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下——跨过

嗯，就是这句。

想着我又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张的太大，口水差点流出来。

“傻笑什么？嘴都合不拢了。”森抬手戳了戳我的嘴角，指尖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划，凉凉的，有些酥。

我扯着嘴，吸了吸了嘴里的唾液：“高兴。”

“傻。”

“钱给爹，让他补房子；吃的给娘，她平时可以做饭用，还有生完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要多补一些；那些布给弟妹他们做衣服

穿。哎呀。忘记给小弟买，肯德基了。”我撅了撅嘴，走的太急了，都没有做好准备。森每次来的都是那么突然。

第一次在那大片的金黄的油菜花地，就那么出现了。

第二次在我以为是小偷进来，躲在卫生间，把浴巾蒙在脸上的时候，森又刷的一下出现了。

第三次在我拉的死去活来的当儿……

每一次都是意料之外的。

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呢？我歪着脑袋，靠在椅子上，看着路两边飞速而过的绿树青山，黄土青草，偶尔有几处孤零零

的房子掩映其中，屋顶上升腾着袅袅的炊烟，有种久违的感觉。

车子里面唱着我经常听的歌。嘹亮的优美的歌正好和现在看到的景色相贴切。

我摇晃着脑袋，微阖着眼。一曲结束，意犹未尽。

“喜欢这歌？”

“嗯。”

“难怪上回看电视的时候，听这歌的时候，耳朵都直了。”

我摸摸头，我都不记得了，森总能记住好多好多，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明明没有我的大，为什么能装的下那么多东西。

森抬手在车上面的按钮摁了几下，然后歌又重新放了：“森，唱出来给我听听。”

“我唱的不好听。”

大妹二妹总说听我唱歌，就想尿尿。

森微微一笑，眉目间流转的全是温情。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重高出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啦啦

森的声音响起来，有些低沉，但是特别好听，我只觉得整个人好像是坐在船上，开始荡漾，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哼唱起来。

你用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

浪是海的赤子海是浪的依托

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旋涡

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亨着海的欢乐

啦啦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重高出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啦啦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啦啦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森，你唱的真好听。”

“啊风唱的也好。”

“才不是。”我低声说，稍稍埋下头，脸有些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跳的飞快，偷眼瞧了瞧森，他带着一点点的笑容，很

好看，很迷人。

明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而且还带着小小的开心。

我们两个跟着音乐一直哼着，歌曲洒在路上，洒在我们的身后。

我的声音渐渐地放大，头摇的异常欢快，然后想到了一件事，急忙刹住，转头问森：“森！我们在老家待几天啊？”

森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地一抖，唱着的歌一下停住了。车子里面原本很欢快的空气，好像是一下子僵住不动了。

我以为是森手抽筋了，急忙附上去在他手背上摸了两把，凉凉的，很舒服，边摸边说：“你看哦，咱们家里的红薯要熟了，我

还得回来挖红薯呢，久的话要烂在地里了。”

森的睫毛颤了颤，那么密那么翘，好像是地里的菜蝶一样。我看着看着，呆了，似乎闻到了菜花的香味，成群的菜蝶飞舞，铺

天盖地，置身其中，好似要将我湮灭。

“哦。”森挑了挑眉，“你倒挺在意红薯的啊。”

“是啊，要给你炸红薯干吃，熬红薯粥……”如数珍宝一样地说着，车子颠簸着，森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动作很轻，很柔，

言笑晏晏：“好。那咱们就早些回家。”

车子一路驰骋在宽宽的马路上，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我闭上眼睛，一直唱一直唱，唱的头歪在一边，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等我醒来的时候，车子里面安安静静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好在头顶上的月亮很亮很大，照的整个世

界都亮堂堂的。

“森。”

“已经晚了，咱们先在镇上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你家。”

我点点头，森说什么都好。

反正，只要他跟我一起就好了。

我们找了间宾馆。

好长时间没吃饭，在车里没什么感觉，下了车，才觉得肚子已经空了，双脚都有些虚浮。我们两个把东西搬到房间，就出去吃

饭。

我虽然没于镇上过过夜，但是哪里有吃的地方还是知道的。我晓得这个时间，路边上的许多大排档都出来了。大老远地就能闻

到菜香，混合着饭香，空气中还弥漫着好多热情的吆喝声，拉着森就往前面走去。

双手相扣，无比充实。

走到那一排街上，道路两边都是明晃晃的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呀，这不是老秦家的大儿子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熟悉的乡音，然后手就被拉住。

我回过头，一看，笑开了……

第一百零三章：一起睡觉

面前的人我认识。同一个村上的，跟我家相隔不远。

我管她叫张嫂。

张嫂在村上是出了名的，娘总说，讨媳妇可不能讨那样的，嘴巴太厉害。

她家里有三个闺女，正好和我年纪差不多，从小就爱欺负我。

以前张嫂总说要把她小女儿梅香许我做老婆，我每次听到这个，晚上都会做恶梦。

后来，他们一家搬到镇上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相信。每次经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都加快脚步，飞快地跑过去。

张嫂很热情的把我和森拉到她的店里。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找两个位子坐下。和森对面对坐着，两个人中间是一张长方桌子，沾着油渍，我急忙擦了一遍，才让森坐下

。桌面上放着几个瓶子，里面装着油盐酱醋，还有一个插着筷子的竹筒。

店里坐满了人，在我们旁边就是几个小青年，脚边已经放了几个酒瓶子，歪歪扭扭的，想来已经吃了有一段时间了。

“生意不错。”

“是啊是啊。”我急忙点点头，“人好多，森，咱们要有钱了，也可以开一家，你管收钱，我来炒菜好了。”

“额。”

我环顾了一下，看看这些菜我可都会烧。想着可以跟森一起工作，多好。才想继续说，才想到，森现在的工作可是带个总字的

，怎么会做这个。

嘿嘿一笑。

森也跟着翘翘嘴角。

“面来咯。”随着一声吆喝，一大碗热腾腾的面端上了桌子，然后放到了森的前面。

我看着那满满的一碗，都快要溢出来了，明显是加量了，接着在我的面前也出现了一碗面。很寻常的量。

“小蔡，趁热吃。”张婶站在一边，两手擦着系在腰间的围裙，眼睛一直盯着森，眼角的皱纹随着她的说话时深时浅。

“哦。”森点点头。

张婶站在一边跟森东拉西扯地说着，后来索性坐到了旁边；我看着，森因为要跟张婶说话，都没怎么吃面，眼看着大瓷碗里的

面因为汤的浸泡，开始胀大，有些着急。

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居然扯到了森有没有结婚，森摇摇头。

我嘟起了嘴，明明都跟我洞房了，还说没有结婚。

哼。

狠狠地捞了一大筷子面，提上，面条滑溜溜的，极有弹性，散发着香气，我吸了吸口水，张大嘴，哧溜一下，吸了进去。

森抬眼看了看我。

我别过脸，嚼的很带劲。

张婶似乎有些激动，急忙凑过去问森有没有对象。

我急忙拉长耳朵，听森的回答，要是，要是他说没有，我，我今天就不跟他一起睡觉了。让他一个人睡！

哼。

“张婶，有人结账了。”

张婶哦了一声，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擦了擦手，过去收钱。

额？

没有回答。

那，今天，要和森一起睡么？

我抬起头，碗里汤的热气化成了一缕缕白烟，升腾着，透过烟，森的面孔有些模糊，眉梢上抬着。

想起了上回打电话的时候，我问森会不会不要我。

森说不会！

很肯定的说不会！

可是，他没说喜欢我……

心里有些失落，吃面也没什么精神了。

“啊风，在想什么？”

“啊？”我低下头，又夹了一筷子面塞到嘴里，嚼了嚼，没有什么味道，虎吞进去，“没，没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回来啦

回旅馆的时候，当空的皓月，照的大地银辉熠熠，道路像是一条躺着银水的河流；我和森两个人就好像是在银色的河水里的两

条鱼。

只是我这条鱼，定是收拢着鳍，尾巴瘫软，无精打采，时不时地吐上一个小泡泡。

森在我旁边，一声不吭，我微低着头，看着脚下面的柏油马路，在心里默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路好长啊。

怎么还没到呢。

手一下被抓住了，森将我抵到一边的大树干上，后背被粗糙的树干磨得有些发疼。我睁大眼睛看着森，怎么这么突然一下子。

森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淡淡，只是两只眼睛就好像是夜下的河水，涤荡着皎皎月光。

“啊风，在想什么？”

我侧过脸。

“想快点回家？”

才不是。

我僵着脖子，点点头。

森松开我，在我额上快速地亲了一下：“明早咱们就能回去。”

“哦。”

我抬起脸，看着森，为什么你就不对我说好听的话呢？电视里面的人不都是会经常挂在嘴边的么？森的脸上带着月色，看上去

很美丽。我忍不住摸上去。

“有什么不要放在心里。”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张了张嘴，敛眉垂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影，我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鼻子：“森，你，你是我的男人

么？”

下巴被勾起来，森眼睛弯弯，嘴角噙着一抹淡幽的笑：“你说呢，要不今天晚上试试。”

一夜缠绵，月色透过窗帘照在我们身上，我想，我大概还是一条快乐的鱼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踏上了回家的路。路还是泥土路，有些颠簸，行了一段路，我眼前一亮，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排屋子道：

“森，到了，到了，你看，你看。”

红瓦黑墙，低矮的房子中间零散地落在田垄中；周围绿树环绕，窜青的叶子，郁郁葱葱的，像是抹上了一层油，葡萄架子斜插

在路边，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吃葡萄了吧，我舔了舔唇，忽然想到，家里的桃树定是已经结上果子了吧，那清脆爽口的果虽然

不是很甜，却很是解渴，要是熟的话，一定带回去一点。

我打开车子窗户，深深地吸了吸。

真好，真香。这才是老家的味道。

这么早，是谁家在浇粪啊。

老爹，大概也早就在地上忙活了吧。

车子在田间开着，扬起尘土阵阵；我有种做梦的感觉，曾几何时，也是坐着这辆车，身边是森，两边是大片的田野，望过去，

是看不到头的油菜花海。

那时的我，还只是一个乡下小子，就是镇上也没有去过几趟，胆子又小；可是就因为森的一句“跟我走吧。”

四个字。

我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跑了。

告别了家中的老爹老妈，姐姐妹妹和弟弟。

我侧过脸，看着森。

为什么会这么着了魔中了邪一样地跟着出来呢。

一阵高亢的狗叫声传到了耳朵里。

哈，那不是隔壁的那条凶狗么。

他摇着蓬松的尾巴，一身的毛皮有些乱，跟原来一样地对着我龇牙咧嘴，两只大大的眼睛黑灵灵的，就这么盯着我，像是盯着

一块肉。

嘿嘿，没变，没变。

老家，我回来啦。

第一百零五章：近乡情更怯

车子一直开到了村口，停下。我和森从车子里面出来，提好东西，关上门，转个身，发现车子旁边聚来了一大帮子的小孩子。

两个一伙，或是三个一从，站在不远的地方，脸上两只眼睛比黑夜里的猫眼还要闪亮。

一个个看着车子，就好像是看着怪物一样。

我一拍脑子，在外面这么久，倒是忘记了在老家车子还是个稀罕的东西。

我冲他们咧嘴一笑。

没人理我。

看来车子的面子比我大多了。

提着东西，一路朝前赶去，青石板的路上还带着清早的晨露，脚踩上去几步就有些湿气，两边的苔藓长在上面有些年岁了，已

经绿的发黑，在晨光中有些耀眼。

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中，太阳腆着那张胖乎乎的大脸，四下发散着温暖的阳光；好在今天我和森早早地就出门了。出门时候

天才微微亮。

轻轻地打了个呵欠。

偷眼看了看走在身边的森，他精力可真好。

明明……

我们两个都没睡。

而且。

他还一直在出汗。

想起昨天，我太兴奋睡不着，折腾到后来，森索性被子一掀，将我托起，又是亲嘴又是洞房的，一直到天外的月亮下了山。

我嘟了嘟嘴。

揉揉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一角。

嘿。

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脚顿住，立在了原地，不晓得怎么回事，脚再也迈不开。只静静地看着那一处屋檐。

“怎么不走了。”森走了两步，然后退过来，低声对我说。

我不说话，微微低下头，手上提的袋子悬在空中，打着旋儿。

“近乡情更怯。”

是么？

远远的似乎听到了清早的捣衣声，悠远，清脆，干净。眼前出现了一个慈善的女人蹲在大青石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又好像是看到了晨光中，一个身板儿强壮的男人，挽着衣袖，挥舞着锄头，在田垄间勤奋地劳作。

真的是

近乡情更怯。

么？

我点点头。

“傻。”森戳了戳我的脸，眉开眼笑，“我在，不要怕。”

我点点头，是啊，森，在，就好了。

我们两个一起来到了家门口，我看向森，他点点头。上前一步，木头的门，有几道口子，上面的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吸了吸鼻子。

抬手。

手才触到门上。

毛乎乎的，透着老木头的味道。

比我年岁还大的木头门诶。

你终于可以光荣下岗了呢。

门开了。

一个大木盆子出现在眼前。

我挤了挤眼睛，真的是大姐。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但是姐还是那么漂亮。

大姐显然也很吃惊，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我后，又急忙冲过来，神采飞扬地把我和森唤进屋子。经过院子的时候，我看了

一眼桃树。

果然上面接满了绿油油的果子。

隐约间似乎可以闻到果香，舔了下唇，总觉得好像是已经尝到了果然，唇齿间都是香味。我转过头，看着森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白色的衣服晕染着清早的清爽。

等下跟森一起摘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