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错位 下——慕染°

物。”

他虽是在问叶零，但口气却是那样的坚定，这便让叶零更明确了一点，“所以，其实你很早就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了吧？完全

不需要黎夜告诉你有关SEVEN的一切，你从发现我腰上刺青，或者更早，比如决定进锦簇起，就已经怀疑我了，是吗？”

“不错，乐爷的死是你们干的吧？”洛轩轻倚在一根石柱上，“不过，你的身份现在被戳穿了，接下去你们能怎样呢？虽然睿

辰身上的那一半信物被偷走了，但不要忘了，另一半还在我这儿，只要你一天没拿到手，你们的雇主就无法重组刃，那样，就

不能算完成任务。”

叶零没想到洛轩知道的事竟然那么多，他愣了须臾，继而自嘲地笑起来，“真可笑，原来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像个跳梁小丑，很

荣幸能为你演这一出戏，亲爱的小洛。”说最后这句话时，他的口吻中充满了讽刺。

叶零觉得很难过，此刻的这种感觉与预期中完全不同，他原以为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可以洒脱地离开，然后将自己对洛

的爱深深地埋葬，可是当初，他总认为最后自己将背负所有的罪名，所以就算被洛轩责骂，他亦不会有恨。

但现在不同，他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甚至开始怀疑，洛轩在亲吻他或是与他缠绵时，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

然而叶零仍旧抱着一丝希望，他对自己说，只要洛承认对他的爱是真的，他可以立刻为他抛下所有。

“洛，那么，你之前说过的那一句‘不后悔’，又是否发自内心？”心脏怦怦乱跳，叶零就像个初出与人告白的小毛孩一样，

紧张地盯着洛轩。

可惜洛仍旧沉默着，叶零一着急，连忙又道：“你说话啊，回答我！”

那一瞬间，洛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明明是想要点头的，然而张口说出的却是另一番意思，“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

你都忘掉吧！”

“我操你祖宗！”叶零怒极，扬声骂道。下一刻，他掉头往自己停车的位置疾步走去，背过身的那一际，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滚

出眼眶。

麦洛轩，你很好，你干得漂亮，要我忘记你对我说过的所有话，所以，那句“不后悔”不作数，还有你说你不会不要我，现在

也不作数了，对吗？

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叶零飞快地发动车子，然后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狂飙而去，那时候，他甚至忘记了Roy还在那儿，一路上

他只是不停地掉眼泪，然后拿袖管擦去，却又有更多的泪水滚落下来。

而另一边，洛轩眼看着叶零超速奔驰离去，心里难免担忧，生怕叶零这么冲出去要闯祸，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掏出

手机拨通了叶零的手机号，然而铃声响了许久，都不见对方有接起的意向。

与此同时，黎夜和睿辰似乎正将目标放在Roy身上，Roy倒也洒脱，耸耸肩笑得随和，“看来你们俩是早串通好来陪我闹着玩的

，真遗憾，我没能破坏你们。”

“倒也不是。”黎夜笑笑，又往Roy靠近了一步，“串通是有，只不过是在那次Gay Bar的际遇之后，其实你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那天我确实被你气得不轻，当时也是真的想要甩了睿辰。”言下，他与睿辰对视一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继续说：“但

事后静下心来，也不难发现你露出的破绽，SEVEN的保护措施虽然做得不错，但以我的人脉，想要查出你的底细还不算困难。”

Roy点点头，并未显得窘迫，既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也无意与黎夜、睿辰再纠缠下去，于是甩下一句，“那好，以后我再也

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说着便转身打算离去。

但黎夜和睿辰又怎会那么轻易让他离开，旋即一人一边按住了Roy的肩膀，Roy刚想反抗，忽然一阵头晕，下一秒，他整个身子

一软，就那么倒了下去。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就连黎夜和睿辰都是大惊，黎夜以为Roy是装晕，揪着他的衣领威吓，却仍旧不见其有反应。

倒是一旁正在拨电话的洛轩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洛轩在这方面比那两人稍懂一些，他翻了翻Roy的眼睛，然后立马对睿辰吩咐道

：“打电话叫救护车，他并非装晕。”

说话间，他又给叶零发去一条简讯，他是想：既然叶零不肯接电话，打多少通都没用，还不如发简讯，至少他能看到。

而简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Roy晕倒了。”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洛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瞄了瞄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果然是叶零。

按下接听键，只听手机那头传来叶零此刻略显沙哑的嗓音，“Roy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三个谁都别想活命。”短短一句威

胁，说完后他就断了线。

而十分钟后，叶零又折回了原地，那时救护车刚好也到了，叶零下车后就直奔Roy那边，当时Roy因被掐了人中已幽幽转醒，但

意识还不甚清晰，看样子宛如随时都可能再昏过去。

叶零帮着医护人员将Roy抬上担架，洛轩本想帮忙，却被叶零一句“不用你好心”给回绝了。

直到救护车顶着报警灯一路远去，洛轩这才想起来，刚才叶零的眼眶，似乎有点微红。

Chapter 39

“Roy先生的病情很不妙，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建议过他尽快住院，可当时他说他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暂时无法入院接受治疗。

”此刻坐在桌前的这位年近四十的男人是Roy的主治医师陈继，据这位陈医生所说，Roy很早就已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只是一直

拖着不愿接受全面的治疗。

而叶零此刻只关心一个问题，“那么Roy现在的情况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他的脑中长了颗肿瘤，且照最近一次拍摄的光片看来，肿瘤非但越长越大，更有恶化的趋势，肿瘤压迫到神经，会首先影响

到他的记忆，而后可能是视觉、听觉以及行动。”

伴着张医生的话，叶零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脏仿佛停了一拍，半晌之余，他才扯动了一下唇角，不敢置信地问道：“你

的意思是，再过阵子，如果Roy的病情越发恶化，他可能会失忆、失明、失聪，甚至失去自理能力，是吗？”

张医生沉默了许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并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不动手术，这个过程会进展得很快，也许根本

用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彻底失忆。”

叶零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藏在桌子底下，指节泛白，有那一度他以为他会将自己的手骨生生捏碎，可最终，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问道：“那么医生，Roy……会死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来的勇气问出这个问题，总之在“死”这个字眼脱口之际，他

差点窒息。

张医生似乎也察觉到了叶零的不对劲，所以他刻意琢磨了措辞，使得自己的叙述听上去至少不会太冷硬，然而他忽略了，但凡

提到死亡，无论用怎样的语气说来，都会透出悲伤绝望，“我的建议是，希望Roy先生能够尽快接受手术治疗。”

“如果动手术，他是不是就能痊愈？”这一刻叶零很紧张，有生以来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仿佛心脏下一秒就会蹦出自己的身

体一样，当年他初出任务也没有这样紧张。

可惜张医生的话总是让他失望，“未必，手术即便成功，Roy先生也可能失去记忆，更何况手术只有10%的成功几率。”

“什么？10%？”若说之前叶零还能勉强保持镇定，那么这会儿，当他得到一个如此明确的数字时，他终于跳了起来。一掌沉重

地打在桌面上，叶零的身体略微往前倾了倾，“也就是说，有高达90%的可能是Roy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是不是？”

面对叶零的激动，张医生却是很平静，“是，但是如果不动手术的话，他也顶多只能再活三个月。”

叶零的脸上掀起一阵惨白，他无力地又坐回椅子上，双目渐渐空洞，“三个月，三个月……呵，只有三个月可活……”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作为Roy先生的主治医师，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过最终的选择权仍在你们手里

。”都说医生是看遍了生老病死，也就将之看淡了，这话倒是一点没说错。

叶零点点头，而后慢慢站起身，“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医生，这件事我会和Roy讨论过再决定，这段日子还需你多费心。”

“应该的。”

回到病房，Roy仍旧昏迷着，叶零守在他的病床边，痴痴地望着他苍白的脸，想着刚才张医生的话，双眼顿时又显得酸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叶零握起Roy的手，就像是想要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过去一样，“告诉我，至少有我可以和你一起

承担，这样不好吗？”

没有得到回答，叶零苦笑着，也是，现在的Roy又怎么可能回他呢？然而他刚在心里这么想着，耳边却忽然传来Roy的声音，“

不好。”

叶零一惊，立刻又朝Roy看去，只见原先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着的男人这一刻却缓缓睁开双眼，然而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眼

神略显呆滞，“不想让你知道，不想你担心，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骨子里的骄傲，我不希望任何人瞧见我的脆弱。

”

叶零没想到Roy会突然醒来，着实被吓了一跳，而等回过神，细细品味起Roy的这一番话，又难免感到心酸，“我能想象一个人

承受痛苦的那种孤单无助，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你一块儿分担。”

Roy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他侧过脑袋，沉默地盯着叶零，看了许久才又淡然启口，“你能为我做什么？脑袋里长了肿瘤的人是

我，病得快要死掉的人也是我，你不是医生不是神仙，事实上，你什么都帮不了我。”

见叶零的脸色顿时变了，Roy又轻叹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Zero，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我只

希望，你不要和他们一样用怜悯的眼神来看我。”

“这不是怜悯，Roy，我只是想帮你，医生说了，现在动手术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你……”

“我不动手术。”叶零的话还没说完，Roy就抢先拒绝道。

“可是……”

“没有可是。”Roy的眸中泛起一抹悲戚，“我的身体到底是一种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如果动手术的话，虽说有10%的几率能

活下来，但是Zero，你也许不知道，这10%只是医学上的推论，而迄今为止所有病例中，没有一例是在接受了这项手术后真的活

下来的。”

叶零又是一怔，感觉心顿时凉了一大片，“一例都没有，那就是说，按照此类病症以往的治疗情况来看，手术的成功率就是…

…”

他没敢说下去，但Roy倒是洒脱，替他将话说完，“是0。”Roy靠着枕头，那样子看上去一点不像个只剩三个月寿命的病人，“

Zero，没关系的，至少这最后三个月，我会好好地过。”

叶零很想说点什么，可他琢磨了许久，都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最终也只好回以一句，“我陪着你。”

Roy淡淡地笑起来，“嗯，这样就已足够了。”

……

往后的一星期，Roy每天都在接受各类的治疗，由于他不愿动手术，所以目前医生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控制住脑瘤的恶化而

已。

对此Roy倒是很合作，医生让怎么做他都尽可能的配合，而在治疗以外的时候，他也只是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叶零总会陪他说话

，为了守着Roy，他甚至向姚浅请了三个月的长假。

在这一周中，姚浅曾来看过Roy，关于Roy的事情，他也已从韩睿辰的口中得知，就在Roy入院的当天，姚浅就接到韩睿辰打来的

电话，说要终止H.L.之前和锦簇的交换实践活动，姚浅问及原因，韩睿辰只说是与Roy有关，其他的也并未详说。

姚浅倒也洒脱，当天就召回派出去的所有艺人。那天他去看Roy，本是打算针对此事问个清楚的，可当他看到Roy那副病怏怏的

样子，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了，想来也是，他姚浅要是就为了那么点小事和一个病人计较，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那日，姚浅只是慰问了几句，而后说了些让Roy好好养身体的话就走了。叶零送他到门外，姚浅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压低了

声问道：“叶零，你和Roy……”他话说到一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叶零却已猜出姚浅要问什么，他带着姚浅往电梯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和Roy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自我和他

进锦簇以来，从来没有干过什么有损公司的事儿，就凭这点已不知比前年那位盗用公款的经理好上多少倍了。”

姚浅莞尔一笑，就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般，“我还记得当年是我亲自给你和Roy面试的，那时我曾问过你们一个问题——

为什么想到来时装界发展？”

“嗯。”叶零点点头，“我说因为爱好，而且我喜欢设计，Roy喜欢走秀，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很有默契，合作起来会比别

人更有节拍。”

话说到这里，他俩已到了电梯前，姚浅按下下楼键，在等电梯上来时他又道：“不错，我也看得出来，你确实喜欢设计，但Roy

并不喜欢走秀，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靠得完全是自身的努力和毅力，他在工作上很拼命，但却不是为了成为一位名模。”

叶零不是很明白姚浅的意思，他歪了歪脑袋，像是在细细琢磨着姚浅的话，“我以为他那么拼命，就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模特

。”

“或许你的以为也没有错，但他想成为模特却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你，他想穿你设计的衣服，想成为和你最有默契的搭档

，想要站在与你同样的高度，所以与其说他喜欢的是时装表演，倒不如说他是喜欢你。”

伴着姚浅的话音落下，电梯已经到达，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在眼前打开，姚浅拍了拍叶零的肩膀，就像在传达些什么，

而后走进去，这就打算下去。

然而就在那一刻，叶零突然按住墙上的键，迫使电梯门无法关上，“姚浅，你到底什么意思？”

姚浅惊诧地挑起眉，“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以为你应该什么都明白，Roy对你的感情我在他刚进公司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别说你

到现在都还糊里糊涂。”

叶零没再回话，其实Roy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但他也是真糊涂，或许是因为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所以他从来没有把他们之

间的友谊往那方面去想，直到不久前，有一次他喝醉酒吻了Roy，那晚Roy向他表白，才让他第一次了解到，原来Roy对自己的感

情并不单单是兄弟情。

但是那天之后，Roy就把前一晚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叶零本是觉得忘了也好，忘了的话他就能继续装傻，两人的关系也不会闹

僵，当时他不曾想到，也许Roy的这种类似间歇性失忆的状况，是因为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