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下——跨过

很自然，很灿烂，像是一朵盛开的太阳花，我舒了一口气，这才像是平日里的云晓。

“快去做饭，你云哥饿死了。”

我点点头，忙跟云晓说，伤没有关系，韦俊不适意的，而且我也动手了，两个人都受了伤。说的有些快，也有些急，我担心没

有讲清楚。

云晓摆摆手，连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又央求云晓不要告诉森，云晓看了我足足有一分多钟，随后叹了口气，送给我两个字傻缺

。拍拍屁股踱到沙发前，窝着看起电视来。

我见云晓没再提什么，就高高兴兴地跑到厨房忙开了。

之后，就在家里待着，白天到地上施肥，锄草，捉虫，做饭洗碗拖地洗衣服；晚上就躺在床上想着森，想着他说的话，他做的

事，想着今天的梦中我又会跟森做些什么。

漫漫长夜，想着森入睡，清早，是在与森一起的美梦中醒来。

每天如此。

在这样简单的生活中，李姐的电话一直没有打来。心里有时候也会焦急，但是我发觉，等待森的电话的心情要远远甚过等待李

姐的电话。每次看着手机的时候，心中总有万千的期盼，可是当发现没有消息或者电话的时候，又好失落好失落。好在隔个一

两天，森就会给我打个电话，他的声音大多数的时候很疲倦，每一次听到，我都好希望好希望自己就在他的身边，就算只是帮

他端杯茶倒杯水也好。

脸上青紫的地方消退的很慢，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镜子前面那张带伤的脸，就忍不住想笑。真的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怎

么就会跟人动手了呢，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跟人打架的。爹知道了一定会说我长本事了。想着又忍

不住抬抬手，我的力气我知道，不知道阿俊他怎么样了。

还有。

还有，冯晓曦，他当时哭的那么伤心。

我叹了口气，果然打架是不对的，哪天碰到他们，要好好跟他们道歉。

不知不觉地过了小半月，脸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云晓说要回香港去，我把云晓送走，顺便到了附近的超市，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冯晓曦。

他买了好多的菜。说是做给阿俊吃的，阿俊这两天拍戏很辛苦。

我听到阿俊的名字，急忙问他的情况。

冯晓曦说阿俊在家里休养了两天，伤就没什么问题了，现在早开工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同样是脸，为什么我的就好的这么慢呢。

“好在你下手不重。”冯晓曦在一旁说道，“秦风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

“阿俊他这个人就是小心眼，那次真的很抱歉啊！”

“没关系。”我急忙摆摆手。

“他，他都不允许我跟别人多说话，也不准我多看别人。那次我们两个抱在一起，他气坏了，而且他不知道我们是在玩，才会

对你那样的。”

“森他也不喜欢我和别人抱在一起。”

“森？是蔡总么？你们是什么关系？”冯晓曦说完又吐吐舌头，“我比较八卦，嘿嘿，你可以不用回答啊。”

我点点头：“嗯，森，森，”我对着两手的大拇指，做了个亲亲的动作，“是我的男人。”

冯晓曦抽了口气，看了看两旁，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还真是蔡总的……那次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

就觉得，蔡总是不是很凶啊！”

“不会啊，森对我很好的。”

冯晓曦皱了皱鼻子，怀疑地看着我。

“真的很好的。”

冯晓曦拍拍我，张了张口，最后说了一句：“你觉得好就行。”

我笑笑。分开的时候，冯晓曦和我交换了号码。我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哭的很厉害，声音都

喑哑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我害怕他有事，急忙打车到他在的那个地方——

第九十五章：喜欢？爱？

我来到酒吧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冯晓曦。在一个寂寞的角落里坐着，面前堆了好多个酒瓶子，有的立着，有的躺着，看上

去很凌乱；手中还拿着一个瓶子，晃晃悠悠的。我急忙走过去，喊了他一声，他支吾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我。一脸的梨花带雨

，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两个眼睛肿肿的红红的，看上去很可怜。

酒吧里面的人很感激地看着我，然后求爷爷告奶奶地让我赶紧把冯晓曦带走。

“他只是喝醉了。又不会闹事。”我争辩着，把冯晓曦拖出了酒吧，他手里一直死死地抱着酒瓶子。

我们两个出了酒吧，就在不远处的路边坐下来。

冯晓曦靠在我肩膀上，很快，肩上就湿了一大块。

“喂，你不要哭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男孩子哭了，小鸡鸡就会没的。”

“我才，才不要小鸡鸡。不要。”

“那怎么行！”我扶住冯晓曦，“怎么可以不要，没有小鸡鸡，我们怎么尿尿！”

“不要，不要尿尿！”冯晓曦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瞪着我，酒气冲天。

我松开手，他又靠到了我的肩膀上。

晚间的凉风吹来，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树叶子在地上打着卷，像是调皮的小蝴蝶；风带来了一阵凉快，似乎把冯晓曦身上的

酒味也吹淡了一些。

“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不要回去！”冯晓曦浑身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头一下子从我的肩膀上抬了起来，激烈地拒绝着，“不

，不回去。”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陪着他坐在马路边，看着地上的落叶，看着天上的星星。不久前，也这样看过草，看过星，只

是身边的人换了，心情也不一样了。

同样的星空，今日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萧条，落寞。

也不知道过了许久，久到我伴着旁边的人体火炉都要睡着了，冯晓曦哑着声音道：“我好难过。

我今天给阿俊做了好多菜等他。

一直等，把菜热了又热。

我对我爹妈都没这么尽心过。”

“呵呵，我也经常给森做饭，我喜欢森吃我做的饭，看着他吃饭就觉得好开心，你知道么，森啊，不喜欢吃洋葱，不喜欢吃大

蒜；只是，森经常不在家。”

冯晓曦看了我一眼，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咧嘴苦涩一笑，：“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什么人？天涯什么人？”

“他一直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他，是一个女的接的。你知道么，阿俊最讨厌人家碰他手机了。你知道么我当时有多害怕。”

“那女的谁啊？”

“不知道。大概，是阿俊的情人。”

情人！

我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的人。每次看电视的时候，演情人的人都长的很好看。

“可是，可是阿俊不是你的男人么？”

冯晓曦笑了笑，泪又流了下来：“是啊，可我不是他的唯一。”

“唯一……”

“像他们这样的，阿俊，还有蔡总，哼！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人，我们都是只是被玩弄的。可怜我，一颗心，就全给了他。”

“喂，你不要哭啊。”

“秦风，你记住，男人有了钱，都会变坏的，就好像阿俊，呵呵。”

我低声嘟囔着：“森不会。”

“你家的那个蔡总，不定外面有多少个呢。”

“不会，森不会。”

“哼，没有不偷腥的猫。”

“不会的，森，他不会的。”我大声地说，声音很大，恨不得喊的谁都知道一样。”

“呵呵，等你看见的时候就晚了。”

“不会的。”

“我以前也不信的，以为他就喜欢我一个人。可是呢？蔡总说过喜欢你吧，说过爱你吧，呸，告诉你，那都是骗人的！”冯晓

曦一边说一边哭，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闭上眼，靠在我身边，睡着了。

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只好领着他回去。回家的时候，脑中一直徘徊着冯晓曦的话。

男人有了钱，都会变坏的。

你家的那个蔡总，不定外面有多少个呢。

没有不偷腥的猫。

森，真的么？

喜欢？

爱？

这两个词，你说过么？

第九十六章：会不要我么

我扶着冯晓曦在路边上等车。

天已经晚了，路上有些冷清，时而有几个开车的人经过，朝我吹吹口哨，说什么送我一程，我本着不要随便占人便宜的原则就

没有上。

凉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看了看旁边睡的香香的冯晓曦，急忙解kai外衣披到他身上。好容易打了辆车。我拖着冯晓曦坐到了

车里。

开车的师傅是个四十上下的大姐，一路上很沉默，只是专心地开着车子。我和冯晓曦两个人坐在车子后排，冯晓曦躺在座位上

安静地睡着；眼睛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上面四化还挂着泪珠，脸上留下的泪痕，看上去很是可怜。

明明是个男的，怎么那么爱哭呢。

像个女娃娃。

要是在我老家的话，爹一定会一个钉耙抡上去的。

车里的广播忽然调了个频道，然后有个女人打电话到电台，哭着讲述着自己的苦情史。

年轻的时候跟了一个男人，在他身上耗费了青春，付出了一切，到头来，男人还是把他甩了，找了个更加年轻貌美的。

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边说一边哭，很伤心。

我叹了口气。

这男人可真不要脸。

娘从小就跟我讲，两个人洞房了，就要一辈子在一起，要相亲相爱，互相理解。那种不要老婆的男人会遭天谴的。

本来一直没有开口的师傅忽然说话了，而且好像还很气愤的样子：“男人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好货色，哭有什么用。”

我紧了紧拳头，摸了下头：“也有好的。”

就比如森。

就是好货色。

“好的？有P啊，哼，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师傅一边说着一边一个急转弯，我急忙拉住车座，就怕被甩出去

。

虽然很想告诉师傅，这车后面可坐着两只乌鸦呢。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这么诋毁我们吧。虽然你是个女的，还是个比我们年纪大

的女的，可是也不能这样说话吧。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我就是当年被那死鬼骗了，搞得现在呢，这么晚了还要出来开车……”

师傅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了自己的辛酸史。

我觉得身为男人的我，尽管没有惹到她，似乎很有可能被谴责到。所以暗暗地把自己的体积尽量地缩小，最好是师傅没注意到

我。

终于到了家门口，我松了一口气，付完钱，赶紧撒开腿抱着冯晓曦跑了。

老家的女人可怕，这城里的女人也好可怕啊。

背着冯晓曦上楼，没想到他看上去瘦，重量倒是不轻，到了床边，我已经开始喘粗气了，似乎比在老家被老母猪还要累些。

冯晓曦很自觉地在床上滚了两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两手两脚叉开，占了大半个床。

我帮他盖好被子，洗完澡，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床上躺着，就着窗户透过的锈，呆呆地看着天花。

良久，都没有睡着。

心里很乱，冯晓曦的话，车子师傅的话像是海潮一样向我涌来，我觉得自己快要淹没在浩瀚大海中。

倏地。

一个网兜出现。

是森的电话。

我打了个激灵，拿起手机。

森跟我扯了几句，一如往常的问我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乖乖地汇报着，也把冯晓曦的事情跟森讲。

电话那头，森停了停，只说了一个字。

哦。

我沉默了一会儿，紧了紧手，犹豫着开口：“森，你会不要我么？”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害怕了。

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浪扑面而来，就要把我给卷走一样。

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一片昏暗。

心跳得飞快。紧张地把手机给挂了，扔在一边。

没两秒钟，森就打来电话，我犹豫地接起来。

“啊风，为什么那么问？”

“我，我……”我揪着睡衣的衣角，低下了头。黑夜中，能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音。

第九十七章：不会有好下场

第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下楼。

下了几层楼梯，在拐角处看见了大门有一个人影。安安静静地站在门框旁边。有些落寞、有些孤单、有些凄冷。因为阳光的关

系，面目看不清楚，只是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周身，镶上了一层金边，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剪影。

我站在楼梯上，看过去，就好像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画。

美的我都不想说话，不想大声地呼吸，就怕会破坏了这份寂静。

走到他旁边，喊了他的名字。冯晓曦慢慢回过头，然后给了我一个浅笑。

很浅很浅的笑容，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见过很多笑容，森的，就好像是油菜花一样那么辽远那么美丽；云晓的，如阳光一样明媚耀眼，但是冯晓曦的笑容，是我从来

没有见过的，淡淡的，笑着比哭还难受。

只觉得心疼。

或许，此刻他要是哭出来，我还觉得好受些。

我知道他很伤心，森说别人的事情不要多说，没人会比他们自己更加了解；可是看着他这个样子，我还是挖空心思，想着应该

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嗯？要不说——

陈世美不会有好下场的，会有铁面无私的包公出现的。

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下面的场景：

威——武——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驾着陈世美，把他的头压倒铡刀下面去。

包青天一个木牌子扔下去，

然后铡刀砍下。

不行不行，我急忙晃晃头，这个行不通，娘说了，现在的人做错了事，是要被qiang毙的，不砍头了。

“怎么了？”

“额，你不要不开心。你相信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冯晓曦看了我一眼。

我摸摸头。

“你起这么早？”

“嗯，去浇水。”

冯晓曦跟着我一起来到菜地，我浇水来他在一旁看着，朝阳照在他的脸上，印出了红红的脸蛋，我抬起头，朝他笑笑。

冯晓曦也跟着笑笑。

浇着浇着，冷不丁地就想到了刚才的对话。

“啊！”我猛然直起腰，一个甩手，大声道，“我是不是说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说错了。”

冯晓曦堪堪躲过了我的水筲，泼出来的水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四下乱溅，在阳光的折射下，如一颗颗五彩的宝石一般，落

入泥土中。

“额，对不起。”

冯晓曦摇摇头，又往后面挪了几步，微微抬起头，目光投放在天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我也跟着抬头，天上的太阳红红的，

云白白的，天蓝蓝的。

“天有什么好看的。”

“当你有了心情有了情绪的时候，天自然就好看了。”

“不懂。”

“不懂才好。”

我看向冯晓曦，不晓得为什么一个晚上，总觉得他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吃晚饭，冯晓曦就走了，我把他送到公交站台，看着他上车，看着车子扬长而去，消失在眼底，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