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春之城（生子）上——东东堂

“要去哪里啊？”耽雨这个时候忍不住问。

但是那个学生却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他往走廊的深处走，一直到走廊的尽头，他才见到几个身材魁梧的学生站在一排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而到了他们面前之前，那个带路的学生也加入了他们之中。

见到这样的场景，耽雨似乎是有一些什么预感，于是冷冷地笑了笑说：“什么啊？要演热血高校啊？想学学生古惑仔啊？”

看上去像是带头的那个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你是王耽雨吗？”

“叫王叔叔或者王老师吧，好歹我也是你们的长辈……”

“有人让我告诉你，让你最好小心点，不要再这么吊啊。”

“什么啊？”耽雨笑了笑说，“拜托，成熟一点好不好？你们是台湾偶像剧看多了哦？就算是演电视剧也不要用这么老套的情节好不好？这样你不累观众也会嫌烦的。”

但是他却没有理会耽雨打的哈哈，只是继续地说：“所以你是不打算合作咯？”

耽雨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然后缓缓地伸出中指来放到了他们的面前说：“Fuck you！”

但是耽雨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下拳头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腹部。他立刻忍住痛伸出手来阻挡另一下攻击，但是第三个人已经将腿踢到了他的背上。拳脚不停地落到他的身上，疼痛不断地从身体各处传来，一阵剧烈过一阵。而终于无法忍受的他只好缓缓地倒落到地上去，只是这样的姿势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帮助，那几个人依旧没有停下自己向他踹着的脚。

“喂！你在干嘛！”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正在打着的那几个人听到了之后抬起了头来，看到楼道半楼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看着他们。刚刚带耽雨进来的那个人看了一眼之后说：“是罗浩，快走吧，我们惹不起他。”

剩下的几个听了之后连个跟着他向教学楼的大门跑去，而原本想追他们而去的罗浩却在几步之后停住了脚。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缓缓地坐起来，后背靠着墙拼命喘着气。

罗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男人啊？别人打你就不能够还下手吗？就这样任人家打你。”

耽雨吐了一口嘴里的淤血，然后缓缓地开口说：“我是老师啊，我不能够打学生。”

罗浩没有想到耽雨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只是这样并不能够缓解他的半分尴尬。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回到耽雨面前伸出了手来。

原本低着头的耽雨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似乎是明白了他动作中的含义，于是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

小义正在网络上下载着最近要用的课件，这个时候看到孙老师走了进来，于是在注视了她一阵之后问：“诶？怎么了啊？”

刚刚坐到办公桌上的孙应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真的是没有见过竟然有这么倔的孩子诶！”

小义知道她这句话指的到底是谁，不过他没有在意，只是“哈哈”地笑了起来。只是就在笑了没有三声之后就又僵在了那里，因为这个时候学校的党委书记王太才正板着脸孔站在他的面前。缓过神来之后他连忙站了起来，然后说：“哦，王书记，有什么事情吗？”

“陈老师，那个长头发的男生是你们班上的吗？”

“长头发？我们班上没有长头发的男生啊。”小义想了想之后回答说。

王太才瞄了他一眼，然后又说：“全校头发最长的一个男生就是他，而且还烫了头发，你连这么显眼的人都看不到，到底是怎么在做班主任的啊？”

听到了这个，小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于是连忙说：“哦，王书记说的是他啊，只是他的头发也不算太长啊。”

“跟你比当然不算长！”王太才却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在我们学校已经任教这么多年了，我们学校对于着装发式的要求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哦，我会和他家长反应这个情况的。”察觉到多说无益的小义只好这样回答说。

王太才这才收起了那充满了责问的眼神，然后说：“那就好，另外我希望你也能够为人师表，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行为所以才会给学生造成这样的影像的。”

小义挑起眼睛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盖发，然后除了做打哈哈的笑容之外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了。而看着他这样的哈哈，王太才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年级组办公室。

目送王太才消失了背影，小义才敢坐下来。孙见了之后对他同情地笑了笑，然后问：“对了，不是周末约好去做头发的，现在还去不去啊？”

回过神来的小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孙，然后说：“去，当然去，不是每次都是他归他说我归我做吗？我……只是觉得海滔那里有点棘手啦。”

“对哦，他这么倔肯定不会乖乖地去剪头发的。”

“要是他倔也就好办了，偏偏还有这么一个比他更倔还一点都不明事理的爸爸。”

小义的脸上除了无奈就不知道还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了。

罗浩将手里的一瓶水递到了耽雨的面前。正在发呆的耽雨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了说：“哦，谢谢。”

他打开了瓶子倒了一口，然后将漱完口的水又吐到了一边的花坛里。罗浩看着他做的这些，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于是只是在他身边坐下。刚才的那句话，这时在罗浩的脑海里开始闪现，一时间他竟然对身边的这个失败模样的人有些些许的敬意。

可能，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吧。面对着这个感觉罗浩这样对自己解释，于是决定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拿出了刚刚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漫画看了起来。

“你这个时候不上课怎么在这里啊？”耽雨见了之后不禁问。

“哦，去机械班的同学那边借点漫画看。”罗浩指了指刚才他们出来的那幢楼说。

耽雨向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应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有空看点有用的书吧，不要老是看这种打来打去的少年漫画。”

“呵呵，你还真是老师呢。”听到了这个的罗浩笑了笑，然后说，“不过你真厉害，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忍不住还手的。”

“厉害什么啊，要是你到我这种情景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耽雨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说，“我已经不能够连这份工作都丢掉了，不然的话，我儿子只会走我的老路啊。”

第十七话：只是个谎言

温阿姨扶着胡奶奶从房间里缓步走了出来，金华见了连忙上去接过了手。胡锦文见势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对他说：“那我走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嗯，妈，你也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都一个老太婆了还会有什么事情？”

“怎么这么说？特别是身体上的事情，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马上打电话给我，不要瞒着。”金华听了之后连忙说。

但是胡奶奶却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没事情，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是照料自己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到是你，一个人生活小心点，从小身体就不好，一会儿这里病一会儿那里病的。”

“我没事情，不是还有小浩和我住一起吗？可以有个照应。”

“说起来他人呢？这个时间也应该回来了吧。”胡锦文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然后说。

“哦，应该是和同学出去玩了吧，年轻人嘛。”

但是胡奶奶却不管这一套，只是说：“什么年轻人，你年轻的时候，明华年轻的时候有像他这样整天野在外面的吗？外国人就是外国人，这种遗传的习气改不了的。”

“妈也是，不要整天说他外国人外国人的了，本来就不是外国人，这样多难听。”

“那种地方古代的时候还不是外国？要是真的给我惹个真的外国人就好了，干嘛要给我搞个湖南妹来啊？”

听到胡锦文的声音变得有一些激动，金华连忙收起了原本想出口的话语，连忙安慰她说：“好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动作快点走吧。”

“是，你巴不得我早点走，儿子当然比做妈的重要。”

“不是这么说，只是再晚了赶上晚高峰了，回去就麻烦了。”

“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但是胡锦文却完全不理会金华，“你就指望着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吧，你看着闹，总有一天你要因为他吃亏！”

说着，胡锦文甩开了金华扶着她的手，一个人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走。而王金华听了原本想说什么，只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峰，那样的话语没有说出口来，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温嘉欣帮她放好了包裹，正准备招呼还站在远处的金华过来道别，却被胡锦文拉住了手。嘉欣有些疑惑地看着老太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胡锦文却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温阿姨啊，我同你说哦，我走了，这个家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别看我们金华上了年纪了，但是被他那个小儿子弄得昏了头。虽然我只住几天，但是我知道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这个家是一副样子。我走了之后，你帮我好好管着金华，别让他做什么傻事情。”

“胡奶奶，我只是一个保姆，你这样……”

“不要以为你只是个保姆，我不在啊，你就是这个家里年纪最大的长辈，你就是我在这里的代表。要是有什么事情金华他们不听着你啊，你就打电话给我，反正我只是住在塘栖，离这里不远，我可以马上就赶过来！”

听着胡锦文的话语，嘉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在犹豫了一阵之后，她只好胡乱地应着说：“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他们的，那您路上小心点。”

听到这样的话语，胡锦文才稍稍地放心了一些，她点了点头，然后坐进了车里。

而回过神来的金华这个时候终于走了过来，交代了司机几句，然后又转过头看着胡锦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胡奶奶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那我走了，这几天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虽然不好听，但是这么大的岁数也应该知道忠言逆耳这个道理了。”

没有等王金华的答应，胡奶奶就顾自己叫司机开了车。于是来不及再说一些什么的金华，只好目送那辆轿车消失在小区道路的拐角处。在凝望那个方向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金华终于回过神来，然后转过身去对温嘉欣说：“温阿姨，我们回去吧，今天多准备几个好点的菜，英文都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

嘉欣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

两个人向家里走去不再说话，只是那样的沉默却只有短暂的瞬间而已。嘉欣犹豫了一阵之后问：“不过……金华，这样真的好吗？”

“也说不上好不好了，现在也是没办法。”金华知道她的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于是无奈地笑了笑说。

“但是这样瞒下去你打算到什么时候啊？”

“我也不知道，等老太太身体好些了再说吧。她现在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种事情。”

“人年纪大了，身体只有一天不如一天，你这么拖下去，难道要让老太太带到坟里去吗？”

听到她这么说，金华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我也知道，但是又能怎么样？你也见到了，他现在连小浩都接受不了，怎么可能面对英文？我也想全家人团圆在一起好好地生活，但是这样也是为了她好，更何况我也不想委屈了英文。”

嘉兴听了这番话之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眼见着要开口却被金华打断了：“好了，阿姨你先去趟超市吧，我打个电话给小浩，看看他们娘和儿子到哪里了。”

耽雨从移动营业厅里出来，手里是一张九月份的电话账单表，看着详单上那些020打头的电话号码，不禁叹了一口气。

“老豆啊。”就在他缓慢前行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有一些慌张的转过了头来，没有准备的他也连忙用广东话应答了一声：“哦，你在里豆做咩啊？”

“哦，嫲嫲话屋企唔糖咗。”

看到海滔举了举手里那包糖，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他走出来的那家便利店，这个时候才真正回过神来，然后：“哦，奶奶已经来了啊？”

“嗨啊，你手里是咩啊？”

耽雨应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刚刚拉出来的账单，然后连忙将他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说：“哦，没什么，银行卡对账单，呵呵。”

“对账单唔系寄屋企个咩？”

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快要戳穿的时候，耽雨连忙说：“哦，不是啊，嗯……这个是另一张的卡的对账单，我刚刚去那边银行拉出来，呵呵。对了，不是说了到这里了就不讲广州话了吗？怎么又开始了。”

为了将这个话题不再继续下去，耽雨连忙找到了这个借口。而海滔的确只是随口问问，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听到耽雨这么说也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父子两个人说着已经走进了小区的大门，耽雨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海滔，然后犹豫着说：“海滔啊，你想广州那边的朋友吗？”

“那又怎么样？”海滔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

“哦，我在想，如果你想那边的话，我们国庆的时候要不要去那边玩一下，顺便和那个时候的朋友聚一聚？”

海滔听了之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不用了。”

“诶？为什么？”对于海滔这样的回答耽雨自然是一脸的惊讶。

“就是不用了，难道才来一个多月而已就回去吗？”

海滔这样的回答，耽雨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过在思考了一阵之后，他也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才好。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家里，耽雨看着海滔把白糖交给晓莲之后又走进房之后，也走到了晓莲的身后。

“怎么这么晚回来啊？”晓莲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头也没有抬一下问。

“哦，正好碰上晚高峰，路上塞得有些严重。”耽雨笑了笑说，“对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不用，随便烧几个菜就好了。”

晓莲说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脸，于是不禁惊讶地看着他问：“你脸怎么了啊？”

“哦，摔了一跤。”耽雨特意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说。

“摔了一跤怎么会这么严重的啊？你在哪里摔的啊？”

“公交车上，公交车急刹车的时候没有拉好，所以正好撞到扶手上面。”

对于他的解释，晓莲却有些怀疑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耽雨自然是察觉出了她语气里不信的那层意思，但是在稍稍的犹豫之后应到：“嗯，是。”

“你不是说回来的路上塞车吗？公交车怎么会开得这么快啊？”

听到了这个的耽雨自然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神态说：“哦……B支4不是走高架嘛，就是高架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