肉,蘸着芥末和佐料吃起来
。
“不是,不过那时我以为他是。”听到这南锡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就恢复了。
楚莫塘觉得他再次咀嚼食物的样子很机械。看来,这也是位多故事的人。
“我前年在L大校内遇见了小林,那时他刚刚毕业回校拿毕业证。那时柳树刚吐新芽,他就站在一排柳
的其中一棵下嚼着口香糖发着呆。”
楚莫塘放下筷子细心听着南锡的讲述。
“我上前问他教务处在哪里,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向后跳了一步,半天才稳住脚拍了拍胸膛。后来做
梦总是会梦到这个情节,我想我就是那时沦陷的。
他把我领到教务处,顺便拿回自己的一些东西。我看到在他的就业情况表上有一栏填着他的名字和我
的公司名。当时我就惊叹,原来世界这么小。
他毕竟只是刚进入社会的孩子,在我的公司里不久就因为言辞犀利受到很大的排挤。这时我就站出来
帮他一把,他也就对我产生了好感,我们就上了床。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很合的来,虽然他有点小脾气但并不恃宠而骄,我只把那当作情趣看待。后来
帮派下的弟兄们说林峰的背景有些值得怀疑我都没有太在意,我知道弟兄们一直看不惯在我身边靠买
身体而取得地位的人。
直到有一天小林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我贩卖军火,公司只是个洗钱的幌子。他先是惊讶,后来就慢
慢接受这个事实,最后他竟然也要加入我们。我当然是不同意的,可又觉得不用太担心。他加入我三
个月后,我们存货的地方发生了大事,警察要介入进行调查。我知道这是内部出现了内鬼,就命令手
下的人彻查此事。
兄弟们收集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小林,最后还翻出了小林穿着警服的照片和他那段期间频繁出入警局的
VCR。我当时气极了,我想他一定是个卧底,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功名。”
说到这里,南锡用手捂住了陷在回忆里有些悲怆的脸。
“你把他杀了吗?”楚莫塘赶紧追问道。
“没有,不过我用了更加残忍的手段。”南锡拿下手,放在盘着腿的膝盖处,握紧了膝盖。不,确切
的说他的手是在扣着膝盖骨,他的手力太大,指尖已经泛白,就连西装裤也留下抓因拿过度呈现深色
的印记。
“我的手下有一个人一直对他有兴趣,他已经求了我几次都被我婉言谢绝。那天清晨我故意在小林喝
的牛奶里加了两片安眠药,打电话叫来那个人并在楼下把房门钥匙给了他。
我想如果在路上没有看到那场意外,我或许会不会明白为什么林峰会穿着警服。
一个女孩的父母被害家中,女孩披着赶来的警官递过来的衣服。那时我马上想起林峰有个妹妹在他十
岁时失踪,他一直没放弃在找自己的妹妹。我想警察他一定是通知找到他妹妹的骨骸,他哭的不能自
已。那时是深秋,好心的警官递上自己的警服给他穿上,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在那段时间频频出
现在警局。
我在路边劫下一辆车拼了命往林峰的家里赶,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不断祈祷,不断踩着油门加
速。等我撞开门冲进去时发现一切都晚了,林峰浑身是伤躺在床上被束缚着双手,那个人就站在他身
边满足的淫笑着看着我。
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估计是我不信任他把他当作警察又把他送给别人玩弄的话。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把你的事告诉我,让我这样误会你?
林峰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我回问:为什么?为什么不信任我,还要这样对我。
青是那个人的代号,他在我身后举起枪扳了扳机,林峰带着伤挣脱束缚奋力跃起帮我挡下子弹。后来
我每次忏悔都要去林峰的墓前,我知道他听不到,可我觉得这样我的罪孽或许可以减轻些。后来我到
西藏一位活佛,他说林峰已经转世,但可以帮我送样东西给他。我就把你手的那枚戒指送给活佛,活
佛说我要是遇见了带着戒指的人那一定是林峰的转世。”
话说到这里,一切变的清晰明了。
“怎么样,这样你就不能抵赖了,那你能想起我来吗?”南锡笑着看着有些愁眉苦脸的楚莫塘。
“你去找的那个活佛叫什么?”
“江洪加措”南锡准确的报上活佛的名字,楚莫塘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看着南锡刚刚讲述时的神情,楚莫塘决定还是不告诉他那个就是他的师傅,不过有时间还是要回去找
这老奸巨猾的人算帐。说什么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很值钱,原来只是贪了委托人传给故人的信物。
楚莫塘暗骂自己没脑子,和师傅生活十五年竟然还没认识他是个骗吃骗喝的真面目,想让师傅改好果
然只是自己的奢望。
看着好不容易从低谷中走出来的南锡,楚莫塘很想告诉他被人骗的事实。可身为有专业资格证的心理
医生,楚莫塘了解南锡如果知道真相的后果会很不乐观。先不说别的,南锡的精神肯定会恢复到萎靡
不振的样子,而自己一定就会很不幸的成为南锡的泄愤目标。有一位贪小便宜的师傅果然很悲惨。
由于楚莫塘一直在设想南锡知道真相后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所以这顿饭的后半段都是一副兴致缺缺
的样子。吃到半分饱就要起身回卧房睡觉。
穿着木屐和服走在回去的路上,楚莫塘还在为这个问题苦恼。
“小心前面。”南锡看着身边的楚莫塘径直向水池走去,眼见就要洗澡,马上用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啊,怎么了?”楚莫塘的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南锡圈进了怀中。
挣扎,用什么借口来推开他?不挣扎,可自己确实不是林峰的转世。
就在楚莫塘纠结中,南锡已经放开他转而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走起来。
第十三章:鱼人(五)
第二天清晨,楚莫塘盯着很眼圈被带到泽田刚一的面前。当然和他一起的还有南锡。出乎意料的是他
们都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早上好,这位是路时彦。抱歉这么早打扰到你们,不过我的朋友急于得知齐藤龙之介的消息,所以
,对不起了。”说到这,泽田刚一竟然又长跪着举了个躬。
楚莫塘偷偷拍拍跪的有些发麻的膝盖,笑着回礼。
“你们真的知道龙之介在那里吗?”
路时彦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但楚莫塘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原因很简单,这个人长相太出众了。
他的年龄估计和泽田刚一差不多大,三十出头的样子,但二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不同。如果说泽田刚
一给人的感觉是山,那么这个人就是水,包容一切的水。他有时柔的似春风,有时锋利的似尖刀,但
那也只是他在不同条件下的不同形态。
“我想你一定知道龙之介的家乡在哪里对吧?我能帮你找到他的家人。”
楚莫塘给出了一个莫名两可的回答,对面坐着的人已经开始站起来准备启程寻找了。
起来的时候有一段小插曲,楚莫塘由于睡眠不足外不习惯跪坐,起来时差点摔倒,而搀扶他的人就是
身边的南锡。
北海道的札幌距东京不到三个小时的航程,私人飞机着陆后泽田历久已经等候多时。
“楚先生要找的山田明雅先生的住址已经查到,我们现在正在赶去。”坐到已经准备好的车上泽田历
久向泽田刚一汇报。
泽田刚一并没有责备泽田历久听从楚莫塘的调遣而没向自己汇报的过错,仿佛他也在为某件事困扰着
。
这位日本石油界的大亨听说起家很是不宜,好在为人很正直,赢得了大批企业家的好感才能白手起家
。他办事的效率很高,答应你的事一定会为你办到。这也使得他的给人以磐石般稳重的感觉。
在一栋别墅前车停了下来,泽田刚一和楚莫塘一行人下车,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六十上下的老者,他的头发完全变白,只是脸色比较红润。
“请问你是齐藤龙之介的舅舅山田明雅先生吗?”楚莫塘用着一口流利的日语问询着老人。
老人看着一群人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就转身进院,留下门前的人面面相觑。
这时一位柔和的声音传进五人的耳朵里:“请进来吧,他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大家迈开步子走进院内才看到正在修剪树枝的一位男工,那花想必也是他说的。
女工放下手中的修建工具,向众人鞠躬并示意大家跟着他走,把众人引到别墅屋内。
屋内的摆设和装潢很明显是中国风的典型,刚刚开门的老人就坐在一把竹藤摇椅上摆弄着桌子上的陶
瓷茶具。
“我已经等了你们半年了。”
老人慢悠悠沏着茶开口说道。
“您知道我们要来?”楚莫塘有些惊讶,不过后来想想就明白老人的意思了。
“你们之中有位个是我外甥的爱人,对不对?”老人笑着把沏好的茶一一递给五位客人。
“坐吧,我去给你们拿样东西来。”
老人从摇椅上起来转身走上楼去,众人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杯子里的茶,等待着老人的归来。
“这是我外甥在银行开的保险箱号码,他说如果他的爱人来找他,就把这个交给他的爱人。”
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信,楚莫塘把他转交给路时彦。向山田明雅先生拜别后众人正打算起身离开时被叫
住了。
“你们当中到时谁才是龙之介的爱人?”
山田明雅站起来颤巍巍地问道。
“我叫路时彦,是齐藤龙之介的爱人,谢谢您的成全。”路时彦说着向老人鞠躬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