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我在身边,就是为了教着我给我爸报仇?”江御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周久白嗤笑,“我又不是军队、警察,留着你,让你给你爸还债。”
“这债怎么算的?”
“你帮我杀人,”周久白想到什么忽然就笑了,一把推倒江御,揪着他的睡衣,笑道:“陪我上床,也算。”
说完唇就覆上去,把人压得死死的,手扒下江御的睡裤,揉捏着他的臀肉。江御蓄尽全力,合身一番,将周久白压置身下。断然出手,袭向他的脖子。
周久白岂是坐等之人,见招拆招,手如刀,砍瓜切菜一般将江御的攻击打的落花流水,最后悍然一扭,江御的手臂呈诡异的角度别到身后,竟是令他全身都不能动。
“学艺不到家。”周久白声音平淡,似教练在作总结。
江御喘的厉害,无法再挣扎,也不再做挣扎。
周久白放开他,混不把他当做威胁,大方把后背露给他,转身把衣服脱了,一边对他说:“起来换衣服,晚上带你出去。”
江御经此一战,算是明白了他跟周久白之间的差距,仅仅几招,他就被彻底击败。幸好他也不是真的如所言一般要找他复仇,他只要他一句话,待得债满他就可以走。
10、必然的相遇
下楼来,车已停好,江御注意到,这不是上次看见周久白坐的车,双M变成了展翅的苍鹰,都是一样的一等豪车,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迎着落日,他们驶出大门。
周久白把江御的手拿在手里随意把玩,捏了几把说:“这么软,不像男人的手。”
江御不言语,周久白忽然起了兴致,问他:“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呢?还是故意在我面前这样表现?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
江御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周久白也不再开口,仰头枕在靠背上,双臂抱在胸前。
过了半天,周久白似乎真的睡着了,江御轻轻缓慢的倚到靠背上,又过了一会,他才偏过头,出神的盯着眼前那张脸。眉目如画,真是一张俊美非常的脸。
周久白睡容平静,他无论何时浑身都散发一种温和的气质,令人不设防,又很容易将人网进去,一点都不像个当老大的。
但是,这股温和又用足够的强悍做底,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试着忤逆,那双锐利鹰眸随意一扫,就让人有如同高山压下来的沉重压力。
很矛盾,然而却糅合的很和谐,那句含威不露,正是指的这样的人。
不知看了多久,江御却总觉得没有看清周久白的脸,似乎每次看到都不是一张脸,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伪装。
周久白蓦然睁开眼,眼神醉人,缓慢眨眼,摄人心魂。
江御陡然惊醒,自己的偷窥行径被撞个正着,顿时就脸红了,急忙起身扭过头,周久白却不放过,随他动作前扑,将他按倒在宽大后座。
“食髓知味了?迫不及待勾引我?”
江御羞愤的把头别开,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现在却说不清了。
车越来越慢,江御心里大惊,不会吧,司机难道打算兜圈子等周久白尽兴?真是自作孽!
彩色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投进来,穿过座位漏成碎片。周久白在江御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到了,先放过你。”
司机等到命令便驶进地下车库泊车,周久白携江御下车,从直达电梯升上去。
江御只匆匆了瞥了一眼:玉宇琼楼。
江御家境富裕,但是从小性情乖僻,没有朋友,这种豪华高档场所也只是听过从未来过。现在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琼楼,只觉得真是大开眼界。
他一路走来,所见之物尽是奢侈至极。然而周久白却熟视无睹,大概在他眼里,无论多么贵重的东西也只是装饰罢了。
早有经理点头哈腰的等着,周久白和气的朝人笑笑,经理受宠若惊,笑颜更加谄媚,走在前面引路,亲自推开门:“周先生,请进。”
周久白顿住脚,一边摘着自己的手套,一边含笑说道:“次次都来这的,方经理不必每次都来招待。”
经理忙道:“应该的应该的,难得您大驾光临。”
周久白迈步进去,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经理忙识趣的带上门离开。包间里的人集体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久哥。”
周久白微笑应着点头:“都坐,易霖呢?”
“易哥还没到,让久哥到了稍微等他一会,来了就自罚三杯谢罪。”其中一个说道。
“今天倒是乖了。”
一众人让出宽大的双人沙发,周久白过去坐下,招手让江御坐他身边。众人脸色齐齐一变,各种眼神打量着江御。
周久白也不介绍,也不提及,虽然大伙都很纳闷这年轻人的身份,却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殷勤的给周久白点燃雪茄,倒了酒。
周久白抽了一口雪茄,随意问道:“这阵子收成怎么样?”
先前说话的那个先答到:“最近风头挺紧,很多事情都只能押后,易哥就是正在忙这一块。”
周久白点点头,不置可否。
第二个人又接着:“好几个埋得很深的桩子,都被拔了。”
周久白眉头微微一皱,脸色一变,众人马上大气不敢出。
静谧的空间,雪茄的烟雾缭绕着,将这空气变得更凝滞了。
半晌,周久白熄了烟,拿起剪刀修剪雪茄,懒懒的抬眼看看众人:“啊,继续,接着说。”
“哎。”另一人悄悄抹一下额上的汗,“丢、丢了……上个月,丢了一单货。”
周久白的剪刀开到一半停下,抬头看着那人:“多少。”
“两、两千万……”那人声音越发成了蚊蚋,瑟瑟发着抖。
周久白默然半晌,重低头,合剪再剪:“看来最近确实不太平,尽是败兴消息。”
众人没人敢接茬,皆是沉默着,不敢再开口,周久白已经不高兴了。
三叉戟白色身影雷电般出现,易霖甩尾泊好车,登进电梯,按了关门又用手撑住,出门来从正厅进去。
巨大的水晶顶灯,将广阔的正厅照亮,犹如白昼。
VIP电梯间,易霖选择了楼层,开门就看到经理在那等着,他才走出,经理便跟着说道:“周先生已经到了。”
“嗯,让……上次那个领班,叫什么……哦,黎钧,上来伺候。”
经理别有深意的问:“还要别的安排吗?”
易霖驻足回身看他一眼,隔着墨镜一样寒气逼人:“少来触霉头。”说完转身离开,一身寒气让经理打了个冷战,今晚真是犯太岁。
他马上内线叫了黎钧上来,这群人好久没在这里聚集了,个个都是老板,一个不小心不只是丢饭碗那么简单呐。
黎钧上来,懵懵懂懂不知发生了什么。
经理如临大敌的叮嘱他:“易先生点名你上去侍候,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少说话,也不准乱看,今晚可是关乎性命的时刻,千千万万要小心!”
“经理,怎么回事啊?”
经理不解释,语调却更急了:“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他们要的东西楼上都有,你一眼都能看到的。除了他们吩咐的,其余什么都不要做不要说不要看,有本事装聋作哑扮傻子最好!”
黎钧只得点头,他知道易霖难伺候,上次的事还记忆犹新。那天小松和经理扶着他,才出包间就天晕地旋了,二人合力抬他进电梯,当场就吐了。后来回家休息了整整两天,元气也没恢复。
事后小松就被经理撵了,不出台的少爷要来无用,开罪了易霖,服务生也不能再做。
易霖推开门,摘下墨镜和手套,嘴角笑容痞气:“啊,我来迟了,自罚三杯好了!”
周久白点头,郁金杯推出去,淡金液体有大半:“蔡城让我的,给你喝了。”
易霖不接手,却看着他怀里的江御,相貌倒是真的漂亮,眉眼也英气,可惜表情空洞的像个玩偶。他猜不到周久白带他来是做什么。
黎钧从电梯过来,见到易霖站在门口,微微诧异,恭敬走过去:“易先生。”
“哟,这么快。”易霖一掌按在黎钧肩上,推他进了门,随手带上门,走到桌前,有人给让了位置,他老实不客气坐下。
饮完周久白那一杯,豪迈的把被子放下,示意黎钧:“倒酒。”
黎钧紧张非常,竭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匆匆斟满一杯便退后,垂首站着。这一屋几个人,虽然都在笑,和乐融融的,但是他却总觉得无比危险。
易霖饮下痛快这一杯,周久白抬手虚按让他停下,说:“今天你是怎么了?”
“来晚了嘛。”
“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周久白懒洋洋的腔调,不悦之情却已经表露无遗。
易霖沉吟不语,回头吩咐黎钧:“去开几瓶酒过来,然后带他去休息,照顾好。”他指着江御,也不过问周久白意见。
黎钧赶忙开了酒柜,挑着拿了一些酒下来,手脚麻利的一一打开,直到易霖摆手示意足够,他便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江御跟着他去了后面隐蔽的休息室。
上次易霖等人走了之后,经理带他来过这里,告诉他其中的一些暗门。
江御看着房间里齐全的布置,一张kingsize的床最为醒目。
刚才在包间里,压力实在太大了,黎钧此刻才看清眼前这名少年,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应该要小一点,异乎寻常的安静,容貌非常漂亮,但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季予言也是很好看的男人,但和他又不一样,这个人像未开锋的宝剑,华丽硬朗,暗含危险,而季予言则是毫无锋芒,温和柔软,在他身边绝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您好,需要我帮您做点什么吗?”黎钧问道。
江御轻轻摇头:“不用,谢谢,你坐吧。”他坐到床上,想了一下,垫了枕头靠在床头上,长腿交叠放到床上。
两人静默着都不说话,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外面包间里也在沉默,江御什么都听不到。
黎钧被这奇异的安静弄得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和这个陌生少年说什么好,想了半天,说:“我叫黎钧,你呢?”
“江御。”
黎钧心想看着冷,好像也不是很难相处。但他刚张开口,江御便小声说:“别出声。”他安静的坐着,眼睛盯着某一处,很集中精力的样子。
难道他是个卧底?黎钧暗自纳闷,但他不像个有经验的样子啊,敌我未明,就在自己面前做偷听状,这样的卧底未免也太不合格了吧。
黎钧试探着说:“那个,其实,我觉得,这房间里还是有点声音比较好。”
江御冷眼看着:“你说什么?”
“明显他们不想让你听到,如果发现这里太过安静,他们肯定以为你在偷听。你真的要偷听吗?”
“没兴趣。”
“那我帮你打开电视,声音调小一点好了。”
“随便。”江御干脆合身躺倒床上,他的腰身还有点酸,后面难以启齿的地方也不太好受。
11、驭人之术
江御被黎钧带进去有一会了,包间里仍是气氛压抑,周久白又点上雪茄,一口白兰地缓缓饮下。
“好了说吧,无关的人都走了。”
易霖自己倒了第三杯酒,喝光见底,杯子扔到桌上:“重要的就两件事,一个是出了内鬼,还一个就是日本,山口组最近一直跟我们抢货,他——妈的!”
周久白倾身靠前,以手缓慢转着郁金杯细长的杯柄,杯内浓郁的黄金色酒液微微晃动。他眼睛注视着,说道:“山口组的干扰也不是最近才有的。具体的事情,你们都说一下。”
周久白和易霖并肩坐于一处,听着其余人的汇报,不时提问一两句。
鹰派和易家海道从最初创立的时候就合作,几辈人传承下来,一直是以鹰派为首,易家处理大部分明面上的事情。
到了周久白和易霖这一代,他们基本就不亲自露面了,几十年的洗白工作,他们都是清白生意人形象。于是不定期的会召集各方管事的人在某处,听取他们的报告,分析讨论之后下具体的指使。
一般都是选在琼楼,本质上这里也是属于鹰派和易家的产业,明面打理的都是他们选好的人。
天地万物,互为对应,有白即有黑,天下正气则白道为尊,天下大乱时便是黑道肆虐。如今白道社会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频频出动大手笔,势必要将这些顽固的黑势力铲除。
虽然打击一直存在,但都有相应的生存之道,只是最近愈发严重,就像这天气一样,进入了寒冬。
周久白听着各堂口的汇报,眉头只是越拧越紧,他扔下雪茄,改而抽烟,一只接一只,简直要把自己当烤肉给熏了。
“你怎么看?”易霖问,看不惯的把周久白的烟夺下来,“你少抽点!”
周久白手指不适应的弯了几下,满嘴都是烟味,他牛饮一整杯白兰地,末了说:“快过年了吧。”
易霖摇头:“这个解释太牵强,往年都没这个力度。”
周久白:“现在不讨论这个,当务之急是应对措施,马上找出内鬼,别忘了还有通日本的,找到了先别抓、别杀,控制起来,我还有用。入冬了,大家多休息几天没什么。”
“我也觉得内鬼不只是一个方面的人。”
周久白又说:“还有,前头说的桩子被拔了,安排新的进去,同样的,按兵不动,听我指示。”
众人纷纷点头。
周久白倚回靠背上,看着自己这些得力手下,心里计较该怎么处罚。
易霖开口训道:“这段时间都提高警惕,回去挨着盘查,一层层传达下去。真是这些年太安逸了,一个个都当太平盛世了,连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是不是要我都把你们丢到一线上去?前面发生的事,我不想追究了,从今天以后,再出现任何差池,别怪我不留情面。”
“你说什么?”周久白冷冷的问。
易霖偏头看他:“嗯?”
周久白说:“你不追究?”他伸手一指,“蔡城,马云超,陈政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内两千万的货给我抢回来,丢了什么,就抢回什么。”
“久哥!”蔡城哀叫,“对方是山口组!”
周久白寒意森森的看他:“正因为是山口组,才需要我亲自点将,才需要动用到你们。”
“我已经看山口组不顺眼很久了,日本当局也在下令限制他们的发展,这是从他们嘴里抢食的最好机会。”周久白面无表情继续道,手指沾着酒液在桌面边划边说:“我们有四个月的时间……国内严打,这是我们的机会,蛰伏下只是给外人看的样子,你们还真的想安逸过冬?自己都是什么身份!”
陡然一声爆喝,数人惊得打颤,诺诺的应着。
瘦长脸的陈政高偷偷抹汗,周久白的喜怒反复从来没有预兆,明明先前是他说的入冬休息,一时起了别的意,罪责还是他们这些下面人担着。
易霖垂着眼不发表意见,他最清楚周久白,这时候跟他呛声那根本就是找死,这个人翻起脸来连他的面子也不卖。
室内静了许久,周久白才略微满意,声音不含感情:“行了,你们自己都注意点分寸,明年还有很多用得到你们的时候。来,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