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普通平淡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来得并不容易。
老人对他说,如果这次卷进D国的事件,或许就没有重返普通生活的可能了。
“所以,还是让左撇子像个正常的被绑游客那样救出来吧。这中间我会想办法的。”
这是先生的答案。
杀手有些纳闷:“就这些?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太累懒得回来,先生请我住了一晚。不过那屋子到处都是保镖,耳边一直都是人来回走动的声音,没睡安稳。”
这跟想象中的结果相差太远了。
杀手一下子蔫了。
黑长直伸来手摸摸他那撮扫把辫子:“二十三,你也懂事点,为这点事起气程医生有意思么。他还不是怕你出去又跟上次一样被人抓走了。”
杀手一撇嘴:“才不是这样,他就当我是他养的狗。”
黑长直狠狠敲了下他的脑壳:“你这脑子也只能被当小狗养着,不然一不小心就走丢了。我听说了,你上次糊里糊涂就被那个可疑的嗑药小子搭走去逛街了。”
黑长直指的是小万。
“那时候他还没变成现在这样……”因为心虚,杀手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想想,把你和程医生换换,他一定要去很危险的地方,你让他去么?”
“我跟着,保护他。”
“可你没办法跟着。”
“……”
“你就不能懂点事儿?包括警察大哥,大家都看得出来,程医生可在乎你了。你要是再出去乱跑丢了伤了,他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男人叹了口气,放缓了语速道:“好好地过日子,别没事让身边人担心。”
医生的心情一整天都很糟糕。
除了早上被气得不轻,还有点担心一回家屋子已经空了。
下班后他连去菜市场采购的心情都没有,只是随便在路边买了点快餐就匆匆往家里赶。
进小区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家,屋子的灯还亮着,有人影晃动,他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人还在,没有赌气离家出走。
32、叔叔们
那两个人的出现就如同午夜时分的梦境,悄无声息。
紧闭了数日的门忽然打开来,左撇子抬起头,看到两个人影立在一片苍白的月光中。
“要走了。”
电话里医生大哥的语气很无奈:“闹了一夜了,吵着要来你们家,我和阿米实在受不了了。”
所以放寒假第一天,小卷毛一大早就高高兴兴的来敲他小叔家的门,
医生和杀手还没开始吃早饭,来开门的杀手叼着牙刷问小卷毛:“你早饭吃了没?”
“还没有。”
“去厨房告诉阿厉你要吃什么。”
小孩跟在杀手后面:“辫子叔叔今天走路好奇怪。”
“……”
吃完早饭,医生出门上班,杀手和小卷毛留在家里。
一大一小两人靠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卷毛要看动画片,杀手便把遥控器给他。
少儿频道的国产动画是小卷毛的最爱。
当黑长直从隔壁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靠在沙发上睡觉的杀手和认真盯着电视屏幕的小卷毛。
“你怎么在这里。”
小卷毛咧嘴一笑:“我来找叔叔们玩。”
黑长直在睡得死死的杀手旁边坐下,看看杀手,又看着屏幕上一群短手的绵羊说:“叔叔们可不好玩。”
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杀手的后腰。
“啊!”
杀手一下子醒了过来。
“哎?队长你在这?”
“好久没去二八眉,过来叫你去。”
“卷卷!”
小卷毛不顾小黄狗身上那股诡异的气味,激动地抱住久未见面的卷卷:“好久不见!”
站在一旁的黑长直和杀手看到脏兮兮的黄毛下面伸出一根舌头,温柔地舔了舔小卷毛的手掌。
“队长,我们有多久没来了?”
“不知道。”
“那这只狗怎么活下来的……”
黑长直嗅着便利店内弥漫的古怪气味:“还是不用知道了。”
两人开始动手把店里的不明物体打扫掉,同时把被卷卷咬坏的商品清理干净。小卷毛则坐在便利店门口,怀里抱着卷卷,悠闲地吃着零食。
午饭是外卖的盒饭,小卷毛打开饭盒盖子,嘴巴立马耷拉下来:“哎,有葱啊。”
他捧着盒饭,看看杀手,又看看黑长直。杀手那份大排饭已经被啃掉了大半,黑长直那份也好不了多少。
“不爱吃葱?”黑长直看到小孩在点头,便说:“不吃葱头发会更卷的。”
“呜呜呜呜呜骗人!!”
“……队长你又把他弄哭了。”
“开个玩笑怎么就哭了。”黑长直搔了搔头,拿过小卷毛手里的盒饭:“好了好了,叔叔骗你的。吃不吃葱头发都会卷。”
“呜呜呜呜呜呜。”
小孩哭得更伤心了。
面对杀手谴责的目光,黑长直有些纳闷,自己又说什么了?
他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把小卷毛盒饭里的葱花一一都挑出来:“吃吧,都挑干净了。”
小卷毛欢天喜地地结果饭盒:“哇,叔叔你挑的比我妈妈还干净。”
“熟练了。”
善哥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四周黑漆漆一片,无法分辨所处空间的大小,而他身下的地面此时正传来嗡嗡嗡的机器轰鸣声,伴随了轻微的震动。
这是在哪里?
他最后的一点记忆停留在牢门悄悄打开的时候,那之后他就被走进来的人一张劈晕了。
善哥试着喊了一句:“八子,你在不在?”
有只手忽然拍了拍他的肩。
“我在这里。”
善哥吓了一跳,回过头,努力试着在一片黑乎乎中找到对方的身影:“怎么回事?”
“我们被救出来了。”
“什么?!”
他的脑子有点糊涂了,成千上万个疑问在那一瞬间涌入他的大脑。
“我们在哪里?”
“飞机上。”
善哥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男人似乎笑了一下:“一下子说不清楚。既然你醒了,我就把挡光板拉上去。”
只听‘唰’的一声,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一下子被照得亮堂堂的。
善哥睁开被光线刺得有些发痛的眼,看到窗外澄澈透明的蓝天。
站在窗边的左撇子正笑眯眯盯着窗外。
“可以回家了。”
33、蹲在栏杆上
“队长,我们好久没这样蹲阳台上聊天了。”
“是啊。”
空中忽然刮来了一阵冷风,吹得杀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原本在厨房里切菜的医生瞬间出现在阳台门边:“你们刚才不是在客厅里么。”
黑长直冲他摆摆手说:“哎哎,程医生,别出来,阳台上风大。”
“没事。”
医生紧绷着脸,眯起眼盯住蹲在栏杆上的杀手。
“不怕冷啊,哈哈哈,哈哈,哈……”
“……”
“队长不要走!”
黑长直早已抬脚飞快蹿回了隔壁。
杀手也想跟在后头溜,却被医生伸手拽住了:“进屋去。”
一进屋子,医生就指着搭在椅背上的一条厚外套问:“你把这个脱了干什么?”
“里面太热。”
“太热就脱得只剩背心跑去阳台?”
“……”
“不知道是谁前天还在感冒流鼻涕。”
前几天冷空气,杀手中招得了感冒,鼻涕流个不停,还伴随阵阵头痛。
医生拿起衣服往杀手身上一披:“快点穿上。”
晚饭吃到一半,医生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医生大哥。
“我在XX医院,你带上他们两个快过来。”
医生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却报完地址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他在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是不是卷毛小孩被绑架了警察大哥拉我们过去帮忙?”
黑长直坐在车后座上,开始胡乱猜测。
医生说:“听我大哥说话的语气,不像。”
XX医院所处的位置非常偏僻,工作多年医生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家医院。一眼看去只有几栋矮而旧砖楼,外墙的漆已经脱落了大半。
医生大哥早已经站在大门口等着,领着他们往里楼梯走。
黑长直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到了就知道了。
杀手环顾四周,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医院有点奇怪。”
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连个医护人员都没有看到。
医生扯了扯他的衣服的帽子:“别到处乱走。”
他们在一个病房前停下了,医生大哥说:“到了。”
杀手伸出头往门内瞧,病房干净又宽敞,对着门有一扇大大的窗户。房里的两张床上都有人,靠窗的那一张上的人正裹着毯子背朝门躺着,像是在睡觉。另外一张床上睡着一个手包绷带的陌生男人。
“怎么回事?”杀手回头问医生,医生却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直没说话的黑长直出声忽然喊了一句:“左撇子!”
背对他们躺着的那人听到声音后动了动,侧过了脸。
黑长直一下子冲进病房。
医生两兄弟默默对视一眼,医生大哥说:“我们三个先出去走走。”
左撇子笑眯眯看着黑长直,说:“说话轻点,别吵醒隔壁的。他一路过来快累成瘫子了。”
很久没见,黑长直发现左撇子的脸晒黑了许多。
“受伤了?”
“受伤的是他。”左撇子笑笑指着隔壁床:“我刚才躺下来想睡会儿,太久没好好睡觉了。”
黑长直觉得口干舌燥,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然而突然想起这是在病房,又塞了回去。
“不用收起来。”男人伸来一只手,掌心摊开:“尽管抽,也给我一根。”
接过烟,左撇子顺手把窗户推开,室外冰凉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
“火呢?”
黑长直慢吞吞从衣袋里拿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着,然后把小小的火苗举到对方眼前。
烟头点着后,左撇子深深吸了一口,闭着眼,表情惬意而放松:“怎么都不说话?不认得我了?”
“……”
“移过来点,给你看样东西。”
黑长直往床头挪了挪。
左撇子这时候伸出手,大力捏住了他的手掌摇了摇。
“导演教我的,握手言和。”
“……什么意思?”
“握一下手,表达和平的意愿。”
“……说X呢。”
“你说点话。”
“没什么好说的。”
“还在不爽?”
黑长直垂着脑袋一个劲儿猛抽烟:“没有。”
“纸男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你能高兴点吗?”
黑长直忽然‘咻’地一声站起来:“老子很高兴啊!快高兴死了!但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就是高兴!!你不在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左撇子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导演被你吵醒了。”
黑长直转过头,原本躺在床上睡觉的那个男人已经睁开眼,这会儿在盯着他看。
他第一反应是弯腰鞠躬:“太太太太太对不起了!”
男人连忙摇手说没事没事。
左撇子笑着拿起放在床头的外套:“导演,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明天他们会把你转到市区的大医院去。”
他走到黑长直身边,拍了下对方的背:“我们走吧。”
“哎?去哪里?”
“回家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