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撞上青春期 下——非荼

作者:非荼  录入:07-30

他放我下来,我瞪他一眼,他上来伸手就拍我屁股,我一捂说用不着你给我拍!他离开我才自己拍了两下,把上面粘的雪什么的给拍掉了……

发生这么一件事我不能给他好脸色,撅着嘴闷头往前走,其实这样子挺尴尬的,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有所行动,尴尬场面不会很久的。

他真是完美朋友,果然又跑上来搂上了我肩膀,没事儿人似地说起别的事来。

第65章

张杰的痘痘有越长越严重的趋势。他自己挺烦恼,可别人还总拿他的痘痘说事儿,比如那个音乐老师,他那张破嘴,真的把张杰给惹到了。

省运动会要在宣化开,为此准备了好多活动,什么晚会啊这啊那啊的,据说还请到了方琼来做主持。小时候可爱看河北电视台的激情久久了,就是她主持的,全河北省人民都特喜欢她,尤其是那个超级宝宝秀,乐死了。不过现在她去中央台了,激情久久也换了主持人,一点儿都没意思。

我们音乐老师是个男的,鼻子长地最有个性,我们都叫他牛鼻子。其实我们一直都挺喜欢上音乐课的,豪放地吼上两嗓子歌儿真是痛快,可是这牛鼻子不仅鼻子牛,那股劲儿也挺牛,一牛了就用他那洪亮的美声发生法训人,头头是道的。所以偶尔也会有因为纪律问题而和他闹事儿的小插曲。比如今天,我们在音乐教室上课,一人拿了张写着歌词的纸跟着牛鼻子一遍一遍练,这歌儿是要准备在那个为运动会准备的晚会上表演的合唱。张杰不屑跟着练,跟曹帅他们一伙坐最后面儿窃窃私语。我们唱着歌不觉得,一停下来他们说话音儿就大了,牛鼻子瞪着牛眼睛训他们,张杰不顶嘴就不叫张杰,牛鼻子气不过指着他就说你给我出去!张杰不尿他那一壶,哼了一声一甩手就夺门而去,不用想一出门就会被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校领导逮住罚站,从窗户里能看见他一直在那儿转悠呢。

我看不过不忍心让他自己罚站,和牛鼻子说老师我要上厕所,不知道牛鼻子有没有看穿我的心思,反正他没搭理我,我靠,不鸟我?我又喊句老师我要上厕所,他直接瞪了我一眼继续领着大家唱,我怒了,豁出去了老子想去哪就去哪用不着向你请示!往起一站直奔教室后门就出去了,不出我所料张杰在那儿背着手罚站呢,他惊讶看看我,年轻校领导被我的冲劲儿搞地不明所以,不知道我这是要去厕所还是要干嘛,我往他身边儿一站:“我陪他!”

“……”年轻校领导不知道该训我点儿啥,哈哈,可能没见过这样的,可他是老师,最后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姿态来给我们讲道理,这语气柔缓一些我们到能听进去一些,奈何那牛鼻子不依不饶出来又一通训,把池青都给招来了,池青一见是张杰没什么,一看我就挺诧异,那意思就是你变坏了。哼。把我们带到教导室呆了一会儿,由刘月芳把我们领回去。刘月芳脸色难看到极点,嫌弃地说你们给我惹麻烦。她那语气恨不得我们赶紧哪来哪去一样,像讨厌苍蝇似地希望我们走,退学最好。

被连着训张杰不高兴,一脸阴郁,我劝他说唉管他们呢,咱鄙视垃圾,要是跟垃圾置气那咱不是跟他们一样了么,他心情多少好了点儿。我搂上他拍拍他肩膀说别为那些破事儿不高兴咱要活的风风光光地让那些想让咱们消失的人都瞧一瞧看一看,气死他们。他说你这家伙。

嘿嘿,我特别有成就感,我觉得今天自己这举动特牛逼,直接跑出教室,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而且还是为了他,我特别愿意!

歌词记熟了就该练队形了,不爱学习的都高兴,每天的自习课可以不写那些烦人的作业了,爱学习的对这件事就没什么好感,比如张学冬那一类的。

“我滴麻麻叫中华~长江黄河是我家~啊啊~麻麻滴乳~汁哺育我~盼我天天快长大~啊啊~”这是第一首,第二首是:“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滴开~!”

就这两首歌本身来讲是很美好的,当我们在一中最现代化的体育馆里排练时,那悠扬的歌声回响在场地里,在场地工作人员都给了掌声。那是青春最富有朝气的声音,清脆悦耳,甜蜜清新。、

正式演出的那一天,牛鼻子叮嘱我们都要化妆,女生不用说,都乐着呢,男生肯定不乐意了,他也料到这一点,说男生自己不会化的来这儿他找个女老师给挨个儿化,不会很复杂主要是要抹点儿粉,不然一上电视看着大黄脸不好看。我才不想往脸上抹那玩意儿,怪物似地,张杰更不用说。一中远着呢,我让我妈给借了辆自行车,驮着他一边往一中骑一边就约好了,到时候咱俩谁也不化!宁死不搁溜①!

我这儿抱着必死的决心骑得呼哧呼哧的,他倒舒服,抱着我腰靠上我后背就说你先骑着啊,我睡会儿……我说你去死吧,他嘿嘿一乐我就感觉这重力有点儿不对,车子稍微晃了一下儿就感觉到他俩手撑在我肩膀上——他站后座儿上了!!!我的妈!!!

我骑着车子也不敢停,怕猛一停他会摔下来,哆哆嗦嗦地往前骑:“你疯了!!!赶紧坐好!!!”

“你不是让我去死?我这不是尝试着呢嘛~”

“我靠~我可不想陪你一块儿死~!!!”

“嘿!”重心降低,他蹲下来紧紧抱着我脖子在我耳边说:“切,还说啥两个蝴蝶儿啥的,能一块儿飞上天就不能陪我一块儿死啊!你不怕我自己死了太孤单啊!”

“哎呀!!你别老死死死的,这不是活地好好的!”我这儿颤巍巍地骑着车子,本来心里就紧张,他再这么往我耳朵里吹热气儿,我这浑身上下又痒痒又抓挠,还说那些话,天啊……

“你折磨死我了!!”我大喊一声。

“哈哈,咋就折磨了,你不是挺喜欢我的?”他终于坐好了,不过我知道,他不是侧着坐的,是正着坐在后座儿上,我是从他抱着我的方向和抵在我背上的下巴骨骼感觉出来的……

“谁喜欢你了谁喜欢你了!!”

“恩……张杰……蛋糕是甜的,你的话也是甜的,我喜欢……”他那语气比三岁小孩儿还嗲,我靠,我有这么说过吗?额~

“大哥,你饶了我吧……”

“哈哈哈哈~俏货!!”他恢复了那一声混蛋而豪爽的大笑……

晚会肯定就是在晚上,到了一中天都黑了。来到现场,第一眼就看见张学冬那一张大白脸和红嘴唇儿红脸蛋儿,哎呦喂!!!!我俩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实在是那张脸太有喜感了,捂着肚子就笑地直不起腰,后来他因为这事儿还挺不高兴的呢,自己闷着,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反正后来刘月芳把我们找去问话,说我们欺负他。哼,爽啊爽,我也有把别人欺负哭的时候?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问题是牛鼻子逼我们也搞成那副傻逼样,要是没见张学冬那脸兴许我们在他们几个老师的高压下会投降,可现在一见真是打死都不同意化。后来我勉强可以特许不化,可是张杰就不行,我和牛鼻子说他不能乱用那些东西皮肤会感染的,牛鼻子说真金贵就用这一次根本就不影响,张杰还是不肯。

牛鼻子反复逼妆不成,一怒就口不择言,指着张杰就喊看你那一脸嘎嗒②不给你抹点儿粉盖一盖站舞台上恶不恶心给我们三中丢人!!

……

我不知道他疼不疼,听见这句话我疼。我扭头看看他,愤怒的火焰早已经燃烧在眼睛里,原来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甜,怒起来的时候这么震撼。我拉了拉他胳膊想让他知道我是站在他这边的,然后张嘴就要跟牛鼻子喊“你凭——唔——唔——”话还没喊完他一把捂住我嘴,盯着我示意你闭嘴,看着他眼睛吓地我也不敢出声儿了……确定我安静了他放开,然后指着牛鼻子一字一句地说,你,给,我,等,着。我知道牛鼻子要遭殃了。他说完就转身决绝地走掉了,我追出去,一直追到体育馆穿着各种华丽表演服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我发现喧闹华丽的人群中,我们两个,如此渺小。渺小地让我觉得我根本就不可能穿越这人群追上他,无力感。看着他的背影,无力感很快就消失了,我的终点就是他,只要找到方向就什么都不怕,一切都可以战胜,直奔而去。

“张杰!!你去哪!”我拽住他胳膊。

“你别管我去哪,你回去。”

“我不!你去哪我去哪!”

“笨!!我一个人闯祸就够了!这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学校集体活动,你逃跑了可不是池青训你两句就完事儿的!”

“……”我犹豫了,我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可很快就说:“我不怕!”

“不行!你赶紧回去!!”他皱起眉毛冲我说,他跟我还从来没这么严肃过。刚开始的时候他跟我不好,那眼神是鄙夷是嘲笑,后来做了朋友,再后来……虽然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个再后来,反正就是比朋友还要好,他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不高兴时也顶多就是眼神阴郁一些,但从来没这么严肃过,就像一个长辈似地……

“……”我怨他,对我这么凶,我也怨他不让我和他同甘共苦,那种命令似地语气……

“听话,乖。”一个拥抱就可以让我丢了魂儿,完全被他掌握,他说回去,我便转身,他拍拍我肩膀,往前推推我:“晚上我来接你!”

牛鼻子问我什么我都不说,后来我们表演完了就是街舞表演,那一群人走过我们身边时那帮女生尖叫不断,我瞟一眼,心想,什么玩意儿,长的一个比一个丑,穿上那身儿衣服头巾外面戴个帽子就牛逼了,我就不敢说了,可你们没一个比张杰帅,牛鼻子那是嫉妒,居然说他给三中丢脸,我看没了他三中才丢份!其实后来客观地想一想,张杰是帅,但是也没帅到惊为天人往那儿一站就能震死谁的地步,后知后觉地笑自己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一晚上热闹的晚会都没心思看,没人陪,想对那些表演评头论足,也没有对象。我突然发现没了他我谁都不愿意搭理,以前不跟他好的时候也不这样,起码跟谁还能有的没的说两句,现在不行,光想跟他说。

终于等到结束,都已经十点多了,一出表演厅就感觉到夜风的寒冷,不由地缩缩肩膀,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就看见他坐后座儿上呢,就分别了几个小时,我就像好几年不见似地想死了,跑过去说你咋在这儿等,多冷啊,他说俏货我不冷,刚才回了趟家把羽绒服穿上了,我还给你拿了件儿衣服呢,说着就把他带来的衣服裹在我身上了。

不想骑车,他搂着我肩膀,我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很少观察十点多的黑夜,通常这时候我都已经在家了。虽然街上还有来往的车辆,可是在黑暗中他们显得那么沉默,像是没有生命一样,也极少有自行车,即使有,也是匆匆往回家赶的模样,那种匆忙提醒着还在外飘荡的人,这黑夜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它既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这里。

如果真的是自己,那有多绝望。好像到了另外一个黑暗世界,这是深渊,那些看不见的黑洞,不知道是否藏着白天不存在的妖魔鬼怪,又或者那些穿梭的车辆根本就是它们造出的幻象。

如果身边有个他,那这一切又都不一样。

“你饿不饿?”他忽然问我。

“恩,还真有点儿。”折腾这大半天,离吃完饭好几个小时了呢。

“嘿嘿,就知道你饿了,走,咱们去吃点儿东西,我也饿了。诶,就去那儿吧。”他指了指前面一家小馆儿,走进去他说,两碗板儿面。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老板正看电视,看样子像块打烊了,没想到我俩走了进来,愣怔了一下就赶紧去准备了。

“板儿面?”

“昂,牛肉板儿面,没吃过啊?”

“没……”

“嘿嘿,那今天尝尝,他们这儿做的挺好吃的~”

过了一会儿面上来,油乎乎的看着挺有食欲,很宽的面条,吃起来很筋道,加上浓浓的肉汤和几片青菜,真不赖!

“恩,好吃!”我喝干碗里的汤抽了张餐巾纸擦擦嘴说。

“哈哈,看你吃的香的。”他今天吃的倒不是很快,难得地有点儿斯文,其实我估计他是不怎么饿。

后来学校传开一件事,说牛鼻子被人群殴了,好几天没来上班,有学生在路上碰见他,说他鼻青脸肿的。

①搁溜:就是弯的意思,原词是宁死不屈。方言啦。

②嘎嗒:疙瘩。

第66章

牛鼻子没说到底是谁揍的他,校领导当然也猜到和张杰有关系,但是没有证据,只好给了张杰一个严重违反集体活动纪律的罪名,从此以后牛鼻子安分多了,上课跟蔫儿了的茄子似地再不大嚷了。实际上我们和他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了,这次合唱表演完基本上我们的音乐课都被其它科老师占用了。

春天很快就来了,带着风沙的问候,我猜想它们是来自内蒙的大漠的,比如郭靖做金刀驸马时呆的那个地方……至于那片沙漠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要说金庸真是有才,写的故事怎么都那么好看呢……改天有必要看看他写的原作,光看电视了……嘿嘿……我又想起那声龙哥哥了,叫的真好听……哎呀,我好想他一直这么叫我,真是美死我了~!!!额,忽略那个龙儿的存在……嘿嘿~想着想着就笑了,直到人家点我名字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笑得那么明显,跟有病似地,但是嘴上不能服软,刘月芳正瞪着我呢,说你怎么还笑,没完了?我叹口气,感叹到,笑一笑,十年少啊!

刘月芳被气到了,指着我就喊你算是完了蛋了!你就给我闭嘴吧爱干啥干啥别影响我上课就行,哼,这可是你说的,我直接就趴桌子上睡觉了。

刘月芳的电话费学校一定会给报销的,不然她为什么这么不怕浪费钱,在学校有个风吹草动就给我家打电话,妈的还有别的本事没了?我妈已经习惯了刘月芳接个两天就有一次的“问候”,也知道我和刘月芳关系不好,时间久了就没最初反应那么大,也就是训我两句完事儿了。

和张杰约好周末去洋河南放风筝,那儿有卖的,去了直接买就行。

今天风很不让人失望地大,但是天很晴,望望远天,那一片光芒照耀闪烁着,偶尔几丝沙尘刮过,就像刮在玻璃上留下一点点痕迹一样。

洋河南在火车站后面,至于那个火车站我从来没有研究过,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坐火车是啥感觉。反正我从小到大看电视,看电视里那些繁华的城市,觉得那么美好那么神奇,我一直觉得宣化是普天之下最落后的地方了,我想,但凡是能称得上是一座城市的地方,必然有好几十层高的楼房,必然有宽阔望不到边的马路,必然有璀璨如星海的繁华夜景——不像宣化,灰不溜秋的,据我所知这里最高的楼也就七层吧……

这条洋河我一直怀疑它为什么叫河,明明是一片连膝盖都淹不过的浅滩,吸引人的是夏天时长在河边的芦苇还有游在水里的小蝌蚪,小时候去一趟洋河南,拿个水瓶子装几只小蝌蚪回来,就是最神气的事儿了。

与浅滩相连的便是宽阔的沙地了。这时候有许多卖风筝的骑着自行车在那里寻生意,到了下午,还会有人在这里搭棚卖烧烤哩。

“诶,龙龙,你看看这咋样儿?多带劲儿~”他跑到一个黑瘦矮个子男人的风筝摊儿前抓起一只风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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