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撞上青春期 上——非荼

有的选我绝对不想和他们一起走，我觉得我特多余，还要勉强地跟着……他俩有说不完的话题，我就插不进嘴，挺不爽的，站边儿上闷头走路……

这天大课间，有个头发挺长的男的走进来，说了半天，意思就是他有个美术班，谁想学画画可以报名参加。在学校也老见他，应该是初二初三的美术老师，三十多岁。他给我们留了地址，说想学就休息了直接过去上课，没有试学这一说。

后来统计了一下，我们班一共有四个想去的——我，杨永康杨永健，景奇。刚和他们说完话坐座位上，张杰就坐邓晓正位置上了：“你去学？”

“昂。”我打开铅笔盒，想找根儿好用的笔一会儿自习写作业。最近语文老师整了一大堆试题，最要命的是她让语文课代表把那些试题抄黑板上再让我们抄本儿上，然后再答题，说什么练习册上的题太简单，这可苦死我们了，天天手都快抄地僵了，眼睛也要花了。

“嘿～”他两眼放光我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要扣上铅笔盒盖儿，可仍然比不过他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我一根儿笔抢在手里：“哈，这笔好玩儿哈！哈哈～”那根儿笔在笔杆上有玄机，抽开一个金属拉杆儿，就出来了一张纸，这就是所谓的“作弊笔”。我可从来没用他做过弊，我特鄙视作弊的，既然都学不好还抄它干嘛，多费事儿。

“给我了！”他紧紧攥在手里。

“不行！”说着我就要抢。

“啧，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切，不就是一根儿笔嘛，我都打算舍命陪你去学画画了，你就不能感谢感谢我啊！”他倒一副不爽的样子，扬起头不满地和我说。

“啊？？你也要学画画？”

“昂，咋了，不行？”

“哇塞，奇迹般的居然也有你想学的东西……”

“哈，陪你嘛。”他阴险地冲我挥了挥手里的笔，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滚吧你！就跟别人多需要你似地！”我极尽所能地把嘴撇了很大的弧度……

“哈哈，需要，你当然需要我了～哈哈哈”他猥琐地冲我挑了挑眉毛，站起来趾高气扬地用笔敲着手心就回去了，我晕，不就一根儿笔嘛，至于的！不过一想到那个家伙也要去学画画，似乎那个还没见过的画室就更吸引我了，很多未知，很多期待～

第26章

那美术老师倒细心，说这个礼拜星期日再开课，留给我们星期六去买画具的时间。

今天星期五，做完大扫除就是大课间了，懒得出去转悠，坐在座位上看书。班里人特少，他们都爱出去玩儿，邓晓正也出去了。我看的是我前桌儿一女生的《男生女生》，里面全是些爱情故事，青春校园类的，我不爱看那些，拿来这本书主要是看里面的笑话还有鬼故事，鬼故事很有气氛，页面全是黑的，还有些心理测试什么的，挺有意思。

“嘿，看啥呢！”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吓了我一跳，正看到书上说女厕所里老有哭声呢……

“吓死我了！”一看原来是人不是鬼，呼了两口气拍了拍胸口。

“哈哈，俏了吧唧的。明天咱俩逛街去吧？”他坐邓晓正位置上，拿来我的铅笔盒看又有什么新货进库，真是一点儿都不见生，就跟摆弄自己东西似地！

“逛街？？”我和你逛街？？？

“昂，你忘了咱们还要买画板啊！”

“哦……”买画板啊，其实我不用买，上小学的时候就学过画画，有画板。

“看你那傻样儿吧！明天中午放了学你别回去了，咱直接去南大街吃点儿得了。”

“不行。”我回答地斩钉截铁。

“为啥啊？”

“我中午必须回家吃饭啊。”

“我靠，你都多大了，不就中午不回去嘛有啥大不了的！”

“……”我瘪瘪嘴白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以前我晚回家十分钟，我妈都能跟我闹个天翻地覆的……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不就中午不回家嘛又不是晚上不回，再说了你一大男生就算晚上不回还能咋样啊！”

“……”我很为难，我怕我妈说我，但是又挺想和他一起出去玩儿……

“哈哈，就这么定了哈～！我去厕所，你去不去，咱俩一块儿去吧。”

“我不去，不想上厕所。”

“啧！哎呀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说着就往起拽我，我真是够无奈了……

“你那么多狐……你那么多小弟干嘛不找他们去。”我差点儿就说狐朋狗友了，不过现在有点儿说不出口……

“哈哈，我就跟你好，不跟他们好，不行？”

“切……”其实我也真的不明白，他怎么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或者他本来就是像我想的那样，是个没心的人，跟你好的时候特好，腻歪了就算完事儿，从没见过面的也能跟人家聊地特欢，见面好多次就是不喜欢那个人，也懒得跟他打个招呼……想怎样就怎样，什么都不怕，人家多牛啊，看你不上眼，找帮混混兄弟们招呼你一顿，根本不管你什么感受，谁让你弱……想骂你就骂你，想嘲笑你就嘲笑你，想和你好上一阵儿，就好了……这个人，没心。看着他揣着兜儿欢蹦下楼梯的身影，我觉得挺难过的。我这个人特别珍惜友情的。可是人家不定怎么想呢。就我，也能跟他做朋友？我算哪根儿葱……

“嘿，你傻了吧唧地想什么呢？”他一回头看见我慢吞吞地跟着问道。

“……没啥。”没什么表情，语气冷淡，加快了两步追上他，算了，自己也看淡点儿，别动不动就想那么多没用的，好的时候好，不好了，就算了呗。最后我给自己下的结论是，别太当回事儿。

一进厕所，我就想起那次我脱袜子被他看到，想想就脸红就难过，在他心里这个画面肯定还留着呢，他要是也想起来，肯定又会要嘲笑我……那我就是个小丑，就是给他找乐子的……想到这里，我一转身跑出去了，站外面儿等他。没一会儿他出来，一拍我肩膀说：“哈，你怎么跟进了女厕所似地，着急出来干嘛。”

“废话，在里面呆着闻臭味儿啊。”

“你跟我说说话啊。”

“你上厕所都不专心，有啥好说的！”

“哈哈哈……你这家伙，唉，溜达溜达吧。”

“嗨，张杰！”迎面上来几个初二的学生，一看就跟他认识，我不想跟着他，多余，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跑了。

自己跑回班里，趴到窗户上往下看，哼，跟那一帮人聊地正欢呢。我想的没错……唉，我从来都多余，从来都没有人在乎我，从来都没有一个真的重视我的朋友……一扭头看到墙上的光荣榜，上面有我的照片，于是我告诉自己，你是第一名，最起码你是第一名……还不是一无是处的。

晚上回家，从床底下翻来以前的画板，军绿色帆布的那种，翻开看看，里面还有我画的画呢，哈哈，画的那大葡萄，真圆～！还有菠萝，苹果……那时候学校有老师开美术班，可以去试学，我就去了，老师让自己随便画点儿什么，我就画了个正在拿水壶给花浇水的男孩儿，在一堆三年级的小学生里真算好的了，老师立刻就注意到我，说我有前途……

第二天就要交学费了，我记得好像是一百，我妈说要不你别学了，没多大用，可我非要坚持，她没办法，说家里现在没钱，去跟我大姑借点儿。那时候我大姑就住现在我大爷住那屋儿。没一会儿回来了，她说，可不是我不让你学，我借钱也想让你学，可人家不借给你，要不你自己去要去。

我不学了。

她说地那么理直气壮，那么事不关己，她为什么就一点都不心疼我？她知道我真的很伤心吗？我不是因为学不了画画而伤心，是因为她说那几句话时的语气伤心，她就连这种时刻都在强调着别人是如何不好，你学不了画画是因为别人的错，她一直都在给我灌输别人不好的思想，她在利用我，利用这件事，来证明，看吧，我说的没错。

那我呢，我是个什么东西。

躺在床上，被子上满是阳光的味道，今天应该拿出去晒了。看着屋顶落了些灰尘，气儿也有点儿撒的气球，呆愣着，品味着，品味那些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感觉。

有你，我从未孤单，有你的陪伴，我才有靠山……

我突然懂了我本来听不懂的“闽南语”，很伤心，很委屈，有谁能让我不孤单？那个人在哪里……我又想到雨中他用衣服给我们做雨衣，真的很温暖，于是臆想着，想着他那些好，就越发地委屈，一遍一遍地复习温暖着自己，却一遍一遍地难过着，难过我和他不过是同学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怎么会和我做朋友。

从来没朋友。

第27章

我和我妈说中午不回来了，下午陪同学去买东西，她问男的女的，我说男的，她就放心了，只说下午早点儿回来。

一上午的心都浮着，一想到中午不回家，下午去逛街，就激动。我没和我妈要钱，过年的压岁钱我自己偷偷留了一些，加上上回我哥结婚的红包钱，够我花了。老师在上面讲课呢，邓晓正忽然碰了碰我：“你笑啥呢？”

“……”我才意识到我自己在傻乐呢……

星期六上午就三节课，终于放学了，我站起来往外走，往后瞟了一眼，瞬间的失望占据了整颗心脏……我以为他会走上来叫上我，然后就像昨天说的那样，可他居然翘着二郎腿坐那儿没动，跟曹帅说话，像是完全没说过，今天要一起去逛街的事……

……算了算了。无所谓，不去就不去吧。闷头往前走，脚步一个比一个沉。

“龙龙！你去哪儿啊？！”心花怒放就是形容现在的感觉吧？

“……”我回过头抿了抿嘴，我说啥呀？

“你着什么急，等会儿我不行啊？喂，你不是忘了吧，昨天不是说好今天一块儿去上街啊？

“我……”我以为你忘了……一时又还不上嘴，我自己都觉得我站那儿特傻。

“嗨，又笨又傻又蠢！！走吧走吧！”他站起来搭上我肩膀就往外走。

“你有小名儿吗？”走街上我问他。

“没有，就叫张杰。”

“……”我沉默了一阵儿，忽然说：“哈哈，这样儿，以后你小名儿干脆叫飘飘好了，多好听啊这名字！”

“又说！你还没跟我说机密呢为啥叫我飘飘？”

“你长地美呗～！”

“哈哈哈滚！！”他乐地捧肚子，又推我脑袋！

“张飘飘……张飘飘……张飘飘……”我就跟索命鬼似地喊这个名字，他受不了了：“滚滚滚别叫我这名！二椅子似地！！”

……听这语气好像真不高兴了，我心缩了一下，抿抿嘴真的不叫了……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一路闷头往前走，气氛不太好……我也没啥好说的，他现在估计也不太高兴，正懊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膀一紧，一扭头就看见他指着郭冰的招牌：“买冰棍儿吃吧！”

“……”原来他没生气啊……

“喂，现在没糖葫芦！”

“我说有了啊？”不就见我吃回糖葫芦，还抓着不放了！

“哈哈，你看吧。”他拉开冰柜，自己翻腾翻腾拿了一根儿随便。挺适合他的……我拿了根儿玉米香，我和我姐都爱吃这个。从兜儿里掏出一块钱刚要往出伸手，就看见他把钱给人家了。

“给。”我把钱递到他眼前。

“哎呀！你有病啊？”他咬了一大口，估计是太凉了，张着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看见我给他钱一着急“咕咚”给吞了，害他一个劲儿顺胸口……

“给你。”他不要，我就往他兜儿里塞，他特别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想，可能他们那些人之间不会计较那么清楚吧？一天称兄道弟的，应该不会算计这么清楚，我再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觉得算这么清楚都害臊。或许他是对的，可是我不是习惯了么，没有过很亲密的朋友，自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晃悠到南大街上，正午的阳光照着这条一直都繁华的街，他说先吃饭吧。我说行，他说你想吃啥？我说随便，你想吃啥就吃啥，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要吃什么，除了早点，我从来没自己在外面吃过饭。

“那来这儿吧。”他拉我进了一家小吃店，里面人很多，热闹极了。

“咱上二楼吧，一楼闹哄哄的。”说着他就拽着我走上楼梯，果然上面清静了不少。

“你看看，你吃啥。”他把菜单推到我眼前，我翻了翻，因为肚子饿了所以看到图片上那些美食就冒出了很多口水，但是还不能咽不然被他看出来多尴尬，就那么强憋着，那口水儿硬是被喉咙给挡住了，哎呦，难受啊……忍不了了于是假装清了清嗓子，这才把口水咽了下去……我都没吃过，不懂，不会要，怕要了一个我觉得还行的在他看来又是很蠢的一道菜……于是又推到他跟前：“你吃啥我就吃啥。”

“哈哈，看你那傻样儿。”不数落我他就会死！！

“我吃牛肉面，还要小笼包，行不？”

“恩。”啥都行，饿死了。

“哈哈，他家酸辣粉儿也挺好吃的，不过不能当饭吃，吃不饱。诶诶诶，过来，两碗牛肉面，两屉小笼包。”我特别佩服他，换做是我，我肯定不好意思那么叫比自己大的人，也不好意思叫服务员，总之就是很尴尬，我估计我会等她转到我这儿，我再和她说我要啥，要是她一直不转到这里，我估计我会一直饿着……

“你在这儿等着啊。”他说完就站起来走了，我不知道他干啥去了，反正他没在，我自己在这儿坐着，看着那些陌生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的，很没劲。

过了一会儿包子都上来了，我看着那冒着热气儿的蒸笼，又使劲儿咽了咽口水，反正现在他没在，看不见。可悲的是……

“哈哈哈……你饿了就吃啊！你盯着它看能看饱喽？”他从楼梯走上来端了一盘什么东西，我怎么就那么倒霉？非要坐面对楼梯这一边！！！！！！

“吃吧吃吧，等啥呀。”他掰开筷子，拿起一个小壶儿：“你要醋不？”

“恩，要。”我看见有俩小碟儿落在一起，拿起来一个放他那儿，一个放自己这儿，他就把这俩小碟儿都倒了点儿醋，然后夹起一个包子就放我盘子里：“吃吧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