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下——跨过

转个身，继续去摘桃。

晚上，我和森躺在床上，森的身体贴着我的，手搂着我的肩。

“森，娘让我问那本上面有我像的书能送给她不？”

“额。”

“要不卖也行。”

“要就拿吧。”

“森，你怎么会有那本书的？”

“出版商就是我毛司。”

“哦。”我点点头，“可是什么是出版商呢？”

“睡觉。”

“森，你身体真凉。”我伸出手摸了摸。

“睡觉！”

我乖乖闭眼。隔了一会儿，森摇了摇我，我半睡半醒。

“你蹭我干什么？”

“痒。”

大腿上被蚊子咬了，痒的很。

“痒也不要蹭我大腿！”

我明明是在蹭床的嘛。

难怪觉得怎么那么软，那么滑呢。撅撅嘴，可恶，怎么有蚊子了啊，明明还不是蚊子出来的时候。耳朵里面忽然传来了蚊子嗡

嗡的声音，我挥挥手，声音反而更大了，继续挥手。

“干什么？”森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些生气了，“你扭来扭去干嘛？”

“有蚊子。”

“哪里有。”

“真的有，不信你听。”

“啊！”

一声惨烈的叫声。

我们两个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扯起衣服胡乱地套了套，穿上大裤衩，我正要给森递裤子过去，看到森的小弟弟翘了起来。

“啊，森，小弟弟。”我指了指。

“废话，你试试被人又蹭又摸。”

我觉得森这句话好像是在说我之前做的事情。

惨叫声又响起来。

“老娘！”

还没有冲出房间，房门已经被爹给一脚踢开了，他跑到森的面前：“俺，俺老婆子要生了，车，镇医院。”

森点点头。

我把娘抱到森的车上，娘似乎要好些了，只小声地哼哼。爹在边上，脸色都发白了，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壶，喝了两口老酒。

正准备开车，又冲出来一伙人。

“等等啊，等等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车上又被塞进来一个大肚子。

“李二婶子？”

看着她圆圆的肚子，难不成也要生了？

大家都想挤着一起上来，不过车子就几个位子，后来爹和李二叔一道上了车。

我看着森的车走远，拉着大姐的衣袖道：“大姐，娘。”

大姐握了握的手，对我点点头，然后一手挥向我的脑门：“你小子裤子都反穿了，还不快换过来！”

森没过多少时间就回来了，告诉我们，两个人都还没有生。我，大姐，小弟，大妹，二妹都一起拱上了车。

坐在车上，小弟皮的像个猴子一样，跳上跳下的，嘴里一直呜呜呜的叫唤，最后被大姐甩了几个响亮的屁股才消停，我回过头

，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新奇。

觉得有些心酸。

我在外面，吃的好，穿的好，还能经常坐小汽车。可是他们呢？

车子颠簸完，上了平整的路，转了几个圈，拐了几个弯，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下。

我们几个跟在森后面，飞快地跑起来。

“爹！”

“爹，我们来了。”

“娘呢？”

“有没有生呢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声音全部搅到了一起。

爹退后两步：“还在里面呢。”

“李二婶子呢？”大姐问道。

“已经生了，是个闺女。”

嘿，还真是女的。

我摸摸头，想起来，之前爹说过，跟李二婶子可指了娃娃亲呢。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小弟和大妹二妹都撑不出睡着了，娘还是没生出来。

“爹，怎么还没生出来？”

“你以为母鸡下蛋啊，哪那么容易的。”

“可是，李二婶子不是早生了么。”

爹拎起了我的耳朵：“你再说。”

我急忙闭上了嘴，看向森，森的脸抽了抽，撇到另一边。

娘到底还是生了。

一个大胖弟弟。

“森，看，这是我弟弟。”

“嗯。”

“真可爱。”

“额。”

“有点像猴子！”

“嗯，像猴子屁股。”

娘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回家了，生的时候虽然遭了点儿罪，可是现在看上去精神挺好。

大妹二妹要上学，爹卖菜去了，大姐和小弟留在家里，我和森去接娘。

回到家，发现家门口聚了一帮子人。

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九章：大姐夫

记得那日，大家来争着坐森的小汽车，也不过如此热闹。

森和娘站在不远处。我先一个人打头阵，冲破了村上大家的重重包围，连隔壁的大狗凶我都关不上了，一下子挤到前面，探头

一看。

只瞧见家里的门关的紧紧的。

门前地上有一摊水，看上去刚倒没多久。

不知道谁干的。

贴门站着几个人。

只能看到侧面。

我再往前走两步。

嘿，不是大姐夫一家还能是谁？

大姐夫还是老样子，要说变化，可能就是脸更大了，眼睛更小了。

每次看到他，我都有些生气。

大姐那么漂亮的一朵花。

哼。

大姐夫穿着件花衣服，扣子没扣好，露出一大块肥肉；正靠墙站着，手里叼纂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了几个圈圈。

那烟圈圈正好飘到脸前面，烟雾弥漫，把那张大脸的五官熏的看不大清楚，我不由得想起了电视里面抽鸦片的，大抵都是这样

的。

“还抽，抽死你！”大姐夫的爹——隔壁村的村长林大叔很生气，一跺脚，一挺腰，在大姐夫的后脑门上甩上了一个巴掌。

既快又准。

“啪！”

一声脆响。

看来是用足了力道。

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话，说是笨蛋的头敲起来声音大，因为里面是空的。

晚点敲敲森的，一定没有声音。

大姐夫的身子趔趄了几下，脑袋晃了晃，我才注意到他的头，后脑勺是扁的，看来是因为经常被林大叔打啊打啊的。

一直都是扁的，从未成圆的。

大姐夫转过脸，瞪着林大叔，抖了抖唇，最后将烟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使劲地踩了又踩。

我抖了抖。

杀猪都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吧。

看到他们旁边放了一大堆东西，猪腿，鸡鸭，还有好几桶菜油。猪腿很新鲜，还滴着血，估计是现杀的。

几只苍蝇很欢快地围着转悠。

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难道是因为娘生了弟弟？

“小风，回来了啊，快，快开门。你看婶子，带了点东西。”是大姐夫的娘，她看到我，马上走了过来，拉住我的袖子，我唤

了声婶子，敲了敲门。

没人过来开门。

又敲了几下。

门一下开了。

爹的眼睛看上去红红的。

“爹。”

“跟你娘赶紧进来。”

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跑回去，把娘扶过来。

“亲家回来啦。”

娘看了婶子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跟我和森一起进去。

小弟一个人在院子里玩龙虾，这只龙虾被他玩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死，还真是命大啊。进到屋里，我看到大姐扶在饭桌上哭

。

我很生气，谁欺负我大姐了。

欺负我也不能欺负我大姐！

让我知道是谁。

哼。

我天天做梦梦见他！

我正想上前问个明白，爹发话了，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了，估计刚吼那一嗓子，太用力了。

“风啊，带小蔡去外面玩玩。”

我站着不动，反正就是知道肯定有事。不能因为我出去了一趟，就把我瞒咨，不带这么歧视的。森把我拉到边上，跟爹娘说了

句：“我们去趟镇上，下午回来。”

爹点点头。

娘坐到了大姐的旁边，弟弟大概也伤心了，跟着嚎起来。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不要客气。”

爹长长地叹了口气，微侧过身，猛然觉得爹鬓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

开门的时候，婶子想拉住我，森一把把我拖开丢到他身后。

森就站在门边上，看着周围聚着的村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做了啥事，反正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散了。

第一百一十章：一心一意

风静静地吹着。

森并没有带我去镇上。

我现在的心很乱，看大姐的样子，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否则，大姐怎么会哭呢。

是跟大姐夫有关么。

捏了捏拳头。

我准过身，正要去问清楚。

森拉住了我的手腕：“啊风，陪我走走。”

回转过头，看向森，然后点点头。

手牵着手。

五指相扣。

交握在一起。

总觉得就这么一辈子也不嫌久。

踩在软软的泥土地上，头顶着悠远蓝天。呼吸着田野间特有的新鲜空气。烦躁的心也渐渐地静下来了。

今年的天气算的上不错。

太阳多，雨水也足。

看着菜地上面郁郁葱葱各式各样的菜就知道大家的收成都很好。

菜地再过去就是农田。

农田一派丰收的景象。

看来该是把麦子给收了的时候了。

我停在自家的农田边上，拉住森，手指了指：“这是我家的地。”

“嗯。”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站着，站了不知道多久，我干脆坐到了地上。拉了拉森的裤脚，森站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大姐出什么事了，我很担心。”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等了一会儿，森也没说话，我侧过脸看向他，他的目光看着远方，看的出神。

那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的。

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金黄的阳光，在他的眼中投下了金色的剪影，明明是一样的阳光，可是到了森这边，却明媚了许多。

我总觉得森的眼睛比宝石还要亮，那里装着齐放的百花。

“森。”

又喊了他一声，可是森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发呆。

跟着森发了会儿呆，最后叹口气，摸了摸肚子，然后肚子很自觉地开始叫唤起来。

我低下头，嘟起了嘴。

饿了。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现在给我块大饼子也行啊。

看了看森，似乎还在望着天。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记不大清了，好像是说一个什么王子在一棵大的菩提树下面，不吃不喝，然后就顿悟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被森拉了起来，对面站着，脸对着脸，眼睛看着眼睛，潺潺融融，说不出的情愫缠绕其中。

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又轻轻叫了一声。

森轻笑起来。

我的脸不由得红了。

森载着我，到镇上吃了一顿，又拉着我跑到商场里面。

我不知道森要买什么。

森对着商场里面的人说，买些坐月子的人吃的东西。

然后呼啦啦的一下子我们面前多了许多吃的东西。

森看都不看，只说全都要了。

哼。

也不想想，这些我提不提的动。

他大少爷从来都不提东西的。

结账的时候，收钱的大姐一脸的羡慕问森是不是给自家媳妇买的，还直夸森真是个好老公。

森一边结钱，一边看着恨不得在脖子上都挂上买的东西的我，唇微微启开，眼里透着笑意：“是孝敬丈——母——娘——的。

”

丈——母——娘——

这三个字，一下子让我从头红到脚脖子。

我觉得似乎头上被劈了一小道雷。

轰的一声。

灵魂都出窍了。

忽忽悠悠的飘到了九霄云天。

明明，明明，森是我的男人。

那我的娘可不就是他的丈母娘。

没有错啊。

可是为什么从他嘴里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浑身都震了震，心里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呢？

总觉得好害羞。

大姐人一僵，马上眉开眼笑地夸森，真是好女婿啊。

回家的时候，森特意开慢了一些，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万家灯火，大姐夫一家已经不在了，但是看家里人的脸色，似乎都

不大好。

爹看到我们，就说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讲话，大妹二妹吃完，赶紧回房间去做作业了，爹一个人喝着老酒，眉头皱得紧紧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干什么不跟我说。

我一拍桌子！

啪！

声音清脆而且响亮。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

我摸了摸头，话梗在喉中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娘，今天的汤真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娘说着，把盛汤的碗朝森挪了挪，“小蔡，也多喝些。”

一顿饭结束，大家各忙各的，我看着大姐瘦削的背影，忽然觉得大姐的背居然有些驼了。之后大家都没淤提这件事情。

我们花了五天时间把麦子收完，每天都天没亮就起床，忙得腰酸腿疼，沾到床就睡着了，果然到了城里，农活少干了，手脚都

退化了。

收完，我看看也没什么别的做的，就打算回去了。

还担心地上的红薯呢。

临走那天，大姐夫过来接大姐。

我才想起这几天忙得把大姐的事情都忘了。

想到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回来，我急忙把大姐拉到一边，问起了那天的事情。

大姐看着我，很久很久，才说：“风，听姐说，凡事留个心眼，不要，不要太老实了。”

可是，老实不好么。

娘从小就让我们做人要老实，做事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我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大姐。

大姐摸了摸我的额头，手冰冰凉凉的，因为经常做农活的关系，掌面很粗糙，贴着我的额头，有些刺刺的感觉。

我赶紧包住大姐的手掌。

那双很白皙很好看的手，早就不见了。

现在眼前的这双，有些泛黄，皮肤不在水灵。

“这个世上，也就，父母，才会一心一意对你，就算，就算是兄弟姊妹，还是老婆丈夫，都不会像父母一样对你的。”

“大姐。”

大姐的话说的让我只觉得心很疼很酸，总觉得有一种很悲哀的情绪在胸口四下散开，充斥了全身。

我还没有把大姐的话消化，大姐就跟着大姐夫走了。

我和森也跟爹娘告别了。

车子离开村子越来越远。

远到，我回过头，怎么都看不到为止。

爹娘，我走了。

我看着认真开车的森，精致的五官，一如以往的那么迷人，那么好看，头微微地侧过：大姐，除了爹娘之外，森也是一心一意

对我的吧。

就算，就算他不是。

可是，我却是一心一意对他的！

永远。

一心一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不要打我

到底还是回来了。

出去了一个多礼拜，再回家的时候，心情很激动，菜地上的红薯长得很好，想来这几天一定是阳光充足了。

进了屋，家里很干净。

我还是赶紧把被子床单啥的抱出去晒太阳，晚上暖融融的盖在身上才舒服。

我忙着家里的杂事，森开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