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招落空,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意如常,和叶步云一般谈笑风生,略无异色。当年打得我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虽说其错在我,毕竟不无过人之处。
此番和叶步云的合作确是大手笔,两人谈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大致谈妥。终于买单时我双腿早已麻木,叶步云极有风度地扶我
起身,关切地问:「何少爷住哪里,可要我送一程?」
我爱极他这种风刀霜剑亦可当作明月清风的从容气度,面上不敢表露,眼波中已含情意无限,含笑如实告知:「蒙总裁不弃,
容我有一隅栖身之地。况且我既是总裁特助,自然兼司机一职。」
送走叶步云,顾飞半夜里带我去了山上的温泉。偌大的温泉浴场里面空无一人,本是即将关门打烊,却被顾飞生生拦住,自然
不会还有客人。
浴池经理不敢得罪他,唯有愁眉苦脸,唯唯诺诺地让我们进去,我则毫不惊奇地跟在顾飞后面。
他向来任性,当年初陷爱河——其实陷入的只有我一人,他便是如此,兴致一上,半夜带我去飙车,或扔下公司大堆事务拉我
去拉斯维加斯豪赌都是轻的,两个人驾着游轮横跨大西洋,或赶去亚马逊流域探险的事都不是没做过。
那时满心窃喜,只道他爱我至深,方能浪漫如此,且事事要同我分享,后来才知他本性如此,不过随手扯上我同行,免自己独
行太过无聊罢了。
他牵着我在里面缓缓地走,走了好一会,约莫是终于沉默得无趣了,于是一起解衣下水,裸裎相对泡温泉。
他依旧沉默,我殷殷相询:「顾先生,是否要我帮忙擦背?」
他伸手揽过我,自背后将我抱在怀里,静静看着前方,而后开口:「还记得这里么?」
我环顾四周。记得,怎能不记得?当日我对他一见钟情,频频暗送秋波,他略一回应,我便如飞蛾扑火而至。仗着一身好皮囊
,料定他不会拒绝,数日后便趁他夜间于此入浴,自荐枕席而来,终于惹来日后腥风血雨无数。
我信心过头,何其远之名响彻圈内圈外,人人以得我垂青为荣,只道自己爱他如此,他必也倾心以对,万不料待得泥足深陷,
才发现竟不过是他后宫三千粉黛之一。
而后争吵、摊牌,他拒绝为我弃三千弱水,我却立定主意要独饮他这一瓢水。一言不合,一拍两散,他弃我不顾,我出手无情
。
我出手向来决绝,半年内逼得他招架无力,顾氏股票一跌再跌,我趁机大肆收购。却不料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先前意外订下的
数笔大合同忽然一起出了问题,几个关键的供应商临时声称原料出现问题,不能如期交货,连带何氏亦无力按时履行这数笔合
同。
此时所有资金都已被我拿去收购顾氏,巨额赔款顿时令何氏陷入泥沼,跟着银行落井下石,断绝何氏所有贷款,风光数十年的
何氏,竟在我手中一夕之间濒临破产!
父亲惊怒之下,脑溢血发作入院,数日不醒,继母和弟弟每日哀哀哭泣,暗地里怨我不止,何家顿时风雨飘摇。这时我自然不
会还不明白,自己究竟败于何人之手。
万想不到顾飞的实力,竟绝不只是区区顾氏而已。想来他先前败退全是做作,不过诱敌之计,否则我亦非初生牛犊,焉能深陷
至此?
胜负已定,顾飞气定神闲,再度登场,从容收购何氏,却大手笔地和我约定只需我以身偿债三年,即可将何氏完璧归赵。
奇耻大辱,我却不得不接受。
我要逼他至绝境,本不只是为报复,而是要他最后不得不回我身边。如今他逼得我无路可退,一般要了我去,但眼中只有嘲弄
快意,不见半点情意,此举为何,昭然若揭。
所有心情,忽然烟消云散。我何其远可以贱一时,不能贱一世,可以因无知而贱,不能明知故犯地贱!
第二章
顾飞缓缓吻在我的颈肩处,轻轻地啃咬,放在前面的手自颈侧一路下滑,掠过乳尖,抚过下腹,覆住了我最敏感的部位,有节
奏地抚弄挑逗。
激情而不失柔情,煽情到极点,正是当日我对他做过的。
不同的是今日的何其远,无法像当日的顾飞一般甘之如饴。
他不放弃地动作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后肩忽然剧痛。他一口狠狠咬下。
我叹气。这可真化身吸血鬼了。「顾先生,我又做错什么?」
他不答,只是狠狠磨牙。
我靠在他怀里不动,在天马行空的想像中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再挫骨扬灰,让他彻底消失无踪。
他开了口:「以后别再私下见叶步云。」
是命令,不是请求。但我一直安静着,没有回应。
他知道我拒绝了他。其实我可以阳奉阴违,这样的事不是没做过,虽然少有不被发现的时候,事后惩罚亦极为惨痛,但就叶步
云的事来说,总好过当面对抗。
只是我今日,不愿。
也许会咬下我一块皮肉也未可知,我想。
但他没有,他沉默着揽过我的头,吻上我的脸,而后唇舌游移着寻找我的嘴唇。
我在他得逞之前转头避开。一年前跟他回顾宅的第一夜,我已表明立场,什么都可以,只拒绝接吻。
他暴怒,我严肃地解释,我以为以身偿债,指的是性交行为,有性器官参与其中即可,实在无需接吻这样仅限于情侣的亲密行
为,况且其中不免伴随着口水和细菌的交换,不仅让人恶心,且十分之不卫生。
他当时呆怔好一会,而后冷笑着连连点头答应,接着痛快淋漓地折腾了我一夜。但接下去的一年里,他真的守约,没再要求和
我接吻。
这一次,我当然也不会让他得逞,接受这种不仅让人恶心,且十分之不卫生的无必要行为。
他眸中有怒火一闪而过,但竟然没有即时发作,停滞几秒后反身将我压在岸边,托住我的脑袋轻笑了笑,伸出舌头,缓慢地、
极为情色地舔了舔嘴唇,再次压了上来。
我只是冷冷看着他,而后在他贴近时转脸避开。
浅色丰润的嘴唇,柔软而清新,性感到极点,曾是我的最爱。那时只消他看着我,轻轻一舔嘴唇,我就会奋不顾身地扑上,不
管何时,何地,今日却再无感觉。
他压抑地喘息一会,开始激烈地吮吻我的耳垂,灼热的唇舌一路撕咬般向下,在颈肩处略停了停,向下滑到乳首,张嘴含住用
力吮吸,间或用牙齿轻轻啮咬。双手火热,自我背后抚摩向下,直至终于滑到臀部包住,将手指探入臀缝。
仍是当年我最爱的方式,甚至不必等到他进来,只是这样就可以让我尖叫失声。那时我最爱这样激烈到疯狂的纠缠,略微的痛
楚让情欲爆发到最高点,然后在激情的战栗中,为心中涨满的爱意感动到落泪。
很久之后才知道,爱意是我一个人的,他心中,只有欲,无爱。
这一次,我没有反应。他慢慢又开始喘息,不放弃地抚摩挑逗我。
直到他进来的时候我仍然无法有让他满意的反应,他泄愤般在我体内横冲直撞,顶到最深处。但温润的泉水缓解了大部分疼痛
,这对今日的我来说,甚至根本不算疼痛。
最后他仍然射在里面,等他抽出后我当着他的面低下头,伸手进去,把东西掏弄出来。在这个人面前,没什么好害羞的,横竖
里外都已被看透。
他的目光阴郁,但终于没有爆发。等我弄好后他牵着我上岸,擦干,穿衣,然后回家。
在入睡前,他甚至帮我上了药。因为过于激烈的交合,先时愈合得不算太好的手术伤口有小小的渗血。
然后他温柔地吻了我的脸颊,跟我道晚安。我在他怀里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比当年更温柔的顾飞,但我已再不会对他抱任何幻想。
或许我比他更清楚他真正的心意。
只不过是不忿原本对他死心塌地如此的人,忽然间竟然不再爱他,甚至明明白白地摆出了一副外表不得不顺从、内心其实不屑
一顾的姿态,如今更是大有出墙可能,让他震惊,震怒,以至于理智、风度一起大失,拼命要挽回,以证明自己的魅力而已。
当年我对他,一开始便用错手段。以他生性,若欲擒故纵,冷淡以待,或许反倒能令他趋之若骛。但反过来一想,即便成功,
似他这等人,又哪有长情可言?
迟早仍是一样的下场,不过平白多浪费些时日罢了。
其后数日,顾飞皆对我关爱有加,十分体贴照顾,不再性虐,不再威逼恐吓,宠溺目光时时刻刻追随于我身后,一副含情脉脉
模样。我安之若素,有饭就吃,有觉就睡,难得地过了一段好日子。
两家合作谈妥后,专案一一有条不紊地展开,进行得十分顺利,效益可观,正如所料。顾氏和叶步云的远鹏都是各自业内大受
瞩目的龙头公司,一时间风起云涌,带动两家股票飞涨,属下员工奖金亦见涨,进进出出时个个满面红光。
为了庆祝合作成功,叶步云安排了一次盛大的晚宴,不仅邀请了两家的主要管理人员,还有诸多商界名流。
顾飞亲密地牵着我的手赴宴,丝毫不怕他人眼光。
时隔一年,我再次穿上了最新款的白色阿曼尼西服,半丝绸的材质,合身得像第二层皮肤,贴在我身上,随着我的一举一动而
如水流动,微微闪着光。
叶步云看着我的眼里写满惊叹,甚至忘记和顾飞握手。我看着他笑得矜持。
不知今日模样,他可会仍然认为我只值五千一次的价?
顾飞极有风度地等他回神。两人热烈地握手过后,叶步云双手握住我的手:「何少爷从来没来过我这里,等下一定要好好逛逛
!」
我报以妩媚一笑,点头应了。顾飞含笑插话:「叶总的别墅果然气派,我也没来过呢,不如一起?」
叶步云答应得不无勉强,顾飞笑得越发灿然。当然今日宾客云集,应酬必不可少,要等到两人可以「陪」我逛别墅的时候,少
说也得一、两个小时。
我随着两人悠然在大厅里走了一圈,见识了不少商界名人。其实这些人我以前就泰半认识,只是这一年来嘴脸迥异,这一回眼
见着我们这奇异古怪的三人行,却又重新堆起满脸笑容,令我感觉十分新奇,故此不妨当作初次相识。
终于走完一圈,叶步云告了假,走到一边和人说话。
顾飞拉着我在餐桌前停了下来,给我端酒拿食物,十分殷勤,且只挑我最喜爱的下手,事隔多时,真难为他记得如许清楚。
我安然大嚼,并不顾忌形象。他宠溺地看着我,含情脉脉,满脸带笑。
气氛正微妙,有人走上来:「顾飞!」
是个帅哥,略长却清爽的金发,深邃的眼神,薄唇紧抿,十分性感。是熟人!蓝氏小开,当年和我同为顾飞后宫嫔妃之一,据
说曾一度宠冠后宫,之前为了追到他,顾飞还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只是当年而已,顾飞甩他比甩我还早。我低头继续吃喝。
顾飞挑眉笑:「Alva,你也来了?」
蓝帅哥口气冷淡:「顾飞,最近如何?」
顾飞皱了皱眉:「不错,你怎样?」
蓝帅哥冷笑:「红颜蓝颜知己无数,好得很!」而后转目看我,口气轻蔑:「何少爷好本事!顾飞向不吃回头草,居然为你破
例!」
我终于诧异抬头。顾飞对待情人向来极有手段,在一起时固然知情识趣,款款情深,分手则绝不拖泥带水,且必定给足好处,
人知其手腕,便有不甘,亦绝不敢亦不会挑剔埋怨,是以虽然情场过处哀鸿遍野,却绝无人会在分手后还心怀怨忿,纠缠不休
。
我道我是唯一例外,不想今日终于又见到一个蓝少。
更让我诧异的事在后面。见我抬头,蓝少脸上冷笑加深,手上酒杯忽然一扬,满满一杯酒正正泼在我脸上。
这算哪一出?我目瞪口呆,一时瞠然不知所对。
顾飞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怒目看着蓝少,压着声音低喝:「滚开!」
蓝少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直接开门,离去。四周一片寂然,顾飞并不理睬,沉着脸拿了纸巾给我抹脸,但这时酒水早已滴落
至我身上,这一回衣服是真真正正地贴了身。
「怎么回事?」叶步云赶过来,看着我湿淋淋的模样,露出十分心疼的表情,横了顾飞一眼,伸手去牵我:「何少爷,我带你
上去换衣服。」
顾飞冷冷拦住他手:「不必,我直接带他回家。」
旁边有人哈哈笑着拍了拍顾飞的肩:「顾总啊,我刚来你就要走啊?我还想和你好好谈谈呢!这几年顾氏的房产做的这么好,
我们两家,也大有合作的余地嘛,是不是?」
那人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相貌爽朗,叫陈臻极,一省之内最大的建材供应商。
不错,确实大有合作的余地。顾飞斜了叶步云一眼,眸中寒光一闪,笑了:「当然!」
叶步云带着我直上三楼,上面空无一人,想是今日别墅里所有佣人都在底下帮忙。
叶步云开了最靠近楼梯的一间房门让我进去,把门关好后打开浴室的门,使了个眼色,体贴地道:「身上都是酒味,先洗个澡
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配合地走进浴室。且看他究竟有何安排。
他跟了进来。正警惕,浴室内侧的墙壁动了,半面墙壁无声滑开,两人走了进来,齐向叶步云一鞠躬,一人悄然走到房里,坐
于床上等侯,另一人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
我开始有些明白了。叶步云得意挑眉,牵着我轻手轻脚地通过那打开的半面墙,进入另一个房间,再合上墙体,扣上迎接处的
搭扣,封死了通路。
他这才低声闷笑起来,自衣柜里取出全套衣物,跟着打开房里另一个浴室:「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你可以放心地在这
里干一切事情,只要没人贴在门上偷听,就绝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想来这个时候,是有人贴在那边的门上偷听的。顾飞怎会由得叶步云领我走?我低声笑,飘然进了浴室。
叶步云跟了进来,笑得温文尔雅,不见丝毫猥亵之色:「时间不太多,不介意边洗边谈吧?」
我只能不介意。
我解衣下水的时候,叶步云也已脱完衣服,跟着我下了水:「帮你洗,可好?」
我回头瞟他,笑得妩媚:「算一次!」
叶步云叹气,随后眉花眼笑:「既是如此,不如真刀真枪来一次!」
我反身屈腿,用膝盖抵在他胸口,微笑:「我改主意了!那一万块,我过几日就还,如何?」老天开眼,顾飞忽然又宠我,以
他手笔,不过一万块,一句话的问题。
叶步云脸色惨澹,一手摸住我脚猛捏,另一手在我屈起的腿上上下其手,眼睛再猛瞟我身体中心部位:「真真没良心,好歹我
算得雪中送炭呢!」
不如说趁人之危!我轻飘飘一句话:「加点利息也无妨。」
叶步云叹气:「罢!一次就一次。」拿了沐浴乳倒在我身上,开始给我沐洗。
我享受地闭上眼睛。叶步云不是只会吃豆腐而已,还在给我按摩揉捏,手法老到,十分舒适。我亦信他不会对我用强,连蓝少
都卷了进来,煞费苦心引了我上来,又有如许复杂的布置,岂能当真只为情欲而来?
叶步云凑过来:「过几日城西地皮拍卖,你替我拿到顾氏的标价。」
我睁眼,微笑着看他,不开口。远鹏和顾氏不只是合作的关系而已,这几年房地产大旺,众多企业纷纷下水,远鹏和顾氏自然
也不会放过。
两家手笔都不凡,在这一块上皆做得十分好,城西那块地算今年W市放出的最大一块地,位置亦算上佳,自然两家都觊觎。
而两家竞争的关系,远不只是房地产而已。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顾飞实力究竟,但他和道上极有关系,总是知道的,而叶步云
,他的大半实力,本就在道上,从商不过是顺带。两人合作之事,实属偶然,竞争激烈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