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贼头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对,就是这个,我的名字呀!”
善慈?你的字?这实在太讽刺了吧!景翔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只能僵着脸对着那几个字发愣。
贼头还在高兴,也不看景翔脸色,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着什么这次不能再忘了都十几年没名字了下半辈子不能继续没名字。
“老大……”听他这么说,景翔突然觉得这家伙怪可怜的,想到这名字还是人家娘起的,里面不知道包含着多少美好的祈愿就
更是心酸,她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好人吧,哪知道山贼的儿子始终是山贼,这些年不知道作了多少恶。
贼头转过头,闪亮的大眼睛盯着景翔:“快叫我两声,别喊老大了,喊唐谨,免得我又忘。”
唐谨?原来这家伙姓唐……景翔愣了愣,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快叫啊!”贼头子着急,又是一顿攘,“听见没?你傻了?”
“咳咳咳……老大,你别急,别急……”景翔又犯晕了。
“那好,快叫。”说着贼头松开手,小狗一样乖乖蹲在景翔面前,仰着脸期待他喊。
对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没法拒绝了,不过想到自己能叫他真名还是隐隐有些高兴,于是景翔憋足了气,开口:“唐谨。”
贼头眨眼,又眨眼,最后板起脸来掏掏耳朵,一副不满意的表情:“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还是叫我老大或者小兔崽子比较顺
耳。”
“你!”被贼头的反应打击到了,景翔顿时被噎个半死,心里那一点点兴奋也全部变成了渣滓。
看见景翔脸发青,贼头也咧咧嘴笑起来:“好,以后你负责帮我记这个名字,不准忘了。”说着他小心地把那几片纸收起来,
夹进书页里,然后放回到了房间角落。
唐谨,唐谨,谨慎?恭谨?都不沾边啊,这家伙的娘太不会起名字了。
景翔摸摸鼻子,又揉揉额角,觉得自己越来越晕。
看着贼头乐颠颠又拿了一叠书过来,他也猜到接下来又要费神了,心里实在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却还是只能打着呵欠应付。
贼头着急,他也着急啊,就算不能参加科考了,他也想早日返乡,而不是继续跟一群亡命之徒鬼混!
“快来看,这些都是我找到的我娘的遗物。”说着他就把书干脆地丢在景翔身上,“要是我爹知道我乱翻他东西,以后肯定要
揍死我,不过现在不怕,我还要活好多年呢。”
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完全不靠谱的话,景翔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才好,这家伙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他不能理解的。
无精打采地拿起那几本书来看,景翔又微微惊愕了一下。全是史书,正史野史都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
“我爹下山去给她买的呗,看我爹多好。”已经猜到景翔要问什么,贼头抢先说道,“对了,还有些鬼画符,我也拿给你看!
”说着他又冲到墙角撅着屁股翻找起来。
史书,镇墓兽,多少都跟前朝有联系,这下景翔越发对事情好奇起来,难道唐谨他娘跟前朝有关?莫非还是什么公主要复国?
哈哈,真老套,自己果然还是说书听多了,无论怎么也只能往那边想……还是说,自己猜对了?
第9章
又打开一本翻了翻,景翔扫了一眼就脸红了,刷地合上,心又开始跳得砰砰砰了。
天,这老贼头买的什么啊?这,这风流艳史也拿给女人看?还带春宫图!
还什么《宫闱秘闻录》、《湘妃磨镜记》、《承嘉帝欢情集》……稍微扫一下就整个脸都煮熟了一样。
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买的啊?算了,反正是夫妻,私下看看也无妨,但是……景翔又偷偷瞄了瞄贼头,发现他也拿起一本来看
后大呼糟糕。
贼头手里那本叫《运天秘史》。
运天帝是个举国闻名的龙阳啊,那本破书还能写什么?景翔手一抖直接把那书给扇了出去。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陈年书籍本就发脆了,这么一飞冲天,掉下来时直接成了天女散花,一页页纸在空中飘来荡去,好几张插
图都清晰地落在了景翔眼底。
“皮痒了是吧?敢打我?”好在贼头根本没看书,被景翔拍了下手背就心头火起揪他衣领挥拳要揍。
景翔知道要挨打赶紧抱住脑袋,他可没胆解释,解释只会多受皮肉苦,不如误解了好,免得他看了那破书误解得更多。
哪知道等待的臭揍一直没有降临,贼头手在半空中举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算了,看你这病怏怏的小身板,不小心还打死了。”不屑地松开手,贼头子转身要走。
刚逃过一劫的景翔看见贼头又要去收拾那淫邪之物又着急了,那三人叠在一起的春宫图还在最近的角落摊着呢!
想也没想,景翔就嗖爬起来揪住贼头的衣袖:“别走!”
“嗯?”贼头回过头,横眉立目,“干嘛?”
“呃,我……”不敢跟他对视,景翔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找不着词。
“头晕?发冷?想吐?还是怎么啦?”急性子贼头受不了他这样,又提高了嗓门。
这话倒是提醒了景翔,他立刻皱眉作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捂住嘴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本来就有些不适,要夸张地表现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总之,景翔轻易就把贼头给唬住了。
“你等等,我叫人去!千万要挺住啊!”轻轻拍拍景翔的背,贼头焦急地冲出了房门。
听他脚步声渐远,景翔长出一口气,急急从床上翻下来,忍着浑身酸痛蹲下来开始收拾这一本书的残骸。
一边收拾他就一边唾骂贼头他爹是个老不休,买些什么玩意啊,随便一页上就全是不堪入目的淫词艳曲,时不时还有两张吓死
人的图让人恶心。
这这这,这破书都谁编的!颤抖着捻起一张插图,图上大略有五六人,尽皆衣衫不整,以一种难以揣度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无耻!”虽然不明白他们这么麻花一样团成一堆有何益处,可景翔还是明白这是有伤风化不能多看的,于是唾骂了一句,狠
狠叠进手里那些散乱书页里,又开始继续摸索。
再捡起一张,两人互相挑逗的,再捡起一张,两人肢体交缠的,再捡起一张,哦,就是刚才看见的三人重叠……
景翔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自己这是在干嘛啊,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情?明明那是贼老爹的错,跟自个毫无关系,害怕个屁
啊!还是说自己做贼心虚?呸呸呸,为啥要心虚?这些丑陋的男人有啥好看的……
说着他又不屑地瞄了手里那张三人图一眼,画工差劲,人物丑陋,姿势怪异……奇也怪也,行房本是两人之事,这些图里成群
结队的,到底在干嘛?不合时宜地泛起好奇,景翔憋着气再次看向那图。
看着看着,他就投入进去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图上这一步的?这腿朝天的人脑袋在哪?后面那人下半身怎么摆的?还是
说自己看错了其实中间的是个畸形人?越想越是入神,景翔还开始比划他们的位置,想象起当时情况来,完全忘了自己到底要
干什么。
他忘了唐谨可没忘,飞出去不一会就又拖拽着一个背着背篓的瘦弱大叔回来了。
唐谨一路赶来动静都很大,那大叔也一直在嚷嚷着慢点慢点,可景翔那份引以为傲的专注却让他对此毫无知觉,仍旧在看那图
:“呸,这画图的人是存心要害人么?真照着这么做中间那人会死吧!一定会死吧!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也好意思揽活,还不
如我三岁时候画得……哎!”感觉到后面有人,景翔转过头,又往上看,身后站着两个人,黑着脸的唐谨和苦着脸的赤脚大夫
。
“这么快就好了?”背着光,看不清唐谨表情,不过也不用看了,景翔猜得到自己要遭。
没等景翔做出反应,唐谨就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景翔手里的书页,骂:“奶奶的,就知道你他妈的耍我,得个风寒就跟我要死要
活的,这破书有啥秘密不敢给我看?我偏要看!”说着他瞪大眼睛,把那张三人交欢图举到眼前。
贴着脸仔细看了一会,唐谨又把图倒个转继续看,接着又倒个一个转。
景翔冷汗涔涔,不敢言语,只能蹲着等死,不过他本就只穿着中衣,在外面吹半天冷风还是受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那大叔一惊,抖了抖,却还是拿眼角看唐谨,不行动。
唐谨终于看够了,扬了扬那页纸,板着脸转过来,对着景翔大吼:“支开我就是想偷看这种东西?好哇,感情你还是个兔儿爷
!”
哎?景翔被他的激烈反应震晕了,半晌没有回上话。
可他这一点小小的失神,在唐谨眼里就是大大的心虚,顿时就更恼火了:“心虚?承认啦?”
“没有没有!误会啊!都是误会!”景翔肃然惊醒,丢开手里剩下那一把废纸,“这是老寨主买的,我只是好奇看看!”
“好奇?我还好奇呢,为什么把我支开?还不是你心虚?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不敢跟我一起看?”说着,唐谨又捡起一张图
来,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这些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还这么入神!”
“谁说他们好看?”听到贼头这么一说,景翔也忍不住回嘴,“你不要胡乱猜测了,我刚才只是不忍心看见这书散落地上打算
收拾一下,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我看呆……看呆也完全是因为这张图里面的几个人动作太奇怪了,怎么都想不明白…
…”
纸“啪”一下砸在景翔脸上,唐谨脸通红:“放屁,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不就是……不就是……”猛地停住,唐谨举起拳头要
挥,可等真要砸下去,他又收了回来,“算了,我管你是什么,反正不管这是什么图,也不管里面有没有问题,你明天都得跟
我下山继续找石像去。”
景翔两眼一黑。
“快给我滚回去睡觉!”说着他还是不解气地踹了景翔一脚,然后对着后面那大叔吩咐了几句,待那人过来给景翔看病他就干
脆地走了。
赤脚大夫过来看看景翔脸色,又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额头把把手腕,就一言不发飞快地跑路了,全程景翔只眨了三次眼。
一时间,房间再次归于沉寂,景翔看着一地的春宫,心里无比苦涩。
这下子好了,多余的事情做了就是要惹麻烦,本来那贼头还没往那边想呢……
不知道怎么睡着的,醒来时房间的地面上干干净净,床前放着一碗药,枕边放着一叠衣物,都不知道是谁准备的。
一直跟贼头在一起,难得独自一人,虽然应该觉得轻松,心情却莫名低落,景翔捏着鼻子灌了那药就起来穿衣服。
衣服很旧了,看得出原本的主人非常高大健壮,景翔费了老鼻子劲才勉强穿好,走两步还是觉得浑身都在晃荡。
想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德行肯定难看无比,他也懒得在乎了,慢吞吞摸出房间,找到门口的井边。
桶放在外边,里面还满满一桶水。
不知道是谁打了没用的,左右无人,景翔不管了,捧起来先喝了两口,这才开始清洗脸上的脏污。
出了冷汗身上也怪恶心的,可是他怕风寒,也只能凑合擦了擦,就此作罢。
要是以前自己肯定不能忍受如此邋遢,可是这几天泥里滚土里钻的,洗干净了也白洗,反正今天还要下山,臭死他们算了。
拿定主意,景翔才发觉不对劲,自己原本那一身泥沙哪里去了?拉开衣服一看,浑身干干净净的,青紫的地方还有涂过药的痕
迹,根本就跟他混过去之前截然不同。
冷汗又冒了出来。
这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人给自己洗澡啦?谁啊?想到这种事情景翔就莫名恐慌起来,再次乱摸确认了一遍手足俱
在才罢手。
“哟,醒了?”景翔正着急,唐谨已经提着包裹来了。他换了身衣裳,依旧是灰褐色短打,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总是松垮
垮露出点胸口的衣领牢牢地合了起来,而手臂上的布条也缠得更厚了,一直包到了手背。
总之,以前他看起来比较豪放,现在他看起来比较……害怕蚊虫叮咬。
这也罢了,景翔还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年轻人,长着副倒吊眼,嘴唇薄薄,看起来颇为凶恶,个头也比唐谨高半得多
,孔武有力。
“老三跟我们一起去,帮忙!”唐谨指了指那人,那人也顺势横了景翔一眼,杀气腾腾。
奶奶的,还真开始防着我了。
景翔打了个激灵,低头扯了扯衣物下摆,暗骂道。
第10章
“这就出发?”说实话,不仅仅是出于身体原因不想动,就算真的去找,景翔也觉得意义不大。
真正该下手的地方是唐谨的娘,可这家伙他怎么就是不配合一下耐心的慢慢找线索,整天就琢磨着往外跑呢?
“嗯,先带你去看看猫儿石那边的石像,然后再去老爹的坟前找找,反正这里除了衣物和书啥也没有,你查不到新东西。”看
都没有看景翔,唐谨说完今天的计划转身就走,那个老三站在原地瞪了景翔一眼,景翔打了个激灵,也只能哭丧着脸跟了出去
。
虽说今天要去的地方不远,路也较好走,可景翔还是跟走在刀尖上一样痛苦——他的脚底可全是伤啊。
好在布靴换成了好走的草鞋,走起来没之前那么艰难,他咬着牙勉强也能跟上。
不跟上不行啊,老三在压阵,要是走慢了他就要踹人。
说实话这人下手远没有唐谨狠,他踹景翔最多就是踉跄,唐谨踹一脚可是绝对会扑倒在地不带例外的。可真要比起来,景翔还
是比较愿意给唐谨踹,好歹都给他踹习惯了,这换个旁人来,那不是多丢一份人吗?一路看着前面唐谨冷漠的背影,景翔心里
怪难受的。
终于,这漫长的路走到了尽头,一块光秃秃的巨石出现在前方山坳。
那是一块黄白交错的石头,圆滚滚的,上头寸草不生,与周遭灌木从格格不入,俯视下去犹如一只蜷缩的猫咪。
还真名副其实,景翔颇觉有趣,倒也不再注意哪里疼了,几步就往那石头处跑去。
唐谨不屑地冷哼一声,也跟上去,然后在石头前蹲下来,拨开了猫头下方的草丛,“就是这里,也有那种石雕。”
“这石头不一般啊,非金非玉,也毫无雕琢的痕迹,简直是……哎呀!”本来还在为这猫儿石的奇妙而震惊,可惜唐谨根本不
容许他分心,直接抓起一块石头就砸景翔腿上。
妈的,这些乡野匹夫,这么稀罕的东西不懂得欣赏,景翔暗骂,骂够了还是揉着腿一瘸一拐走到了唐谨指的地方。
还没凑近看呢,唐谨就“嚯”一声闪出去老远,搞得景翔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原来还在误会。
真是自作多情,就算自己在山洞里时不对劲,那也是意外,平时谁会喜欢这种凶巴巴硬邦邦你有我也有的家伙?无奈地摇摇头
,景翔看向石雕。
还是那种扁平的纺锤状身体,上头两颗巨大的圆眼睛,两眼上方两只短短的尖角,两眼下面一张圆张的大嘴,嘴里两根长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