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旖旎——丹瞳

石荷皱着秀眉想了想，把光球放在床上，出去小屋外。

没多久时间，石荷手拿着几样植物，取了一盆水，把植物洗净，然后在坑炉起了火，吊上一个大釜，又去取水，倒进大釜内，直到水装满大釜一半后，等水烧滚的时间，将那些奇怪的植物药草给切碎切细。

水烧滚了之后，石荷将那些药草倒入釜锅内。

他走到床边，抓起光球，黑色的光球又变成林夜的样子。

纤巧的人儿坐在石荷掌上，打了个呵欠，一副病厌厌的模样。

石荷伸出食指，点了点林夜的头，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你，不过害你受伤了。”

林夜头微歪，看了石荷一眼，然后又垂下头，靠着石荷的拇指。

石荷对着他微笑，仔细看着林夜的样貌，还有身上的黑色丝线般的痕迹，微微皱着眉。

当釜锅内的药草药性融于水中，让清澈的水变成浓稠深绿的时候，石荷用木勺搅动锅里糊糊的稠汁，将火弄熄，舀了一碗吹凉，然后把小小的林夜放进去。

药汁被吹凉后温度适中，林夜被放进的时候虽略有挣扎，但是感觉到温温热热又有透凉感觉的时候，舒服地泡在里面直哼哼，苍白的样子总算多了点红润。

整锅药汁都给林夜泡去了，石荷很有耐心的等，最后帮林夜洗净身体的时候，发现那丝线只是从深黑的颜色变为较浅的颜色。

石荷皱着眉，小小的林夜也皱着眉。

这时候，林夜又化回黑色光球，然后倏地从窗户飞出去。

留下惊愕的石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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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有印象吗？”石荷问道，揽着林夜的肩膀。

林夜摇了摇头，石荷似是不在意地亲了他一下，然后说：“接着看下去？”

林夜点点头，石荷却说：“接下来没有了。”

林夜睁大着眼看他。

石荷微微一笑：“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遇上你。”

林夜没有说话，任由石荷牵着他的手，两人一同回到现实里。

“小夜，你在想什么？”石荷看着坐在床边、神游在外的林夜。

“唔、没什么……”林夜回过神说，低垂着眸。

“小夜，你后悔了吗？”石荷问道，坐在他身旁。

“……对。”林夜诚实地说：“我不应该给你知道我的过去的。”

石荷伸手抱住他，说：“但是我很高兴。”

“你给我知道你的过去……是不是代表你完全信任我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林夜惊讶，发现自己说的话有语病，补充：“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信任你？”

石荷幽幽地看着林夜：“你都把我和你相遇的事情忘光……也不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

林夜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他不禁有些愧疚：“抱歉，我不知道没告诉那些事你会这样想……”

石荷笑着亲了他一口，说：“没关系，我原谅你。”

林夜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杀伤力。

两人静静相拥，直到林夜打破沉默：“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遇上一个好人就好了。”

林夜指的是他十五六岁时的遭遇，石荷安静听着。

“也许就不会自杀……但是也不会遇上你。”林夜说，感觉到石荷的手用力了点，对他微笑：“现在我不这么想了，那时候没遇上好人，现在到是碰上一个情人。”

“而且我现在这个模样，感觉跟那时候一样……这样，也算是心灵的救赎吧。”

林夜缩进石荷怀里，脸颊在他胸膛蹭了蹭。

石荷怜爱地摸着他的发，顺着背脊到股间，意味很明显。

林夜笑着说：“现在我不要，明天晚上好好补偿你。”

第十六章

石荷低头吻了林夜，深紫的眼眸闭起，宛如蝶羽般的长睫微微轻颤。

林夜睁着眼，两人脸颊靠近，鼻尖触着鼻尖，这样的距离让视线有些看不清楚，让根根分明的眼睫看起来连成一片，倒是真的很像蝴蝶翅膀。

林夜因为这个想法闷笑几声，让在他嘴里缠绵深吻的石荷停下动作，唇贴着唇，双唇摩擦的时候，传出石荷低沉温润的声音：“小夜，你在笑什么？”

林夜赶紧摇头：“没有、唔……”

话才说一半就被石荷堵上，林夜泄愤似的在他舌尖上咬了一下，惹来石荷轻笑。

“石荷，你在笑什么？”林夜笑着问。

“没有、唔……”剩下的话被林夜的双唇堵着，全吞回嘴里。

两个人梳洗后，和衣睡下，相偎一起。

感觉到神旁的人呼吸平稳，显然是已经睡着了，石荷怎么样也睡不着。

石荷翻身，看着林夜的睡脸。

他伸出手，覆上林夜的脸颊，然后，贴着掌心捏住。

石荷看着林夜脸颊被弄得有点红红粉粉的，开始转战他处。

“嗯、嗯——”林夜发出长哼，翻过身，将挺翘的屁股对着石荷。

“嗯……”石荷沉吟，然后快、狠、准地捏住他屁股。

“唔……”林夜又哼哼了声，扭动了下，皱起了眉。

石荷又捏了会，觉得实在太危险了，停下上下游移的手。

怎么办？睡不着……

石荷睁着眼，心里用林夜的语气想着这句话，笑了出来。

石荷伸出了手，握住林夜的手。

突然想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话。

石荷想了想，挥手变出一条红色丝线，将他和林夜的小拇指系在一起。

虽然姻缘命运都是希尔缔结的，但是人间的传说，倒是很有几分浪漫。

这时，林夜一个大翻身，左手左脚都压在石荷身上。

石荷无奈一笑，把他手脚归位，抱住林夜，一边低喃：“还是一样，不抱着睡就不乖。”

林夜发出轻微的哼声，石荷在他唇上又是一吻，然后闭上眼。

这一次，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里。

掌管时间的时河宫、掌管因果、命运的轮回宫等等存在的世界，被称为幻界。

幻界是不受各种拘束的世界，没有任何法规，却是由一种力量所控制，制止任何暴行。

这种力量，在幻界里，就好比如人界的神一般。

他们确确实实地知道，幻界的一花一草，哪一个宫殿，哪一个人，都是由那种力量所创造出来的。

沿用人界说法，他们将那种力量称为“创世神”。

幻界相爱两人互结连理的仪式称为缔结羁绊。

仪式大致流程是先在一处地方将创世神请来，让相爱两人在他之前交换信物，若是一方没有存在爱的情感，交换到手里的信物将会碎裂坏掉。

若是两人成功交换了信物，创世神会汇集力量，将两人牵系一起，在他们身上留下羁绊的痕迹。

这样，仪式就完成大半。

接着是要送创世神离开，牵系两人分送喜庆给他人，从举行仪式的地方回到家里，路上遇到的人，就要对着他们做出泼洒的动作，随着心意不同，分送的东西也会不同。

石荷对着眼前正襟危坐的两对情侣说着幻界的仪式。

“等一下命运的希尔和喜庆的丰恬会过来，”石荷说：“希尔会跟你们稍微提一下以后的事情，而丰恬则是负责帮你们制作礼服。”

林夜早听石荷说过了，现在在和先过来的因果莫奈聊天。

“虽然说过了，但是没想过一次要做六件礼服哪，真让人兴奋！”一个声线清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丰恬。

丰恬有着一张和声音搭不上的可爱脸蛋，细眉下圆圆大大的杏桃眼是浅橙色，秀挺的鼻子、丰润粉嫩的嘴唇，一张鹅蛋脸，金黄的金发短短的，尾端不服贴地微翘起。

“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当我做好礼服后，两人就要互相帮对方穿上，若是不小心系错哪个扣子还什么的，这对情侣就会常常哀怨。”丰恬说着。

听得挽月、霖熙、楚墨和弥四人都脸色一凛。

第十七章

丰恬将每个人看过一遍，一把软尺飞腾，测量每个人的三围，接着丰恬手一挥，八尺长的白布腾空漂浮，他手点着布，白布渐渐染上浅浅的红色。

……

丰恬做衣裳的动作很快，只花半个时辰就将六件礼服制好，且作工精细、剪裁贴身，每个人的样式都有些不同。

接着就是有不成文规定的更衣，六人分别拿了礼服和自己伴侣房间里换，因为丰恬有多叮嘱，礼服很快的换好，没有人有出差错。

挽月的礼服是浅红色的缎料为底，立领的领口边缘是银色的滚边，沿下是银色的斜襟，袖子和衣面颜色虽都是浅红色，但是衣袖有颜色稍深的花纹，衣面则是绣着大片白莲，长长的红纱在上衣腰间缝连，银色的绣线让多馀红纱绽放成花，固定住。

上衣下摆稍长，长到小腿一半长度，露出被浅红色绸裤包裹住的双腿，同样绣着淡淡花纹。

霖熙的礼服和挽月是同样的浅红色衣料，只是多了深红的颜色，同样的立领上衣、浅红绸裤。

他的斜襟跟滚边皆是金色，图样是流水祥云飞花。

双袖同样是有着花纹的浅红色，衣领下垂挂着两枚相扣的玉环，一白一碧。

腰间的腰带不像挽月是红纱，而是红色锦带，暗绣花纹。

楚墨和弥两人的衣服是一层单薄深红的内单，外罩一件长摆的水红罩衫。

楚墨的罩衫左旁绣的是重叠花瓣，鲜艳的玫瑰红色，和弥衣上右旁的花瓣拼起艳红的玫瑰，深绿叶子装饰一旁。

罩衫上金银双线和大红纱料织绣出玫瑰，衣袖长而窄，袖口翻出浅粉色似花瓣的设计。

长裤是深红颜色，裤口有系带垂下，打成漂亮的结扣。

石荷和林夜的礼服是酒红色的衣料，上衣内同样有件内单，但是是紫色的绸缎，交叉前襟，衣领金银滚边，衣服前摆短，后摆长，绣繁花彩蝶，衣袖宽长，轻扬飘逸。

前摆下是重叠的深红薄纱，盖住大腿部分，露出紧绷出小腿线条的深红长裤。

挽月的头发在脑后用一支白玉蝴蝶发叉固定梳拢，两撮发丝在脸侧垂落，白玉蝴蝶下坠着银珠，随着走动叮叮当当响着，他因为紧张而染上淡红的耳朵上也戴上了金蕊银莲耳饰。

霖熙和平常一样梳了马尾，用着金红宽边缎带束着，垂下长长两条带子。

楚墨跟石荷都是取部份头发用精致的发叉固定，其馀发丝披散身后。

弥的头发虽是扎成马尾，但是是用绑发用的红色布巾裹住，用金色丝带绑着。

林夜的长发被丰恬梳成两个卷辫，是像两团丸子，样子可爱的让石荷在他颊边亲了几口。

「现在你们要自己做信物，看到桌上的盆子没有？请你们拿一满握，然后用心思雕塑成物。」丰恬说，指着一边桌上的红色盆子，里面装满了彩色流光、似水似泥的东西。

他们分别做出不同东西，挽月是手链，霖熙是耳饰，楚墨是戒指，弥是项链，石荷是一颗圆石，林夜是发叉。

「都做好了？那换我了。」一个磁性的声音说着，一个金发蓝眼的英俊青年走了进来，是希尔。

希尔一一和他们提了未来，他对石荷、林夜只说一句：「你们会有一段分离的时间。」

淡淡一句话，让林夜和石荷的手牵得很紧。

宅院所处的山谷内，被石荷辟出三个空间，一个是时河宫，一个是楚宅，一个是醉月居。

因为有后面的送神，所以石荷才如此。

在宅院里请来的创世神，是一道黑色却让人感到温暖的影子，他看着三对情侣交换了信物。

信物发出淡淡萤光，然后创世神双手张开，一股温暖的力量烙在他们身上，有着些微压迫感，最后在他们身上留下不同的图样。

挽月是脖颈上的一朵银莲，霖熙是左手无名指上类似戒痕的精巧痕迹，两者都是浅金色。

楚墨是锁骨上一朵墨花，而弥的花则是在手臂上。

石荷的羁绊烙印是在眉心一瓣桃花瓣，林夜是在大腿内侧一朵桃花，桃红粉嫩的颜色。

第十八章

他们将对方给的信物带在身上，林夜将那颗鹅卵大的圆石收进衣服内。

他们六人照着礼节，年纪较大的石荷、弥、霖熙在大门右侧，年纪较小的林夜、楚墨、挽月在大门左侧，右侧三人双手用红布拿装着做信物用的、似水似泥，有着彩色流光般的金盆子，左侧三人拿着装满鲜花、彩带、糖果的竹篮，竹篮内垫有红布。

那道黑色的人影缓缓移到门口，石荷等三人伸手挥洒彩色的水，林夜等三人则是洒着篮里的东西，彩色的水落到他身上迸裂出无数流光，糖果发散出香甜的气味，彩带划过彩光，原本因为过早摘取而焉焉的花朵绽放得美丽。

他点点头，两手张开，掌心部分露出白色光芒，他们六人同时在心里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亲爱的孩子，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伴侣，愿你们以后的生活将似水面，经一番波澜最后也能平静下来。』

石荷听到了这个中性的声音，不分性别，宜男宜女，却温暖的有如阳光，温柔似同月光，让他心里股起一阵热流，亲切怀念和喜悦的情绪顿时充斥在他心口。

『欢迎你在这个世界里久居，异界者。记得要多体贴他，小荷心思很密，想得太多，有时后绕一圈也不懂你的意思，当他不明白的时候，不要急着去生气，应是体谅，知道吗？』

这道不分年纪、性别的声音说的话让林夜发笑，忍不住勾起嘴角，同时也带上一分感伤，他就像一个严父，先是暗喻他可以安心待在石荷那里，又像一个慈母，担忧着儿子。

创世神离开了，接下来，他们对宅院里所有参加、帮忙的人分散喜庆，林夜和楚墨还故意对着雀音和云缨两人多洒上两下，然后他们离开这幢宅院。

他们六个人分别执起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的手，三对情侣分别走向不远处的家。

短短两百多公尺的路上，不论是动物、妖精、仙怪分别在路旁等着，被洒上喜庆后欢喜离开。

回到时河宫，宫内的人都还留在那处宅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

林夜和石荷身上仍穿着礼服，礼服必须在晚上洞房花烛时才能褪下。

他们牵着手，十指相扣，花篮、盆子摆在他们居住的那间房内桌上，淡淡清香和糖果甜甜的味道、花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房间内。

林夜从怀里取出了那颗圆石，圆石成莹润的墨色，材质似玉非玉，也不是岩石那类，中间一道乳白色划过，将圆石似分成两半，微微温着，像极了石荷的体温，林夜研究了会，开口问石荷：「这是什么？」

「这是灵犀石，你知道什么是灵犀吗？」石荷说，指着圆石上那一道乳白色。

「知道。传说有一只犀牛是一种神奇异兽，角中有如线般的白纹相通两端，可以感应灵异。比喻心灵相连，情意相通，意念契合。」林夜说。

石荷点点头：「大致来说就是如此，据说燃烧灵犀可窥见另一个世界，还有一个说法就是『以犀为灯，照灵引灵；以犀为刃，杀神弑佛』。」

「不过这指的应该是传说中的上古灵犀，不过我忘记了它叫什么，好像是通天犀什么的……」石荷皱起眉说。

「所以灵犀石可以让我和你心灵相连、情意相通、意念契合？」林夜说道。

「不是，情意、意念不得强求两人相容相通，灵犀石是可以让你我心情相通，只限在你有带上灵犀石的时候。」石荷说：「灵犀石难取得，且让它认主是难上加难，所以我花了千百年来都未取得任何一颗，没想到就在作信物时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