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错 下——七月流火

作者:七月流火  录入:06-02

你要我怎么听得下去?一个两个你都那样了,到时全天下的人都这么说你,我是不是也要为了你,杀光天下人?”

司祧一怔,随后,抬着头,目光如炬的望着他说;“你不愿意背弃天下人,是不是?”

白锦澜哭着说:“我只是,不愿意为了你去害人而已。你不要以为,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坏

事了。假若,我还因为你,而将双手染满血腥,你那一身的罪孽,要何时才能洗清?”

原来,不杀人,不造孽,只是不想你罪孽深重。

原来,放弃天下,吃斋念佛,只是想度你出罪恶的深渊。

这样沉重的感情,比起你对二哥来,哪里又差得了半分。

司祧一时僵住,想要劝慰的话,姿势突兀的梗在喉头。世界上,最难说,最难劝的,就是感情,也只有感情,也只能是感情。

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今宵风月知谁共,声咽琵琶槽上凤。

第五十一章:闹狱(1)

关睢景与沈懿两人接到案子的第一天,就出现了分歧。

关睢景说,要先从御膳房的人查起,沈懿说,要先从侍奉的宫人们查起。

听人讲,前几天那侍奉的宫人中,有个王姓的太监,跟白苏走得极近。想必,沈懿是想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白苏的身上。

而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御膳房,也在景皇后的管辖范围内。关睢景选择先查御膳房,这其中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两人屡次争吵无果后,索性分开办案。你查你的,我查我的,彼此互不相干。

这一日,关睢景提审了御膳房内的一个宫女,将人收监后,才知道宫女是景皇后殿内的人。人被提走的第二天,景安便领着一

大帮子人来,吵闹着要将人带走。

关睢景自然不是那省油的灯,凳子一摆,便坐在大牢门口前,说:“你们谁想从这里进去,便跨过我的尸体。”

景安也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闻言冷笑道:“今日你我什么都不要说,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带走那丫鬟?”

关睢景冷笑着说:“没想到,景皇后如此的体恤奴才们,为了一个丫鬟,竟然让景大人如此的劳师动众。”

景安啐道:“去你妈的。大爷我就是一个粗人,听不懂你那些文绉绉的话,你就直说,你为什么要带走那丫鬟?”

景安虽然手握帅印,但长时间在外征战,为人处事,自然学不来这朝中文人的尔虞我诈。三言两语,便恶语相向。而关睢景却

跟他耗上一般,被他那样骂,反而更加文绉绉的问道:“景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

景安不知是计,怒冲冲的回到:“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关睢景摸着鼻子干笑:“难道,行军打仗,下面人犯了事儿,你们不用处罚不成?”

景安冷笑:“军令如山,谁敢不从?”

关睢景笑着耸了耸肩,便不再说话。

景安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老脸气得酱紫,须发皆竖,看着关睢景的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关睢景岿然不动,只是坐在监狱门口,没心没肺的冷笑。

闻讯而来的白俊彦与白展颜,见景安与关睢景僵持在监狱门口,心中暗叫不妙。冲上前,扯着景安就要走。

景安常年征战,一身蛮力自然不是白俊彦与白展颜能比得上的。加上,景安本是二人的舅父,自然不能做出太伤他老人家的面

子。因此,景安一挣扎,二人便齐齐松了手。

白俊彦压低声音问道:“舅舅,你现在在这里唱的哪出戏?”

白展颜也低声劝道:“不就是一个宫女吗?在监狱门口大闹,可是会出事儿的。”

景安骂道:“去你妈的,什么叫一个宫女。你可知道,他抓的是你们的表妹,也对,缁衣本来就跟你们不亲,也难怪你们两人

不在乎了。”

景缁衣,又名安然郡主,景安唯一的女儿。这安然郡主打小便被景安捧在手心里宠着,而景皇后没有产下女子,对身为自己侄

女的安然,更是宠爱有加。这缁衣每回来宫中游玩,哪里都不去,却最喜欢往那御膳房里转。关睢景那日去办案,恰好碰到了

她,两人交谈几句后,缁衣便出言顶撞。关睢景也就一气之下,便将缁衣捉回了天牢。

这不,才刚捉回来不久,景安马上派了大队人马杀来监狱中要人。

白俊彦与白展颜二人面面相觑,却也明白,这缁衣是景安的心头肉。可是,就算在怎么心疼,也不应该夜闹刑部啊,这明晃晃

的火把灯笼,将京畿照得好似白昼。明儿一早,这个消息传到白尧章耳中,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俊彦愤愤的瞪了眼关睢景,遂向景安低声说道:“舅舅,此事急不得,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景安骂道:“今儿个,没有将那宫女带出来,你们谁也别想我离开。”

关睢景冷冷一笑,这景安虽然冲动,却也知道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就好像,监狱中那女子身为郡主的身份,他是绝口

不提。想必,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人关进了牢中。

却也巧了,他关睢景别的爱好没有,但是想要拆穿别人不想说的话儿,却是在行得很。淡淡的一笑,向景安抱拳道:“景大人

当真是情深意重,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视我离尘的律法如草芥,下官真的佩服。”

景安张口便道:“你少个我玩那些花花肠子,今儿,我就要带走那丫鬟。”

关睢景笑道:“今儿个,你就是带不走那丫鬟。”

眼看,两人就要杠上了。白俊彦忙劝道:“舅舅,这样闹下去是于事无补的。你再不走,待会儿父皇来了,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

景安说:“我就是要等陛下来这里为我评评理,为何,他想抓一个人就抓了。连个理由都没。”

白俊彦说;“就算关大人他抓错人了,自有陛下定夺,你在这里闹也没有用。”

景安固执的回道:“不行,说什么我也要将人带走。大不了,我今儿个让人拆了这里。”

关睢景笑着煽风点火,“好啊,你有本事就来拆啊。下官就在这等着。”

“你……”景安气得跳脚,转身就对身后的一干老将喊道:“都他妈的给我上。”

那些将士们都是血性的汉子,早在关睢景顶撞景安时,一个一个就打算摩拳擦掌的冲上去干上一番。现在,景安一下命令,个

人就再也不在客气,当真提着宝剑,就要冲上。

大敌当前,关睢景却依然坐在木凳子上,笑意妍妍的看着众人。以看跳梁小丑的目光看着景安。

白俊彦连忙拉住景安,劝道:“舅舅,可千万别逞匹夫之勇,你斗不过他的。”

白展颜也拉住景安的另外一只手,说:“关睢景他诡计多端,不是你能斗得过的。”

景安的脾气犟得就好似一头牛:“我今天就要看看我到底斗不斗得过。大家尽管上就是,不要客气。”

关睢景讥诮的扯唇道:“景大人就尽管动手。反正,今儿个我依了你,便是坏了国法,明儿个陛下也会杀我,我今儿个不依你

,便是坏了礼法,我关睢景宁坏礼法,不坏国法。今儿个,你就尽管杀我便是。”

景安面色铁青,大手一挥,黑压压的士兵们便齐齐冲了上去。白俊彦跟白展颜二人吓得面色惨白,前几日酒宴下毒一事,他们

就脱不了干系了。如今,又扯上这样一事,这朝中还有他们立足之地吗?

喊打喊杀的声音震得大地都摇晃了起来,而关睢景依然一动也不动,冷眼看着众人勾着唇笑。

第五十一章:闹狱(2)

白俊彦跟白展颜二人还在继续劝着,见景安无动于衷,遂一咬牙,转身就走。回头,却看见一个太监正骑着一匹快马朝这方向

赶来。

怔忪之时,那太监已经到了眼前,一边催马,一边高声喊道:“景安,关睢景接旨。”

白俊彦忙扯了扯景安的衣袖,景安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侍奉在白尧章身边的大内总管陈公公正翻身下马。

陈公公看了眼被景安手下包围住的关睢景,低头暗骂了一声,遂正色道:“关睢景,还不过来接旨。”

关睢景淡淡一笑,道:“好诶。”

众人纵是有天大的胆子,在见到圣旨时,却也不得收敛下来。沉默的在景安身后站定。关睢景与景安二人齐齐跪下领旨。

旨意非常简单,无非是二人速速进宫面圣。关睢景与景安二人对视一眼,便冷哼一声避开目光,不甘不愿的说了声好。

白尧章前些时日受了惊吓,本来最应该养身体的时候,却被人告知景安带着大批人马,大闹刑部,当下,就气得差点个没缓过

气儿来。

缓过气儿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子子孙孙全部叫来床前。他倒要看看,他这些翅膀长大了的孩子,到底要闹到什么程

度才肯罢休。

因此,当关睢景与景安齐齐出现在养心殿时,殿内已经整整齐齐的站满了皇子。见到衣冠不整的关睢景时,众人皆是愣了一愣

而关睢景只是坦坦荡荡点了点头。接触到白锦澜与白苏关照的眼神时,便回了个安心的笑容。

“微臣景安参见陛下。”

“微臣关睢景参见陛下。”

白尧章并不免他们的礼,靠在枕头上,冷眼看着他们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你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到底要将这皇

宫,这江山闹成什么样子?”

皇子党争,祸起萧墙,是每一朝帝王的心头之痛。

众人心惊胆战的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白尧章扫视一眼众人,将目光落在景安与关睢景二人身上,说道:“你们说

说,你们再闹些什么?”

关睢景道:“微臣在御膳房抓了一个宫女回狱中审问,景大人为宫女抱不平。”

“宫女?”白尧章气得全身发抖:“很好,很好,为了一个宫女,竟然闹得要拆了刑部。”扭头看着景安问道:“景安啊景安

,你是不是连我这把老骨头也想一并要了去?”

景安本来就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人,听了白尧章这话,立马面红耳赤的辩解道:“景安不敢,今日之事,景安的确有难言之隐

。”

白尧章骂道:“就算有天大的隐情,你也不应该大闹刑部?你真当你寡人不敢拿你不成。”

景安面如土色,“微臣知错。”

白尧章又向关睢景道:“关大人,你为何要捉走那位宫女?”

关睢景说:“微臣怀疑此女与前些日子的下毒案有关。”

闻言,景安慌忙辩解道:“你撒谎,前些时日,她根本就没入宫?”

关睢景闻言笑起:“哦?景大人怎么知道他没有入宫?是因为你们两人有私情不成。”

这古来帝王,皆有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入宫为婢的女子,都是皇帝的女人。而宫女与外人通奸,更是于理不容。因此,景安听

见这句话时,立马破口骂道;“你这佞臣,少在这血口喷人。”

白尧章冷笑道:“反了,还真是反了。很好,很好。”扭头,就很朝立在一旁的太监说道:“陈公公,传寡人旨意,护国公景

安大闹刑部,弃我国法不顾,先令他停职三年,未经允许,不得入宫。”

到底是还留了一手,停职三年,兵符却仍然握在他的手中。那制衡,却是仍然没有改变的。天心九重,若能猜到一重,别说是

皇位,就算是逐鹿天下,也是没有问题的。

白苏低低的叹气,司祧啊司祧,就算每一步皆在你的预计之中,这天心,你永远都猜测不透。

又听白尧章向白锦澜道:“锦澜,杜将军于你有恩,他手下的兵符,就暂时就交由你打理。”

白锦澜迟疑了片刻,才跪下叩谢:“儿臣,谢主隆恩。”手握兵符,官升一级,果真是应了他的话。这朝中还有那一步棋,不

是在你的算计之中。

第二日早朝,白尧章不能上朝,太监上朝将白尧章的旨意宣布后,众人便齐齐散了。

白苏直奔司祧所在的监狱。虽然,司祧没有说,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他相信,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情,是与

司祧脱得了干系的。

晓日破云而出,有阳光洒在窗棱上,折射出点点的金芒。司祧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抖。人家都说东尽春来,可为何,他的冬

天就好似没完没了的似地,就算裹紧了被子,却依然全身发冷。

就好像所有的阳光,都被这些铜墙铁壁给阻隔了。太阳再大,也温暖不了自己的心。

他又使劲的紧了紧那一身有些旧的衣裳,白苏这会儿该是要来了吧。

他低叹一声,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他的苏儿?

对于白苏的出现,这些狱卒们早就见怪不怪的了。乖乖的奉上钥匙,自愿做了两人的看门人。

白苏出现的时候,司祧依然睁着那双水蜜色的眼睛,怔怔的望着窗台出神。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说:“你来了。”

两人之间总是有些默契的,就好像,他知道,他会来找他。就好像,他也知道,他会知道自己来找他一般。白苏强笑了笑:“

是的,我来了。”

司祧缓缓的扭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二皇子怎么会来这里?”他知道,白苏知道自己在撒谎,可是,却依然要笑着将这谎

话说下去。

白苏也笑说;“刚刚下朝了,就过来看看。”

客套的寒暄,这就是他们如前的相处模式。不会有改变,也不会有转机,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欺骗下去。

司祧笑:“可是,出了什么好玩的事?”

白苏又笑:“这件事,想必皇叔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

到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司祧叹了一声,说:“你是说昨晚监狱外面的事吗?”

白苏笑着点头:“吵得可真是厉害啊,连父皇都惊动了。”

“我昨儿晚上,也吓得没有休息呢。”

白苏没心没肺的笑说:“哪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皇叔你经常睡不着。”要假,两人就一起假,要骗,两人就一起骗。或许,

只有像现在这样,才能更加接近彼此。

就连试探,也成了唯一证明他们感情还在的方式。何其的可悲。

第五十二章:表白(1)

司祧紧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也是啊,谁叫我经常睡不着呢。”

白苏淡淡的笑:“平时,亏心事做多了,睡不着,也算正常。”

一心想为他铺平所有的路,到头来,却换来一句亏心事做多了。还真他妈的值啊。司祧自嘲的笑:“不知道二皇子所谓的亏心

事为何?”

“杜同甫将军,他很该死吧。”白苏的语气听不出的淡,司祧却从那话中听出试探的味儿来,轻轻的笑了笑:“二皇子觉得杜

将军该死?”

到底是聪明人,三言两语便将话头推回了给他。这样聪明的人儿,怎么会想着,他会乖乖的听自己的话呢。白苏苦笑;“不管

该不该死,可他都已经死了。”

“可不。”

“那么,下一个将要死的人,会是我吗?”白苏笑问。

司祧蓦然呆住,本能的抬头看他。面前的那张脸,太过于晶莹剔透,黑曜石般的眸子,太过灿亮,遮住了深处的暗涌。司祧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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