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将手移到床沿,深呼吸……调整好心态准备以最高速打开窗户捉住犯人!——然,事实总是和理想有些差距
的……
正当我准备开窗的时候,来人比我快了一步,窗户“呼啦”一声打开。
那个时候,我在窗内,他在窗外,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好一个四目交涉,含情脉脉!
靠!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正和那人神情的大眼瞪小眼,那人突然一副了然的神态:“哎呀!不是吴兄么!”
啊?熟人?
“你谁啊……”半夜偷偷跑来开别人窗户,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了,小心为妙。
“吴兄不记得了?是我啊,庖辉!”
“……”
43.救助
五秒可以做什么?可以回忆,可以审视,可以疑惑,可以不解……
当我将脑海中庖辉的光辉形象回忆了下,再审视现在这位兄台的外表,于是我光荣的——疑惑不解了……
这个怎么看都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的大好青年怎么可能是那个吨位计算的庖辉啊!这人该不会成心等天黑了之后再出来将
黑色笑话的吧!
“总之,吴兄,说来话长,让我暂住一晚,我们慢慢谈。”然后他对着外头使劲的张望了会儿,才仿佛松了口气般跳了
进来。
“说起来你真的是庖辉么……”不是我不信啊,是真的太难以置信了啊……
“是啊,我最擅长变装的。”未免太擅长了吧!
庖辉似乎完全没有主意到我已经抽搐到无可自拔的脸皮,犹自说下去:“正是因为我几乎出神入化的变装能力,才被乙
戈大人看中的。”他一脸自豪。
看来我是捡到好东西了。
“你是乙戈的部下?”我盯着庖辉现在看起来顺眼多的脸。
“咦?吴兄不知道么?乙戈大人还没告诉你么?”倒是他反而比我还惊奇。
“告诉我什么?”
“乙戈大人当初就是要我和他演戏,好提前与你为伍,避免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庖辉的样子不像说谎。好吧,其实我
也分不出说谎和说实话的区别。
怪不得从一开始就觉得那小鬼冷静的出奇,记地形,盗马车,一样比一样顺,原来人家早就安排好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混到我身边?我们本来就是去找他的。真是奇怪。能有什么变故?
“你不是被人拐了么?怎么出现在这里?”理解不能都换个话题好了。
接过庖辉抖啊抖的抖个不停,眼看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吴兄,救我!”这哭号……啧啧,要多凄厉多凄厉……
“喂喂,你要把客栈的人都吵醒么?”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看到他含泪点头,我才松手。
“我一直为乙戈大人办事,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但是……但是……”庖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我,一副被主人抛
弃的忠犬的模样。
“你不会是被卖了吧……”其实我也不是不理解乙戈的心情,虽然说我现在和他有点私仇吧,但是不能否定他这个抉择
是正确的,啧啧,看看庖辉现在这个样子,那得值多少钱啊!搁我这我也卖啊!
不想我一句话,庖辉的眼泪劈里啪啦就下来了,一副想嚎又不敢出声的样子:“乙戈大人说……要我好好……听话……
和莫子少的部下……打好关系……”
联谊……说不定将来会变成联婚啊……但是若想想乙戈的腹黑程度……说不定他只是觉得好玩吧……可怜的庖辉……谁
要你起了个可悲的名字……
我深表同情的拍拍庖辉的脑袋,突然想起件事:“庖辉啊,你现在的样子……咳,是你原来的样子么?”
“是的。”含着泪水的眼眸莹光闪闪,啧啧,果然极品!
“那我之前遇到你……”
“是变装之后的样子。”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变装成……咳,和你现在差不多的样子?”
“可是乙戈大人说我这样很难看,所以让我尽量不一样。”
“……你……知道你自己的长相么?”
“知道啊。”
“感觉如何?”
“没感觉。”
“那你对你变装之后的样子呢?”
“没感觉。”
“……”
深吸口气,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孩子他大脑缺氧吧!没有任何审美观啊!美丑都分不出来啊!难怪被乙戈拿来玩啊
!世界啊!太绝望了啊!
使劲揉了揉眉心,我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对着可怜兮兮的庖辉,温柔的说道:“哪来的回哪去吧!”
本来以为他是乙戈的部下,多少能拿来问点情况,现在看来根本只是个愚忠的笨蛋!典型的被卖了还帮忙数钱,怕算错
了还自讨腰包买计算器的那种人!神啊!拜托你让我清净两天吧,看我不够可怜是怎么的,让这个人就这样消失在暮色
里吧!
“哇!吴兄!你一定要帮啊!我们怎么说也有一面之缘啊!”庖辉拉着我就不放开!整个人跟八爪鱼似的粘下来,这要
撕下去,恐怕肉都要掉十斤的……
“不是我不帮,只是我这一路是要去莫子少那的,你跟着我不是自投罗网么?”意思是说,老子不鸟你主人了,有多远
死多远!
“咦?”庖辉惊讶的看着我,“怎么会呢?乙戈大人没阻止么?”
哪壶不提开哪壶……
“不好意思啊,你家大人把我踢走了!”老子很不爽你快滚吧!我散发着重重杀气,但是,没把庖辉杀死,倒是房间里
又杀出来俩人……
44.能力
秋连谛和白翎打开房间的时候,我和庖辉正以不雅的姿势讨论着非常严肃的话题。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虽然姿势有点不
雅且让人想入非非,但是请一定要相信,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很严肃且很正经的话题。
这让我想起某个经典笑话里某句经典的台词:“如果我说我在等车,你信么?”
当然了,我没打算说“我们在聊天”,因为秋连谛和白翎压根儿不介意。
但是,我不说我代表我身上的某人不说,这个某人动作奇大,且奇夸张的跳起来,一边脸红一边摆手一边摇头一边辩解
道:“你你你……你们别别别误会!我我我只是路过!”
啊……本来就是高超的谎言都难自圆其说的情况,何况是这样恶劣的借口……好一个此地无银……庖辉,你就是中华民
族五千年文化的精神代表啊!
秋连谛基本上是已经愣了,倒是白翎一副“发现好玩的了”的样子,十分猥琐的笑了笑:“哎呀哎呀,这不是庖兄么?
怎么闲情那么好,半夜在这儿散步啊?”
那庖辉脸都白了,显然被吓得不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请你们一定不要告诉他!不然我……”
“不然会怎么样啊?”白翎显然玩的不亦乐呼。
庖辉面如死灰,颤抖不已,一步一步的后退,离进来的窗户愈来愈近……眼看着就要翻窗跑人。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
影子闪过,依稀间,似乎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那影子突然向庖辉窜去,却转瞬即逝,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庖辉立刻安静下来,再抬起脸,眼眸里是一切温润和平和。
“以他的力量,我控制不了太久。先绑了吧。”庖辉这样说道。
“多亏连谛了,不然这小子不见了,那人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白翎怡然自得的说着,三下五除二,游刃有余的直接
绑人。
这个时候,笨蛋都知道控制庖辉身体的是秋连谛。记得熏以前说过,千年妖可以操控肉身。那么秋连谛就拥有这种能力
咯?
操控阿婆,以前袭击我们的“绿林盗贼”也是……
看来,不止乙戈派出了不少棋子,连那莫子少也是么?我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有魅力的?
“喂,你们打算那他怎么办?”我用脚点点庖辉。说起来这家伙也很可怜。
“完璧归赵。”白翎笑呵呵的不当一回事。
“没办法,不然我们就有得糟了。”秋连谛已经从庖辉身体里出来了。
“看来,他的买家不怎么好对付呢……”我喃喃道。
不想秋连谛和白翎好像想到什么一样机械的点头。有什么人物居然连这两个人都觉得可怕么?那到真该见识见识。
“见识是肯定的。因为我们明天就要把这个家伙送回去——赶在那个人没暴走之前……”白翎看出了我心里所想,好心
的回答我,“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会后悔……”
……真的那么可怕么?该死,我越来越想见识“那个人”了……好奇心真是万恶啊!
看了看被绑的结结实实,嘴里还堵着块从他袖子上撕下的破布,我感觉自己的左眼浮现“银”,右眼浮现“金”,额头
上浮现“铜钱”……啧啧,我要是拿庖辉去跟他的买主邀功,能拿多少赏钱?想我风华绝代的吴良吴大侠,至今只有从
庖辉那剽来的一点儿小钱,还落在乙戈那没带回来!以后要风花雪月,吃喝嫖赌不就没资本了么?
男人啊,最好的装饰品就是钱啊!
于是我非常欢快的将庖辉往边上一搁,非常欢快的怕上床,非常欢快的早早睡觉,非常欢快的准备明天早早起床!
明天将是多么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啊!庖辉兄,我会永远悼念你的,将你的贡献作为吴家组训世世代代流传下去以表彰
你的卓越贡献!
“嘻嘻嘻……嘿嘿嘿……”过于兴奋的我没有感觉到自己那诡异的笑声不停的从咧开的嘴里泄露出来,直听得房内另外
三个人鸡皮疙瘩一身。
“白翎,他到底在想什么……”
“连谛,我真的很不想说……”
与此同时,隔壁房的沈言因为此笑声,正被噩梦困扰……
45.君月
本来是辗转反侧,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但是后来不知不觉还是睡了。
当我醒来,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莫非天还没亮?细一看,这里不是我住的客栈。到底是哪里?不冷不热,没有任何感
觉。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似乎……梦?
四周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却一点儿没有炙热的感觉。我更加肯定了,现在必定是处于梦中。
那火焰燃烧着然后纠缠在一起化出一个火焰的野兽,看似像狼又像狐,红橙火焰仿佛飘逸的毛发,偏偏然,美而不实。
火焰渐渐熄灭,余下一只赤红的犬,身子细长,尖牙利爪。我曾见过,在沈言使唤家丁将我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见过—
—他是我。
红雾漫起,其中站立一个赤发男子,赤色眼眸宛如一团火焰,明亮耀眼。这个模样,我依旧熟悉——还是我。只是我发
色和瞳孔是深红近黑而非赤红犹火。
【吴良。】他眉眼弯弯的叫我。
“你不是正主儿么?”我板眉板眼问他。这家伙没少给我添麻烦。光一个身体就够我烦的了。
【现在正主可是你呢。】他继续眉眼弯弯。
“不好意思,鹊占鸠巢。这麻烦的身子你若要便拿回去吧。”可怜了我明儿就到手的钱财。
他眉眼弯不下去了,突然对我一欠身。
【吴良,现在的身子是你的。我也是托你的福此刻才能保持一点儿神魂。】
“啊?”当初这小子可拽着呢,还拖我投河来着……
【当初你欲投向乙戈,我才想着玉石俱焚。如今你是奔子少而去,我自然鼎力相助。不让你吃了别人的亏。】
敢情您老是莫子少的人。而且叫得亲昵,怕是什么结拜兄弟,喝过血酒的吧……
“我吃什么亏?”嘴巴却还是乱硬一把。
【自我蜕化失败,神魂俱损之时,你入了我的肉体,我那仅存的一点神魂得以依附其上,所以你遇到的,经历的事,我
样样不落的都入了眼。你分辨不出的计谋,我却知道。你不知晓的隐秘,我亦知道。】
“你不会是因为我现在是去找莫子少你才准备帮我的吧?”
【没错。】何其的干脆啊!
如果问为什么那我就是蠢蛋!万一人家一个“难言之隐,难说出口”,然后撕破脸拍拍屁股走人那我不得哭死?现在人
家跟我怎么说也是一心同体,也勉强算个命运共同体,谁都骗我他不能啊。最多藏在我意识里的哪个角落,冷笑的看着
我跌入苦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罢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交流靠意识,不存在谎言。
“好。你告诉我我至今错过的那些棋局。哪天我心情好了,再赚回来。”
【好。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啊?不是无条件的啊……”
【哪那么便宜?我若不是为了子少,才懒得帮你。两次占用你的身体,一次是你奄奄一息,意识不清,一次是你熟睡,
意识不强,光这样我还废了好大劲儿的!】
“原来是因为身体用不了才不得不托我办事儿啊。”我了然的点头。
赤犬低了头,不说话。其实想想人家也可怜,有神魂却不能用这具身体,不知道是不能离开这具身体还是舍不得离开,
总之等于一辈子坐牢啊。
“只要不是些尖酸刻薄的差,我帮帮也可以。”既然以后是一个阵营的了,也就不说两家话了。
【你……可不可以……】他咬咬嘴唇,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请你以后都不再离开子少。”
“啊?”这身体囚禁了你,你来囚禁我啊?而且你那小媳妇脸是怎么回事啊?我看着鸡皮疙瘩直掉啊……好歹顶着我的
脸,或者说一样的脸,注意点儿影响啊……
【罢了,此事你以后再作决定吧。】他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我先给你讲讲乙戈和子少的事吧。”
“不是一个亲人党,一个非亲人党么?有什么好说的?”
他摇摇头。然后喘了口大气,才婉婉道来。
说实话,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是梦,却也明白现在发生的事是真实的。而且看着对面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
人坐着跟你讲故事,脸上是自己一辈子也修炼不出的既高深又了无之间夹杂着世态炎凉的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