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春之城（生子）上——东东堂

“嗯，我爸爸很喜欢音乐，什么类型的音乐他都有收集，光计算机里的音乐库就有一百个G，另外还有买了很多的CD。”海滔回答说。

虽然知道海滔平时都带着耳机，但是却从来不知道他原来是这样的氛围下面熏陶出来了。她犹豫了一下之后又问：“那你爸爸一定很懂音乐咯？”

“哦，不是，怎么说呢？”海滔想了想说，“他只是喜欢音乐而已，但其实完全不行。他不怎么会唱歌，也不会弹吉他，如果一定要说会的乐器的话，那就只有钢琴了吧，不过说到底不过是小学生的水平而已。”

听到海滔这样的描述，慧琳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她这样忽然的微笑，却让海滔有一些疑惑，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他问：“诶？怎么了啊？”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描述你爸爸，是不是有点……”说到这里，就连慧琳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才好。

不过海滔到是明白了她话语中的含义，然后回答说：“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怎么说呢？有点奇怪，虽然是爸爸但是一点都不像大人，明明就一点用都没有还装作自己很强的样子，以为自己什么懂，最奇怪的是极度虚伪，在每个人面前都用不一样的脸谱。”

海滔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些别扭，不过却让慧琳很开心。说起来，这还是慧琳与海滔第一次象样些的谈话，也是海滔第一次这么主动地说自己的事情。

看着PSP上那个“you lose”的单词，晓民不禁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的视线很快就停留在一边罗浩的身上，看着小浩这个时候正在做着的这件事情，他自然是露出了满脸的惊讶，然后问他：“喂，浩哥怎么了啊？”

听到了这个之后的小浩抬起了眼皮瞄了他一眼，然后问：“诶？什么怎么啊？”

“当然是你怎么了啊？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小浩跟着他看了一眼手里那本英语三级词汇，然后说：“这个书怎么了？昨天和我妈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你……你为什么要买这种书？”

“背单词啊。”小浩却一脸平常地说。

而晓民的脸上却依旧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背单词？浩哥，你没有事情吧？”

“有什么事情啊？能背多少就背多少啊，就当是这点时间拿来玩游戏了咯。”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耽雨从教室的前面走了进来。他将手里的一迭考卷交到了学习委员的手里，拜托她帮忙发了试卷之后走到了讲台上。铃声这个时候正好响了起来，耽雨将讲台收拾好了之后说：“趁着学习委员发考卷的这段事情，我来说一下这次的情况。”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吵杂的教室里面终于是稍稍安静了一些。王耽雨的视线从班里的学生身上转到自己面前的那张成绩表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对你们这次的考试很失望，三级的水平和你们高中时及格的程度是一样的，但是你们却连高中时候及格的层次都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学习的。英语真的不怎么难，所以不要畏惧英语然后讨厌英语，越是这样你会觉得英语变得越来越难，现在一句话都不懂，但是慢慢地就会懂一些了。所以不要心急，慢慢来，你们会好的。”

他的语气从开始的稍稍的激动变得越来越平缓，然后又说：“不过我发现你们在年纪里面原来还算是优秀的，这次的平均分在整个经贸学院里面还算是中上的水平，这里要提几位同学。首先是李晓民，这次他考了八十六分，是我们两个营销班里最高的，也是我们班唯一一个超过八十五分的同学。另外有几个人，我也不是说批评，只是通报一下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起来。三十分以下的同学，这次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罗浩二十九分，另外是马云杰，十一分，朱雀，三分。这样的分数先说别的，你们对得起自己的学费吗？”

耽雨的视线落到了朱雀他们坐着的那个角落，但是换来的却是朱雀的白眼。不过耽雨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表现说什么，只是问：“那我想试卷都已经发到大家的手中了，首先大家对自己的分数有疑问吗？有批错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

“老师，我的判断题批错了四题。”这个时候，朱雀立即举起了手来，脸上是一副挑衅的神气。

但是耽雨却没有直视他，只是说：“你的不是批错，是因为自己选了一样的答案。学校批卷有规定，如果选择和判断全是同一个答案的话就整个答题判零分。”

“但是为什么以前的老师都没有那么做。”朱雀站起来对着他问。

“别的老师怎么做我不知道，在我这里就是这么做。分数得代表一个人的能力才是，那些运气不能够代表什么。”

“Fuck you ! fuck you mother !fuck you father！”朱雀听了之后激动地叫了起来。只是想要走上前去的时候被一边马云杰拉住了。

“Watch you lip , my boy ！我知道你的俚语学得很好，但是除了fuck之外你还能说点话出来吗？fucking wanker！”耽雨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地说。

马云杰一边拼命地抓住朱雀，一边说：“不要这样雀哥，这样对你没好处，雀哥。”

朱雀听到了这个之后大叫了一声：“放开我！”然后趁着这个空隙用力甩开了马云杰。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大叫惊呆了，转过头来看着他。而朱雀则看了一眼王耽雨，又看了一眼马云杰，然后径直走出了门外。

看着朱雀的离去，耽雨却只是扫了一眼，然后说：“好，接下里我们讲解一下考卷，大家先看到听力的部分。”

以斯特劳斯家族的曲子作为这节课的开头，郁老师似乎也是想用斯特劳斯家族的曲子来作为结尾。在斯特劳斯的《谵妄圆舞曲》的乐曲结束的时候，她有一次走到了教室的中央，然后说：“那我们今天对于古典音乐的学习就到这里告一个段落，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的音乐课都是以赏鉴西洋古典音乐为主。那接下来的时间就像往常一样，留给大家展示的时间。”

已经是海滔上的第四节音乐课了，总算是明白了这样的规矩。每节音乐课，郁老师都会将时间空出来，然后让每个同学上来表演节目，可以是唱一首歌，也可以是表演一样乐器。只是虽然大多数的人都表演得很烂，却依旧是能够得到郁老师的赞扬。

郁老师拿起出勤表来看了一眼，然后说：“哦，今天应该是轮到钱如意了呢。”

就在她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坐在角落的一个女生就已经举起了手来说：“那个，老师，我今天还没有准备好，下节课可以吗？”

郁老师听了之后有些遗憾地说：“哦，是这样吗，那下次一定要准备好哦。那钱如意下一个就是……李慧林。”

慧琳这个时候正看着海滔发着呆，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郁老师。郁老师似乎是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出了意思，于是笑了笑说：“轮到你上来为大家表演一下了。”

“啊？哦。”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其实这个时候的她也没有准备怎么，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站在教室的前面看着正看着自己的全班同学，她一时间变得没有了主意。

看到慧琳呆呆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反应，于是郁老师又说：“哦，李慧林，你要给大家表演什么？”

慧琳听了之后犹豫了下说：“那个……老师，我可以借用一下钢琴吗？”

“嗯，当然。”

看到郁老师点了一下头，慧琳小心地坐到了钢琴的边上。她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双手悬停在钢琴的上方。

听到教室里响起了钢琴的声音，原本注视着窗外的海滔有些惊讶地转过了头来，将视线落在慧琳的身上。开学前一天在音乐教室里偶然遇到慧琳的那个情景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与正弹着钢琴的慧琳融合在了一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歌声从慧琳的口中传来了出来：

Tell me what the rain knows

are there the tears of ages

That wash away the wolf’s way

And leave not a trace of the way

……

……

……

第十四话：全城热燥

“For fuck’s sake ！just 56 ! His dad is a fucking English teacher!”

“Perfect words.”听到耽雨这么说后的小义笑着回答了一句，“所以你的儿子是怎么教的啊？儿子都不如老子。”

看到小义那样的笑容，原本一脸惊讶地耽雨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好这个时候年级组的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然刚才脱口而出的句子还真是有一些难堪。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南京烟，然后将烟盒送到了小义的面前。不过小义见了却摇摇手，指了指门口那边“不准吸烟”的标语。耽雨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爆出了一句：“No fucking！”

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小义不禁一脸的无奈，然后说：“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可以培养出这么厉害的儿子的啊。又会吉他，又会钢琴，还会跆拳道，文武双全诶！”

“就是英语不好。”耽雨看着那张成绩表，然后接上了这么一句。

“说老实话，也还好啦。这次其它课都简单，但是英语特别难一点，你看那上面有几个英语及格的都很不错。”

“那为什么我儿子英语就不如他们啊？”

“什么不如他们，你儿子的英语在班里排十四名诶！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知道小义这么说是为了安慰他，不过耽雨却得到了这样的事实，于是有些无奈地说：“整个班一共才只有三十个人诶！再说我初中的时候班里面五十个人里面英语排第一诶。”

“但是你的数学及格过吗？”小义却接着这样问。

听到小义的这个问题，耽雨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手里的那支未曾点燃的烟重重地摔到了小义的办公桌上。说了一句：“I wanna fuck you little jerk!”

“Just face the music！”

小义这样的接话又一次令耽雨语塞，他只好在瞟了小义一眼之后依旧继续他那充满了无奈的笑容。不过小义知道，这样的笑容之中，除了无奈还有一些别的喜悦，而且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他笑了笑问：“对了，你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成绩，问你儿子自己不是就可以了？干嘛还要这么辛苦来我这边啊？”

“哦……他不和我说，那我也不好意思问他吗。”

“问自己儿子考试成绩都能够不好意思啊？”

“你也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让爸妈知道我的考试成绩。我总觉得自己足够成熟了，不管什么事情都由我自己来负责就可以了。”

小义听了这些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所以打完架就算是老师让你找家长你都不肯去叫他们啊。”

“那是，架是我打的关我爸妈什么事情啊？干嘛要我爸妈来负责这个负责那个？”耽雨语气很强硬地说，“不过说起来也真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成熟啊，活了这十五年还不如那个时候。”

“成熟什么啊，小小年纪抽烟，赌牌，还记不记得在厕所里玩小九被姓章的抓到啊？”

“当然记得，说起来也真是，一个厕所干嘛要这么大啊那个时候有什么事情就一堆人躲在那个男厕所里。”耽雨想着笑了起来说，“不过进了高中我就做乖乖仔了，从来不碰这种事情了。”

“但是成绩也跟着往下掉。”

“你干嘛总要在这种时候刺激我啊？我前世欠你啊？！”

“我只是说说事实嘛。”小义笑了笑，然后转开话题说，“对了，我和我男人今天晚上要去君度，你要不要一起啊？”

因为他的这句话，耽雨的思绪从过去的回忆一下子又被带到了眼前。于是在回过神来之后说：“那破酒吧现在还开着啊？”

“当然啦，好歹也是杭州老牌的GAY吧嘛。怎么样啊？去不去啊？”

“当然不去，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去那种地方了嘛，更何况晚上还要带孩子。”

“诶～说得好听～”小义用带着些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说，“还记不记得海滔一岁的时候啊，你把他一个人锁在小房间里，然后和男人在另一个房间里亲热。结果海滔从床上掉了下来往外爬，我来找你的时候他已经爬到阳台边上，如果我不打断你们，他就从阳台上掉下去了啊。”

耽雨回忆了一阵，只是最后说：“诶？有这回事情吗？早不记得了。”

说完之后，他还假模假样地拿起了那根刚刚摔倒桌子上的香烟，只是在放到口里的那一刻想起来禁止吸烟的标志，于是又拿了下来。

小义看到耽雨这样的动作，一瞬间明白了含义，于是说：“要不要出去走走啊？顺便抽根烟，看你好像很难耐的样子。”

“不要，这么热的天，我才不要出去。”耽雨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然后向后倒在了椅背上。

正在网上搜索着一些养花技巧的建荣，听到玄关那里传来了一些声响。他站起来走到了房间门口，看到了正在换鞋子的晓莲，于是问：“回来了啊。”

晓莲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一旁地桌子上放下了手里那个大大的袋子，开始整理起里面的东西来。

“真是的，都已经九月底了天还这么热。”她一边理着那些东西一边抱怨说。

建荣应了一声说：“嗯，报纸上说今年秋老虎还要再几天类。对了，这些是什么东西啊？从你姐姐家带回来的啊？”

晓莲只是低着头忙着理着东西，然后不在意地回答说：“嗯，地里面刚摘出来的，晚上就吃这些吧。”

“嗯，你姐姐身体还好吧？”

“她当然好啦，比我好多了。”晓莲这时拿出了一个放着腌菜的大雪碧瓶，然后说，“对了，这点咸菜，是我姐姐自己做的，等等给我们海滔带点去。”

“现在的小孩子哪有爱吃咸菜的啊？”

“怎么没有？那天来这里吃饭我看他还蛮喜欢吃咸菜炒肉片的。”

“那你什么时候送去啊？这么大热天的。”

晓莲看了一眼窗外，看到灿烂的阳光之后有些无奈地说：“等等吃过晚饭吧，让耽雨明天烧烧给海滔吃。唉，也不知道我们海滔第一次月考成绩怎么样。”

“这种事情让他爸爸担心就可以了，不是这一代要管的了。”

“我也想不管啊，但是你看看他，明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要说照顾个孩子了。”晓莲听了之后，转过头来看着建荣说。

听到这些话的建荣，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其它还能够说什么才好。

而晓莲的语气也从微微的激动变回了有些无力的无奈：“也不知道现在靓颖怎么样了，那天和他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靓颖拿着一迭装帧精美的材料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了这时正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的蓝迦，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说：“诶？中央空调还没有修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