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就变了方儿的朝着我跟阿夙呲牙裂嘴,以为这招一使,便能唬得我跟阿夙齐齐投降,好带着对他的崇拜之心
自惭形秽地先跳下桩去……”
“嘻嘻!”九毒捂嘴坏笑道:“云哥哥莫非不知道冰山是千年不化的么!他就是呲成了怪物,那冰山也会岿然
不动的!”沈犹枫朝着九毒那泛着粉红霞光的笑脸上温柔地一吻,继续道:“可不是么!云儿自知拿阿夙那个
面瘫没辙,又见我眼含笑意,便以为我好对付,遂撇下阿夙,自作聪明地将矛头悉数转向我,对着我变本加厉
地呲呀裂嘴,哎,他那时候也只会使这招……”
九毒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笑嗔道:“事实证明越是笑得无害的某某某,其骨子里越可怕!”沈犹枫坏笑着凑近
他耳垂,吹气道:“有多可怕?”九毒伸手按住沈犹枫的后脑勺,让他的额头贴着自个儿的额头,红着脸啐道
:“混蛋有多可怕,某某某就有多可怕!”
“是么?”沈犹枫心中大笑,索性将唇点上九毒的俏鼻,坏坏道:“可你昨儿晚上从了某某某的时候,那一脸
心满意足的样儿,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再想想,前儿晚上也不是这么说的啊……上前天晚上……”
“好啦闭嘴!”九毒忙伸手捂住沈犹枫的嘴,立时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他恍惚地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苍风和
扶桑,见那二人含笑瞅着自个儿,九毒顿觉害羞,遂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一声,抱着沈犹枫道:“那……那你们
仨后来谁赢谁输哇?你不会这么厚道由着云哥哥对你呲牙裂嘴罢!”
“哟,魂回来啦?”沈犹枫打趣着,动情地吻了吻九毒的唇,抬头笑道:“我可没阿夙那么高的不动修为,一
站桩便闭着眼跟尊佛似的,云儿他若对我呲牙裂嘴地挑衅,我便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朝着他淡定地微笑
,不屑地眨眼,傲然地挑眉,反击之后再使出杀手锏!”九毒奇道:“杀手锏是何物?”沈犹枫笑道:“吹小
曲儿咯!我三人每回站桩啊都是从清晨开始,我便在吃早饭的时候,先哄云儿喝几大碗米汤,等站到了午时,
他在我的反击之下已气得冒泡,我一吹小曲儿,他立马就蔫了,不出半个时辰,他准受不住,忙不迭地跳下桩
子急急地去方便,这招屡试不爽……”
未待沈犹枫说完,九毒已笑软了,拍手蹬脚地乐倒在沈犹枫怀里,只差没背过气去,坐在对面的苍风与扶桑也
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沈犹枫抚摩着九毒的背,替他顺着气儿,笑问道:“还想听不?”
九毒喘着气儿,立时笑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直乐呵:“云哥哥这会儿准打着喷嚏咒咱们呢!”听沈犹枫一问,
忙拼命地点头,沈犹枫笑着暗自盘算:“云儿哪,这山高地远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那些糗事我就在灵
予山上唠嗑下,你这火药筒可别炸我!”遂宠溺地将九毒搂在怀里,谈笑着把往昔在龙鼎联盟跟李云蓦斗嘴的
那些个趣事儿娓娓道来,沈犹枫说得幽默,九毒听得开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真是其乐融融,好不欢娱。
这边枫九二人嘻嘻哈哈地闲聊,那边苍风跟扶桑却含笑静静地聆听着,他二人始终不发一言,目光偶尔碰到一
处,却也速速移开,神情颇不自然,为免尴尬,苍风索性低下头,独自摆弄着火堆,扶桑则转过头去,入神地
望向波光粼粼的镜湖,幽蓝的湖水闪着银光,被月色一照,如淡烟笼纱般地幻化出无数的光彩来,这光彩若隐
若现地投映在扶桑脱俗的面容之上,更令他频添了些许不染烟尘的美丽,苍风不经意间抬头看向他,一时又不
由地呆了。
“他二人在神交么?”九毒悄悄瞅着苍风和扶桑,狡黠地一笑,向沈犹枫使了个眼色,沈犹枫顿时会意,遂清
了清嗓子,笑问道:“苍风,那御禽之术你研习得如何了?”
苍风一愣,方才回过神来,正色道:“若不出意外,今明两日我盟的信鸽便会被绿咬雀引着飞入天门。”九毒
调笑道:“哟,这么快就比翼双飞啦?”苍风无视九毒的调侃,继续道:“能够领略御禽术的奥妙,苍风自然
欢喜,只可惜死了为数不少的绿咬雀,毕竟它们要飞下灵予山飞进江湖里就须得改变习性,这对生在灵予山的
绿咬雀而言终究太难,我如今只盼着那些还能飞回山中的绿咬雀能够安然无恙。”
苍风的语气很平和,听上去只像在回答沈犹枫的问话,可扶桑却明白苍风此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默然了半
晌,遂淡然一笑,轻声道:“绿咬雀本就寿命极短,即便它们不飞下山,每只也仅能存活三年,过不了盛夏,
便都死了……”
苍风心下一沉,顿时蹙眉不语,沈犹枫瞅了他一眼,向扶桑问道:“这小雀既然寿命如此短暂,却为何能在灵
予山上生生不息呢?”九毒插嘴道:“这个九儿知道!因为它们有天敌!”沈犹枫想了想,豁然道:“莫非是
那黑珍凤?”九毒笑道:“灵予山上的万物皆遵循相生相克的道理,绿咬雀正因有那黑毛鸡做天敌,才会大量
的繁衍,并且生就了辨别方位的异能呀!”
扶桑点头笑道:“黑珍凤的巨毒惟有它吃下了绿咬雀后所流出的鲜血才能化解,这也是相生相克的道理。”沈
犹枫心中感慨,不禁叹道:“这段日子我与九儿在山中游览探幽,亦识得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珍禽花草,当真是
千姿百态,甚为奇妙,这灵予山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名不虚传哪!”九毒眉眼一弯,笑道:“所以苍风大哥不
必觉得惋惜,绿咬雀死了,还会生出新的雏鸟来,过不了多久又能扑腾着飞上天啦!”
“绿咬雀如此豁达……可是我等肉身之人呢……”苍风出神地轻喃道,语气颇为伤感,但话刚出口,他便察觉
到自个儿的言语不妥,顿觉尴尬。
扶桑微感惊异,抬头幽幽地望着苍风,旋即又淡然道:“苍风少侠,世间之人,谁无生死?”
“哼!”九毒撇嘴一笑,嗔道:“好个七尺男儿!几日没见,倒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他如今沉浸在柔情蜜
意之中,自然没将那些伤感当回事,只道是苍风跟扶桑呆久了,也染上了那么一丝抑郁的气质。
沈犹枫却对苍风极其了解,他隐隐地从苍风的言语间察觉到了星点兆头,但他素来沉稳冷静,当下并未将这担
忧流露在外,遂宽慰道:“苍风,生死流转,随业造作,我等心安理得,乐天知命地度此一生,便已是非常之
人了,何以要钻牛角尖呢?”
苍风一怔,不禁苦涩地笑道:“你们都比我透彻……”九毒瞅着苍风心不在焉的模样,暗自寻思了片刻,凑近
沈犹枫耳边悄声道:“九儿总算是瞧明白了,我这二哥定是被扶桑婉拒,所以愁苦不已!”沈犹枫默然一叹,
贴着九毒低声笑道:“我瞧这会儿也就只有你后知后觉了!”九毒朝他扮了个鬼脸,转眼静静地看向扶桑,想
起昔日在沙金地,扶桑那番关于缘分未得的领悟还余音在耳,九毒心中竟平添了一分怅然。
第九十九章:密信
夜色深沉,四人围着篝火而坐,九毒和沈犹枫收了调笑,无言地看着苍风,苍风望着扶桑,扶桑的目光则散落
在忽明忽暗的湖心深处,霎时间,四人竟全都沉默起来。寂静之中,忽闻头顶传来一片翅膀拍打的声音,四人
抬头一瞧,只见漆黑的夜空中由远及近地扑过来百余只绿绒灵鸟,九毒眼神大亮,腾地站起身指着夜空笑道:
“是绿咬雀!”
刹那一道身影闪过,只见苍风直抢上前,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凌空扬袖一拂,身子顺势而下便稳稳地落到了地
上,再看他怀中,已然抱着一只洁白的信鸽。沈犹枫站起身,点头赞道:“仅使一招便于百鸟之中准确无误地
擒住了自个儿的鸽子,苍风,你的眼力身手比从前更厉害了!”九毒拍手笑道:“好耶!二哥快看有无密信!
”苍风捧出鸽子,解开系在信鸽脚上的丝线,取下一支三寸来长的竹木信筒,一眼未看便恭敬地递给了沈犹枫
。
沈犹枫接过信筒,伸指夹出裹于筒内的信纸,缓缓地展开一瞧,竟有十余张,信纸上密密匝匝的全是墨字,沈
犹枫凛眉一页页细扫,星目中刹时绽放出变幻的光彩来。
九毒见沈犹枫神色不定,又见那信纸厚厚一叠,遂急急问道:“如何?可是云哥哥的回信?”沈犹枫侧目一笑
,扬起信纸泰然道:“自个儿瞧罢!”九毒一爪子抢过来,瞪大眼珠迫不及待地读着密信,看完首页不禁惊喜
交加,笑道:“果然如此!”旋即翻到后页一览,立时又变了脸色,气得直嚷嚷:“哼!才不是这般呐!”
九毒青着脸将那厚厚地十来页密信读罢,立马揉成一团扬手便扔,却被沈犹枫一把拉住,笑着甩给苍风:“你
也看看罢!”
“诶——”九毒窘迫地一嚷,已然迟了,苍风抬掌接过,铺开来仔细读着,顿时惊喜不已,看到后页竟忍不住
扑哧一笑,说道:“无须怀疑密信的真假,这全然就是云座的风格!”
“风格个屁!”九毒气得直吹眉毛,再也不顾什么风雅礼节了,张口骂道:“那火药筒是笃定九儿解不了毒是
罢!枫哥哥,他日我俩一同下山,比之今日愈加亲密,端的气死他!”
沈犹枫呵呵笑着抚上九毒脸颊,低声道:“我看那小呆瓜夜萤和这神仙般的扶桑让你吃的飞醋,比之火药筒倒
是远远不及呢!恐怕是咱们在背地里嚼他的舌根嚼得太多,这不,报应来了!”
“信上究竟写了什么,能让少主气成这般?”扶桑见状,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苍风将信纸递给他,扶桑低眉
一瞧,只见那叠信纸首页工整地书写着几行隽逸的正楷字:
风座台鉴,再启者。汝所询之事,吾已密查,复之一二。蓝镜者,燕城人氏,大宗延顺四年官拜步兵校尉,天
子禁军首领之一,大宗延顺六年卒于簏州,其因不详。玄子道者,无案牍,私查于盟中游诏阁之密册,仅寥寥
数语,言其原名连荆芥,名州人氏,大宗延顺元年任名州孝郡从事,大宗延顺六年迁任簏州知府,同年惨遭灭
门,余后不详。云儿顿首。
“连荆芥……”扶桑蓦地出了神,寻思道,“姓连……名州……”九毒慧黠地一笑,问道:“扶桑可是想到了
什么?”扶桑目光一动,豁然道:“莫非此人与三少主相干?”
九毒笑道:“没想到你长年隐于深山,脑袋瓜却甚是敏觉呢!”扶桑道:“少主过奖,扶桑只是听那些曾经下
山的门徒偶然提起过名州和龙鼎联盟,所以对山外之事略闻一二而已,那名州……”他顿了顿,认真道:“扶
桑记得,圣主曾言三少主乃是在名州出生……”
九毒一惊,再次确认道:“师父当真说过?”扶桑低头默认,九毒立时收了笑,看着沈犹枫,凝色道:“玄子
道本姓连,又在名州任过要职,连儿亦生在名州,他二人的父子关系,此番是证据确凿了!”
沈犹枫点头道:“蓝镜其人也证实了你我之前的推测,簏州惨案果然是他所为,而被你师父救下的小少爷便是
连翘无异,只是……”他突然一蹙眉,默而不言,心中暗道:“只是连荆芥当年为何要下毒?朝廷为何要灭其
口?主上为何秘密庇护于他?毒圣又为何甘愿替他顶罪?这诸多迷惑依然无从得解啊!”九毒看穿了沈犹枫的
心思,遂道:“枫哥哥,九儿明白这真相一日未见水落石出,你我也便一日不得安宁,事已至此,你我便再去
探探师父的口风如何?”沈犹枫温颜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是你师父未必肯见,莫非又要烦劳扶桑领着咱们
再去闯一次玄象么?”
“这倒不必……”扶桑轻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少主和沈犹少侠的伤已然痊愈,扶桑也该遵照圣主所示,
带你们去剪雪阁见他了!”
“师父要见咱们?扶桑,你怎的不早说啊!”九毒舒眉展颜,拍手笑道:“枫哥哥,看来九儿的好师父不仅愿
意替你炼制解药,没准还愿意松口,主动道出当年之事呢!”沈犹枫欣然笑道:“我本已打算时机成熟,便前
去向你师父赔罪道谢,只求他与主上的恩怨能够化解才是,否则日后你我二人长相厮守,虽不见得会受到阻拦
,但这心里头难免会堵得慌。”
“那明儿一早咱们便上崖!”九毒乐呵呵地挽住沈犹枫的胳膊,欣慰叹道:“九儿亦是到了如今方才真正安心
,你父亲和我师父之间的纠葛误会再也不会令咱们俩倍受煎熬了!”沈犹枫释怀地将他拥于胸前,轻声道:“
我早说过,也始终相信九儿的师父绝不会是个伪君子,他此番尽力救我,又将你托付给我,我这心中甚是感激
于他,因缘纠缠,早已对他放下了芥蒂和仇恨……”九毒听到此番肺腑之言,不禁将头靠在沈犹枫肩上,心中
更是无限宽慰。
扶桑却不再多言,他淡然一叹,垂首继续翻看那余下的信纸,不由地吃了一惊,既而又掩袖直笑,只见那叠厚
厚的密信里,除了首页以严谨工整的笔迹书了两件正事,余下那十来页,笔迹口吻猛然风格大变,纸上竟龙飞
凤舞密密麻麻酣畅淋漓随心所欲地书着李云蓦地骂辞,不留情面,好生刺眼:
沈犹枫你个混蛋!被那死狐狸骗上山把魂都丢了是罢!我看你是逍遥得紧,乐不思盟啊!走就走嘛,还写什么
信,以为谁会惦记你啊!信上写点好话也便罢了,一转眼传封破信回来,合着那死狐狸隔了空的使唤本座查这
查那!本座日理万机,还得偷偷摸摸地溜进游诏阁的密室替你翻那几百本破烂卷宗,提心吊胆不说,本座颜面
何在!待写好回信放鸽子送出去,大半月的也没个音讯,好不容易盼来鸽子回盟,爷爷的!又原封不动地带着
本座的回信跟只无头苍蝇似的飞回来了!沈犹枫我警告你,你别给我废在山上,那死狐狸居心不良,疗伤只是
借口罢了!我看他是在算计着把你套牢了好在山里头醉生梦死!爷爷的!气死本座了!你知不知道龙鼎联盟即
将起兵!知不知道咱们已赴宣州等你下山!又记不记得千里之外的皇城里还住着你那老不死的大仇人!你们乐
罢?得意罢?快活罢?哼!在背后指不定怎么嚼我呢!我骂死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
“唉,看来说不得啊,火药筒这回真是炸了……”沈犹枫无奈地笑叹道,心中霎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