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错位 下——慕染°

了的事。”Roy抓着被子的手指一点点地松开，“而对于我大伯的死，我记得一些，不过我大伯死后，我哥和他妈将我赶出赵家

，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是我查过他们之后才自己回忆起来的。”

故事说到这里，大致是个什么情况，Roy又为什么明明有亲人还会被带回孤儿院，叶零也已有了点了解，想到刚才赵寒那副嘴脸

，叶零就恨得咬牙，“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Roy，以后别再和你那没心没肺的哥有来往了，那家伙不值得你拿

真心对他。”

Roy见叶零为他愤愤不平，浅浅地勾起唇角，“嗯，今天我给他这笔钱，就当还他那些年对我的关照吧，以后我就不欠他什么了

。”他忽然敛去笑意，垂下眼睑，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已无力计较任何，不过，就算想计较，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Chapter 41

那之后Roy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每天，他都在聊天、发呆、睡觉、写日记中度过，叶零始终陪着他，倒也没有叫无聊。

但即便如此，叶零还是能够感觉到Roy的病情越来越不妙，就在昨天下午，Roy从梦中醒来，见到叶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当时叶零着实愣住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用力地抓住Roy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他问道：“Roy，我是Zero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Roy被他摇得清醒了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Zero，别摇了，我头疼。”后来Roy才说，他记得Zero，只是醒来的那一瞬

间，好像把什么都忘了。

Roy一直将生死看得很淡，就好像对于死亡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惧怕似的，偏偏是他那副模样，反而让叶零觉得心酸得很。

都说人越接近死亡，某些情绪就越容易流露出来，所以纵然Roy很努力地想要装得无所谓，却也难免情绪失控。

这天，Roy说想吃陈记的老婆饼，叶零看那店离医院也不远，就亲自去给他买了，回来时他就瞧见Roy在病房里四处寻找着什么

东西。

叶零走过去，问道：“Roy，在找什么呢？”

Roy找得仔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很重要的一枚尾戒，你见过的，我以前常戴。”

“戒指？”叶零知道Roy的小指一直戴着一枚尾戒，那是作为SEVEN成员的象征，当年他和Roy一块儿加入SEVEN的时候，源哲曾

说，这并不是一个戳，而是必要的时候证明自己身份的一样东西，好比如果在任务中需要向人表明身份，可以将这图案给对方

看。

初入SEVEN那年，在总部，源哲一共给出了五样东西，分别是耳钉、手链、尾戒、玉佩和项链吊坠，而在他们挑之前还有个银牌

已经被人挑走了，这六件东西以及源哲手上的一块水晶雕，全是同样的图案，当时叶零挑了耳钉，Roy挑了尾戒，不过那耳钉叶

零倒是很少带，但他喜欢这LOGO的图案，可起初，他腰上并没有刺青。

两年前叶零在某Gay Bar认识了一个手艺高超的纹身男，当初还和那男人睡过一晚。那晚那个男人说：“这么白的皮肤，如果纹

点什么图案应该会很漂亮。”

于是叶零就很抽风地取了张纸，把自己要的图案画出来，丢给那男人说：“好啊，那你帮我纹这图案，越华丽越好。”

如果当时叶零知道这纹身会直接影响到他这次任务的成败，他是绝对不会在身上留什么刺青的。

想到这儿，叶零又望向Roy，见他仍旧在四处翻找，则又启口，“Roy，我那天还见你把戒指收进盒子了呢，盒子里你找过没？

”

Roy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来对上叶零的双眼，“什么盒子？”

“就是你以前放首饰的银盒子啊，里面还放着许多项链耳钉的那只。”经叶零这么一提醒，Roy赶忙跑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里

面果然摆着一只银盒子，他打开盒盖，一眼就瞧见盒子里的那枚戒指，他愣了愣，这才将戒指拿起，套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叶零又跟着走到他身边，“找到了该安心了吧？不过这戒指就算没了，让老大给你再打一枚就好了，这么紧张做什么。”他扶

着Roy坐在床沿，而后将老婆饼递给他，“给你买来了，快吃吧！”

Roy盯着手里的老婆饼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低声道：“我忘了，我以为这戒指很重要，我忘记了其实这只是老大给我的戒指

，我也忘记了是我自己把它收在了盒子里。”说着，他又举起手里的老婆饼，“这个是因为我想吃，所以你才给我去买的，可

刚才我一个人找戒指的时候总在想，不知你去哪里野了，都不留下来陪我找戒指。”

叶零一怔，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要劝Roy说没事的，可话还未出口，就已发现这样的抚慰就算哄小孩，怕是也骗不过。

Roy咬下手里的老婆饼，想要装出吃到美食时的那种满足感，可不知怎么的，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叶零见他哭了，旋即紧张起来，“Roy，你怎么了？你、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对不起对不起。”

Roy却仍旧在无声地哭泣，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心底的一丝惧怕终于慢慢地浮上来。

叶零夺过Roy手里的老婆饼，将那个袋子放到一边，然后捧着Roy哭得泪痕交错的脸正色道：“Roy，听我说，不要怕，你还有我

。”他将额头与Roy的额头相抵，轻柔地低语，“我会陪着你。”

Roy感受着叶零掌心的温度，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Zero，我好怕，我现在越来越记不住事情，我怕终有一天，我会把我视为

最重要的记忆全都丢弃，我怕我会彻底的失忆，怕我会把你都忘记。”他忽然展开双臂，将叶零紧紧抱住，“我万一忘记了你

，甚至忘记了我对你的爱，那怎么办？”

“Roy……”叶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实上，Roy害怕的这些事真的可能会发生，照现在的病情走向看来，用不了多久，可能

Roy就会把他给忘了。

可叶零必须坚强，如果他也和Roy一样哭泣，那么就没有人能给Roy支撑的力量了，所以他不能哭。

轻抚着Roy的背脊，叶零安抚着，“别怕，忘了也没关系，忘了我也有办法让你重新认识我，再重新爱上我。”

Roy将脸埋在叶零的肩窝，心中暗想：只怕，我已没有那么多时间再重新来过。

尔后又过了许久，Roy渐渐地平复了情绪，正此刻，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而后很快的，房门被推开，那时叶零还抱着Roy，

忽见有人进来，立刻将Roy放开。

对上来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也是，这种时候护士不会过来，那只可能是访客了，可是他事先说过不接见任何来访的，

所以能够顺利进来的人只可能是姚浅了，另外就是姚浅带来的人。

——麦洛轩。

叶零安静地与那个他曾深爱着的男人对视了许久，继而若无其事地回头，替Roy擦掉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姚浅来看你了。”

Roy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嗯，还有，他也来了。”

叶零没有回话，反是Roy见他突然沉默了下来，便再度启口，“Zero，去吧，你和他很久没见了，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或者听

他说点什么吗？”

他当然想，可是，就算面对面了，又能说什么呢？洛轩知道了真相，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Roy，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头一次，叶零感到无比的迷茫，对自己和洛轩的这段感情，他已不抱太大的幻想，只是想着，这

段日子安分地留在Roy身边，其他的以后再说。

但是Roy凡事都想着叶零，所以他说：“和好或是做个了断，怎样都好，只要勇敢地面对，这就是我希望的。”言下，他抬起头

，冲姚浅笑问：“今天没有带水果吗？”

姚浅提起手中的盒子，“补品不好吗？”

Roy又弯起眉眼，“也好，只是突然又想吃苹果了，Zero，替我去买些来吧？”

叶零点点头，“嗯，这就给你去买。”他站起身，又对姚浅甩下一句“不准欺负Roy”的玩笑话，然后就自顾自地出了门。

姚浅那人精明得很，一听Roy刚才那话，就知他是什么用意，于是又对洛轩道：“你陪他去吧！”洛轩微微颔首，转身跟了出去

。

一路无言，直至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到达底楼，洛轩终于忍不住了，“叶零。”他小声地唤着这个在不久前还每天都要叫的名字

，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心酸。

叶零那时已一脚迈出了电梯，忽闻洛轩叫他，便回过头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而后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有什么事？”

洛轩跟着他走出电梯，然后又走出医院，“你不觉得你应该向我解释些什么吗？”

“解释？”叶零放缓了脚步，与洛轩并排行走，“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当然，如果你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那么很抱歉，我解

释不了。”

“怎么就解释不了了？”洛轩匆忙问道，神色凝重。叶零，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你，所以说啊，说什么都好。

然而叶零却依然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轻叹一口气，“洛，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要怨我恨我都可以，以后我也不会再和黎

夜吃醋，本来我就没有那个资格。”

“你一定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吗？”洛轩的嗓音猛然抬高了半个八度，让叶零不禁震愣了下。

片刻之余，叶零才慢慢缓过来，依旧用平淡的语调说着，“不然呢？我该说什么？”

“谈谈我们的关系。”伴着洛轩的话语，叶零“嗤”地一声冷笑起来，“我们的关系？既然真相都揭开了，你觉得我们的关系

还可能维续下去吗？”

水果摊离医院并不远，过一条马路就到了，此刻叶零捡起只苹果，放在手里捏了捏，而后冲老板道：“老板，给我个袋子。”

老板旋即给递了个保鲜袋来，叶零将手里那只苹果放进去，继续开始挑选第二只。

洛轩也随手拿起个苹果，接着启口，“三个月还没到吧？”

“嗯？”叶零抬起头，对上洛轩的双眸，眼神中透着一抹探究。此刻洛轩的嗓音再度响起，“当初契约上约好了是交往三月，

如今才刚过了一个月，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算是你的爱人。”

叶零对着洛轩又看了一会儿，眼底弥漫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色，半晌，他又重新低下头开始挑苹果，“洛，你忘了，当初

契约上写明了我们中任何一方都可以中途终止这场游戏，也就是说，只要我说我们不是爱人了，那么便不是了。”他挑了7个苹

果，然后将那个袋子递给老板去称斤两。

洛轩将手里的那只苹果又放了回去，继而刻意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那时叶零刚把一张一百元的纸钞递出去，忽闻洛轩这话，他的手不禁一抖，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给了钱结果那一袋苹果，“洛，

你又何必故意扭曲我的话？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如你的调查结果一样，我是SEVEN的成员，我接近你也确

实是为了从你身上偷走某样东西，我对你说过很多的慌，这样的叶零，你还想要和他在一起吗？”

不知道是叶零话里的哪一句戳中了洛轩的痛处，让他忽然间恼怒了起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拜托姚浅带我来见你？又为什

么总执着于你的解释？事实上，早在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甩袖走人，而不是现在还在这里面对你的

冷嘲热讽！”

叶零压根没料到洛轩会对着他吼，顿时被这番话顶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慢慢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可是，你要的解释，我给不

了。从一开始我就预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那么快而已。”他顿了顿，眸中泛着深刻的哀伤，“如果

你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听我一句解释，那么很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从水果摊老板手里接过找零，叶零提起那一袋水果就往回走，而洛轩仍旧跟着他，只是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等到进了电梯，小小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俩，他才终于又启口，“叶零，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在你与我一同相处的那些日子里，

你是否有真正爱过我？”

叶零觉得眼睛涩得很，他使劲眨了两下，而后道：“爱或不爱重要吗？洛，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电

梯门打开，他飞快地冲出去，那模样，倒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在其中。

洛，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发现，我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虽然我嘴上说着以后不会再和黎夜吃醋，可是，心

里仍是放不下那天你选了他的事。我不恨你，却恨我自己，我总在想：如果我对你不曾有过欺骗，那么，你是否会选择我？

然而，这个“如果”根本不存在，而错也在我，除了自我背负罪责，我别无他路。也许让我再静上一阵子，我会想通，倘若我

回来，希望那时候你仍在原处。

Chapter 42

洛轩没有跟着叶零回病房，他只是在门外等着，没多久姚浅就从里边出来了，见洛轩靠在墙边发呆，便问道：“怎么了？聊得

不开心吗？”

洛轩回过神来，目光缓慢地移到姚浅脸上，而后木讷地点点头，“嗯，不欢而散了。”

姚浅了然地拍了拍洛轩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给我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在此之前，洛轩从来没想过自己应该怎么想，即便是这次过来见叶零，他也只为了听叶零一句解释而已，偏偏对方根

本就不愿解释。

而如今姚浅突然这么问起来，洛轩倒要仔细地想一想。姚浅也不催他，任他慢慢地思考，等到二人进了电梯，洛轩才终于开口

，“我不想分开，可是，他骗了我。”他没有说叶零到底怎么骗了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将一件严重的事轻描淡写地一笔带

过了。

姚浅挑起眉，不知到底有没有明白洛轩内心的挣扎，他只是对着那对乌黑的眸子注视了一会儿，方才道：“你说你不想和叶零

分开是吧？”见洛轩点头，他又接着启口，“那就可以了，叶零那小子孩子气得很，你等他气消了再来找他谈，然后多说几句

甜言蜜语，保准能把他哄回家。”

“可是……”洛轩本还想说什么，可话才起了个头，却被姚浅又堵了回去，“别可是了，听我的肯定没问题。”

洛轩莞尔一笑，没有再回话。

回去的路上，洛轩坐在车里对着窗外发呆，思及先前姚浅的话，再想想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能说上一句“姚浅不懂”。

他和叶零的身份都太特殊，所以他不可能将所有的细节和经过都告诉姚浅，但纵然没有姚浅的出谋划策，他也清楚自己目前究

竟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

他和叶零，各自有各自的顾虑，谁都不愿意放开一些，以至于现在连见面都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