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思,我自从来到这之后就没有不狼狈过。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一副玩的很开心的样子?”白翎一脸的了然于心,看看我右肩深可见骨的伤痕,又说道,“以你的
能力,居然会受伤?居然被偷袭?你的直觉呢?你的本性呢?”
我没有想到一个不在场的人会发现我受伤的真正理由,连我自己都没有认清,居然被白翎一语道破。没错,我是不惜伤
害自己换的他们的关心乃至同情,我可以感受到我被那支队伍里的人隐约排除在外,即使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称之
为故人也不为过的许愿也是一样。我没有筹码,只有以自己的身体做代价。
原来……我已疯狂至此;原来……白翎敏锐至此‘原来……一切不过如此。
算计被算计,价值与无价值,便是一切。
白翎看着我,像是要窥探我的内心一样,实际上,我知道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现在认识到也不晚。”他说。
“我也这样觉得。”我回答。
简单的说与回,却包含了更多未说出口的,只在心念间闪过的一丝念头。
当初我只道,白翎为妖,自有窥心本领也不足为奇。后来,逐渐接触了更多的妖,更多的事,才发现,或许,这样的能
力只白翎独有。
真是如此倒也轻松,懒得继续废话,血流的多过了头,头有些晕沉沉的,只想睡去。
“这样被窥探却觉得轻松?从未见过隐藏极深的人会对我有这样的想法。”白翎只喃喃低语,秋连谛和沈言却知道他在
与我对话,即使看上去更像自言自语。
“找她替小家伙止血消炎,免得废了肩膀。”白翎对秋连谛说道。
“孽的话不至于就这样死去,何必管他?”这样没心没肺的话当然出自沈言之口,不过只怕他心里我更没心没肺,好吧
,其实我不否认。
我感觉到秋连谛将我递给白翎,轻声说道:“到底是赤犬,莫子少会如何待他还是未知之数,因伤迁怒我们也不一定。
”说着便很快离去,生生带起一股劲风。
“小言,脸色别那么难看,不如你追上去,跟连谛表表情,连谛心软,说不定会真答应。”白翎戏谑的说。
“白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秋大哥的心意,即使我真的……”沈言到了后来就没了声。
“那么……你觉得这个小家伙怎么样?”白翎突然说出这等爆炸性的话,我觉得再装死是件很愚蠢的事。
于是就睁开了眼,顺便翻了翻白眼,表现下内心的不满:“拜托你们尊重下伤患,想睡一觉都不成,哪来那么多话说…
…”
“除了秋大哥,谁会理你?”沈言气急败坏。
“哎呀呀,沈小弟,觉得奴家怎么样?”看着这个小P孩子,老子还真是觉得不教训下他对不起党和人民,借着穿着女
装,拿他来逗趣。
果不其然,沈言气绿了一张看上去不错的脸,牙齿磨得咯咯响,劈头就骂:“你这畜生,不止残忍还无耻!你倒是起了
个好名字!”
小孩子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我笑呵呵的说道:“人家都说打情骂俏,沈小弟,你的心意奴家明白。”言罢,用左手捏
了个兰花指,娇滴滴的指着沈言笑。可把那孩子气的,差点晕过去,倒是一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白翎帮忙打圆场。
“你……你杀了我家人还有镇上的人……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拿我开玩笑!”沈言看来被气的不清。
“哎呀哎呀,小孩子,我本来打算不说出来的,以后还有段时间要相处,多尴尬啊。”我无奈的叹气。
“你说什么?”
从白翎怀里下来,慢慢的走近气的有些发抖的沈言,那脖子真是娇嫩,一捏就会断掉,就像当初,和所有人类一样的脆
弱。
“小孩子,你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白翎最初对我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或许一开始我不能分辨,但是,到现在
为止,你还以为我会天真的去一味相信么?或者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曾相信。”
白翎的脸色变了我变,我全当不知,继续讲道:“他说杀了沈家家人,唯独留了你,起初我也以为是留后的原因,但是
你毕竟姓沈不姓言,我拿我的常识断定你们的常识,铸成了我被蒙骗的结果,后来你与白翎一同出现,当初救你,又助
你成妖的人,即便不是他,也必然与他有关,虽然你是故人子嗣,或者说只是故人子嗣,甚至还迫她死去,白翎又是以
怎样的心情帮你的?这便是矛盾,有矛盾就说明有欺骗。我不拿欺骗做事,你倒拿来为难我?搞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越说越锐利,只说的沈言惊愕不已。
“你……你杀了那么多人毕竟是事实……”
“呵,你真当我是个好人了?我是杀了他们,那又如何?我后悔却不愧疚,我不认识他们,不会为他们的死去难过。倒
是你,与他们相处那么久,对他们的死却不惋惜,不难过,不憎恨,你不比我更残忍么?”
“你!”沈言愕然。
“好了好了,别争了。当初的事,是不得已的。”白翎叹了口气。
“我不介意,是这个任性的小孩逼得我不得不说的。”推卸责任,干干净净,当坏人果然就是轻松啊。
沈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颤抖的伸出手指,指着我不停的磨牙,直磨得牙齿生生短了5毫米。
41.暗棋
“怎么了?又吵架?”秋连谛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沈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满脸刻着“我在赌气”。白翎也无奈的耸耸肩,说道:“小家伙不太好惹呢。”
秋连谛自动删略掉了这些人的反映,让他身后的人替我处理伤口。
突然有些害怕,不愿抬头,不愿去看这个被请来的医生。
不可以,吴良,这次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我徐徐抬头,果然,看到的是熏,脸上原本自行消去的黑色纹路此刻却又出现了。
从我在谷中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只是不愿意往这方面猜测而已,加上她又和许愿在一起,心里就渐渐觉得她不该
是这场洪流中人。
现在想起来,蓝曲,乌氏兄弟进入谷中,熏都第一时间发现了,但是白翎和沈言,光明正大的出现,光明正大的投毒,
然后光明正大的离开,一切只是巧合?
呵呵,或许除了许愿,所有人都是以任务为前提接近我的。不,许愿也是为了她自身的利益。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与人的接触,本来就不可能是没有任何目的的……
“挺难得的,没带着许愿。”我以为这对百合党得了一种分开超过5米就会死的病呢。
“跟她无关。”熏淡淡的回答。我当然知道跟她没关系,她跟我一样是半路杀过来的。不同的在于我占了个麻烦的身体
而已
熏用蛛丝先给我止了血,这玩意儿比纱布还方面。随后,她拿出药草,捣碎了铺在我的伤口上,再缠上一层蛛丝。这个
过程怎么看怎么熟悉。难怪当初对蓝曲的伤口处理那么利索,原来这蜘蛛精兼职的就是江湖郎中啊!
最后,她张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其中有两颗特别小并且尖锐的獠牙,对着我的肩就咬下来。
“你干嘛?”白痴都知道这两颗是毒牙了!我赶紧制止了她。
熏似乎很不爽的皱着眉,说道:“微量的毒素死不了人的,反而有化淤血,去死肉的作用。”
“不用了,反正也包扎了,几天就可以好的。”天知道你是不是准备把我弄个全身瘫痪,或者弄出个大脑残疾啊。到现
在还傻傻的坐以待毙,不求自保才真是傻子了。
“不知好歹!”熏瞪了我一眼,抽身离去。一再多一句话。
“哎呀哎呀,蜘女熏的治疗,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居然还拒绝?”白翎笑呵呵的打量我。
“哦?我以为她是你们的御用医疗队长呢。”我也笑呵呵的回敬,“怎么,我都被扔到你们队里了,她还回去干嘛?”
“她本非我们的人,一直以来,她深居幽谷,不与妖为伍,亦不入人世,好似个清心寡欲的人。但是不久之前,她突然
决定为莫大人效命,然后身边就开始跟着一个人类女孩。”秋连谛耐心的解释,脸上满是不解。
我却能隐隐感觉出原因。
“你们的莫大人同意你们跟人类闹腾?”其实我想说相亲相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
“妖界有两位尊者。一位是这世上唯一的精——乙戈,但是不知为何,他很方案妖过分深入人界;另一位则是莫子少,
他不满乙戈的决定,不但居闹市,广交人类朋友,甚至鼓舞妖融入人类的生活。也正是因为这两位尊者大相径庭的思想
和决策,才让妖界渐渐开始分化。”白翎对于解说这些似乎特别感兴趣。
这样说来,熏说不定是因为许愿所以投向莫子少派的。那许愿就算是变成了妖也不愿离开人世的,毕竟她和我一样,当
了十几年普普通通的人类。
那么,我现在奔向莫子少的怀抱似乎是正确的选择了。好吧,他们不会只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就争来争去的,我脸皮再厚
都知道不单单是为了我的脸和能力。
秋连谛看着我脸色一变再变,开口说道:“好了,既然吴良的伤已经包扎过了,我们就走吧,免得莫大人等急了。”
“要是能看到他急那倒是件快事。”
“为什么?白大哥。”
“因为我从来没见他急过,”白翎看着我继续说道,“除了当初赤犬失踪一事。”
赤犬?听名字似乎是说我,但是还不是很确定。
“那么让我离开,他一辈子等不到,不是更急么?”
“让你离开急的就是我们了。”
我看了看沈言,而后一笑:“既然如此,干脆让熏拿蛛丝将我绑了不就可以安心了么?那些蛛丝应该会让被绑的人动弹
不得吧?”就像当初被沈言拿来绑住一样。
“你……知道了?”秋连谛暗伤的看着我。
“以前是怀疑,现在知道了。”我随意的摊手。我就说沈言拿什么玩意儿捆我呢,原来是熏姐暗中赞助的多功能,高性
能的蛛丝啊。
一众人脸色都不太好。正是的,我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他们介意个什么劲儿啊?不过,我的心情还是乱好了一把。人怎
么可以总是吃亏呢,对吧!
“好了好了,上路吧,别磨磨蹭蹭的了。”到底要在这么个地方呆多久啊?我现在只想离开另一支队伍,离得远远的,
一辈子都不再见到。
42.黑影
一路上,只靠着自己高性能高节能且无污染的11路,让我不禁怀念起那辆马车来。哎,要不再顺手牵辆吧……
连带着我又起那一脸横肉,一步抖三抖的炮灰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个炮灰乙。
听白翎说,那个什么莫子少住在一处很喧闹的城市里的很喧闹的街上的很喧闹的府邸里,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危险分子
。
所以我们一路走来,路经之地也是越来越繁华,用现在术语来说,就是从乡下进了城市的感觉,人们看起来都透着股洋
气。
当然,对于我来说,我只是希望他们的马车也能更加洋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主意跟白翎一说,连带着秋连谛,
甚至是沈言都看得我更紧了,一副“少给我丢人”的模样。
难道偷车对妖来说是很丢人的么?
等到了客栈准备开房间的时候,我才发现,虽然队伍里的人数是大大的缩水了,但是关系还是非常混蛋以之于我们遇到
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
暂且不论他们是真怕我有危险还是怕我突然单方面耍赖跑人,总之好说歹说,硬不让我单独一间房。但是谁和我一起住
呢?选秋连谛吧,那个沈言脸臭的跟便秘三天似的;选白翎吧,那秋连谛幽怨的跟倩女幽魂似的……什么?沈言?老子
绝对没有M倾向!开玩笑,我可不像被他的“动感光波”杀死。
最后居然要动用最老土的方式——抽签。可见人与人的关系是很复杂的,难怪人际关系是人类活到老学到老的一本大课
程。
白翎不幸中标,倩女幽魂携手动感光波,一人忧一人喜的各自一房歇息去了。
“他们为什么不睡一间房?”我靠在床上,问一边怡然自得的白翎。
“沈言那小子死活不肯咯。”白翎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为什么?他不是对秋连谛有那个什么不得不说的啥啥嘛。”难不成又一纯情boy?
“可是,万一是沈言或者连谛跟你一房呢?”
也是,不论是要沈言和白翎一间房,还是要秋连谛和白翎一间房,那娃肯定都是不愿意的。啧啧,原来他已经考虑的那
么深了么?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问白翎:“你说,为什么最近都没有哪个妖来袭击我了呢?”
不是说都想要得要孽么?为什么却那么平静呢?好无聊……
“大概是没人敢跟莫子少抢吧。”白翎一耸肩。
“乙戈就敢啊。”还设了个无间道……
“他们两个啊……”白翎突然一笑,“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是么……还真是孽缘……”可以想见,身为精的乙戈是何等无聊,以及那个传说中唯恐天下不乱的莫子少也是一样的
无聊。
“怎么?你想被袭击?”
“或许吧。最近心情正好有些糟。”慢慢的闭上眼,胸口还是一样沉闷,但是身体却好像变得很轻快,简直像是脱掉了
一直束缚着的锁链一样。现在的我,对于自己体内流淌着的暴烈的血,完全不在意。
白翎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莫子少为什么要带回那么危险的人物。”
“我很危险么?”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有些蠢,有些天真而已。
他以手扶额,摇了摇头:“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才更危险……”
真是有哲理……原来这个白翎嘴里也能偶尔蹦一两句听上去是那么回事的话来。
等到了晚上,我就开始明白,为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句话会在众人口中流传那么久,可见此话绝对是有一定的确
切性精准性预言性的。
因为,当晚我就发现了一位袭击者……
那时,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似乎还做着什么梦来着,突然就觉得心头一颤,窗外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当是时,
夜赖人静,好一个杀人放火的绝佳时期!
我立马从床上蹦起来,往对面看去——靠!那个抹脖子的白翎不知道上哪去了!关键时刻居然搞失踪!
算了算了,求神不如求己,何况是白翎。
悄悄靠近窗户,紧贴在墙边,等待着来者踏进来。果不其然,很快,黑影再一次出现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