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犯规——魏小五

姜译是气急反笑：“你躲我远点儿，就什么影响都不会有！”

016

“我希望你继续打球，我转会过来不是为了看你做助理的。”方一博再次抓住姜译，他觉得姜译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得说明白。

但这次姜译直接一拳抡了回去，方一博没想到，没来得及躲，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脸上，嘴角当时就出了血。

俩人都愣了，而这个工夫，冉鸣锐跑出来找姜译，想问问下午怎么安排，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小子机灵，假装跑步，绕了过去，前辈们的事儿还轮不上他们来管，倒是得看着点儿沈骁宇那愣子，让他别跟方一博走得太近。

“你……赶紧上医务室吧。”说完姜译扭头跑回了训练馆。

方一博抹了一下嘴角，盯着手上的血迹愣了会儿神，原来姜译手还挺重的啊。

姜译肯定是没心情再管训练的事情，到馆里冉鸣锐还没回来，只有沈骁宇一个人，叫过来跟他说了两句，自己找到陈斌去请假。

陈斌纳闷，“这又哪出儿啊？”

姜译不想多说，“你问方一博吧，他怎么说就怎么是。”

撂下这句话，姜译真就回了家，陈斌也没拦着，看来方一博的出现还真挺麻烦。为了球队成绩，方一博肯定不能放，但从长久和个人感情出发，姜译他也绝对不会放，看来还真得找方一博谈谈，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嗯？

姜译回去没跟白鑫然打招呼，白记面馆也不是营业时间，大门关着，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在外头看了一眼，没看到那爷儿俩的人影，就知道应该在后面屋里，所以姜译自己掏钥匙从后头进了屋。

屋里，白鑫然搂着球球，好像是睡着了。姜译本来憋那一肚子火突然就消了，轻手轻脚的盘腿坐在地上看着那爷儿俩。

闺女大概凭着本能感受到了气流的波动，滚了滚睁开眼，看见姜译就要往他这边爬，边爬还边喵喵叫。

姜译赶紧冲闺女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伸手把闺女给抱了过来，一个人小声叨叨：“干爹睡着了，别闹啊。”

白鑫然本来就是浅眠，也确实是累了，跟球球玩儿着玩儿着开始犯迷糊，所以姜译这一出声，人就醒过来，但懒得睁眼，反正知道是谁，不如干脆就睡一会儿。

可姜译呢，跟闺女小声聊起来了：“球球，干爹今天累坏了吧？你听话没有，你可不能给干爹添乱知道吗？”

“我看你比球球能添乱多了！”白鑫然受不了的翻身起来，等着坐地上那家伙。

“我？”姜译傻呵呵的指着自己。

白鑫然就受不了他那傻样，忍不住使劲揉了一把姜译的脑袋：“你又没睡觉，犯什么迷糊？”坐在床边穿鞋，“不对啊，你怎么回来了？”白鑫然发现自己才是真迷糊了，要不就是被传染了。

白鑫然一问这个，姜译把球球放回到床上，一脸的官司：“方一博居然转会到我们队了！你说他到底要干嘛？”

白鑫然没想到是这个，“那你没趁机问他……”

“别提！别提啊！就你出的馊主意！让我跟他谈。那就是神经病，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姜译想起方一博那几句话，恨恨的一砸床。

闺女对他这粗暴的行为很不满，冲他龇了牙龇牙。

白鑫然赶紧把闺女抱怀里，“你再吓着孩子！”

“你放下她，过来抱抱我！”姜译很自然的往白鑫然腿上一趴，他认为现在最需要安慰的是自己。

白鑫然一僵，接着就把姜译给踢开了：“边儿去！”

“球球，你干爹也欺负我！”姜译又趴回去。其实，现在他就是单纯的想耍赖，到不怎么在意方一博了。

017

“你是不是真想让我把你踢出去？”白鑫然不喜欢也不适应这种身体上的接触，可他也不像表现得太明显让姜译觉得别扭了。

姜译撒开白鑫然，站起来，从白老板手里接过闺女：“我中午没吃饱，怎么办？”开始装可怜。

“饿着，反正你这身板差一顿半顿的也没什么影响。”可惜白老板不吃这一套。

“球球，你说你干爹怎么这么狠心呢？我在外头受气，回家他还给我气受。”

“姜译！你要是想晚上再饿一顿，就继续跟球球抱怨吧。”白鑫然抻了抻衣服，转进厨房，该做晚上开店前的准备了。

姜译后头跟着，不过跟到厨房门口自动停下，“老板，你经得多见得广，你觉得方一博到底想干嘛？当初他想方设法逼我退役，今天又说想跟我做队友。”方一博的事儿，姜译没法跟别人说那么细，只有对着白鑫然，他可以毫无顾忌。

白鑫然洗着豆芽，“其实，会不会是你太在意他了？”

“我在意他？”姜译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不在意的话，只是多个队友怕什么？”白鑫然把洗好的豆芽控水，然后开始刷黄瓜。

姜译被这话问住了，冷静的想想，今天方一博好像也没说什么带有恶意的话。

“我还有句话要问你，你胳膊的伤是因为他，你恨他吗？”白鑫然问得比较直接，恨，那就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不恨，同样也能释怀很多问题。

可偏偏姜译的回答是：“你为什么能问出跟方一博一样的问题？”

“他问你了？”白鑫然到没有特别意外。

“嗯。”

“你回他了？”

“没有……不过他说我应该恨他。”姜译感觉无比郁闷，方一博这仨字在他这儿都快成屏蔽词了，听见就浑身不舒服，看见本尊更不舒服。

白鑫然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儿，“我不是他，不知道他怎么想，但如果我跟谁这么说的话，肯定是因为我心里觉得欠他的。”

姜译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算了，咱还是别说他了。”

“你看你，自己就不想解开这心结。”

“不是我不想解，但你试试快被一个人逼疯的时候，突然有人出来跟你说，是你误会他了，那什么心情？”

“其实还是你自己放不下，当然，如果有人让我受伤，我也不能轻易就放下。”

“不是因为那伤！”姜译现在很后悔干嘛回来了还跟白鑫然提这破事，但他只顾着自己烦心，忽略了白鑫然的表情。

“你敢拍着胸脯说一点伤的原因都没有吗？”虽然看出姜译想结束这个话题，但白鑫然这次却没顺着他。

姜译被激得有点儿急：“你什么意思？我还不至于因为一场比赛的正常碰撞记恨他！我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挤出国家队，为什么步步紧逼，我们的位置又不存在竞争。”

“可如果没这个伤，他能动得了你吗？”白鑫然今天就豁出去了，句句戳姜译的肺管子。

姜译也真是被戳狠了，把球球放地上，动作都算不上温柔，就要走人。

“你别拿球球撒气，也别给我甩脸子，我说话你不爱听以后就少跟我说。”白鑫然也没跟姜译客气，甚至推了他一把让他躲开，然后把闺女抱怀里，嘭的一声关了厨房的门。

姜译站在外头，有点儿傻眼。他自己再闹心，也不会看不出来白鑫然这是真动气了。

018

姜译在门外立了一会儿，想着要不先回家得了，可他看见白鑫然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根烟来之后，皱着眉头推开了厨房门。

白鑫然叼着烟没点，因为球球在他肩膀上趴着呢，见姜译进来，正好，把闺女交给他，开了抽风机，点着煤气灶就要凑过去。

姜译把人拉住，把烟抢过来攥了扔到垃圾桶里：“也没见你有烟瘾，抽它干嘛。”

“许你烦就不许我烦啊？”白鑫然在兜里抹了抹，干脆把烟盒都掏出来。

“我烦方一博，你烦谁？我是吗？”姜译这回干脆攥着白鑫然的手腕。

“我烦自己不行吗？”白鑫然这不是气话，姜译跟方一博扯不清的这个状态，勾起了他一些以为放下，其实也算不得放下的往事。

“那还不如烦我。”姜译发现，他真看不了白鑫然这样。

“可我确实烦不着你啊，你今天带着球球先回家吧。”白鑫然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的表现出一种抗拒。他觉得自己跟姜译在不知不觉间好像走得太近了些，还是保持该有的距离吧。

姜译是真傻眼了，可到底是什么地方触着白老板的底线了？

毫无头绪却不敢多问，姜译觉得现在的发展有些微妙，他怕弄不好自己在白鑫然眼里就变成了方一博那样的存在。

“那……我先回去了。”抱着闺女一步三回头的，姜译回了家。

等那爷儿俩走了，白鑫然还是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有点儿不适应的咳嗽了几声。姜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一博，那球队里还有个人自己又何尝知道该如何面对呢？

姜译本来想着白鑫然会不会拦他一下，结果等他蹭出了门都没等到那一声，回家把球球放床上，他自己也趴床上，跟球球脸对脸，“闺女啊，要是我被你干爹讨厌了可怎么办啊？”

球球用小爪子拍了拍姜译的鼻子，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姜译长叹了口气，翻过身盯着天花板，就算老白是为了他跟方一博的事儿着急，反应是不是也过于强烈了？而且，什么叫烦自己？这话总不能是随口说说的吧？

姜译又翻回来，抻过枕头垫在下巴底下，球球小朋友从他爹眼前晃悠着小尾巴扭了过去。姜译揪住了闺女的尾巴，“你说你干爹到底怎么了？不是真冲我吧？啊？”

球球用一声威胁回答了她爹，然后还冲着那依旧捏着她尾巴尖儿的欠手补了一爪子。

“臭丫头！”姜译瞪球球。

球球都没给她爹一个正眼，顺着床单溜到地上，去床底下探险了。

这个时候，陈斌的电话来了，“我问了方一博，他说你们俩之间没什么，你明天怎么着？”

“该怎么着怎么着，我晚上先给那俩小子定出一周训练计划来，明天拿给你。”

“嗯。”陈斌对姜译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而姜译则是突然发现，弄不清白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他才没心思去考虑方一博要干嘛。

陈斌的电话挂上没几分钟，手机就又响了，看了一眼号码，姜译噌就坐起来，“喂？”

“你……还下不下来吃饭？”看着今天菜单上主推的麻酱凉面，白鑫然还是没管住自己的手，招呼了一下姜译。

“吃！”姜译立时就精神了。

电话那头的白鑫然明显因为这中气十足的回答顿了一下，“那就赶紧的吧。”

“马上！”姜译从床下两个整理箱的缝隙里找到闺女，抱出来：“看见没，你干爹还是惦记我的～”

019

姜译抗着球球下了楼，球球一直扑腾，本来么，人家跟床底下玩儿的好好地，怎么就突然半空中悬着了？

进了门，屋里已经八成的上座率，白鑫然忙活着给客人端，瞅见姜译，稍微一顿，却没说别的，示意他赶紧帮忙。

姜译以为，这就算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把球球放里屋，套上工作服，“我来我来。”说着就要接白鑫然手里的盘子。

可他没想到，白鑫然一侧身躲过去了：“不用，我是叫你下来吃饭，你进厨房端你那份就行了。”

姜译戳在从厨房到前厅的必经之路上没动，怎么……感觉这么生分了呢？

“怎么了？”绕了一圈手里多了两个空盘子和三张单子的白鑫然，差点儿撞上姜译。

“我碍你事儿吗？”

“碍，赶紧让开。”白鑫然这是就事儿论事的回答。

可姜译听着觉得心里又凉了半截，但他知道这正是营业的高峰时段，自己不能给白鑫然捣乱，所以他把白鑫然按在柜台后头的椅子上，“你歇会儿，咱不说好了的劳动换食品么，再说等会儿跟你一块儿吃，我踏实。”

话说到这份儿上，白鑫然也不好再拦着，看姜译麻利儿的端着盘子给客人送过去，有点儿恍惚，好像这小店本来就应该有这么个人似的。

柜台上没有排着的单子了，姜译蹭蹭手，看了一眼俩手支着下巴在柜台上发呆的白鑫然，抻了个小板凳过来，放到白鑫然脚边，“蹬着这个。”

白鑫然转头看着，一时没领会。

姜译干脆蹲下身，可手才碰着白鑫然的腿，白鑫然就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后退了半步，之所以不是一步，因为后头没地方了。

这一下俩人都挺尴尬的，姜译那手还在半空悬着，但再伸过去也不合适，白鑫然呢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了，可他也不想让姜译把这种触碰当成理所当然的。

刚才在家接了电话之后那点儿高兴劲儿，到了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姜译站起身，都没看白鑫然，“我想起来，应该给球球换幼猫猫粮了，你帮我打个包，我带着晚饭和闺女一起先回，省得……”姜译没说完，省得什么呢？打扰？让你讨厌？惹你心烦？

好在这会儿来了位客人，“老板，麻烦五份儿凉面，打包带走！”

“您稍等。”白鑫然快步回了厨房，没多大功夫又拿着餐盒出来了，这是给姜译的，但姜译却不见了，看了一眼里间屋，还真去抱球球了。

“这么快？”等着打包的大哥盯着白鑫然手里的餐盒，以为是自己的。

“啊？不是，这是他的。”白写你然回头指了指，“您的还得等会儿。”把姜译那份放在柜台上，赶紧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抱着闺女出来，姜译本想怎么也得打声招呼，可在柜台跟前等着的大哥先叫了他一声：“你跟老板关系不错啊？这不，特意给你留的。”

姜译苦笑：“呵，我也以为我跟老板关系不错呢。”都不顾有客人等着，先把他这份拿出来，摆明了是希望他赶紧走吧？

“等会老板出来麻烦您跟他说一声我回去了。”姜译跟那位大哥说了一句，却没去拿自己的晚饭。

“哎，你这个？”

姜译摆摆手，出了白记面馆的大门。他那儿还有心情管什么晚饭？

他是可以不吃，人高马大差一顿也饿不死，可球球不行，所以这个猫粮是真得买去。不过下来的时候就抓了钥匙，也不知道裤子兜儿里的钱够不够。

想着伸手去摸，第一下摸到的却是白鑫然的家门钥匙，这一把姜译单独给挂了个钥匙链儿。这会儿攥在手心里，姜译停下了，是不是该把钥匙也退回去？

可……不舍得，再说白鑫然不也没往回要么？那就说明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严重吧？也许只是累了？

姜译开始戳在路边回放，想下午自己回来之后到底说了什么勾得白鑫然开始不痛快。

想来想去除了方一博，也没别的，总不会是白鑫然其实跟方一博也有点儿私人恩怨？可他俩肯定是没在球场上见过面啊。

球球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耐烦了，亮出小爪子在他爹眼前晃了晃，真不错，没直接挠上去。

跟闺女对视了五秒钟之后，姜译毅然决然的转身，大步流星往面馆儿走。不管怎么说，闺女猫粮钱干爹应该出吧？

回去的时候，等着外带的大哥已经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原本给他留在柜台上的那份凉面。

“白老板，我面呢？”姜译堵在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