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懂吗?」
这讲解龙竹旋听得一愣一愣,面无表情的脸就这么盯着他,半刻,僵硬的脑筋才开始转动。
「不管我懂不懂都得赌,你就直接开始吧。」他也懒得去想,反正,在看见他略为不悦的脸时,心里就已经下了决定不再说他
家赌场的不是,就怕他对自己有心眼。
池忆枫用着极危险的姿势侧身斜眼看他,不解他在什么也不清楚的情况下,怎会答应和自己赌。
不过,既然他都不在意的答应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直接以两手手掌包住骰子晃动了下,才停下动作。
「你要猜大还猜小?」
龙竹旋浓眉没一挑。猜大猜小?就这么简单?
不假思索地,她张口说出了小字,只见池忆枫打开另一手,两个骰子的巢上面都呈现出六个小点。
依照他刚才所解释的,这结果该是大才对,所以……他输了?
「你输了。」把骰子收回大衣的口袋里,在转回身看着前方,池忆枫脸上满是得意地笑。「从现在起,你可不许再说我家的赌
场是歪道了。」他这个人,就是最受不了有人乱污蔑他亲人和池家。
纤瘦的背部又一次紧贴在他胸膛,温暖的体温就这么直接地穿过他的身,包裹住他受了伤的心,燃起沉寂一年多,只为他动的
情。
缩紧搂住他腰的手臂,龙竹旋微弯着身,把头轻靠在他肩上,可想而知,这举动吓得池忆枫僵住身子,整个人不敢乱动。
突地,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贴近的情况下,直接窜入他耳里。「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家人已死?」
池忆枫蓦地一愣,身体持续僵硬着,淡淡地点头应了声。「你刚才说过了。」
有这么一下下的时间,龙竹旋沉默不语地继续把头靠在他肩上,半刻,才沙哑着嗓音缓缓道:「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妻子也死
了?还有他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陪着他一起离开人世?」
「……」这种事不需要让他这个外人知道吧?
十二
不解他怎会想说出自己的伤心事,但在刹那间,他竟有股想问你妻子怎死的话。
幸好他懂得只在心里想想,不会失礼的真问出口,毕竟对丧妻丧子的他而言,是再痛苦不过的事了。
池忆枫静默着不说任何话,被他压住的肩膀,就当是他因难过而想找东西靠的行为,他不介意的。
他不想问出他的伤心事,但龙竹旋却像是想让他知道一般,主动问:「你想不想知道我妻儿怎死的?」
「……」可以不想知道吗?
他几乎摸不着这人心里所想的事,不懂他为何要对个完全不熟识的人说出这些话。
总不可能只是因为想对人吐苦水吧?那个好相处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他的朋友,要诉苦应该找他才对啊。
他抿紧双唇沉默不回答,龙竹旋则自动地试他的沉默为答应,靠着他缓缓道:「我妻子为了救我一命,以身挡剑丧命。」
「……」救他?
刚才他是不是说出了剑这个字?现在还有人会拿那种东西来杀人吗?
「要是早知道他会发生这劫难,说什么我也不会带他出这趟门。」
「……」
池忆枫默默不语地听着,也听出他愤恨的语气。他……是在责怪自己吗?只因为他的妻子是为了救他而死?
但……这种突发事件也怪不了任何人啊,谁能料到只是简单的外出,却会发生天人永隔的事,只能说一切是命,老天要带你走
,你是怎么也拒绝不了的。
感受到他还自责的心,他抿了下双唇,生涩地安慰道:「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既然无法挽回,何不放宽心继续过着生
活?我想,你妻子既然愿意牺牲性命来救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持续的责备自己。」
「责备自己?我像吗?」龙竹旋一怔后,抬起靠在他肩上的头,反问道,同时感受着他身上所传来不同于秋儿的气息。
「像啊,怎不像。」只是差别在是否有时刻的表现出来。
依他这外人来看,他算是把这分自责给隐藏的很好,只是在言语间,偶尔会流露出责怪自己的话语。
他看过父亲对母亲的执着,所以在这男人的身上,他隐约能看出相同执着的态度,但,当时母亲离开时,父亲已有他和他大哥
,这男人应该没儿没女,要是这么执着下去,肯定孤单到死。
想着,他忍不住开口:「既然你妻子想你好的过下去,你就该别再去想那段痛苦的事,过新的生活才对,就像……重新找个伴
,快乐地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日子。」
「结婚?」那是什么?
「是啊,你不觉得你该再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吗?」他看起来最多三十几,还很年轻,实在不建议来个痴情终生,一辈子不娶。
闻言,龙竹旋眉头微地拢起。「结婚是什么?」
「……」忍不住,明亮的双眼斜过瞪视他。「你在跟我开玩笑吧?」竟然问他结婚是什么,干脆也问他吃饭叫什么算了!
再看着他,龙竹旋脸上已摆出纳闷的神情。「我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那怎可能不知道是什么?
忽然间,他想起这群人怪异的打扮,再想起他们所说的以马代步,忍不住转了个话题道:「你们出门都只骑马吗?不骑车或开
车?」
只见龙竹旋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明显,浓密的双眉整个快纠结在一起。「骑车开车?你说的事搭乘马车?」
池忆枫不住地瞠大双眼,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自己。
马车……他当是在古代吗?
古代!
不经意的念头从脑中闪过,下意识地,看向走在他们前方的两名骑马男子,再看向两旁持剑徒步行走的人群,这画面,他越看
越怪。
他怎会没想到穿着古衣是非常怪异的事?还有骑马,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就算没车能开,至少还有机车或脚踏车能代步,绝对
不是用马。
想着所有的种种,他内心也跟着开始不安起来,就在这时,远处开始出现有其他人的身影,还没看清那人的穿着打扮,就先让
逐渐显现的屋子给吓住。
以瓦砾为屋顶的矮房子,和一些非常简陋的小石屋,这等景象,他只在电视的古装戏里看过。
莫名地,他紧张的情绪再被挑起,当他们逐渐往人潮多的地方走时,他也开始看见他们所说的大街上。
心顿时抽了下,连忙再侧过身,问着身后驾着马的人。「你……你们方才在那草原时,说这是哪里?」
正想着等会该不该把人放走的龙竹玄,一时间没注意到他异样的情绪反应,只淡淡道:「这是天日国境内。」
天日国……刚才那人似乎也是对自己这么说的,只是那时他脑袋还无法仔细思考,只当他们是个有些奇怪的人。
视线落在前方逐渐增多的人群,在一看见返回的士兵,那些人全主动让出了路来,有些人甚至在看见他时,面露惊喜的神情,
又是鞠躬,又是说着他听不真切的话。
怪了,这些人他全不认识,怎会对他做出这种反应?
纳闷地在看了看那些人群,忽地,他发现那些人的目光不是对着自己,而是身后的野人。
愣愣地再看着,突然间,他听见一声响亮的声音从旁发出。「玄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双眼蓦地瞠大,转头就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可这一看,只看见不少的人群,无法得知是谁发出的声音。
天日国?万岁?上马前,那男的说身后这人叫玄王……
不详的念头顿时在脑中产生,也惊觉到现在发生的事已超乎他想像。
难怪那地方满是群山;难怪这群人穿着古衣;难怪他们骑马来代步……
原来……原来他跑到古代了!?
十三
既夸张,且非常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心里不停抗拒着这可能,但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像在不停地告诉他
这就是事实。
老天,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啊,他怎可能跑到古代?
摇头甩开这可笑的想法,他发现,马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最后来到一条还算不小的大街上,载着他的人把马给拉住,停止再
往前。
「这里便是街上了,你家在哪?」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但凝视着他的双眼,却开始不停在闪烁,挣扎该不该让他离开
。
还是……先得知他家位置,而后再常去找他?
家……
池忆枫略为恍神的眼又一次环顾了四周,这里与他所想的大街上截然不同,还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害怕不应该发生的荒唐事会
发生在他身上。
看了许久,俊俏的脸蛋上掩不住浓浓的失落,收回目光,失焦的眼直接望着地上,缓缓道:「我家不在这附近。」基本上,该
怎么回去他也已完全不知了。
龙竹旋这才注意到他落寞的情绪,看着他难过的神情,意外地出言安抚。「要不这样,我在城镇附近多绕几条街,你试着认认
看?」如果再不是,那从别国来这的机率将变得非常大。
届时,他可是不会放他走的,说什么也要他留在天日国。
「认?」微微抬起头,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能怎么找?这和我所住的地方大不同,再找也是白费的。」果然,事情已到达
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状态。
就在这时,停在不远处的索宸心直接来到他们身旁,望着他略为哀伤的神情,脸上露出一贯温和的笑。「能否麻烦公子把手借
我看一下?」
池忆枫眉头皱起,纳闷地看向他。
看手?要做什么?
虽疑惑着,倒也没多加思索地直接把手给伸出去,就这么摊在他面前。
公子……就他笨,竟没能发现到这种称呼不寻常。
索宸心执起他的手仔细看了下,看得越久,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古怪。
一碰上他手掌的刹那,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几个奇异的画面,但没维持很久,画面就迅速地消失在他脑中。
这样的情形从未发生过,他是能探知过去未来,也能在算命时,看出些许场景画面,但只有这一次是来得清晰又短暂,且当他
想再继续感应时,画面却不再显现。
那是他待的地方吗?一个个如盒子的东西在街上跑着,还有与他这身打扮相同的路人,这些……是他所居住地方的景象?
他怎会没想到这点?秋儿的魂魄若要投胎转世,绝对不会只在短短的一年间出现,况且就算真出现,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么大
的人。
诡谲的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再探了探他的命,也只能感觉出他是许久以后的人,且久到他无法看清那里的景象。
顿时间,所有的疑惑都在心里有了答案,在放开池忆枫的手时,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向他,嘴角也再抹上淡淡的笑。
「公子,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暂时回不去了,何不就安心在这待下?」
暂时回不去!?
看着他的眼顿时变得惊愕不已,完全不懂他怎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为何又会说自己回不去?
瞠目结舌地再看了他好一会,池忆枫忽然激动抓过他的手,慌忙道:「你是不是看得见什么?不然怎么会知道我回不去?」
「在下略懂天文,也懂一些些命理,所以大约看得出来。」见他一脸的紧张,索宸心缩回手轻拍了下他手臂。「公子暂时无需
担心,总会有回去的一天,只是在下暂时还看不出来是哪时。」
看着他,池忆枫仍是一脸的惊愕,很难相信自己真的得待在这种地方。
这时,龙竹旋若有所思的目光也落在索宸心身上,那句总会有回去的一天,是说真的吗?还是只是安抚他?
他知道自己等了他许久,要是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又怎会放他离开?
下意识缩紧搂住他腰的手,他开始有点担心出现的人再次消失不见,思绪一转,直接出言打断两人的对话。「既然找不到路,
那就先回宫吧。」回去后,他就算是落在自己的手里了,届时要想离开还得看他允不允。
带着命令的语气一出,索宸心随即知道了他的意思,笑着对池忆枫点了下头后,便驾着马来到前方魏闵的身旁。
只见他在说了几句话后,魏闵一声令下,徒步行走的士兵们立刻改了方向,直朝皇宫而去。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龙竹旋也驾着马,慢慢的跟在后头,脑中已开始不停猜想着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留下人,但要用什么方法留下?
「我们现在要去哪?」在他身前的池忆枫突然开口问道,脸上还依稀看得见他方才惊慌失措的模样。
如果直接告诉他事情的始末,他会自愿留下吗?
那无助的神情令他暂时止住所有的思绪,将人往怀里带后,安抚道:「别想太多,先回皇宫再说。」
「皇宫?」略为知道自己跑到哪的他,不再会把这两个字视作不可接近的地方,反直觉猜想是否为古代帝王所居住的皇宫。
古代帝王!?
张着嘴,在一次显现惊愕的神情。「你……你是说……你住在里面吗?」
「嗯。」平淡无奇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
刹那间,他脑袋一片空白,开始明白为何这人能带着这么多人,也一眼就看出那满面笑容的男子臣服在他底下。
知道身后这人的身分的确让他讶异不已,但他最担心的,还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要是……他再也回不去了那该怎么
办?
他想大哥,想爱欺负他的丁大哥,也想爱黏着他的小枫……
他想回家……
十四
「人呢?你到底把人抓去哪了?」池邵赌场内,一间昏暗不大的小房间里,池忆阳拿着手枪,冰冷的双眼迸射出杀意地直瞪着
前方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杀戮之气,彷佛像在说要是不肯把真相给透露出来,下一刻,子弹便会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射去。
丁聿亚就站在一旁看着,不说不阻止,视线就这么一直在彭凯文与池忆阳身上徘徊着。
他已对池忆枫失踪的事报了警,但也代表着他们不能对彭凯文动手,不过……就算真动手了也无所谓,依他们现在的能力,要
免去警方对他们的质问与盘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只担心……
俊逸秀气的脸蛋上虽满是怒气,可紧握住枪枝的手,却是微微在颤抖着,他想逼彭凯文说出人在哪,却又怕说出的是他不愿意
发生的事。
要是人被杀死了,那该怎么办?
「池老大饶命……我真没派人抓走池二少,我承认,我是派了人去打他,但目的也只是想讨回输的那笔钱,并不是真心想杀他
啊。」手脚皆被绑在椅子上的彭凯文痛苦凄哀地喊着,眼泪也因被抽打了好几次而难忍地留了下来。
他抽抽噎噎地说着,话明显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就这么直接射入他左小腿,且在还来不及痛喊出声的情况下,韩靖已一个箭步
冲上前,揪住他衣领怒道:「你到底把人关在哪?要不说,我下一颗子弹直接穿过你脑袋!」
「韩靖!」丁聿亚冲上前把人给拉开,就怕冲动的他真会说到做到。
现在人在哪一点线索也没,若真把这家伙给杀了,就怕找人的工作会难上加难。
半被拖着往后退了几步,韩靖像再也控制不住一般,使力推开抓着他的人,对一旁的墙敲槌了好几下,才愤怒地转身瞪视彭凯
文,怒喊道:「该死!你要多少钱都行!我只要忆枫安全的回来!」
彭凯文整个脸痛苦地纠结在一块,被子弹打中的腿不停流着血,怕自己流血过多身亡,也怕这群发狂的人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