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微笑。刺猫

「我知道啊，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点？」柳月升焦急的上前，他看着柳日扬，觉得对方似乎就要离他越来越远。

「但是你还没做好接受我的准备，你爱我，但你没料到我会有所回应，知道吗？单恋跟相爱是两回事，单恋不用负责，你只需要单方面包容付出，可是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柳日扬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一样，「这样说可能难听了点，但是，是这样的，你得到我的爱之后，开始认为我至少应该为你改变，改掉孩子气，坏脾气，改掉善妒，可是月，以前的你不是连这些都深爱着吗？」

柳月升无言的看着柳日扬，突然觉得很惭愧，柳日扬说得没错，自己得爱得到回应之后就希望对方更好，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变得完美……

「并不是说我不愿意为了你改变，可是这一切都太快了……」柳日扬伸手轻抚柳月升的脸颊，然后不舍的收回，「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毁掉的。」

柳月升明白柳日扬的意思了，他点下头，眼泪却忍不住滚了出来，柳日扬吸了吸鼻子，拉着柳月升一起躺在床上，他们额靠着额，谁也没忍住，压抑的痛哭着。

隔天早上，柳月升肿着一双眼睛送柳日扬去车站，柳日扬的眼睛也没好到哪，两人互看一眼，一直忍不住笑意，鼻子却还是酸酸的想哭。

「和好了，就不许说连兄弟都不做这种话。」柳月升假装蛮横的瞪着柳日扬，柳日扬咧了咧嘴角，提起行李，走去柜台买票。

柳月升看着柳日扬走过去，自己也跟上去买了月台票，柳日扬皱了下眉，小声的说，「干嘛买月台票？拍电影啊？你要追着火车跑？」

白了柳日扬一眼，柳月升别过脸去「我是怕你上错车！」

习惯柳月升的别扭，柳日扬轻笑，伸手轻抚柳月升的头顶，柳月升低着头，安静的感受柳日扬因为练球而粗糙的大掌摩娑着自己的发，他忍住眼眶的灼热，瞪着脚下的地板看。

「进月台吧。」

大约占了许久，柳日扬的声音让柳月升抬起头，慌张的跟着柳日扬一起进月台，两人站在月台边，柳月升伸手揉了揉眼睛。

「回去冰敷，别揉了。」柳日扬温柔的拿开柳月升的手，柳月升收回手，给予微笑，「既然决定作兄弟，这些亲腻都收回吧。」

柳日扬愣了下，有点委屈，「以前也是这样的啊。」

「以前你不知道我的感情，自然可以傻呼呼的这样作，现在这样对我俩都尴尬。」柳月升云淡风轻的说着，眼睛看着铁轨，一阵风袭来，看来是火车即将进站。

柳日扬不吭声了，他看着柳月升，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泛疼，他想闹成这样吗？一点也不，他多想抱着柳月升狠狠的哭，狠狠的亲，告诉他这辈子只能爱自己一个。

但是那些专制都只是伤害而已。

柳月升看着火车慢慢进站，柳日扬站到前头去，两人什么话也没说，柳月升的目光一刻都离不开柳日扬，彷佛回到从前，那个对柳日扬一心一意的时候，心中的爱无时无刻都要满出来，跟酸楚一起爆发。

「别回头。」在柳日扬踏上火车那一刻，听见柳月升这么说，柳日扬震了下，笔直的上了车。

在位置上安顿好后，火车慢慢的开始行驶了，柳日扬忍不住，他转过头去隔着玻璃窗，这么一眼，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柳月升一脸哀凄的站在那里，彷佛失去全世界一样，他没有哭，那表情却比哭还令人难受。

而那样的柳月升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了，柳日扬才缓慢的转回来，伸手一摸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次分开，柳日扬知道，他们会慢慢疗伤，直到下次见面，他们都会收拾好心情的。

第四十八章

大学开学了。

柳月升还是一如以往一样对人清清淡淡，但是他干净气质的外型跟礼貌的微笑让大家都对他颇有好感，因此还当选了班长。

柳月升跟柳日扬还是有连络，他还知道柳日扬上礼拜去联谊了，跟一个有着小鹿般无辜双眼的女孩合照，柳月升麻木的想着，上了大学后他很少与人互动，多的是坐在窗边发呆。

「欸，班长，我们去联谊吧。」一群男生靠近柳月升的座位，由一个高个子开口对柳月升邀请，其他男生在旁边起哄着说班长才不会答应，班长去了会抢锋头之类的话。

只有一个长相可爱的男孩，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笑出梨涡对柳月升说，「哪，柳月升，很好玩的喔，一起去嘛。」很少有人直接叫他名字，而不是叫他『班长』。

男孩的眼睛也像是小鹿，柳月升记得他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作郜云。

「好啊，我去。」柳月升爽快的答应让其他男生傻了一下之后进而欢呼起来，在其他人吵杂的时候，郜云拉了椅子在柳月升对面坐下，一双眼睛闪着光芒。

「我知道你会去的。」

看着郜云自信的脸，柳月升有些疑惑，「为什么？」

歪着头，郜云凑近了柳月升，用讲秘密似的口吻小声的说，「因为啊，你失恋了，我看得出来喔，而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忙碌一点，多交朋友或是再谈一场恋爱。」

所以我知道喔，我知道你会答应，郜云的脸上写满这样的情绪。

柳月升笑了，郜云很聪明，「你猜对了，郜云，很聪明喔。」

郜云笑得更灿烂，「很少有人念得出我的姓喔，柳柳。」

对郜云取的腻称挑了挑眉，对方只是掩着嘴笑，圆圆的眼睛笑成弯月，「我想大概很多人叫你阿月，小月又不适合你，月升听起来像长辈在叫的，让我叫你柳柳嘛。」

柳柳就适合我了吗？忍住吐槽的冲动，眼前的男孩可爱的浑然天成，让人不忍心反对，柳月升点点头，「你可以叫我小云喔。」

郜云笑得灿烂，脸上的阳光像是怎么都挥霍不完一样。

音乐系的男生都很有气质，但是不代表就对女孩子没兴趣，星期六的早上，在校门口，柳月升跟班上的男孩子一起等着要联谊的女孩们，柳月升只是抱着交朋友跟打发时间的心情来的，所以没精心打扮，但是他还是特别出众。

他看着郜云，反而觉得郜云穿的熊耳朵外套也太可爱了，偏偏莫名适合他，短短的浏海，圆圆的眼睛跟瓜子脸，笑起来一派天真，郜云比女孩子还可爱。

「今天好像是跟表演艺术系的联谊喔。」郜云这样跟柳月升说，柳月升正想到罗娜，就看到对面走来一群女生，梳着公主头穿着小洋装的罗娜在女孩们的中间，看起来俨然是个小公主。

罗娜看到柳月升愣了下，柳月升随即说，「嗨。」

罗娜笑了，然后两帮人马七嘴八舌的问，你们认识啊？

「我们是青梅竹马啊。」罗娜笑得开心，柳月升却看得出她眼中有一堆疑问。

抽钥匙的时候柳月升很刚好抽到了罗娜，幸好表演艺术系的女孩子都长得很漂亮，所以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不满，郜云不会骑车，他给一个头发比他还短，看起来很有个性的女孩子载。

上路的时候，罗娜在后座小声的问，「阿月，你怎么会来联谊？」

「小娜，我跟日……分手了，真正的分手。」柳月升试图平静的说，但是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罗娜沉默着，柳月升像是早预料到的笑了几声，「小娜，别难过。」

罗娜在后面半开玩笑的说，「难过？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我可以趁虚而入欸。」虽然她的语气带着笑意，但是不用转头柳月升也知道，罗娜一定红了眼眶。

「嗯，如果你是男孩的话。」柳月升咯咯笑起来，罗娜趴在他肩上，「你真的对女孩子没兴趣啊？」

「嗯，应该说我对日以外的人都没兴趣，可是，硬要选的话，我还是宁愿跟男孩子交往。」

「真讶异会从乖乖牌柳月升口中听到这种话。」

柳月升苦涩的笑着，有句话他说不出口，大概是，如果是男孩子的话，他至少可以把对方想成是柳日扬吧。

第四十九章

到了溪边，大家都脱掉鞋子下水去玩，几个男孩开始架起烤肉网，柳月升跟郜云被男生们以太过柔弱帮不上忙的理由供奉在旁边。

柳月升哭笑不得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大家跑来跑去的玩了起来，男女两方很快的熟了，郜云坐在柳月升旁边，一双圆浑大眼里面映出蓝天白云，「柳柳，你不去玩啊？」

摇摇头，柳月升下意识的微笑。

喔了一声，郜云的目光却没移开，他盯着柳月升一阵子，直到柳月升有点不安的动了下，他才耸耸肩，「柳柳，我前一阵子也失恋，所以我也是来转移心情的。」

柳月升愣了下，没想到根本不熟的郜云会跟自己说这种事，但是却又不觉得有何不妥，他看着郜云，觉得对方是个奇妙的人。

他诉说着自己的事情说得好自然，好像本来就该跟柳月升分享一样。

「多交几个姊妹也不错。」郜云对柳月升眨眨眼睛，柳月升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郜云笑出声，可爱的梨涡在脸上旋转，「啊，刚刚载我的那个帅气女孩，我跟她喜欢的性别是相反的。」

听到这句话柳月升更迷惑了，不是应该的吗？正常来说是这样啊，一个男一个女，喜欢的性别当然是相反的……

「她喜欢女孩子。」

郜云这么一说，柳月升的脑袋轰了一声，他瞪大眼睛看着郜云，郜云咯咯笑着，「有那么讶异吗？你也是吧。」

柳月升僵了下，将脸别开，「什么意思？」

「你对女孩子没兴趣，我看得出来，你看我的次数还比看女孩子多。」

有点被打败，柳月升转过脸看着郜云，「我承认你的确比女孩子好看很多。」

指了指那群和女孩子们玩在一起的男孩，郜云笑得甜，「他们可不这样认为喔。」

叹了口气算是默认，郜云拍拍柳月升的肩膀，「放心，你看起来非常正常，如果你怕人知道，我不会说的，别人也看不出来。」

想问『为什么你看得出来』，可是看见郜云带着笑意的眼，柳月升莫名的不想问了，突然觉得被郜云之道也无所谓，正如郜云也不在乎被他知道性向一样。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性向的？」

被这么一问，柳月升有些苦恼，他从小就爱柳日扬……「睁开眼睛那一刻吧，也有可能打娘胎起。」

「这么酷？」郜云笑得开心，显然把柳月升的话当作玩笑，「我是国小，我国中就跟家人出柜了。」

柳月升露出讶异的神色，他没想到郜云是这么积极勇敢的人，郜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嗯，我跟家人感情很好，我不想隐瞒，我大姊跟小妹都支持我，妈妈也是，倒是爸爸震惊到一个月无法跟我说话，但也没骂我。」

「后来呢？」

似乎想到好笑的事情，郜云笑得眼睛都眯了，「后来啊，一个月后我爸偷偷放了一本猛男杂志在我桌上，我差点笑岔气，我们就和好了。」

想像一个男人偷偷摸摸把杂志放在儿子桌上，当作承认儿子性向的表现，不知怎地柳月升也觉得好笑，但是又有点感动，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郜云啊了一声，「就是这个。」

「啊？」

「真心的微笑。」用手比了一个V放在嘴边，郜云的笑让人觉得舒服，原来刚才郜云盯着自己看，是觉得自己的笑不够真心啊。

那天他几乎都在跟郜云聊天因此得知郜云的主修是小提琴，不知怎地跟郜云那张娃娃脸有点不般配，但是又莫名适合。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变成柳月升载郜云回家，罗娜被那帅气的女孩载走，一路上郜云都好心情的在柳月升背后哼着歌，柳月升像是被感染愉快一样，也跟着摇头晃脑起来。

第五十章

柳月升载着郜云回去学校，两人都是住宿的，他们停好了车，一起走到宿舍楼下，快到宿舍的时候，柳月升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往自己跟郜云的方向看过来。

柳月升走近了些，看清楚来人之后心有些跳快了起来，他握了握拳，看着靠在柱子上的柳日扬直起身子往自己这里走来。

「月。」柳日扬柔声的打着招呼，眼睛却是盯着郜云看，柳月升的心揪了一下，难道柳日扬就喜欢有小鹿眼睛的吗？

「你怎么会来？」虽然难过，却还是讶异柳日扬从南部跑来的事情，柳日扬却只是撇了下嘴，沉默以对。

「柳柳，你不介绍？」郜云亲腻的拉了拉柳月升的袖子，笑得可爱，柳月升才勉强的说「这是我弟弟柳日扬，这是我同学郜云。」

淡淡的点了下头，柳日扬转过脸避开郜云一脸热切的样子，柳月升有点疑惑，看这冷淡的态度也不像对郜云有意思，那刚才干嘛盯着人看？

感觉到气氛的诡异，郜云说要先走，匆匆道别之后就离开了，柳日扬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过脸来看着柳月升。

在溪边晒了一天的太阳，脸颊泛红着，柳月升一双眼睛在宿舍的街灯下显得明亮，柳日扬微微别开脸，「你好吗？」他问候着，声音有点干涩。

「你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这个？」

「那个人，是你朋友？」

「算吧。」柳月升回答完之后皱起眉，「你到底来做什么？」

柳日扬看着柳月升，神情里带着一点倔降，「没事，就不能来？」

没想到柳日扬会这样反问，柳月升一时语塞，两兄弟在宿舍楼下互瞪着，最后柳月升长叹一口气「也不是，我怕你忙，开学不就该忙联谊什么的吗？」柳月升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酸，他紧张的看了柳日扬一眼，对方似乎没发现。

「我想你……兄弟。」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迟疑许久才加上的，说的极轻，柳日扬有些别扭，耳根都红了，柳月升震了下，低下头去，「又不是孩子了。」

「我知道，我正在学会独立。」

听到这句话，柳月升的心刺痛了一下，柳日扬已经不再需要依赖他了，是吗？

学习独立也好，这样他们之间就会越来越没关系。

「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柳日扬有点无辜的看着柳月升，甩了甩自己手上的小包包，似乎装了换洗衣物，柳月升挑了挑眉。

「刚刚不是才说要独立？」一边忍着笑一边吐槽，柳日扬倒是自己先笑了，他那张晒黑的脸上露出雪白牙齿的笑，让柳月升转过头去，压抑自己狂跳的心「我室友今天应该不在，你来睡吧。」

第五十一章

因为同年龄又同系的关系，所以郜云就刚好是柳月升的室友，难免感情会比较好一点，柳月升一边心情忐忑的带着柳日扬走进宿舍，一边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以刚刚的气氛看来，要是柳日扬住下了，不又要尴尬一个晚上？

「日，刚刚那个郜云……」

柳日扬停下脚步，挑起一边眉毛，等着柳月升说下去，柳月升纠结老半天，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室友。」

柳日扬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嗯了一声，「你们很要好？」

「同班又同寝，难免会比较熟啦。」柳月升边说边觉得别扭，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不需要解释那么多吧？想着想着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不过这些也不关你的事情了吧？」

既然你希望分开，就别再管我的私事吧，柳月升的语气中大有赌气的意味。

就像突然交换个性似的，柳月升反倒孩子气起来了，柳日扬只是沉默的移开目光，跟在柳月升后面继续走着，来到他们的寝室外面，柳月升再三警告他要对郜云有礼貌，才开门进去。

郜云坐在桌边擦拭着小提琴，刚洗完澡的他披着毛巾在肩上，发梢还在滴水，向来习惯照顾人的柳月升皱了下眉，下意识的拿起毛巾替他擦头。

「这样会感冒欸。」

郜云抬起脸，笑得可爱，「谢啦，我在保养克拉拉嘛。」克拉拉是郜云给小提琴起的名字，因为郜云真的非常喜欢这把琴，喜欢到快要把它当成情人了。

柳日扬沉着脸站在门口，郜云感觉到一股刺人的视线，他转过脸去，看见柳日扬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那里瞪着自己，有点不安的拉了拉柳月升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