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微笑。刺猫

「给你。」

柳月升打开手心，是一个深紫色的平安符，上面写着心想事成，柳月升抬头疑惑的看着柳日扬，「你冲这么快就为了上去拿这个下来给我？这什么时候买的？」

「上次你跟小娜去私人音乐会，我自己出去散步经过一间庙的时候，进去替你祈祷顺便买的。」柳日扬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想说运气不要太快用完，所以这次没给你，让你在决赛时用。」

虽然是歪理，柳月升还是忍不住笑了，他觉得有点想哭，柳日扬总是对他这么好，他冷落了他，他却还替他着想，他上前紧紧抱住柳日扬，后者也回抱住他。

此刻的温暖让他真想就这样一辈子抱着，永远都不要放手。

第十八章

很快就放暑假了，休业式那天罗娜还唉声叹气的，他们三人从结业式结束后一直聊到傍晚，最后柳月升跟柳日扬并肩站着，一人给罗娜一个拥抱，「小娜，暑假有空还要约出来玩啊。」

「你们可好了，住在一起，我一个人好孤单。」罗娜嘟着嘴，柳月升只是笑了起来，「说什么啊？我们是亲兄弟，本来就该住一起嘛。」

罗娜往后看了下，他的司机已经在路旁等了，名牌轿车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行注目礼，罗娜赶紧说，「不跟你们说了，我不想多引人注目，先走了，阿月，你决赛那天我会到的！」

看着罗娜匆匆离去，柳月升嘀咕，「还说呢，初赛时也没见她影子。」

柳日扬咯咯笑着，伸手揽过柳月升肩膀一起往回家的路上走，「闹别扭啊？我有去不就好了，有了我，你还需要别人吗？」

没来由的心跳多了几拍，柳月升没什么气势的瞪了柳日扬一眼，「你会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吗？」

说完之后，柳月升微微挣脱柳日扬的手，往前走去，柳日扬两三步跟上，笑着说，「会啊。」

「什么？」柳月升停下脚步，转过脸看着柳日扬，夕阳馀晖照在他脸上，闪闪发亮，「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们可以一辈子都住在一起，你巡回表演我场场都到，我以后做了运动员，比赛你也是场场都要替我加油。」

「不结婚啊？」

「结婚也可以住在一起啊。」

「你老婆会觉得别扭的。」

柳日扬从鼻子里面哼了声，「那就不娶她啊。」说完之后他想到什么似的对柳月升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我可以娶小娜，她一定可以接受。」

像是再也受不了这个话题，柳月升第一次这么痛恨柳日扬的天真，要他跟柳日扬的老婆小孩住在一起，天天看着他们然后暗自痛苦？这也太折磨了，柳月升加快步伐，沉下了脸。

「哎，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柳日扬没察觉到柳月升的不对劲，只是拼命跟上，突然一个身影走出来挡住两人的去路，柳日扬抬头一看，那瘦高的男人是江河，他的头发整整齐齐，脸上带着阴郁的神情，嘴角是抑郁的微笑。

「嗨，我刚才观察你们很久了喔。」江河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带过，柳日扬却皱起眉，「听起来你像个跟踪狂。」

江河愣了下，柳日扬的警戒心让他有点讶异，柳月升赶紧挡在两人之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河歪着头笑了笑，「庆祝你暑假开始，陪我吃个饭？」

「看来远近驰名的大钢琴家也没有很忙嘛，来这里堵一个高中生陪他吃饭？」柳日扬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尖酸语气，他瞪着江河，明明答应柳月升要跟他和平相处，但是他一看见江河看着柳月升那深邃的眼神，他就没办法控制脾气。

「我以为高二的小男生已经够成熟了。」江河双手插入裤子口袋，微微低头看着柳日扬，眼中带着一丝嘲讽「没想到还是个怕哥哥离开自己的小跟屁虫？」

眼看柳日扬就要扑到江河身上去了，柳月升赶紧拉住柳日扬，「日！你记住你答应过的。」他警告的看着柳日扬，眼神中有着满满的不赞同，彷佛是在说着『你真的该成熟点』，柳日扬硬是压抑自己，闷闷的说，「我知道了。」

「你答应吗？」江河带着礼貌性的微笑询问着，柳月升为难的看了眼脸色不佳的柳日扬，后者只是微弱的哼了一声，然后他想起，江河是可以决定柳月升未来的关键，于是，他往前走去，轻声的说，「你去吧，我会叫妈妈今天不要准备你的晚餐。」

看着柳日扬离开，柳月升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没发现，江河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坐在江河的车上，江河放了一片爵士乐，听起来很舒服，柳月升看着窗外，不怎么想说话。

「你不该这样的。」突然的，江河开口，柳月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疑惑的转过脸看他，江河的表情严肃，目光直直落在前方，看起来非常专注的在开车。

「不该什么？」

江河没有转过脸，他在红灯前停下，「你对你弟弟……」他说到这里就打住，他知道柳月升会明白。

柳月升只是突然的惨白了脸，江河说的会是那个意思吗？但是……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月升试图冷静的回答，然后捏住自己不停颤抖的指头。

「我相信你知道的。」绿灯了，车子继续平稳的向前开去，「虽然我觉你这样很不正常，但是你看着他的目光，就跟我看着你的一样。」

最后，车子在一间餐厅前停了下来，江河终于转过脸，他看着柳月升，那眼神中，彷佛有一万颗燃烧的星星，然后，就在什么都来不及发现的情况下，柳月升失去了他的初吻。

第十九章

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甚至眼睛都没闭上，柳月升瞪大双眼看着江河离开自己的唇，江河仅是轻轻的吻了自己一下，那温热的触感还留在唇上。

没有心跳的感觉。

柳月升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嘲笑自己到了此刻却如此的诚实，柳日扬只是说要吻他他心脏就狂跳不止，然而真的被别人吻了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发楞的看着江河，后者正盯着自己看，「抱歉，我……」

「算了。」柳月升举起一只手阻止他说下去，「没关系，我……其实多少猜到了，你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关于女生的绯闻，倒是跟你的男助理走得很近，这些花边新闻常常都有。」

江河不解的眯起眼睛，然后啊了一声，露出有点不满的表情「所以你把我当作随便亲吻可爱小男孩的大叔？不瞒你说，我是同性恋没错，但是我对你……」

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柳月升立刻打断，「等等，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但是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而已，你有什么不对劲的感情最好全部收回。」

江河听了这句话，像是被揍了一拳一样露出难看的表情，然后他沉默很久，「对不起，但是，难道我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至少……做很好的朋友？」

「……当然可以。」柳月升一向心软，他一点也抵抗不了江河那忧郁的气息，看见对方稍稍露出一点笑容，柳月升突然的很想坦白，「其实，你猜对了。」想到要把真相说出，柳月升有点微微的发抖起来，「我的确喜欢日，我想，从我张开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就爱上他了。」

柳月升低下头，不敢看江河的表情，「我从来不敢告诉别人，我知道这样……就像你说的，不太正常，甚至有点恶心吧？但是我想，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不能接受的话……那我们可以连朋友都不要做……」

突然的江河伸出手，他的手有点冰凉，当他握住柳月升的手时，很讶异对方的体温比自己更低，看来他非常紧张，柳月升抬起头，对上江河的眼睛，「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每天生活在一起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的感觉，很痛苦吧？没关系，现在有我，你可以把那些痛苦全部给我，我帮你一起分担。」

柳月升听着江河温柔的告诉自己，他没做错什么，而且他会跟他一起承担，他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从来没这样哭过，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只见过三次的人面前崩溃大哭。

只是，他那颗好沉重好沉重的心，终于有人愿意替他担去一半了。

回到家的时候爸妈已经睡了，下车时江河还嘲笑他哭得像只麋鹿，鼻子都红了，他只是无力的瞪了他一眼，晚餐进行的还算愉快，撇开江河哭得红肿的脸吓到服务生那段插曲之外。

柳月升蹑手蹑脚的上楼，一推开门，柳日扬就从椅子上转过脸，他刻意想避开柳日扬直接去洗澡，拿了毛巾正要出去，柳日扬就三两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

「你怎么吃这么久……等等，你脸怎么了？」柳日扬瞪着柳月升的脸，鼻子跟眼睛都红红肿肿，一副可怜样，「他对你做什么了？」几乎是用吼的，柳日扬突然大声对柳月升喊着。

柳月升赶紧用手捂住柳日扬的嘴，「小声点，爸妈都睡了，他没怎样啦，是我吃到辣的东西所以被呛哭了，没事的。」

半信半疑的瞪着柳月升，柳日扬稍微冷静下来，然后他依旧拉着柳月升的手，「晚餐还好吗？」

「嗯，很棒，那家餐厅很好吃。」

「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们有聊天，然后……他坦承自己也是同性恋。」柳月升刻意强调『也是』，提醒柳日扬自己也是同性恋，希望他不要拿这个攻击江河。

柳日扬像是没有多意外，他重重坐在床上，「我就知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柳月升突然想起那个没有心跳的吻，有点尴尬的笑了两声，「没有，我要去洗澡了。」

「柳月升，你不可以对我说谎。」柳日扬盯着他看，目光直接而灼热，像是审问一样，柳月升哀嚎了声，握紧拳头再轻轻放开，他看着柳日扬，试图说的轻描淡写，「噢，他，他吻了我。」

然后他看着柳日扬的脸色立刻刷白，柳月升想都不敢想柳日扬接下来会做什么，他立刻抓了毛巾跟睡衣就往浴室奔去。

他刻意洗了很久很久，皮肤都被烫红了才缓慢的回到房间，他甚至想过干脆睡客厅算了，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房间，房间仅开了一盏小灯，静悄悄的，他看见柳日扬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不免松了口气。

他把头发吹乾，打算要睡了，当他刚躺下，突然一个身影迅速的出现在他床边，然后不到几秒的时间就翻身到他床上，双手撑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日？」对于这样的姿势感到不安，柳月升动了动，看着柳日扬神情复杂的脸。

「你真的让他吻你？」

「那个吻很突然，我甚至一点心跳的感觉都没有……」

「而你刚刚打算对我隐瞒，不告诉我？」

柳日扬的语气算是平静，但是柳月升知道他很生气，而且快气炸了，柳日扬最讨厌自己对他有所隐瞒的，他只是哀求的看着柳日扬，「不是的，这种事要怎么开口嘛？」

「你的初吻……给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日……」

「……我现在更讨厌他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他吻都吻了！」柳月升看着在闹孩子脾气的柳日扬，既无奈又担心他会这样永无止境的生气下去。

柳日扬眯起眼睛，他箝制住柳月升的手，然后靠近他的脸，他们之间剩下不到两公分的距离，鼻尖几乎要碰到彼此的。

「我要你怎么办？」重复了一遍柳月升说的话，柳日扬勾着嘴角笑，却冷的一点笑意都没有，「我要消毒。」

然后，柳月升紧紧闭上眼睛，感觉世界一片黑暗。

第二十章

柳月升在柳日扬碰到自己嘴唇的那个刹那差点要心脏病发，这么突然的，柳日扬吻住了自己，柳月升的心情却很复杂，他一边欣喜若狂，一边又知道这只是柳日扬气昏了头所以而苦涩着。

用力咬牙，柳月升狠狠的推开柳日扬，狼狈的看着他。

被推开的柳日扬露出迷网的神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下一秒，露出非常慌张的神情，「我……阿月，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看见他的表情，柳月升更加难堪了，他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啊，我知道，你只是气疯了。」俐落的替柳日扬找了一个藉口，痛恨自己即使在此刻还是很在乎他的感受，他用棉被把头盖住，闷声的说，「我今天真的够累了，我想睡了。」

突然的安静跟无力感让柳月升很快就睡着了，在梦中，柳日扬苦着一张脸不停的对自己道歉，柳月升很想跟他说其实他真的没关系，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柳日扬就站在原地不断的道歉。

一直到梦的最后，柳月升都还是没办法说出『没关系』这句话。

自从柳日扬吻了柳月升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柳日扬对柳月升是能躲就躲，能避开就避开，即便柳月升痛苦万分，也没有办法。

因为放假了的关系，这一星期柳日扬天天往外跑，晚上回来也仅仅是咕哝一声说累了倒头就睡，甚至柳月升已经一个星期没听见柳日扬对自己说声晚安了。

柳月升觉得委屈，于是他就打给江河，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

『你把喜欢你的人当作感情垃圾桶也太残忍了。』在电话里面，江河的声音低低的，说这句话时还带着一点故意装可怜的语气，听起来很好笑。

「是你说要当我的朋友的。」

『是，所以我很愿意听你倾诉。』

柳月升不敢跟江河说柳日扬吻了自己这件事情，仅仅告诉他柳日扬知道江河亲吻了自己之后很生气，将近一个星期不跟自己说话，连正眼都没看一眼。

江河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的说，『你确定他只是在生气这个吗？』柳月升在电话那头抖了一下，他有点佩服江河的敏感度，『仅仅是生这件事情的气不可能生这么久，肯定还有别的。』

「我不知道。」柳月升含糊的带过，江河只是在电话里叹了口气。

『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亲弟弟，而且还是双胞胎，我每次一想到都还是觉得震撼，你们长得几乎一样。』

柳月升苦笑着，「你就把我当成超级自恋狂吧。」他幽默的自嘲，换来江河的干笑两声。

第二十一章

柳月升再也受不了了。

这天柳月升下定决心，只要让他逮到柳日扬在家，他绝对要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抱着这样的决心，柳月升走下楼，闻到一股烧饼油条的香味，觉得有点纳闷，他记得爸爸妈妈今天去约会去了，如果柳日扬像这星期一样一大早出门的话，家里应该只剩下他一人的。

没想到他走到餐桌边，看见柳日扬正把豆浆倒进柳月升的杯子里面，看见柳月升走了下来，他似乎有点不自在，他对柳月升笑笑，「我帮你倒好了，你喝无糖的对吧。」

柳月升点点头，看着柳日扬跑来跑去的拿盘子装食物，他替自己买了韭菜盒子，那是柳月升爱吃的，「你去买的？」

「嗯，趁热快吃。」彷佛立场对调了，柳日扬催促着柳月升吃东西，他们彼此低着头默默的吃着东西，而柳月升拼命想着等会要怎么开口。

好不容易吃完早餐，柳月升正想说什么，柳日扬就突然开口，「阿月，我们谈谈吧。」

看着柳日扬严肃的表情，柳月升吞了下口水，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他们很有默契的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后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柳日扬率先开口，「那天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生气。」

「那个就算了，为什么你这几天都不理我？」

柳日扬没有回答，他看着柳月升，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却说不出口，「我觉得自己就是太依赖你了。」

「所以呢？现在要跟我切割了？」

「如果可以的话……」柳日扬轻声的说，他对上柳月升诧异的目光，语气微微颤抖「我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吧？不过，那样真的好吗？我想我们也该独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