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紫烟低声说。
凌青见他有些失落,安慰的顺着他的黑发摸摸他的头:“那就醒过来。”
紫烟不语,总有一些事情是怎样都无法逃脱的,就算不是梦,也清醒不了。
凌青扫了一眼梳妆台,发现那天他挂在上面的丝带不在,再看看紫烟的床头也没有,心中有个结论却让他不敢正视。
“紫烟,你认识司徒吗?”凌青不想问的,但还是要问,如果紫烟因为那个人有什么不测,他不能原谅自己。
没有任何异常,紫烟淡淡的说:“不就是楼下那个住客么,怎么了?”
凌青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不要接近他。”
“听小桑说,你成了他的小僮?”紫烟依旧看着地上。
“恩,我还以为他会把我怎么样,结果叫我吃了一个馒头就没事了。”凌青说完才后怕,司徒不会在馒头里下了药吧,不过都
是自己端上去的,他应该没有这么快的手脚,而且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症状出现。
紫烟没再说什么,无力倒在床榻上:“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不能陪你了。”
凌青给他拉好被子,诧异的发现他因为衣襟松开,露出一点点肩膀的肌肤上,赫然有两个紫青的指印,像是被人大力捏出来的
。
想问他,紫烟却像是发觉被凌青盯住那个位置,拉了拉衣襟,遮住了指印。
可能是客人下的手,凌青知道有些客人很变态,也不好说什么,给他放下帷帐。
窗外的雪已经慢慢融化,可是一场大雪过去之后,还会有新的大雪降临,一次次的似乎要把人冻僵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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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走出房间,凭栏眺望,他知道小黑去了那片竹林,总是这样不时的不见人影,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脚趾似乎有些麻了,底
下的雪地里,才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凌青的心稍稍安稳了。
想回菊花山,想挖掘小黑的秘密,想保护紫烟,凌青想要做的事情好多,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那个万事不沾身的化妆师助
理,仿佛已经成了记忆中的风景,逐渐远去。
小黑回到楼上的时候,凌青的脚冻到只能僵硬的走路,见小黑有些慌张的跑过来,凌青任他扶住,一边倒抽气一边回房。
小黑又急急忙忙给他倒了热水,要帮他洗脚。
“我昨晚才洗过。”凌青一脚踹开他的手。
“捂热要很久,会冻坏的。”小黑有些心疼,他居然站了那么久,凌青站过的位置都出现了一个印子。
凌青不再反抗,让他给自己脱了鞋袜,先是揉了揉脚趾,果然小黑的手心温热得可以让人融化,凌青闭着眼睛享受。
再放到水里,凌青的十个指头像是小馒头,白白胖胖,小黑摸多少次都不会腻,一遍遍的揉搓,揉得凌青惬意的靠在床柱上,
揉得他慢慢睡着。
为难了凌青最近老半夜起来,小黑都知道,而且他天不亮又要起床,小黑只能给他揉脚让他舒缓一下。
可这要怎么办,越是揉越是上瘾,小黑舍不得放开他的脚了,给他擦干,扶着他在床上躺下,给他盖上杯子,自己也钻进被窝
,把凌青的脚窝在手心里,不停的温暖他。
第二十四章
凌青甚至做好了帮司徒搓澡的准备,却被司徒说不用,想想一天下来就是端饭菜给他而已,就连衣服也不是自己洗,楼里有专
门洗衣的大娘。
其实司徒对自己很好吧,凌青这样想,但没有可感激的地方。
回到楼上,在房门边上发现了一滴血迹,当下心中一紧,凌青急急入了门关上,不见小黑,地上却有一条细细的血路一直延伸
到屏风后面,凌青揪着一颗心走到屏风后面,人都要被吓傻了。
小黑捂着胸口,表情很痛苦,脚边已经有一滩血,甚是奇怪的血色,有些发黑,衣襟处也沾染了几滴,凌青想开口问这是怎么
一回事,小黑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看来这些都是他呕出来的,凌青拿了块布给他擦,越擦越是不干净,越擦凌青越慌乱,手抖得不成样子。
“别……,我没事……”小黑想安慰他,话没说完,生生又呕出一口血,黑色的血丝沿着他的嘴角落下,看得叫人寒毛直立。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凌青把布塞到他手里,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哪里被打伤了吗?”想要找伤口。
小黑拦住他:“没事,这是淤血,我吐出来就好。”
不敢和凌青说今天他瞒着大家去找司徒过招了,刚开始司徒不搭理他,被小黑冷言冷语几句还是没反应,小黑郁闷的回来,不
想有人在他身后卷起阵阵阴风,凝成一团,硬是打到他的内脏里。
回过头,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黑一口血从胸腔涌起,溢出嘴角,用指腹轻轻刮一点才发现是黑色的淤血。
小黑能想到的就是他找司徒打斗不成,反被别人记恨,暗地里要害他,但那人不知自己体内有毒,反而把一部分毒素逼了出来
。
想着这样的话正好今天不用去找穆叔给自己渡真气,却被凌青发现了,小黑只能骗他:“这是旧伤引发的,别担心。”
“真没伤到?”凌青还不信,要翻开他的衣服看。
赶紧捂住,小黑紧张的解释:“没伤到,我是偶尔会这样,以前在山上庙主有药给我吃,现在没有药就这样了。”
不能让凌青看到,小黑估计自己的背部会有个掌印,这门武功他听说过,邪门得很,掌印由浅红到深红,转黑的时候通常中了
招的人会暴毙,但小黑相信自己不会有事,以毒攻毒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在他身上,他已经可以淡然处之了。
“有药方吗?我去抓药。”凌青还是无法安心。
“药方只有庙主记得。”小黑扯谎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凌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拿换洗衣物,和小黑一起去洗澡。
就连在澡堂里小黑也是遮遮掩掩,凌青只有低吼:“转过来!”怒气腾腾的瞪着他。
小黑默默转过背去,心想完了,等了很久,凌青伸过手,有些冰凉的触感传递过来,凌青沿着那个掌印的轮廓小心翼翼的触摸
:“疼吗?”问得很是心疼。
小黑闷声说:“不疼……”但觉得他是不会信的了。
凌青借着灯光仔细的打量那个掌印,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这是谁打的才好,不然他会生气得想剁了对方的手,他暗暗记下那个小
指有些往外偏的掌印。
一晚上凌青问了好多遍小黑疼不疼,还自作主张的找来一张狗皮膏药贴上去,图安心。
小黑真不觉得疼,还意外的神清气爽,可能再被打多几掌他会更好过,瞬间闪过以后每天去找司徒比划的念头,最好能伤到司
徒,看看那个神秘人会不会一怒之下再赏自己几巴掌。
看看凌青担心的样子,小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
半夜听得楼下传来一个清脆的像是打耳光的声音,把凌青惊醒,茫然了半天,却再无动静,看看小黑,今晚他难得不出去,但
也没醒,于是凌青认为这是一个梦,沉沉睡去。
第二天去了司徒房里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凌青以为他还要问什么,却见他静静吃了饭就让凌青退下了。
是对自己没兴趣了,不想问了么,凌青想不通,看来司徒也不是很执着。
再去到紫烟房里,却被小桑告之紫烟今天不舒服,要在床上躺着,可能晚上也无法起身。
凌青赶紧去紫烟床边,只见紫烟面对着墙壁而睡,看不到他的脸。
“凌青?”紫烟听到了他和小桑说话的声音,猜测是他。
“是我,你怎么了?”凌青不好贸然掀开帷帐看他,只好站在床头着急的问。
“没事,昨晚想去小解,没注意门槛,被绊倒了。”紫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伤着哪里了?”凌青担忧,最近身边的人怎么老是被伤到。
“脸撞上门边,肿了,没站稳,倒下的时候,擦破了手肘。不过我都和洛玉说了,他让我先休息几天。”紫烟的语气里听不出
他的情绪。
“涂药了吗?”凌青在想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好快一些的。
“手上涂了,但洛玉不让我涂脸,怕落下痕迹,应该会慢慢消肿的。”紫烟觉得很心酸,已经带了些哭腔。
凌青哪里舍得,一边数落洛玉,一边吩咐小桑去拿几个烫手的熟鸡蛋上来。
紫烟勉强起身,凌青在床边坐下,扶着他,终于看清了他肿起的半边脸,这怎么可能消肿。
等小桑匆匆的拿了三个鸡蛋上来,凌青用布包了,轻轻的在紫烟的脸上敷,紫烟一阵刺疼,扯着嘴角倒抽气,终是忍不住,一
颗滚烫的泪水就这样掉了下来。
看得凌青无比唏嘘:“洛玉真是的,都不来看你,肿成这样,也不许你敷药,等一会我去买些药回来帮你涂,我有经验,知道
怎么样会不落痕迹。”只能尽量找找有没有薄荷油之类的东西。
紫烟不作声,心有所想,将眼泪收了回去。
“乖,不哭就好,吃颗糖。”凌青趁小桑不注意,塞了一颗松子糖到紫烟嘴里。
紫烟破涕为笑:“就你对我最好。”末了,像是想起什么,“凌青,如果你发现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怎么办?”
“你还能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凌青没把他的话放心上,放下鸡蛋。
紫烟却没说话,等着凌青的回答。
“我不会和你计较的,要是什么事都能让我生气,我不早就气死了。”凌青不认为紫烟能做出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说完才想
起来自己昨晚可是差点被小黑气死了。
不过紫烟不是小黑,哪有那么多像小黑那种爱撒谎的小兔崽子,凌青笑了笑,把鸡蛋壳嗑碎:“要不要吃鸡蛋?”
小桑急急忙忙过来阻止他:“不能吃!你刚刚用它敷过伤口,里面有毒!”
“有毒?怎么我从来不知道……”凌青手里的那只被抢了,只好又拿起一只没敷过的嗑碎蛋壳,掰出一点喂紫烟,“别什么都
不吃,也别把自己关着,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尽是温柔。
紫烟像是一只被狠狠伤过的幼鸟,见了那点温柔就乖乖的贴上去,一点点蠕动嘴里的鸡蛋,怕扯痛伤口。
******
小黑昨晚没出现,他估计穆叔也不会出现,但今天真要去和穆叔说明,他还是忐忑不安。
没想到穆叔早就在亭子里等着他:“看来你今天气色很不错。”
“不过是遇上一个想害我却帮了我的人?”小黑简言之。
“谁?”穆叔很好奇。
“没看清,他用了极寒掌法,倒是帮我化了一些毒素。”小黑觉得是因祸得福。
“我看看。”穆叔示意他脱了衣服。
小黑松开衣襟,把衣服垂到腰部,穆叔不禁打趣:“哟,这狗皮膏药是怎么回事?”
“凌青贴上去的……”小黑说着话的时候,无奈里透着丝丝甜蜜。
穆叔把膏药撕了,端详这个掌印片刻:“把衣服穿上吧。”
小黑穿好衣服,等待穆叔的分析。
“是锦寒宫的人,这个掌法很久之前就失传了,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的病拖到现在都束手无策。
这人是司徒的手下,看来司徒终于要动手了。”穆叔一脸冷峻。
小黑尴尬的解释:“是我先去挑衅司徒的……,我到他房里要找他比划,结果他不睬我,我正郁闷的回房时,被人从后面偷袭
。”
穆叔久久不语,最后憋出一句:“怎么不把你给打死……”居然自作主张的跑去挑衅司徒,也太够胆子了。
“他们按兵不动了这么久,结果不来找我麻烦,想要从凌青下手,我一时没忍住……”小黑也知道自己不对,低着头,等待穆
叔教训。
“这毒素害了你。”穆叔知道他原先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最近是越来越无法控制情绪了。
毒素是一回事,只能激化小黑的情绪,但小黑是真生气,对于司徒这样的做事风格。
“不过他们也太奇怪,一般都会直接冲上来,要么掳人,要么杀人,一直安静的住了好多天,也不抓我去衙门,奇怪,太奇怪
。”穆叔猜不出司徒的想法,究竟是不是来夺命的。
“我问了司徒,他什么也不说。”小黑也摸不透。
“你敢让凌青去揣测他的想法吗?”穆叔建议,现在凌青是最接近司徒的人。
小黑一脸舍不得,他是宁愿死都不愿凌青惹上杀身之祸。
除了凌青,没人知道,司徒正准备撤离此地。
第二十五章
凌青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司徒,他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自己的决定,关于要自己找出小黑秘密的决定。
然而司徒不是一个容易被靠近的人,凌青只好厚着脸皮经常去他房里问东问西,譬如需不需要点心、用不用帮他锤锤肩膀……
司徒全都拒绝,但凌青发现,其实司徒并不抵触与自己谈话,于是他开始想要套出司徒的话。
天知道,要和一个很闷的人聊天是多么的困难,有时候凌青讲十句,司徒也只是淡淡回一个字:不。
凌青正郁卒,司徒突然开口:“后天我便走了,你要不要一起?”眼里似乎有一点点的希翼。
这次凌青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回答:“我考虑一下……”他要想办法拉近和司徒的距离。
凌青跨上楼梯,准备上楼,忽然眼角的余光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以为是错觉,回过头来,却真真切切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进入
了司徒的厢房。
那人警觉的四处张望,凌青赶紧藏起身子,等到那人阖上门,凌青悄声走到门边去偷听。
不怪他这样,只因那人眼熟到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要脱窗。
那是紫烟。
凌青屏住呼吸,听到紫烟用一种陌生的口吻称呼司徒为:“教主。”
司徒却不吭声,紫烟声音有些悲凄:“禀教主,紫夜知道错了,不应该意气用事,差点坏了教主大事……”
“所以?”司徒终于冷冷的问他。
“紫夜愿意接受惩罚。”紫烟像是下了决心。
凌青听得蹊跷,为何紫烟要自称紫夜,第一次听以为是听错,却一再的听到这个名字。
“只有惩罚?”司徒似乎不满。
紫烟说得像是迎着风的落叶,语气都微微颤抖:“紫夜一年不得回宫,难道还不够吗?”
“你够资格问我问题了?”司徒暗藏杀意。
紫烟不再出声。
“我很久之前就要你迷晕凌青,至今没见你下手,这样的失职要怎么算?”司徒终于说了一次长句,这让凌青有些吃惊,更吃
惊的是司徒话里提到他,居然是要迷晕他。
紫烟抵不住哽咽:“驱逐……,出教……,教主,不要……”像是跪落在地了,凌青听得尤为不忍。
“我到今天都没有杀你,不过因为你是本教最强的杀手,再给你三天时间,你做不到的话不用我动手,自我了断吧。”司徒难
得的把话说得越来越长,却一句比一句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