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想这些,易天抱起阮宁上了救护车,秦恩他们也跟到了医院。
看着手术室上的灯,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朝阳没有了蓬勃,暗黄的光洒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等待。本是初春的天气,却是越发的寒冷。
数不清已经过了多久,妖妖李承他们也赶了过来。
“怎么了?”妖妖急切的问着,声音有些颤抖。
“不知道。”秦恩的声音哽咽,她真的好讨厌这种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感觉。茫然,不知所措,随着时间在指尖的流逝,生命也在慢慢走到终点。
“舞阳会没事的。”李承扶住妖妖的肩,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轻声安慰着。
易天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王翔宇在医院的走廊上踱来踱去,陈曦也在一旁沉默着。秦路看着众人,最后看了看李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李承的脸上的关切和焦急好像装的。秦路回头,易天看着李承,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
最终,众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已经不在是当初只走在象牙塔下的懵懂少年了,多年的经历刻画出每个人身上数不尽的沧桑,可是现在,他们依旧害怕,那种对于未知的害怕。
最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师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何时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那这就说明阮宁成了植物人,也许这一生也不能再醒来了。
易天走进了病房,看着床上睡着的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双眸紧闭,已经不知道如何在睁开。他守在病房中,紧紧的握着阮宁的手,纤长白皙的手是那么的精致,如玉般的肌肤没有任何的瑕疵。
秦恩他们在病房外看了一会,也都离去了。他们不再是以前,身上还有工作,为了让易天抽出多些的时间陪着林舞阳,他们必须回公司。
易天就这样一直坐在病床旁,静静的守着,守到西夕阳下,落日的余晖倾尽病房,从鹅黄色慢慢的化为一片漆黑。
“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李承不知道何时来了,他轻轻的走到病房里。“我帮你守着他一会,你先吃点,别舞阳没醒,你也倒下了。”
“好。”易天点头,出来病房。走了几步,易天微微驻足,看了看窗外,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人,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见那人带着一个口罩,好像在等着谁般。看着那人的身影,感觉好熟悉。
不一会,那人接了一个电话,离开了树下,渐渐消失在易天的视野里。
李承坐在病床边,食指轻轻划过阮宁的脸颊,轻声说道:“你长得还真像他。”说着,摸出了手机,拨出了号码。“易天走了,你要来看他就快点。”
挂了电话没多久,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出现在病房了。男子走到了床边,双眸有些湿润,伸出右手想要摸床上睡着那人的脸颊,却还未触及,就收了回来。
“怎么了?”李承问道。
“我对不起他。”戴着口罩的男子缓缓说道。“这一切本来就与他无关,本来今天躺在这病床上的人应该是我。”
“何必想那么多,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如何夺取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李承拉住了男子的手。“你既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那只有我能帮你。”
“我知道。”男子还是触摸到阮宁的脸颊,不经意间,扯下了阮宁鬓角的一根头发。“我也知道到了现在,我便不再是林舞阳了,而林舞阳就躺在这张病床上。”
“舞阳……”门外声音突然响起,戴着口罩的男子顿时脑子空白一片,愣在了那里。李承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易天,妩媚的脸上也些惊慌。
“易天……”李承有些支支吾吾。“那个……”
戴着口罩的男子起身,瞅了眼李承,故作淡然的说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男子迅速的离开了病房,才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易天也追了出来。男子不敢回头,快速的走着,可是他感觉的出来易天还在身后跟着自己。
“舞阳。”易天快速几步上前拉住了男子的手。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男子没有回头。
“那好,就当我认错人了。”易天轻声说道。“我只想说玉米过的很好,这几年它一直在等着一个人的回来,和我一样,一直在等着,纵使知道这个等待是无止境的,但也在等着。”
男子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也许等待就是期盼,至少知道能有可等的人。”易天继续说着,声音渐渐的有些哽咽。“我忘不了那日后校区那曲蓝色霓裳的惊鸿一舞,我也忘不了在女仆咖啡厅里那人对我第一次的吻,还有运动会上女仆装……在等待时,有了这些回忆,我知道了我还有等的希望,我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他。”
眼眶酸楚,男子强忍着泪水,努力抑制泪水不要流出来,至少不要在此时流出来。
“我不期望别的,只希望你能回来,哪怕是几十年后。”泪水从易天的眼中流出。“我会一直等你……”
男子没有说话,捏紧了双拳,尽量的平息自己的呼吸。
“我先走了。”易天柔声说道。没有等到男子的回答,易天轻轻转身离去。
寂静的医院走廊上只留下孤寂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消失,男子一下痛哭了出来。他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胸前的衣领。
心口好疼,真的好疼。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也抓不住,渐渐的,眼前一片模糊,最后留下的就只剩下一片黑暗。
“真不该让你去医院。”
林舞阳醒来就看着李承坐在自己的床边。
“我怎么了?”林舞阳捂着胸口,声音有些气若游丝。
“你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当然是又犯病了。你真是比林黛玉还心绞痛。”李承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还是多注意一下你的身体,别到时候自己先挂了。”
“我知道。”林舞阳看着这屋子,屋子很亮,是李承以前在主城区里买的一处房子里。屋里摆设很简单,除了卧室里有一张大床,其他的家具电器都没有。
“你知道个屁!你自己这几天好好的休息。”李承帮林舞阳把被子角掖了掖。“不要想那么多,对了,林雨烟那边遗产已经过到了你的名下。现在你可是富人了,不止有合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有二十亿的现金。”
“二十亿?”林舞阳轻声问道。“怎么那么多?”
“原来的本金就不少,二十年的利息算下来,可不就是二十亿。”李承邪魅一笑。“现在就等时机。”
“嗯。”林舞阳点头。
“那好,你就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李承走后,林舞阳摊开了紧握的左手,手心有根头发。看着那根头发,心中有些感伤。他小心翼翼的将头发收好后,就靠在床上小憩一会。
真得有些倦了,不止是身体,更多的是心。
快乐,悲伤……
这就是人生。
而自己的终曲,就是悲歌。
第五十五章:没有硝烟的战争
那起车祸事故上了报纸,记者们也在自己的相机里扑捉到那位年轻懂事长的影子,结合前天报纸上易天出现在逍遥宫的花边新闻,这件事有闹的沸沸扬扬。
现在的相机真的很先进,不止扑捉到人,也扑捉到照片主角的表情。照片虽然也会说谎,但是这些报纸上附加的车祸照片却没有说谎。
易天那刻的表情好像天塌下一般,那种彷徨带着不安,手足无措,脑子里空白一片。
外界都不由的猜测,那人一定是易天最心爱的人。
不知道是谁在网上翻出了以前的帖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C大的BBS论坛上那届学子们发的帖子。
帖子虽然不少,但是围绕的是两个人——易天、林舞阳。
有些人还记得当初的事,迎新晚会上易天义正言辞的对林舞阳说:“学长,我知道你是个弯,可我是直的。堂堂社会主义国家你不能强抢民男啊”,运动会上林舞阳一身女仆装陪易天长跑,还有在男生宿舍楼下易天抱着一把吉他唱《最炫民族风》……还有很多很多……
随着这些帖子的出现,上面还配着以前林舞阳的cospaly照片。时光荏苒,虽然长变了一些,但是人们任然认出那日报纸上易天在逍遥宫外拉着的那个公关和那些cospaly照片是一个人。
这些事情的出现,很好的抑制住了前几日易天因为逍遥宫事件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想到这些年易天的所作所为,人们都不由的有些同情他。
这些年他一定很寂寞,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心爱,却又出了车祸。
只是,接下来易天做的事,所有人都不解了。
按理说林舞阳出了车祸,易天虽说不每天陪伴在他身边,等着他醒过来,但至少也该去看几次吧。
从那天出了医院,易天一次都没去看过,反倒是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去。应该说不是扑在工作上去,是全身心的打压合塑房产公司的行动上去。易氏集团几乎中断了所有和合塑的合作,不止这样,还在自己旗下创建了关于房产的分公司,尽量把价位压的最低来抢合塑的生意。
这段时间国家在房产上宏观调控,加上易氏集团对房价的压低,合塑房产的股票狂跌,几乎都到了经济冻结的阶段了。
要说易天没去医院,也许还能理解成他怕伤心,不敢去医院。但是对合塑的打压,人们却不能理解,合塑是易氏集团长期的合作伙伴,而且易氏集团也占有合塑的股份,合塑倒闭了,对易氏集团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外界众说纷纭,也许是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也许是易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即使是秦恩他们也不知道易天为什么要这样做。
即便是不知道,秦恩他们也没有多问什么,因为他们从易天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恩每天呆在医院陪着昏睡的阮宁,说着以前发生的故事。
王翔宇和陈曦在公司帮易天,休息的时候去医院给秦恩送些饭菜。
秦路是两边帮忙,一次傍晚,他才从医院回公司,在经过易天办公室时,他的门没有关严,透过门缝秦路看见易天独坐在落地窗前,抱着那只小龙猫,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但是眼神流露出的却是孤单和寂寞。
似乎在怀念以前,那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
秦路微微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因为易氏集团的打压和国家对房产的调控,合塑几乎面临破产的危机。
韩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这几日的股票走向,俊朗的眉头不由微蹙。
“真没想到易家那小子居然这样疯狂。”徐思走了进来,他的确没有想到林舞阳的车祸会让易天彻底的疯狂了。
韩常抬头,斜睨了徐思一眼,开口说道:“果然是你做的。”
“当然,他不死,你也不会死心吧。”徐思微微一笑。“只可惜那小子命还真大,据说没有死,只是从此睡了过去。不过林雨烟那名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底在哪里。”
韩常将手中这几日合塑股票的数据扔在了徐思的面前,毫无表情的说道:“再这样下去,合塑都走到破产的边缘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有无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有意义。”徐思拿起了股票的数据资料摇了摇。“如果落在了易天的手里就很有意义了。易氏集团占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他得了那百分之二十,在从那些小股东里买过百分之五的股份,那就与你平分秋色了。”
“那你还想怎样?”韩常问道。
“我不想怎样,我只是不想这公司落在别人的手里。”徐思笑了笑。“你大可放心,我这一生都不会背叛你的,为了你,哪怕满手血腥,我都无怨。”
韩常冷哼一声:“你少说这些没用的。”
“好,那我就说些有用的。”徐思搬来凳子坐到了韩常才旁边。“公司要想度过这次危机,必须要准备一大笔钱来控制股票的价钱。国家在调控房产这边,找国有的银行贷款这路几乎是行不通。”
韩常微微抬眼,缓缓说道:“你是说找业兴银行?”
“业兴也占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我们垮了,对他们并没有多少好处。不过……”说到这,徐思微微皱眉。“他们……”
韩常看着徐思那副欲言而止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但是韩常并没有多问什么,他要瞒就瞒着吧。
的确徐思有事瞒着韩常,这事直接关系着这件事里的所有人。连易家都知道林舞阳是林雨烟的儿子,那业兴银行的李家必定也知道了。
这还真是一个麻烦的事。
徐思咬着下唇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对韩常说道:“不能找业兴贷款,绝对不能。钱这事我去想想办法,你千万不要去找业兴银行。”
徐思平常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如果能让他这般无措,那这事不由让韩常有了些好奇。
徐思走后,韩常想了想,披起西装也出了办公室。
业兴银行的贵宾接待室里,李承面带微笑的坐在韩常的对面。
“韩伯父,真是不好意思啊,家父有事不在。”
“那有,是我打扰了。”韩常微笑道。“既然李董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韩伯父。”李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韩常。“晚辈大胆臆测,伯父是不是为了贷款借钱的是来的。”
“哦?为何这么说?”听见李承这么一说,韩常坐回了原位。
“最近不知为何易氏集团处处压低房价,以至于合塑的股票狂跌,所以,晚辈就大胆猜测伯父是为了钱来的。”
“就算这样,你们肯贷款?”韩常问道。
“呵呵……”李承邪魅一笑。“伯父都开口了,钱那自然是会给的。”
“给?”韩常咬着这字眼。
李承点头:“没错,是给。钱不多,只有十亿。”
“条件?”韩常不会相信世上有白吃的午餐。
“把你名下合塑的百分之十给业兴。”李承也不绕圈子。
一个公司里,股份决定了在这个公司说话的权利。韩常想起了刚才徐思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找业兴银行贷款,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业兴会给钱,但是条件就是自己名下的股份。
韩常看着李承,突然有种感觉出现,也许这两代的恩怨将在不久就会了结局。
“你们拿这股份做什么?”韩常靠在了背后的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合塑已经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闭破产,这样公司的股份对你们没有任何的用处吧。”
李承揉了揉头发,嘴角微微挑起:“瞧伯父你这话说的,合塑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企业了,怎么可能说垮就垮。再说房产这行就是这样,也许昨天低的成了负数,明天就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加的辉煌。如果此时买了合塑百分之十的股份,到了年底,那利润不知道会翻了几成。”
韩常没有说话,似乎在等李承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