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侍女依旧把我们带回原来的院落,并不提让我们出宫之事,其余人等便有些忐忑,估料着既对圣女颇有尊崇,又对自己
处境怀着担忧。
——圣女想把他们送给周大小姐,纵然她美貌如花,谁又知道她是什么的性情?自来南诏的巫蛊之术最是厉害,若是他们给小
蚊之类的侍女下个了什么毒蛊在身上,想来会更加不安了。
而对我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回到屋中不久,悄悄脱下那华而不实,不适合夜间行动的天青色大袖宽袍,缚好绑腿,将流魄剑取出,拿了丝帕擦拭片刻,果
然听到了窗棂中叩起的声音。
3.九公子的替代品
打开窗户,林秋潇一跃而入,已是满面欢容:“苏影,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笑了一笑。
能在异国他乡遇到林秋潇,于我也是件开心的事。毕竟独自在这样陌生又不知深浅的白教救人,还是挺危险的。
而林秋潇身手剑法虽不如我,临敌经验却比我丰富许多,得他之助,救人显然要方便得多。
坊但他下面说的话,却立刻让我的微笑僵硬。
他说:“你来找柳沁的?你们之间又出什么问题了?他怎么会和那个圣女纠缠不清?”
接连三个问题,都是让我睁大眼睛回答不出来的。
仂很久之后,我才能说话:“我是来救九公子的。”
“救……救九公子?”林秋潇张了张嘴,苦笑道:“你居然愿意救他?特地来救他?”
他对我和楚宸、九公子的纠葛大致知道些,我垂了头,叹道:“我想帮楚宸……”
林秋潇下意识地向窗外看看,苦笑道:“那柳沁呢?”
柳沁,柳沁不是应该在京城养病么?
我也烦恼起来,侧过身来问道:“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是柳沁么?”
林秋潇停了一停,道:“嗯,灯光太暗,也没看真……兴许不是柳沁吧?”
听这话语,竟似在安慰我一般。
那么,他是吃准了那个人,分明就是柳沁?
如果是柳沁……那么他多半是紧随在我后面就来了。
只是我一路已经紧赶慢赶了,他本就受伤,有什么本事在我前面赶到,而且那么快就勾搭上了白教圣女?
嗯,勾搭,没错。
咬牙切齿时,我心里冒出的字眼,就是勾搭二字!
用力晃去脑中的猜疑,我把心思重新转到九公子身上,问道:“秋潇,你有九公子的消息了?”
林秋潇坐了下来,敲着桌子道:“你不也听到了?九公子多半在玄水宫吧?”
“那个周大小姐,和周太尉是亲戚?”
“是,周若印、周若水是周鹤琴的一双儿女。周鹤琴一失势,立刻带了金珠珍宝出逃南诏,家人侍卫可是一个不少地带了出来
,连皇帝都没能拦住,就可见得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了。到了南诏,他居然还和中原一样吃得开!南诏王虽没明着说包庇他,可
看他在王城大置田宅的架势,分明打算在这里久居了!”
“为什么他在南诏也有这样的影响力?”
我曾听说过太尉周鹤琴和晏逸天差不多时候被皇帝成功开刀,被迫逃离京城,但具体情况却不明了,连周太尉的名字也是第一
次听人提起。
“或者,跟他大女儿现在是吐蕃王妃有关吧!”林秋潇也在沉吟。
而我却在头疼了。
我不喜欢想那些朝廷的纷争。即便我是在擎天侯府长大,而且雪柳宫一直与擎天侯晏逸天保持着紧密的关系,我还是不喜欢朝
廷那些事。
似乎是天性的直觉,我一直认为朝廷的事很乱,很脏,离得越远越好。
我甚至觉得晏逸天丢了他的侯爵并不是坏事,至少他和我的柳沁,都可以远远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了。
半天,我才勉强又追问了一句:“这里是南诏,和他女儿是吐蕃王妃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南诏王妃!”
“吐蕃国势日强,对临国多有逼迫;而相对来说,天朝年轻皇帝屡次清洗权臣,政局不稳,无力顾及南疆诸国。南诏多半受了
吐蕃胁迫,权衡利弊之下,宁可与吐蕃交好了。如这等情形,冲着吐蕃的面子,南诏自然要护着周鹤琴了;九公子对南诏情况
不明,冒昧前来,真的吃了个闷亏了,也不知现在给关在哪里受罪呢!”
林秋潇的神情,颇似烦恼,不安地站了起来,在屋中踱来踱去。
他自幼便是个杀手,心肠再是刚硬不过,何曾为他人如此担忧焦虑?
想起九公子待他的温柔暧昧,我心中隐约明了,不觉暗暗为他们高兴。
如果九公子与与林秋潇相伴一世,多半也是幸福安乐的一对了。
虽然……和传统意义上的幸福不太一样,但这已无关紧要。
便如我相信柳沁和我可以阴阳和合,白头偕老一般。
“知不知道……这些人抓了一堆年轻男子来做什么?就为了送给周若水,好讨好吐蕃王妃的妹妹?”
我本以为,这个问题林秋潇也会不解,但他居然很快回答我:“不是。他们……想阻止周若水救九公子。”
周若水?九公子?
林秋潇见我不解,半天才懒洋洋道:“周若水,挺漂亮的。也不知她到底是喜欢九公子还是喜欢楚宸,反正那关系挺暧昧的。
”
我想了半天,终于记起了当年的流言:“我怎么听说,当日九公子曾拐过周太尉的爱孙啊?”
林秋潇苦笑道:“是侄孙。周太尉还没能生出和九公子差不多大的孙子来。就是因为九公子拐了周太尉的侄孙,身为小姑姑的
周若水曾经追杀过九公子。可也不知怎么……不知怎么两人一来二去有些瓜葛,也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后来她发现九公子
的真实身份,更是另怀了一份心思吧?”
若不是周太尉出事,他们两个,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叹一口气:“现在,就是为了安抚周若水,所以找了一大堆美男子来,让周若水挑一个做替代品?”
4.玄水宫的迷离春情
林秋潇嘻嘻笑道:“苏影,周大小姐长得不错。若有机会,你也别放过了。”
“那机会留给你自己吧!”
我直翻白眼,反讽了一句。
若让柳沁知道了,还不把我给宰了?我还是安份地少打这些主意为妙。
坊倒是林秋潇……
九公子和楚宸性情虽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胸怀倒是差不多的宽容,若是林秋潇“红杏出墙”,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秋潇倒是鬼精,我才不怀好意地看他一眼,他已丢了手中的茶盏,直站起来说道:“我倒想去勾勾那周大小姐,若和她联合
起来救出九儿,未必不是件好事。不过恐怕我这样貌还不够勾人。”
仂他的眼光,才真正成了不怀好意呢!
言下之意,我生得好,便该我去找机会套套周大小姐虚实?
不过,现在我也不着急了。
他站起来,我则坐了下来,倒了茶慢慢啜着。
他情急之下,口中的九公子都变成九儿了,我还担心什么?
正准备撺掇他打听了周大小姐住处,去找机会展一展美男计探探九公子下落时,屋外传来了叩门声。
才敲了两声,未及我反应过来,那门便被人推开,那位叫小蚊的侍女已走过来,望我一眼,又惊异地望向来不及走开,索性镇
定走到我身后,故意暧昧抚我头发的林秋潇。
“你们……”小蚊轻咳一声,低了低头,才仰脸笑道:“罢了,两个一起去应该也不错。跟我来吧!”
这位小蚊姑娘的带笑眼神,很像在看着落入彀中的猎物。
虽然感觉不太妙,和林秋潇对视一眼后,我们还是立刻决定随了小蚊前去。以我们两人的身手,即便这里是白教重地,高手如
云,要自保问题应该不大。
正取了剑要佩到身上时,那小蚊说道:“不要带剑了,又不是叫你打架。”
她想了一想,忽而红了脸,道:“不过,听说和打架一样很耗体力哦!”
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我尴尬地望了林秋潇一眼。
林秋潇抬了抬他俊朗的浓眉大眼,笑道:“这种体力,是男人都乐意消耗哦!”
他高大的身形覆到小蚊身前,下巴几乎靠到了小蚊的发际,轻笑道:“姑娘你觉得呢?”
小蚊脸上淡淡的红晕立刻沸腾,连额上都似铺了层霞光,整个人已似给踩着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一跳跳到我跟前,拉了我道:
“快走吧!别让周大小姐等急了!”
周大小姐……
两个人一起去……
我苦笑着望向林秋潇。
这下子,不用争谁去和周若水打交道了。
我们都忘了,这里不是中原,而是南诏。
南诏男少女多,与中原的一夫多妻制相反,一妻多夫的现象比比皆是。
周若水一要两个,也不知是小蚊有意让她入乡随俗呢,还是她自己欲求不满。
等我们被推入一处粉纱低垂入目旖旎的香闺之中时,我才知道我猜错了。
香气萦绕中,我们听到了纱幔深深处,有人发出如猫叫般的低低呻吟,暧昧中迷离交织着强烈的欲望。
那呻吟,显然不正常,绝对不像方才那个在大殿里冷漠得不屑看我们一眼的周大小姐了。
给下了春药?
我略一迟疑,已推了林秋潇上前,低声道:“你去!”
林秋潇苦笑道:“这种好事,我觉得应该留给你!”
我瞪他一眼,面壁不理他。
虽然那猫叫般的声音,把室内的每一寸空间都填满了流溢情欲气息的暧昧春情,可一想到柳沁可能就在玄水宫中,我半点欲望
都没有了。
假如这场春情游戏落在柳沁眼里,我可真别想好好活了。
何况,我们走到如今这般心心相印的地步,实在不容易,我不想伤他的心。
即便……
即便他出于某种目的,可能正与那个圣女紫罂粟颠凤倒鸾。
林秋潇已经走入那深深的帐帏之中,一阵阵闻之欲醉的甜腻香气从帐幕中层层透出。
也不知是因为周若水的痴醉春吟,还是因为想起柳沁可能正过的香艳生活,我的身体渐渐也烫了起来,小腹火烧火燎之际,不
由勃起了阵阵的欲望。
耳听得林秋潇越来越沉重的喘息,我忍不住,推开一旁的窗户,用力吸一口凉凉的空气,头脑顿时一清,连越来越强的欲望也
渐渐散佚开去。
屋中,还是甜腻腻的香……
这闻起来令人头晕脑胀的香味……
连林秋潇也失去控制的欲望……
我忽然明白过来了:不仅周大小姐中了春药,连我们只怕也中了某种催情香剂了!
这甜腻得过份的香味,分明是种并不十分霸道的媚药,以致我们才入屋中时,竟没有注意到!
屏住呼吸,正要冲入帐中提醒林秋潇时,我听到了周若水的尖叫。
“出去!出去!嗯……”难耐而销魂的呻吟中,夹杂出压在喉嗓间的屈辱哭泣。
她……她并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中了某种烈性媚药不由自主地做出种种丑态媚姿来!
正在犹豫该怎么做时,我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接着是林秋潇的惊呼。
忙冲进去看时,只见林秋潇正从周若水手中夺去一把短剑,一脸的焦急。
这周若水衣衫半敞,春光大泄,双颊通红,满是情欲色彩;但她一双盈盈媚眼,已满是水光,连眼角都已看得出晶莹一片来。
4.中媚药,还是喝醉酒?
“不许……碰我,不许……不许……”
周若水被抢了欲自尽的短剑,也不说话,只是哆哆嗦嗦地哭泣,一双手却胡乱地抱住了林秋潇。
林秋潇明知周若水在拒绝,甚至在中了媚药之时还在努力以死抗争,竟克制不住,依旧低了头想亲吻她。
我抢上前,先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盏水,将香炉里燃着的香灭了,拿了一条锦被覆了,不让那媚香继续发生作用,才倒出一
盏来,整盏水泼在了林秋潇头上。
坊他一双迷蒙的眼睛,终于渐渐清明,惊怒地看向被我扑盖住的香炉,放开了抱着周若水的手。
只是,这个周若水再如八爪鱼般缠着林秋潇,难保林秋潇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该死的,到底对这周大小姐下了多少的春药?”
仂林秋潇同样痛苦地呻吟着,发出恨恨的诅咒。
低头看周若水,神色虽是迷离难耐,眸中却不乏伤痛屈辱。
药性最烈之时,还想以死抗争,力保自己清白,显然不是南诏那些愿意接受很多男子的女子了。
若是真的失身,只怕会痛不欲生吧?
林秋潇既然对九公子颇有感情,大约也不想喜欢着九公子的周若水一命呜呼了,竟也息了动她的念头,只想将神智迷糊的周若
水甩开了。
我与楚宸告别时,他也曾提及南诏盛成巫蛊之术,因此各类解毒药物倒也给了我不少。其中有着清心静气的药,原是用来应付
一般迷药的,并不知对媚药有没有多少用处,此时病急乱投医,先塞了一粒在她口中,再用功力帮她渡化时,她立即转过身来
,像八爪鱼般吊住我了。
我搡了几下没推开,倒是她俊美红晕的面庞更贴得我更近了,几乎就在我的脖颈间磨蹭着,呼出的气息炽热得快要燃烧起来。
我侧了侧头,附到她耳边,冷冷说道:“如果宸或晗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一定失望得很。”
周若水身体一僵,连呼吸都似停顿了下来,一双眼睛,回复了片刻的澄澈清明,望住了我。
“你是谁?”她的嗓音很沙哑,但很清晰。
“苏影,庆王的朋友。”我不愿承认自己是九公子的朋友,笼统的将两兄弟直接称作了庆王。
周若水眸子亮了一亮,了然地点一点头,将身体离我更远了一些,也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提到了庆王的原因。
见她神智略清,正准备叫林秋潇拿水来给她喝时,一转眼,便看到林秋潇自己也正拿了水在喝着。
“快给周大小姐喝罢!”我急急叫道。
我入屋站的地方距离香炉较远,受那催情香的影响比较小,但也不是全无影响。
再把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貌女子抱在怀中,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了。
匆匆喂周若水喝了几口半凉不热的水,看她举止略略正常,甚至能用感激的眼神望向我,我丢了她在床上,道:“你自己想法
子去拿解药吧!”
想着以她的地位,若神智恢复了,找紫罂粟拿到解药,应该不是太困难吧?
拉了神色恍惚的林秋潇,我冲出门口,大口大口呼吸着飘着树叶气息的新鲜空气,才觉心里松快了些。
一转眼,看到小蚊正站在一旁,诧异地望着我们,大概在惊讶为什么我们没受控制,呆在那屋子里欲仙欲死吧!
索性放纵了一回自己的欲望,我张开双臂就去抱小蚊,眼见她惊吓地往旁边一跳,我才故做醒悟状,惶恐叫道:“小蚊姑娘,
你快去看看,那位大小姐……她……她……”
“她怎么啦?”小蚊也紧张起来。
“她要自己拿剑抹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