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苍柏(FZ)中——三不足

作者:三不足  录入:07-26

“算了,师父,别生气了。您这么罚他,师叔不敢有下次了。花颜的玉佩,我派人为他赎回来便是。”说着,单柏起身为南逸倒了一杯茶。

小树苗见单柏亲自为南逸倒茶,抢上前去想要帮忙,却被单柏拒绝了。

单相权等人早就到了府外,方落在外敲了一会儿门,没人应。单相权挂心单柏,绷着脸直接甩开轻功带人进了庭院。

进去之后,寻着声音找到了正堂,听见单柏的声音后,单相权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在外站了一会儿。

单相权内功家法之高自是不必说,聂安、方落的轻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三人站在门外,竟没有被房间内的人发现。

单相权在外一直听单柏替云万生打圆场,心里本就不悦,此刻听闻单柏竟然起身为南逸倒茶水,气得胳膊直哆嗦。

你对我避而不见,却来找你师父师叔频献殷勤。不好好在宫里养伤,跑出来陪他们一起胡闹,成何体统!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的安危么。

单相权强压怒气,却听房间内传出单柏诚恳的声音。

“师父,徒儿这次来,是请您进宫的。以您的才能,足以位列公卿。徒儿想让您陪在徒儿身边。”

听到单柏的这几句话,单相权脸色骤变。

竟然学会滥用职权了。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只凭自己的喜恶任命官员,尤其还是举足轻重的公卿一类。如此率意妄为,这样下去朝廷岂不是乱套了。

南逸虽然是正道人士,可毕竟是江湖人,在朝廷可是名不见经传。单相权知道如果单柏就这么把南逸请进宫,必会为朝臣在私下诟病。如今,单相权正大力打击外戚势力,想不到单柏竟不能以身作则,反而背着他贸然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这……怕是不妥。”是南逸的声音。

“师父。”单柏言语很是恳切,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柏儿,这……那日王爷要你入宫,为师就说过你人生最关键的道路要你自己选择。如今……这,你是真的需要为师进宫么?可是……”

“哎,师兄,你就别婆婆妈妈和柏儿客气了。他要是不需要你,就不会一早跑来找咱们了。你进宫做了大官,正好可以杀杀单相权那厮锐气。”云万生很愿意南逸进宫,一个劲儿的怂恿着,到最后已是口不择言。

单相权一直压抑着怒气,此刻听见云万生这么辱骂自己,怒火腾地烧了起来。阔袖一甩,房门被罡气震开。

“王爷!”聂安一直在单相权身边站着,能明显察觉到单相权隐忍的怒气,正想开口劝阻,却是来不及了。

这些日子,单相权从宫中回来后,心情都不好。聂安是个聪明人,跟在单柏身边也有十几年了,自然能把单相权心情不好的原因揣测个八九分,无非是和单柏有关。

今日,在外面听了单柏的一些话,联系他今日的做法,聂安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单柏似乎有意开始违逆单相权的威严。如果单相权以硬碰硬,二人的关系怕是会急剧冷下去。

聂安清楚单相权的脾气。单相权这个人睿智英名,手腕强硬,手段高明,这世上还没有他想做却做不成的事。属下对他更是又敬又畏,在他们眼里,单相权一人就可以撑起一个天下。可在感情上,单相权好像就没这么精明了,越是他在乎的他爱的,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就越笨拙,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特别在对待单柏的问题上,聂安有时并不认同单相权的做法,可是他清楚单相权对单柏寄予的重望和感情,也没立场去说什么。单相权万人之上掌控一切惯了,受不了别人忤逆他的威严,更何况还是单柏。所以,聂安想劝也不敢劝。

单相权一掌挥开了房门,怒道:“不许!”

见房门赫然被冲开,单相权一脸怒色的站在门外,众人一愣。

云万生率先起身,厉色质问道:“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谈话?”

单相权不愿理睬云万生,目光直向单柏看去,谁料,单柏一脸冷淡疑问的望着单相权,似乎对单相权的突然出现很不高兴。

单相权第一次在单柏脸上看到那种神色,心神一震,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在后的方落稳稳扶住。

单柏这才看见方落其人。果真是眉清目秀,少年俊杰,难怪父亲会对他那般赞赏。

单相权似乎很信任方落,任他扶着,也不推开。若是换成第二个人扶他,怕是早就被他一掌推开了。单柏还未见过单相权这么信任过谁,不禁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涩恼怒。

第六十八章:冷风

对于单相权的突然出现,南逸倒是表现得很冷静。

“单王爷,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来,王爷请坐。”放下手中的茶盏,南逸面带浅笑,客气的起身寒暄,同时让出了自己的座位,欲请单相权坐下。

不论何时,南逸都不会失礼于人前。严谨温和的性格和率性直爽的云万生有着本质的不同。

可单相权对南逸视若无睹,对那一番客套更是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单柏,目光越发寒冷。

单柏近来本就对单相权心有嫌隙,此刻见他对南逸的问候礼貌置之不理,一副目中无人的狂傲,心中更是不爽。“王爷不请自来,不知所为何事?”

不请自来?

单柏不耐烦的声音伴随着这四个字在单相权脑海中翻滚开。原本的担心瞬间变为气愤,单相权口气立刻严厉了起来:“擅自出宫,是一国之君该有的举动么?不请自来也是因为皇上的不务正业!”

“哈,王爷倒真是一心为国。”

略带嘲讽的声音让单相权心海震荡。单柏从用没这样大逆不道又略带讥讽的口气同他讲过话,这让单相权愤怒的同时也有些伤心和茫然。

南逸和云万生也同时感受到了这二人言语对峙间渐渐露出不和谐,一时只能看着也插不上话。

花颜也将停在棋盘上的目光移动到了单柏和单相权二人身上。

只见单柏一脸云淡风轻,单相权却面色发白。

“若是真的心里只有这个国家,只有朕,那为何又对朕这个皇帝呼来喝去,为何对朕要请的人白眼相待?”单柏无视单相权面色的尴尬,娓娓说道:“王爷就算能为大过天,朕也还是皇帝。”

“柏儿,说得好。”一直没说话的云万生突然开口,将目光射到单相权的脸上,幸灾乐祸道:“你就算再有能耐,现在你是臣,柏儿是君。怎么,你还想忤逆皇威不成?目无君王可是要砍头的。”说着,云万生笑着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砍头?忤逆皇威?单相权没想到一向恭谨孝顺的单柏竟然会用现在的身份来压他,就好像他们是敌人一样,可他做的一切分明都是为了他好。

见单相权面色铁青,聂安赶忙道:“皇上怕是误会了王爷,王爷他怎么会……”

“聂安,住口。”单相权猛喝一声,打断了聂安的话,“不用和他解释,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

“不送。”云万生笑嘻嘻的起哄道。

单相权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单柏,“南逸为官一事,我不会同意,烦请皇上三思。既然皇上可以出宫,想必身子也没大碍了。宫里还数不清的事等着皇上去做。小树苗,带皇上回宫!”单相权的声音平静无波,可任谁都能听出那番话里含着的蓬勃怒气。

“不劳皇叔费心,朕这就回宫。师父为官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朕意已决。”

单柏当然能看出单相权面色的不善。那番以身份压人的话确实有些过分,若是从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单相权这样讲话,态度更不会如此强硬。只是现在,他越发气恼单相权内心的冷漠,也许在单相权心中没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了,自己只是他手里的傀儡,是他实现政治抱负的手段,除此之外,对他再无一点意义。想到这,单柏比任何时候都心寒。

看着单相权头也不回的离开,单柏的手攥得更紧了。

单柏回宫后,立刻下了圣旨,宣南逸入宫为官,封右丞相。

日暮时分,聂安办事归来,见方落还站在单相权书房外,有些诧异,“方落,你怎么还在外面?”

“王爷的气儿还没消,午膳也没吃,现在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王爷不出来,也不许属下进去。聂统领,快进去劝劝王爷,王爷这些日子宵衣旰食,本就没怎么休息过,再这样下去,王爷的身体怕是吃不消。”方落压低声音和聂安说道。

“哎。”聂安惆怅的轻叹了一声,道:“吩咐下去,将王爷的晚膳端到书房里,你下去休息会儿吧。”说着,聂安恭敬的敲了敲门,“王爷,事情已经办好了。”

“进来。”

见单相权允许自己进去了,聂安稍微松了口气。

“王爷,刚刚属下在府外见到了周大人,莫不是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儿?”见单相权冷着张脸,聂安小心翼翼的询问。

“柏儿下了圣旨,封南逸右丞相。”未等聂安反应过来,单相权猝然怒道:“简直是胡来!”

已经很久没见单相权发那么大的火了,聂安有些惶恐,“王爷息怒,或许……”

“刚刚周春年来和我说了这件事。果然不出所料,大臣们对南逸封相一事议论纷纷。”单相权将目光打在一摞奏折上,声音有些凝滞,“他若是想让南逸为官,大可和我商量,如果真是人才,那本王求之不得,难道还会打压不成?可封相不是玩笑事,让百官先知道南逸的为人和才能是首要之急,提拔前必须众人心服口服,让他们知道皇上是因为才能提拔人的,而不是因为他们曾经的私交。他这么匆忙就下诏,这样非但没人信服南逸,皇威也将大打折扣。大家觉得皇上做事全凭义气……柏儿怎么这么不懂事。”

聂安听着单相权的话,有些发愣。单相权从来不会把自己做事的动机说得那么清楚,看来单柏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够周全。

“他今天居然那样和我说话,居然学会用皇威压我了。我倒要看看,这件事我不同意,他能把我如何。”单相权一掌拍在桌子上,面色青寒。

“王爷,万不可冲动。今天看皇上那意思,异常坚决,您和他对着干没好处。在您心里或许大公子还是大公子,可是有些事情的改变并不受人控制。他今天之所以会说出那番话,想必有些想法积压在了心里。”见单相权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聂安壮了壮胆子继续道:“您一直希望大公子能建立起为王者的威严霸气,可如果那种权威在您身上无法生效,它便没办法真正树立起来,当然也是不完整的,那就不是真正的皇威了。”

聂安心里清楚,单相权这么生气的原因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单柏任性的做法,另一大部分还在于单柏态度的转变。现在的单相权更多的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去看问题,对于儿子的叛逆,当父亲的心里难受也是难免,因此和儿子赌气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今,单相权和单柏的关系已非纯父子那么简单了。帝王者,大多无情。聂安不希望有一天单相权真的被单柏伤了心。

诚如聂安所想,单相权确实在和单柏赌气。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单相权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圣旨我已经派周春年拦下来了,南逸封相一事有待从长计议。”

“王爷,您?拦截圣旨可是欺君大罪啊。”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治我这个欺君大罪。”单相权的声音很低沉,淡然中透着一丝苍凉。

“唉”聂安暗自叹了口气,“您吩咐属下为大公子找药的事,属下已经办好了。药已经交给御医了。三幅过来,大公子的身体就会好了。”

“嗯。”抛开面子上的别扭,单相权心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在乎单柏的。

见单相权还是闭着眼睛,聂安犹豫一下方开口道:“属下以为,大公子对您可能有什么误会,不妨您和他好好谈谈,没有什么话说不开。”

见单相权不置可否,聂安继续道:“现在您也不在他身边,缺乏沟通也不利于君臣和谐。”聂安知道,让单相权先低头去哄单柏虽然不太可能,可如今单柏是皇上,就算单相权先低头,也没什么丢人的,所以聂安才说君臣和谐而不是父子和谐。看着单相权痛苦的样子,聂安可是比谁都着急。

“本王要立刻进宫。”

“您不用膳了?”

“吃不下。”

“那属下现在就吩咐人备马。”

单相权进宫时,大殿已经掌了灯。

辉煌壮阔的大殿映出灼人光辉。这光辉被深沉的夜幕笼罩在黑暗中,有些沉重,有些虚无。

“报告皇上,说本王有事求见。”不论多急,单相权也还是严格恪守着君臣礼节。

“回禀王爷,皇上已经休息了。”

单相权目光微斜,看了一眼低眉顺目的李德盛,“这才刚什么时辰,大殿内还亮着灯。”

手指微曲,单相权心里却是一颤。他知道,单柏这是有意回避他。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尴尬的地步?单相权心痛的同时也在思考,他害怕有一天他最不愿见的局面真的会发生。

“请王爷别为难小的们。”李德盛仍是毕恭毕敬。

单相权知道单柏铁了心不想见自己,也不再多言,只是平声道:“那本王就在这里等他,等到他改变主意愿意见本王为止。”

李德盛见单相权态度坚决强硬,知道多说无益,小步进了大殿,阖上了殿门。

夜空幽深,晚上的风带着沁人的寒意。

单相权在冷风中一动不动的站着,一直站了很久很久。

第六十九章:不以为意

大殿内歌舞笙箫,司马成荣拥着酒姬坐在单柏身边。

“皇上,单王爷已经在外面站了快两个时辰了。”李德盛躬身在单柏耳边说道。

“李公公,王爷私自拦下皇上的圣旨可是大逆不道之罪。皇上没重责他,只是让他在风里站了一小会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难不成这样,李公公还要替他求情?呵呵,不知道李公公是什么时候被王爷收买的?”司马成荣就着酒姬们递上来的酒,边喝边道。

“奴才不敢。”李德盛听得出司马成荣话锋里的尖刻,赶忙低头反复道:“奴才不敢。”

单柏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殿内的舞姬,时不时的拍手喝彩两声,好似对殿外站着的那人当真漠不关心。

这一晚上,司马成荣似乎非常高兴,拉着单柏的手道:“皇上这样做就对了。不要心有愧疚,这次给他一个下马威,才能保证下次他不会藐视您的威严。圣旨发出去岂有被拦截的道理。您记住,这个天下您最大,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您的意思,他也不例外。”

单柏面含微笑,司马成荣竟一时看不出单柏心里想什么,只得再次握紧单柏的手,挥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美人,靠近单柏道:“皇上,该狠的时候,您万不可心慈手软。皇位之上,什么都是虚的。臣,不想看您受伤。”

单柏任凭司马成荣握着自己的手,侧过头淡然一笑,“皇位之上,什么都是虚情假意。那国舅呢,对朕是不是也是虚的?”

单柏的微笑融化在大殿内的华灯宝烛里,一时间完美得夺人心魄,司马成荣看着单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臣,会永远对皇上好的。”

司马成荣看不懂单柏的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只觉得那清淡的笑容很美,美得他情愿现在就把自己的心掏给他。

“我喜欢你。”司马成荣越发的靠近单柏,酒气喷洒在单柏清隽的侧脸上,“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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