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布满粗糙的古朴花纹。
嗯,跟山洞里那只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没跑。
或许它们是用来注明方位的?但是自己又没有地图,这可这么确认?
“老大。”
“嗯?”唐谨警觉地应了一声。
叹了口气,景翔问:“请问你们有这山里的地图吗?我觉得这些石像的所在的位置很重要,需要标记一下。”
“有吗?”挠挠脸颊,唐谨两眼望天,回忆得很是痛苦。
这时跟来那个沉默的凶神恶煞男突然出声了:“老大,去年进山来的那伙官兵好像有,我记得后来整理他们留下的东西时看到
过。”
“哦哦哦,那好那好,老三你真不错。”听见这话,唐谨立马乐开花,看样子又想立马回山寨了。
官兵?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官兵也敢抢,真是不要命了。
咂咂舌,景翔不予置评,又注意到唐谨想走,他当然不能任这家伙冲动,慌忙又道:“不对劲。”
“怎么?”
“这石像附近没有那个图案。”不知道是不是猫儿石材质特殊,石像上方光秃秃的,除了一泡鸟屎什么都没有。
唐谨一听这话,立马围着猫儿石转了一圈,“还真没有!大概是被杂草盖住了?都来找都来找!”
老三一听,立刻蹲下来开始割草。景翔无奈,也只能俯下身在草丛里扑腾。
扒拉了一会杂草,沾了一手泥土草屑却毫无发现,景翔腿酸麻得站都快站不起来了,这是远远的,有轻微的水声传进耳朵里。
他愣了愣,突然想起了山洞附近那个奇怪的瀑布,顿时来了劲,拔腿就往传出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
“草!这厮想跑!老三给我抓住他!”发现景翔不对劲已经晚了,他人影都快消失在树林中,唐谨跳起来,拔足便追,老三离
景翔近些,也立马起身向着景翔那边跑去。
唐谨气哼哼地追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林子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接着,一阵风携带着刺鼻的气息卷了过来。
他抽抽鼻子,眼睛一亮,立马转了个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却说景翔跑了一阵,就在山壁另一面的灌木下面发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小溪,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山下的同一条。
顺着水声继续往上走,没几步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瀑布。
很细的一道水流,从对面的山腰上抛洒下来,又重重地砸在小溪源头的潭水里,激起丈高的白雾。
“要是没有绕道,这瀑布跟石像的距离似乎也差不多远。”回头看茂密的树林,黄白的猫儿石闪闪发光,显眼非常。
都有瀑布吗?石雕,瀑布,有联系?看来还得再看看其他石雕是不是也这样的……
想到还要继续跋山涉水,腿上那点力气也瞬间消失,景翔只得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屁股刚着地,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景翔吓得一抖,回过头去看,哦,是老三。
“你在搞什么鬼?想跑?”老三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想跑也找不到路啊,这不是帮你们老大查东西吗,要解释给你听?”
“谁听你们这些骗子胡扯。”老三不屑地蹲在旁边,半晌才又奇怪,“咦,老大呢?”
他这么一说,景翔才发现唐谨又没影了。
“接下来怎么办?”继续找那图案?回去?还是去另一个石雕那?景翔一条都不想选,所以只能盼望老三手下留情。
老三在附近挑了棵树,蹭蹭蹭爬上去,手搭凉棚看了一会,跳下来抓头:“找不着,我们在这等会吧,歇口气。”
太好了!景翔简直想给欢呼,可脸上却还是作出严肃的样子,似乎还在为此事劳神。
在大石头上坐了一会,景翔又被太阳晒得想睡觉,这时候老三却拿手肘捅了捅他。
“嗯?”迷迷糊糊看着一直板着脸的老三面色通红一额头汗,景翔瞌睡立马醒了,难道贼头回来啦?
“这个……嗯……那个……你……”老三大喘气,支支吾吾,手揣在怀里一耸一耸也不知道在摸啥。
景翔看他这别扭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以前看的杂书。
浑身发热,身上发痒,气息不匀……老三这种种症状怎么都像是中了迷幻药春情萌动?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药啊……还是说,这家伙才是兔儿爷,看上自个了?
一这么想,景翔大为惊恐,蹿起来就想跑,不想却被老三揪住了衣袖。
“三……三哥……你这是……”景翔也紧张起来,说话都结巴了。
“你……等等……等等……”一边说着,老三一边就在衣服里乱摸,摸到后来着急了干脆扯开腰带把衣服一敞裤子一拉。
天哪,我景翔这一世清白就葬送在这了!看他这么壮,自己一个白斩鸡,要是被先奸后杀了都没人知道爹呀娘呀孩儿不孝……
还在抱着脑袋哀嚎,这时,一本破旧发黄的没有封皮的书却出现在了眼前。
“早知道就不卡在腰带上,这都滑裤子里去了!”老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你识字的吧……这书写的啥,念我听听?”
哎?这都搞什么呢?知道自己刚才自作多情了一把景翔脸色也不太好看,为了缓解尴尬想也不想就把那书抄了过来。
闻到一股子怪味,他才想起这书刚才还在人裤子里,顿时脑门一凉。
再看老三,那凶煞劲完全没有了,现在跟个求知的孩子一眼,眼睛忽闪忽闪,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就等着自己给答案
。
好吧,反正休息,看看这是什么。
一翻开,立马合上。
娘哟,怎么又是春宫图啊!
“快呀,别说你不会!”看景翔脸色变了又变,老三也急了。
“这这这……这都是……伤风败俗的……”翻了两页,景翔喘得比老三还狠,他的嘴可是用来颂圣贤书的,读这些淫言秽语?
成何体统?倒是写这些破书到处卖的人,有辱斯文,是何居心?
“屁,少废话,读不读?”老三脸红脖子粗,头顶直冒烟,举着拳头挥了挥又改成拍景翔背,“反正老大不知道,你读书给我
听,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哈哈哈。”
这红脸白脸一起唱,景翔也没奈何,读就读,反正深山老林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啊,那我读了……”深吸一口气,景翔鼓起勇气看向那本邪恶读物。
“等等!”老三又拿回书,翻到一页,再恭谨地塞回景翔手里,“从这张画儿这里读,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次了,还是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图一眼,景翔喉头就是一甜,这啥呢?一群男女赤身裸体乱搞就算了,其中一个怎么没有脑袋啊!另一个怎么还长着尾巴
和耳朵?还有,中间那个插着剑的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这种东西已经远远不是闺房情趣了吧!老三你的品味也太奇怪了吧!
你真的只是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吗?
“喂,别发呆,快读!”老三显然也心虚了,拳头捏得咯咯响。
擦擦额角的汗,景翔简直要哭了出来,读吧读吧,就当是修炼,忍得耻中耻,方为人上人。
“见那淫‘妇就要走近,潘大官人挥手便斩,只听一声惨叫,头颅落地,却化作白狐,夺窗欲逃。说时迟那时快,正待白狐…
…”
“哦哦哦,果然是个狐狸精,我明白了!”老三一拍手,“不从这里开始,读前面,前面。”
这还是女妖怪,难怪没脑袋,景翔也颇觉有趣,于是翻到最开始,认真读起来。
其实这故事还真的挺稀罕,看得景翔大开眼界,除了那些风流戏太多外没什么不好,而且吧,老三就等着听那些风流戏呢,完
全不觉得有什么好羞人的,景翔多读了两段也就豁出去了,反正大伙都男人嘛,彼此都明白的,于是读到高兴处还跟老三会心
一笑。
听见他读累了老三还狗腿地去打水给他喝,还殷勤地捶肩揉腿捏脖子,伺候得好不周到。
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了,两人已然熟络得称兄道弟。
“大官人见她动弹不得,笑道:‘别怕,看我用大棒子捅得你舒舒服服……’哎,轻点轻点,左边!嗯嗯……”一边读着一边
指挥老三捶背,景翔乐不思蜀,却不知道怎么突然打了个寒战,觉得天好像阴了。
果然,景翔一察觉不对,后边那树林子就稀里哗啦一阵猛摇仿若猛虎下山,接着,浑身污泥狼狈不堪的唐谨就劈开树丛气势汹
汹地冲了出来。
随着他的突然现身,山间万变的天气也造起了势,黑云密布,阴风阵阵。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第11章
唐谨浑身都冒着黑气,景翔和老三都吓得不敢说话,只能哆哆嗦嗦把那书丢草地上再往石头缝里面刨。
他一步步走到两人身后,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等着答案。
无论是景翔还是老三,都深知大事不妙,却只能牙齿打颤不敢跑。
唐谨浑身都脏兮兮的,头发撒乱上面沾着杂草,出门前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也拉了几道口子,露出大块皮肤来。肩膀胸口腿上
都有斑驳的血迹,脸颊上甚至还有三道抓痕,鲜血滴滴答答还在往下滑。
霸气!景翔打量了唐谨半天,突然感叹道,男人就是要有伤才不娘娘腔!没错,之前自己一身是伤的模样肯定也是这般,一点
也不狼狈。
还想出言表示关切,老三已经抢先开口:“老大,老大你怎么受伤了?谁敢打你我跟他拼命!”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就是熟悉唐谨脾性,在最及时的时候转移了话头。
“哦……”唐谨原本还瞪着景翔两眼喷火,一听老三话,眨眨眼,抬手摸摸脸颊,立马呲牙喊了声疼,然后开骂,“马勒个巴
子,阿广这个小畜生,翅膀长硬了翻脸不认人!”
骂骂咧咧地坐到老三让出来的位置上,唐谨随手拉了拉扯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冷不丁注意到旁边如坐针毡的景翔,索性就又踹
了他一脚,把景翔给直接踹到了前面小溪里泡着。
“咳咳咳,我去,干嘛踹我啊!”溪水很浅,所以景翔摔得很痛。
“阿广竟然咬我,还抓我,我养它这么大,它这没良心的!我还害怕它受伤不敢用劲,它……去他妈的,下次再给我看见,我
……我杀了它泡酒!”唐谨嘎吱嘎吱咬牙切齿,根本不搭理景翔。
“对对对,下次叫上弟兄们,围起来打死它!”老三打开包裹把伤药递给唐谨,一边劝他一边给水里愤愤的景翔使眼色,景翔
也知道不能让老三白忙,捂着胸口数了二十声,这才终于忍了下来。
“放屁!谁要你们打死它?滚开!别烦我!”怒冲冲站起来,唐谨一把推开老三就跑了出去,看样子是要去水潭那边。
老三也没拦他,看他没影了这才过来拉景翔起来。
“好啦好啦,没事。”老三笑笑,“看来又是追阿广去了,难怪这么大火气。”
景翔扯掉外衣拧了拧水,随便披在身上,再看唐谨,正一个人坐在水潭边大石头上,孤孤单单还怪可怜的。
“我说这老虎本就野性难驯的,跑了也比留在寨子里伤人好啊,你们怎么不劝他想开啊?”
“哎……”老三一声长叹,“劝得住才有鬼了,谁劝揍谁,我不敢,你去。”
“我也不敢啊,可是那老虎已经不小了,他还去抓,这次浑身伤,下次说不定就被咬死了。”
老三呆了呆,垂下头:“应该还是不会吧……毕竟阿广是他养大的,从小猫那么大就开始养了,一起吃饭一起玩,睡觉都睡一
起……果然老虎不是狗,都这样了还是不亲。”
亲个鬼啊,动不动就饿人家肚子关茅房还每晚都有勒死的危险……景翔想这么回话,可看见老三那失落的样子又给生生咽了回
去。
无论怎么说,相处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景翔虽然跟唐谨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还是清楚在那人心里阿广是最重要的,比父
母重要,也比财宝重要。这么个粗暴又蛮横的家伙,能每天都在梦里大哭,想必是真的伤心惨了。
想到这里,景翔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愿再多说。
反正野兽属于山林,这道理他们这些山里人不会不懂,那家伙难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吧。
不知不觉对着唐谨的方向发起了呆,直到老三又拿拐子捅他景翔才回神。
老三怯怯地举起书,问:“还读吗?老大在那边,有点……”
“不读了,我过去看看。”
后来景翔每每回忆起这一刻来,都要捏一把汗,他根本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招惹正在火头上的唐谨那可是死无全尸啊,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完全没有想过害怕,就这么很自然的,什么也不想的走了过去。
潭边全是光秃秃的石头,走起来有些滑,却没有声音,或许又是唐谨懒得理他,反正景翔就这么顺利地走到了唐谨边上,途中
那人根本连动也没动一下。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手里抓着的石头一直在地上乱画,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前面那一泓瀑布。
离得近了,景翔才看见唐谨那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睫毛闪了闪,水珠就再也待不稳,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划过脏兮兮的脸颊,划过那三道血红的伤痕,滑过紧抿的唇角,划过纤细的下巴,恋恋不舍地落了地。
水珠在阳光下不断变幻着光茫,一瞬间景翔觉得它比什么珠宝都要来得璀璨耀眼。
“说了别来烦我,活腻了?”唐谨有些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景翔一抖,这才发现自己又入神了。
“我……”怎么说呢?别难过?别在意?好像对这家伙都无效,那自己过来是干嘛的?
没等景翔回话,唐谨粗暴地擦了擦还发红的眼睛,回头瞪他:“之前不是还想跑吗?搞什么鬼?”
“哦,我发现,凡是有雕像的地方,都有瀑布。”这件事情的进展不知道能不能让他高兴点,景翔暗自琢磨。
“嗯?然后瀑布后面就藏着宝物?”这个消息似乎并不能让唐谨满意,他皱起眉头,继续看那瀑布,好一会才恍然大悟般猛回
头,“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追阿广的时候,你跟老三在干什么?”
怎么又想到这一节了,这可怎么说?给他读书?教他识字?不要笑死人了!
“我……我们在找那个标志……”不管了,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先扯谎吧。
唐谨没有回答,就这么站了起来,晃晃悠悠来到景翔边上,却没有看他。
抽抽鼻子,景翔觉得情况不妙,可要招供也晚了,只能继续说:“老三还告诉我,其他几个地方也有瀑布,回去标注一下说不
定就找得出秘密了!”
耐心听景翔说完,唐谨打了个呵欠,这才斜着眼睛睨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