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会场里边,就有形形色色的过路人和梁锐打招呼。当然,在打招呼的同时,他们也都会连带着偷瞄躲在
梁锐身后的严迦祈一眼。
梁锐好不容易回完他们的话,便立马转头对着身后神情木讷的严迦祈说:“你可别再想跑了啊,坐那儿去。”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一个小角落。
严迦祈精神恍惚,只茫茫然点点头,便拖着脚步去了。
梁锐看他走远,过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发短信:他来了。
发完短信,梁锐合上手机,如释重负般地,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他扯扯领带,随意地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朝严迦祈走了过去。
严小胖是在一路的惊诧与鄙夷之下,步步躲闪,历尽艰难,才终于走到了那个无人打扰的昏暗角落。他颤巍巍
地坐下,看着眼前的声色犬马,忽然感觉人生其实只是一个笑话。
他是笑话,别人都在笑他。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杯酒。严迦祈两眼模糊地抬头,只看到梁锐高大笔直的身影立在他面前,正居高临下地看他
,并且,还以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姿势,好心赏了他一杯酒。
严小胖鬼使神差地接了。
他双手捧住被子,将脸深深,深深地埋进那抹微醺的酒香里,虽然很克制,但却仍然难以忍耐地用力哭泣。
他或许是想得太多了,毕竟江臻没有那么笨,更没有那么无能——如果江臻真是一开始就打定了注意要玩弄他
,那么他哪里需要先为他做那么多,先对他那么好呢。小胖确信江臻是有那个闲钱,可是他绝对没有那么多时
间。
然而江臻毕竟,还是愿意在他身上花时间。
眼泪顺着脸颊滚进了橙黄的酒里,声声振聋发聩,颗颗触目惊心。尽管严小胖没能忍住抽噎,但他也自觉丢人
,因此立马别过脸,用手背狠狠地擦拭眼角,咬住嘴唇。
他是太小气了,小气到连他自己都深感诧异。原来,他已经是如此多如此深地在意那个人。在意得已经容不下
一点点欺骗——即使现今,还只是隐瞒。
尴尬难过惶恐苦涩到了极致,严迦祈没有别的好方法可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只能就着手中的这一杯酒,和着自
己的眼泪,仰头灌了下去。
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秒,严迦祈头脑昏沈,只模模糊糊地看到梁锐弯下了腰,然后便感觉到自己被一个猛
力唰地一下子给拽了起来。然而他真的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再管,什么都不想再听,什么都不想再看。
随他把自己带到哪儿去吧,甚至就算是,把自己从这楼上摔下去也行。或许此刻,唯有冷风,才能将他从那遥
远的梦境里吹醒。吹醒到一个,再没有江臻,或者是陈臻的现实里。
第四十四章
不知过了多久,严迦祈隐隐有了转醒的趋势。然而他只身子一动,便立马感觉到头痛欲裂。
“呃……嗯?”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正想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一双有力的手臂便迅速按倒了他。
严迦祈昏沈恍惚,朦朦胧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世界并未如他所想豁然明亮,而仍旧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
黑。
“……谁?”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严迦祈滚滚喉咙,颤抖地问出声。不过这个字刚一出口,却是把他自己都
给惊到了。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会嘶哑到这个地步。
然而面前的人并未说话。
严迦祈这才终于有些清醒,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这才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尽快清醒。可是这头怎么会
这么疼,这么晕,而且身子还使不上劲儿,就像鬼压床似的,根本动弹不能。然而越是使不上劲儿,小胖的心
里就越是着急。他紧紧闭上眼,痛苦地蹭了蹭脑袋,然后才分辨出来,他是正躺在一张床上,并且,就这个软
度和质感来说,他敢打赌,这绝对是一张豪华大床。
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严迦祈费力地在脑子里回忆着,然而这一费力,脑袋就像是快要爆炸一般,卡
擦擦地剧痛起来。“嘶——啊……”小胖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猛一个侧翻,下意识地拽住身下的
床单胡乱撕绞,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太疼了……严迦祈撑不住睁大眼皮,对着这满室的黑暗,心想,他这辈子,还真没有体验过如此剧烈的头疼呢
。
这时候,一直默默站在床边的人,终于慢慢坐了下来。而这时的严迦祈却早已经被疼痛折腾得浑身冷汗,近乎
虚脱。“呃!”忽然他眼眶一圆,浑身一震,甚至竟至于一个没忍住,微微抬起上半身,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
吟。尽管小胖现在的确是脑子不大清楚,然而他的感觉器官毕竟都还是在的。所以他能感觉得到,有一个尖利
细小的东西,刷地一下,猛然扎入了他的颈窝深处,而现在,某股冰凉的液体,正源源不断汩汩不绝地涌入他
的身体里。
那种液体与液体的微妙融合感,刺激得让严迦祈浑身打颤。他的眼前仿佛一下子飘过了很多人事景物,但每一
个都好像是被按住了快进键一般,哗啦啦地横空而过,根本留不下什么。
他只能看清最后定格的镜头。那是一张特写的,江臻的脸。
唰。
一阵微小的刺痛感迅疾而过,脖颈处的冰凉也应声消失。头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可是……严迦祈半合眼眸,
发现他无论怎么努力,却都始终睁不开眼睛。
脑袋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软,严迦祈还来不及向身边的人说一句话,就已经再一次陷入了某片更深更沈的黑
暗里。“我真是搞不懂,刚才他喝酒的时候,你直接把春药放在里边儿不就行了吗?”手上拿着针头的人不耐
烦地转过身,朝身后某个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说道,“干嘛要弄这么麻烦?先喂迷药,再注射多巴胺?”
身后的人沉默片刻,转而一笑;“因为他是严迦祈啊,这种事儿要是一下子就做完了,可不就没意思了吗。”
那人听见他如此一说,先是微微错愕了一下,然而也很快便回过神儿来,将手里的大针管甩手一扔,眉宇之间
尽是一片明朗之色:“啊……这人还真是可怜,只因为这点儿破事儿,竟然就被你给弄得这样惨。”“这样惨
?呵呵,怎么惨了?这话怎么说的?”黑暗中的人挑眉一笑,“你这不是还没开始弄吗。惨不惨,那可是要看
你的技术的。”“哎……”闻言,那人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伸手摸上严迦祈的侧脸,一圈儿一圈儿地摩挲着,
“我的技术?”他冷声反问一句,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你放心,我的技术,最烂了。”
身后的人耸肩一笑,不置可否。“这不正是你找我的原因么,”估计着是摸够了,他已然了无兴趣,最后只重
重掐了这张小肉脸一把,便转头坐正身子,弯起眉眼对着黑暗中的人笑道,“明明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夏昭时,先生。”
听见他故意叫出自己的全名,夏昭时摸摸下巴,微笑着摇头,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摄像头还没开呢,你现
在叫我的名字,也没用的。”
尽管听见夏昭时这么说,然而那人却丝毫没觉得被打脸。他转转眼珠子,支起下巴,依旧笑容不减:“哎呀是
吗,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只是觉得,您作为接下来这个片子的策划人和总导演,无论如何,都应该在影片儿里
露个脸吧。”
夏昭时只能遗憾地摇摇头,笑道:“那可还真是要让你失望了。这片子里能露脸的人,只有床上躺着的那个呢
。”他伸手指指。
那人闻言微愣,待眉目一转,便立马忍不住惊笑出声:“哇……夏昭时,你还真是令人惊叹啊!”这语气虽然
稍显夸张,但这声音里,却是的的确确充满了赞叹,“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够坏的了,但是你每一次都能成功打
破我给你设置的极限呢。”
夏昭时朝他微微一笑:“多谢。”
见他的反应如此平淡,尽管早已在意料之中,但那人却依然深感无趣:“啊……算了,到时候等这故事的后续
篇出来了,你可得告诉我具体情节啊,”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展眉嬉笑起来。那副看好戏的自得神情,就好
像是他已经脑补出了日后的各种场景桥段一般,“你可得记着啊,不然,你还真是对不起我牺牲自己,第一次
在上面呢。”
黑暗里,夏昭时坐在几步开外,细细瞧着他。而那人嬉笑之后,便也立马捕捉到了夏昭时胶着在他身上的专心
眼神。不过,尽管被夏昭时如此盯着,但他却不羞也不恼,只是很大度地撑住下巴,朝他暧昧莫名地眨了眨眼
,轻声道:“怎么?都事到临头了你才发现,你后悔了?”
这本来是一句,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玩笑话。
可是不远处的夏昭时,却竟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这意料之外的——也说不清究竟是惊是喜的东西——让他一下子呆住了。
夏昭时的声音悠悠传来,从遥远黑暗的彼端,传到遥远黑暗的此岸。“让你这么一个尤物去上那么一头蠢猪,
我还真是有些后悔了。”他眼眸深邃,瞳孔黑得,仿佛比这片黑暗还要黑上千百倍,“韩老板不愧阅人无数,
说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听见韩老板三个字,那人眸光一亮,嘴角的弧度微微扩大,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哦?韩老板说我什么了?
是夸我吗?”
夏昭时凝眸看了他一会儿,忽而轻声一笑:“就说你现在的模样。”
唇色艳丽,眉目含情。“嗯?”那人不解,疑惑出声。
夏昭时沉默无语,久久地凝视他,然后渐渐敛去笑容。他站起身,慢慢走过来,伸手抚上那人的眉梢和眼角,
低声感叹道:“本该是眉宇之间见风雅,但你,”夏昭时浅笑停顿,眸色幽深,“林烟,你这眉宇之间,却尽
是艳色一片。”
那人闻言一震。
夏昭时的手在他脸上缓缓游走,最后移到下颚,一个翻转捏住了他:“开心了吗?觉得韩老板对自己的评价高
吗?”
最初的惊愕早已过去,林烟回过神来,美眸一转,动动嘴,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对于韩老板来说怎么样我不
知道,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已经够高了。”尽管下巴还被夏昭时给紧紧地钳着,但林烟还是努力从嘴角硬挤出
了一抹微笑,“艳色啊……我当然开心了,在那种店里装风雅,又有什么用呢。”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却忍不住微微皱眉,眼底一涩:“这年头都爱风雅,我要是再不给力一点,艳
色可就要绝种了。”
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高高仰起头看夏昭时,笑容极尽张扬,眸色清丽无双。
夏昭时瞅他一会儿,便放开他的下巴,转而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那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第一次在上
面的表现。”
林烟嬉笑着答应,连声说好,然后脑袋一偏,躲过夏昭时的手,灵敏得像猫。他开始脱衣服。夏昭时坐回原处
,远远地看他,良久,忍不住笑道:“你这样子,究竟是想要上人还是想要被人上?”
林烟瞟他一眼:“我这不是没经验么,你管我怎么脱衣服,”忽然他灵光一闪,转眸笑言,“不过到时候你要
是憋不住了,我也很欢迎加入的哦。看我上人多没意思,你也可以让我上上,找点儿新鲜乐子嘛,不是吗?”
“看你上人确实没意思,”夏昭时戏谑了一句,“反正你都已经被我上够了。”
林烟动作一僵,立马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他静静默了一会儿,忽然甩手扔掉脱下来的衣服,侧仰起脑袋
,朝着夏昭时媚笑:“那等着我把这头猪上完,再来陪您玩儿好了。”
夏昭时抱着胸遥遥看他,唇角一勾,耸肩道:“我是无所谓的,不过,那要看你还有没有精力了。”
闻言,林烟眉目之间的艳色便又添了一抹。他目光水亮,轻笑开口:“对我来说,有没有精力,其实都是一样
的。”他眨眨眼,眸内是一片泛滥的春色,“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问题。”
夏昭时没再接话,林烟知道,他是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在等着自己真正开始了。
真是可怜的小东西。林烟同情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小胖子,心里暗想,你得罪谁不好,却偏偏得罪了夏昭时这个
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大魔王。自作孽不可活,今天,你可怨不得我。
林烟如此想着,眸光瞬间一寒,然后转手便扯掉了严迦祈的裤子,坐在了他的身上。“用得着涂东西吗?”在
对准穴口千钧一发之际,林烟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出戏本来正渐入高潮,然而因为林烟这煞风景地一问,气氛倒微微冷了一些下来。夏昭时好笑地看着他,戏
谑道:“怎么,莫非这头猪的魅力竟然有这么大,紧要关头,甚至连你都开始感到心疼了?”“怎么可能,”
林烟皱着眉,调整了一下姿势,立马反驳说,“他疼不疼与我无关,我只是怕他待会儿挣扎得太厉害,反倒把
我给弄疼了。”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眼角一挑,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转头看向夏昭时,斜歪着的侧脸和
眉眼,都显得异常情色,“我的家伙虽然比不过你,但是我也很宝贝它的,弄伤了可不行。”
林烟此时此刻的模样,倒也算得上是搔首弄姿了。这等费力不讨好的动作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落得个骂名
满身的落魄下场了,不过幸好,这动作是放在了林烟的身上。
夏昭时微微眯起眼,想,林烟要是认真卖弄起风情来,倒还真配得上那四个字:国色无双。“放心,你的家伙
不会有问题的,”夏昭时笃定地开口。“真不知道你是对他有信心还是对我有信心。”林烟索要未果,忍不住
嘟囔了一句。
夏昭时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暗想,到时候,这头猪只会以为你是江臻,他高兴迎合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
得推开你。
不过这些背后的小故事,林烟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喂……那我先声明啊,待会儿要是真出事儿了,你可得对
我负责啊。这可是我后半辈子的性福啊。”
夏昭时摸摸下巴,笑着答应了:“行啊,到时候我送你一打人造阳具,大小形状随你挑。”
林烟瞄他一眼儿,冷笑:“呵,是吗?我现在都已经开始有些好奇了,这一次之后,你到底还要怎样折磨这个
人哪。瞧你狠毒的,竟然宁愿选择负责我的后半辈子,却也不肯舍得给他抹一点润滑剂止疼。“就是要让他疼
啊,”夏昭时淡定地往后一靠,声音波澜不惊,“疼一点,才能记得清嘛。”
记得清,是江臻,对他做了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林烟见夏昭时确无给润滑剂的意思,便也不好再时刻纠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还真是搞笑……他后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