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下——跨过

森下午就去了公司，后妈也打扮地漂亮地出去了；家里就剩下我和森爸。

我跟森爸也算是见过面，吃过饭，说过话，不过还是不熟。看了一会儿电视，他让我陪他去钓鱼。

我想，这正好可以多说说话，增加彼此的感情，立刻就同意了。

上次的那个壮汉又出现了，我才知道这是森爸的保镖兼司机，森爸叫他阿力。

一个人兼两份工，他家里一定也缺钱吧。

阿力载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有树有鸟，还有个湖。湖里大概是有鱼的。

我们三个来到湖边，准备钓鱼。

森爸把鱼竿给我的时候，我瞪着眼睛，看着鱼竿，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我还真不会用。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哪用得着钓啊，只要拿个水勺，在河里舀一舀，就能舀来几条或大或

小的鱼了。

森爸似乎看出了我不会，手把手地教我。

我没一会儿就学会了，很潇洒地一挥鱼竿，鱼线垂到水下面，就等着鱼儿上钩。

阿力站在稍后不远处，我和森爸一人站一个地方，离的不远。

不一会儿鱼线往下沉了沉，我心下一喜，忙叫道：“有鱼，鱼。”屏息凝神，然后一个用力，提了上来。

金色的阳光中，一条银色的鱼摇头摆尾，撒了无数的水滴。

“好小子。”森爸夸奖道。

我听了，很有些洋洋得意，尽管只是钓了一条鱼，可是却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

钓了一会儿，森爸让阿力取了两个凳子，我们两个坐着，钓鱼竿放在旁边。一边看着鱼线，一边聊天。

“开心么？”

是问我钓鱼么？我没有多想，马上回答着：“开心。”

森爸笑了笑，只是笑得看上去很伤感：“是么？”

“嗯。”

“不会想家么？”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想家。”

森爸看着远方的湖水，眼神飘忽，有些落寞：“那你还过来？”

我小声地说：“因为森在这里。我想跟森在一起。”

“这样啊。”森爸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第八章

银色的鱼线低垂着。

森爸的眼微微眯着，好似在回忆着什么，眼神越发的柔和，片刻，他开始慢吞吞地讲故事。

我很认真地听着。

那是电视剧里面常有的桥段。

落魄的少爷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私定终身，后来少爷回家，又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谁知道那小姐是个不会生蛋的母

鸡；少爷本来心灰意冷，却又碰到了原先的那个姑娘，姑娘旁边还有一个男娃。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把姑娘和男娃接回了家。

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

但是，姑娘却过的并不开心，最后郁郁寡欢地去了。

森爸的眼神在湖面上兜了个圈，最后凝聚在远方，长长地叹一口气：“离境似是昨日，转眼已却今年，景色依旧，物事全非。

”

我是听不懂他拽文弄词的，可是从他的语气中，还是能够听出他的伤心。

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脚边的草。

“没什么想说的么？”

我摇摇头，咬牙道：“那个少爷是个陈世美。”

森爸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那个少爷就是我，那个姑娘就是小森的妈妈。”

我点点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才说嘛，我当然就知道了。”

森爸笑了笑：“你和她有些地方挺像的。”

我不晓得他说我跟谁挺像，可是我又不想去问。

这个时候的森爸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眼睛虽然看着我，眸子中却完全没有我的影子。

“我想我大概明白，小森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这话一出，我顿时有了兴趣，忙竖起耳朵。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森爸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为什么啊？”

“因为傻。”

这话听上去好像是骂人的。

虽然森也经常说我是傻瓜，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森是因为我傻才喜欢我的，这个结果让我有些委屈。

森爸又补充了一句：“因为真。”

真？

真人？

我当然是真的了，我又不是假的，又不是山寨的。

森爸说着，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脸色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昔日的传奇美好，都化作了尘烟。我听完故事，总觉得应该表

示什么，努力地摆出一个笑脸：“你故事讲的真好，比我爹强多了，起码我不会打瞌睡。”

“……”森爸干干地笑了两声，捏了捏鼻子道，“是吧。”

“为什么森的妈妈，会不开心呢？”

“……是啊，为什么呢。”

他似乎是在说一句话，又似乎是在问一个问题，我一时间没有分清楚，看向森爸，我们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越过空气

，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阳光圈在他的脸的周遭，将他的棱角修饰地分外柔和。

是在问我么？

还是在考我？

长这么大，我从来都觉得动脑筋是个比耙地施肥还要痛苦的活，每次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要积极发言，我就觉得很痛苦；尤其

是连森爸这么厉害的人都不明白的问题，那我更是不可能想明白了。

但是，怎么说，我也得好好给他留个好印象不是。

我努力地想，使劲地想，想的咬牙切齿，想的肝肠寸断。还是想不出来。

人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睡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我忽然想起了我独自一个人被森扔在家里的那段时光。

虽然有吃有喝有睡，但似乎也不开心。

“寂寞吧。那时候，我一个人也很不开心，就算每天有好多事情做，忙的喘不过气来，可是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森。”

森爸看向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想的整夜整夜都睡不着，你不知道，爹以前常说我睡觉就跟死了一样，什么都吵不醒，可是现在，只要有一点的声

响，我都会惊醒，就怕是森回来了；每天闭上眼，就是他的样子在我眼前飘；好在，现在森把我带过来了，跟他在一起，我就

很开心。”

森爸半晌没有说话。

我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森爸慈祥地对我一笑，抬起手，我忙凑过脑袋去，他顿了一下，然后伸过手来，在我头上拍了拍。

我又缩回头去，摸摸脑门，想着不愧是森的爸，跟森果然有一样的喜欢，都喜欢拍人的脑袋。

这么想的时候，森爸拿起鱼竿，站起身，潇洒地一挥，虚空中，一条鱼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张大嘴巴，感慨着，这鱼的个头真大。

夕阳西沉，西边的天已经被染红了

几颗星星爬上了天空。

我们拿着钓到的鱼打道回府。

快到家的时候，一路上一直安静的森爸突然来了一句，希望不要跟我一样。

我懵懂懂地看着，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心里面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徘徊，森爸还是很喜欢我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见后妈好像很喜欢喝鱼汤，忙跟她邀功，这鱼是我和森爸一起钓的，鱼汤是我烧的。

她听了没有说话，就是后来，再没喝过一口，脸色一直很难看。

旁边的森却喝得更勤快了。

我洗完澡，爬回床上，钻到森的怀里，将脸贴着他的腰说：“森，你爸爸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傻瓜。”

森继续看着手里的杂志，想都没想，就接口说道：“嗯。”

我默默地低下头，委委屈屈地咬着被子。

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后来感觉痒痒的，皱了皱鼻子，但是依旧有什么在我脸上搔着，半撑开眼皮，一眼就看到了森的脸，他笑

眯眯地望着我，眼神暖的好像能化出水来。

我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抱住森，在他脸上啃了一口，随即想到了森是因为我傻才喜欢我的，心里又开始怏怏的，提不起劲

。

森好像没在意，继续用指甲刮着我的脸：“我爹地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你的妈妈和他的事情。”

“还有呢。”

我牙齿咬的咯咯直想：“说我傻。”

森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傻不对么？”

“不对！”我生气了，鼓起腮帮子冲森瞪了一眼，然后钻到被窝里面去。

森也跟着一起钻进来，将我狠狠地抱住：“傻瓜！”

我们闹了一会儿，都有些累了，钻出被子，相拥着面对面：“森，你妈妈为什么不开心？”

森的眼中寒光一现，半晌拍拍我的脑袋：“睡吧。”

我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等他问，我幽长地叹一口气，眼神迷离，“因为寂寞。”

“快睡！”森敲了我一记头。

我嘟嘟嘴巴，森的脾气真差。

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恍惚间，我和森相携着手飘在云层，从香港回到了老家，站在大片的油菜花前面。看清风掠过浮世，金黄

一片。

“森，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傻。”

“我不傻。”

森刮了刮我的鼻子，随手采了一枝油菜花，置于我的鼻前，他很温柔地看着我，笑得很好看：“因为喜欢所以喜欢。”

“笑什么呢？”

我揉了揉眼睛，原来是做梦了，坐起身：“森，你去上班了？”

“嗯。”

“中午，我送饭过来。”

“嗯。”

中午的时候，我跟森爸和后妈打完招呼，就直奔森的公司。

因为来过好几回了，熟门熟路地我径直走到了森的办公室里。

谁知道森不在。

等了好久，森才回来了，可是脸色很难看，看上去很不对劲。

他瞧见我没说什么，只是很快地解kai领带和衬衫的扣子，一把将我压在沙发上。

“森……”

“别说话……”

我红了红脸，乖乖地点点头。

第九章

森抱着我良久没动。

两个人的肚皮贴在一起，此起彼伏。

我扭了一下脖子。

肚子很应景地叫唤了一声。

“饿了？”

我摇摇头，肚子又叫了一声。

又响又亮。聋子都能听到。

森从我身上爬起来。

“不，做么？”我小小声地说，说的时候，脸蛋儿更烫了。

“先吃饭。”

我一个鲤鱼打滚，从沙发上起来，飞快地拿出饭菜，和森一起吃。

这饭吃的是从来没有的难受。

森一声不吭。我几次偷偷地看他的脸，一直都很难看。

“你今天不开心么？”

森从饭盆里抬起脸，看了我一会儿：“没有。”

“骗人！”

我放下筷子，抬起手，抚摸着森的眉头：“这里都皱起来了。”

“吃饭吧。”

我默默垂头，懒懒地扒拉着饭，饭菜吃到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吃好饭，收拾完，森开始处理文件，我坐在一边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关门的瞬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森的眼睛一眨

不眨地盯着电脑。

我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回去了。

电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中途进来两个踩着高跟鞋的女孩子。

“小老板这次可惨了。”

“是啊，这么个大客户就这么跑了。”

“我可听说，今天董事会上，那些个董事，都没给好脸色。”

“哎，难得有个帅哥老板，我可不想换诶。”

我手中的饭盒一下掉到了地上，联想起森，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冲上前去，大声问道：“你们说的是森么，是不是森，森

怎么了？”

那两女孩子好像被吓坏了一样，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电梯门一打开，她们两个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我急忙按了森的楼层。

头一次，我不再害怕女孩子。可是现在的心情，不是开心，不是自豪，而是紧张，害怕！

没头没脑地冲进了森的办公室，饭盒孤零零地丢在电梯里，我也管不了了。

“森！”我冲过去，抓住了森的手，“森，你是不是，是不是……”

森从电脑屏幕中移出眼来，沉着声音道：“是什么？”

我怔了怔，却不晓得该怎么说。

森把手抽出来，眼神示意了一下：“去把门给关了。”

依言而做。

关上门，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森。

森抚了一下额头，把我抱到他的腿上，蔼声说：“到底怎么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居然可以把那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完完整整地背下来，说到帅哥老板的时候，森的眉毛明显地

抖了抖。

森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这次确实很麻烦。”他说这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掐着我的肉，眉头紧锁着。

我硬是咬牙挺着。

但是被掐的实在疼。我轻轻地问：“能不能换个地方掐，我好疼。”森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然后认真地说：“不能。”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手上的劲明显小了。

森最终还是没有跟我解释为什么麻烦。或许，他说了我也不明白。

从森的公司出来，站在街头，面对着熙熙人潮，一阵恍惚。

后来的半个月，森一直都好忙好忙，有时候忙的连吃饭都草草扒几口。我知道肯定森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可是却想不出办法帮

他。

每每想到这个就恨不得垂自己的脑袋。不晓得长那么大有什么用！

只好干着急。

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却又不同了。睁开眼，见森还在看文件，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森，你还不睡。”

“嗯。”森捏了捏我的脸。

我看着他大大的黑眼圈，还有眼中分外明显的血丝，很心疼，扁着嘴巴道：“你都好几天没有睡了。”

“嗯。”

“森。”

“乖，快睡。”

我一下从被子里跳出来，搂住森的脖子，呜咽道：“森，你不要死！”

“……”

“我就只有你了，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森把我的手掰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那厚厚的大黑眼圈，看上去触目惊心的，他圆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我：“我什么时候

要死了！不对！我为什么要死！”

我埋下头，鼻子一抽，差点就要哭出来：“我今天看到电视里面，有些人要虐待犯人，就不让他们睡觉，然后过了一段时间，

那些犯人就都死了。就因为不睡觉，所以就死了。”

“……”

我感觉阵阵寒气自森的身上发出来，颤颤地小声叫了一声：“森。”

“你皮痒了是不是，还是屁股痒了。”森说完，翻身而上，手指灵活地解kai了我的衣裤，开始播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