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玄碧说多很真诚。
“你是不是对断水的决定有点悔意呢？”雪婴又问。
“怎么说了，我虽然确实心狠，可毕竟那些是无辜百姓。我有时想，明澈若是知道我下的决定，恐怕不会高兴的。”
“皇上那是仁慈！”
玄碧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简单，他说过，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不同的方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随意剥夺别
人的生死，这就是人权。他解释过很多遍，我大约就是了解到了一点皮毛。”
“人权？皇上总是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是啊。”玄碧想起明澈的来自一个遥远的时代，即便十几年了，总觉得这是是个梦。
“你也不用自责什么的，这个想法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是我们大家商量过后决定的，严格说来，这最初是我的提议。”
“但最终决定的是我。”
“小碧，因为你是上位者，你有一天会是君王，你要承受的本来就远比一般人多得多，而很多可能根本不是你想要做的。你要
记得，这一战过后，你的威望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境地，这是你他日为帝的基本。可，接受别人赞许的同时，会更多承受别人
的指责，你有时候是不必去在意这些的。有一点你比我清楚，身在皇家，是没有自由可言的。”
玄碧笑笑，“说到自由，明澈说过他的一句话，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跟绕口令似的。”雪婴也笑了。
玄碧却又穿沉默起来。
罗城皇宫。
“离忧，你真要去么？”左右无人，嬴真便没有了身为君王的霸气，眼中只是担忧。
“皇上，不管有没有用，总是要试一试的，我不忍看着罗城百姓受苦。”
“那，朕可以叫别人去。”
离忧淡淡一笑，暂时没有接话，自己上前，拂了拂嬴真的发，“皇上，你瞧，都有白发了。”
嬴真尴尬一笑，“你也不是。”
“这半年来，确实挺费心神的。”
“所以，我更不想让你去涉险，玄碧心狠手辣，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呢？”
“皇上，你说，这罗城之中除了我，还有谁够资格去呢？总不能你去吧。”
嬴真叹一声，无言以对。
玄碧正在沉思，身边没有一个人。
卫兵忽然跑了进来，报道：“殿下，北林丞相求见！”
玄碧眼睛倏地睁开，身子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有沉了下来，“有请！”
第一三七章：昏迷
一年未见，两个人都细细打量着对方。
玄碧看见他，愣了片刻，最先吸引他的，是离忧鬓角的白发，是如此的刺眼。玄碧记得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没想到却白了发
。不过，白发的离忧并不让人觉得衰老，相反，更添了几分味道，依旧一袭淡色的衣服，还是从前的北林丞相。玄碧最想看的
，其实是从他脸上看到慌乱失措的表情，可显然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总是那么淡然，那么安静，却让人不得不正视。便是如
今，玄碧大约也猜到了离忧的来意，可，那人脸上还是平静无波，想到此，玄碧就有些不忿。
同样的，离忧心底也在为玄碧的变化而震动，若是以前，他心中将玄碧当着美丽的祸害，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无人能出其
右，而现在，他的美丽染上了军人的坚毅，比以前更耀眼了，而这种耀眼，是从内而外的。
两人无言对视，都想着，为什么当日有机会的时候不铲掉对方呢？
“请坐！”玄碧指了指离自己不远的椅子。
离忧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玄碧却微微起身，亲自倒茶给离忧。
离忧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茶。
“我擅长下毒！”玄碧忽然说道。
离忧淡然一笑，“这世上我见过的最毒的毒药就是你！”
玄碧怔住，没想到此话是从离忧之口说出，哑然地一笑，喝了口茶，“我就当这话是对我的赞美！”
离忧笑而不语，他真不信玄碧会选在这当口下毒。
离忧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希望玄碧能恢复罗城的供水，两军交战，他不应该拿百姓出气。
“如果嬴真亲自奉上降书，我立即就恢复罗城供水。”玄碧说得很轻巧，就仿佛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离忧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恢复了表情，快的玄碧以为只是眼花了一下。如此好的自控能力，玄碧自愧不如。
“秦王，若是就这样下去，只能激起罗城的疯狂反扑。你断了我们的生路，那我们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破壶沉舟，只能
拼死而战。你在北林三年，我想你清楚罗城百姓的血性！”
“哼，丞相，我当然知道罗城百姓的血性，可惜，即便你们背水一战，依旧不是我们的对手。说句不好听的，英雄还敌不过人
多呢，我大焱即便再不济，难道十个人还对付不了你们一个人吗？”
“如此胜利了，你不觉得耻辱么？”
“呵呵呵，”玄碧忍不住笑出来，“我还不知道你居然也有这么纯善的一面，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么？若真在意，我也不会下
次命令了。你应该知道我这人，为了举得最终的胜利，过程我从不在乎。”
离忧微眯了眼，看着玄碧明丽的脸，轻轻说道：“玄碧，你有一天会后悔这种只求结果的做法的。”
他说得那么清淡，想喃喃自语，却让玄碧一时怔住，心中一紧，居然忘了反驳。
两人没法达成什么协议，幸好，离忧本就做好了最好的打算。
玄碧看着离开时那人孤寂的背影，竟觉得有些心疼，发觉这种想法，玄碧无奈笑了笑，将这种念头甩出了脑。
几天后，嬴真下令开城，他要和玄碧决一死战。
城中百姓积极响应，即便是老弱妇孺，也纷纷操起了家中能打人的东西，菜刀、斧子、棍棒、锅碗瓢盆。看到这样的民心，嬴
真也算欣慰，他这个皇帝，至少在这方面还算可以。
可惜，玄碧并为将嬴真此举放在眼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玄碧的兵力远胜嬴真，况且北林士兵又饿又渴，即便拼死一战，那
也得看他还剩下多少战斗力。
果然，北林士兵群情激奋，但问题是，精神力十足，但身体不足以支撑。玄碧最初下令士兵就带着北林士兵绕圈圈，目的就是
要耗费他们仅剩的一点体力，就这样被饶了一个时辰，又是如此炎热的天气，北林士兵个个口干舌燥，体力殆尽。
嬴真也没做什么好的打算，他只是一国之主，即便要败，也不是坐以待毙。像他这样的男人，天生就有一股傲气。
嬴真还想战，但离忧下令退守城中。
玄碧并没有借机攻城，他只是重新围住了罗城。
罗城，确实已到飘飘欲坠之机。
嬴真回到皇宫，想要质问离忧的决定，离忧却向下倒去。
嬴真大惊，绍许更是冲向前，大叫，“丞相！”
一把搂住倒下的人，嬴真急得双目充血，“怎么了？”
离忧脸色惨白，冷汗如雨，他一直在坚持，不让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只是现在，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绍许检查了离忧的身体，在他胸口处，箭头深深地插了进去。看来，他在受伤后将箭折断，只留了箭头还插在那里。因为没有
拔出箭头，鲜血流的并不多，但那个位置，正是心脏。
嬴真和绍许都在城下鏖战，离忧在城上指挥，没人向他报告说离忧受伤，看来，是离忧自己下令不准让他们知道的。
“太医！”嬴真大吼，看着离忧渐渐变弱的呼吸，从不流泪的男人此刻也润了眼睛。
“皇上……”离忧的语气中充满太多的不舍，但只喊了这么一声，眼睛就闭上了。
“离忧！”
“丞相！”
嬴真还能控制住，绍许却已经泪流满面。
太医及时赶到，拔出了箭头，也止住了喷涌而出的血。
“皇上，丞相受伤过重，加之忧劳过度，……”
“直说无妨！”
“恐怕……再也不能醒来！”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你、你是说、离忧……他……？”
“丞相并没有故去，只是，再也不能醒来！”
“怎么会这样？”绍许冲上前拽住太医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太医忙道：“这种情况臣也是第一次遇见，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
“可有什么法子？”
“只能试一试，但，希望渺茫！”
嬴真紧握双拳，“你是我北林最好的大夫，朕将离忧交给你，从此以后，你不用管其他，只要照顾离忧就行，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臣将尽力。”
“好了，你照顾离忧吧。绍许，你跟我过来。”
嬴真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到了御书房。
“皇上，让我带一支人马，我要去杀了玄碧！”绍许眼中含泪，语气极恨。
“不！”嬴真直视着他的眸，“你带着离忧离开罗城，到九凤去！”
第一三八章：有约
绍许不能相信地看着他，呐呐道：“你、你是让我做逃兵？”
嬴真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喟叹一声，“不，朕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你，以后，北林就交给你，你带着离忧还有太子，到九凤
去，重振河山！”
这话说得极不祥，绍许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只是盯着嬴真，连眨也不曾眨。
过了好久，绍许才问道：“为什么？”
嬴真转身从御书房的暗壁里取出一样东西来，那物件甚是不起眼，用一块简单的黑布包裹着，从外观看，只能隐隐看出是一本
薄书。
嬴真将他交到绍许手中，却一直紧握住他的手，甚是郑重，“这里面的东西关系着我北林的生死，是当年朕和离忧共同创建的
一支奇兵。你拿着它到九凤去，接手那里的一切，到时候自然有人对你详细讲述。九凤的所有力量都归你调遣，不用征求太子
意见。”
“皇上，为何不去？”
嬴真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悦或忧伤，“朕是北林皇帝，当固守罗城，城若破，朕还有何颜面存活？”
绍许断没想到嬴真已存死志，当下惊呆了，拉着嬴真的手不停地颤抖。他当然想到了罗城守不住，但从没想到嬴真居然要以死
谢国。在他看来，只要嬴真一直不倒，北林就还有希望，哪料到……
嬴真将绍许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温柔了许多，这孩子从小就养在身边，他和离忧都是极其宠爱，难免养成他一些刁钻和傲
气，天赋却是极好的，因此，在他认为的最后时刻，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绍许身上。
绍许眼中有泪，嬴真不忍再观，道：“去看看离忧吧！”
嬴真很早就看出来绍许的私心，不过没做什么表态。相信那位聪明的丞相一样能够看出自己养大的小孩的心思，同样都不点破
，依然用父兄般宠爱他。
想到此，嬴真倒有些叹气，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点破，或许还能让绍许开心一二。只不过，这种事不看确定，况且离忧的
心思嬴真最懂，自己不同样没挑破，只是保持暧昧的状态罢了？若是没遇到玄碧这个小孩，他和离忧或许一辈子就保持这样的
暧昧，但玄碧出现了，便打破了这层状态，天平就失衡了。
嬴真难得感怀，一直坐在御书房内没出来。
第二天，围城仍在继续。
嬴真还有很多事没交代，他预计也就在几天内，罗城就将不战而破，因此这几天都不予玄碧较劲，转而安心下来指挥皇城之中
收拾，好做好转移的准备。
他是存了死志，可没要亲人都随他。除皇后和有生育的嫔妃外，宫中其他女子都随意去留，他并不强求。他虽是个如狼一般的
男人，但也是极宠爱孩子的，他要保证他的孩子都平安无事，除了太子要担起国家的责任外，其他孩子，他都希望他们一声平
安就好，一如他平时的教育。
宫中有专人负责转移皇室成员和王公大臣们，嬴真做好了一个人的准备。
离忧彻底昏迷，绍许忙着准备到九凤的事。嬴真和离忧在九凤培养了一支暗军，那支军队除了他们这两个最上层的负责人外，
九凤还有一个实际负责人，除了他们两人外，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存在，一切都是一个谜，那个人的年龄、家世、身高、面貌
都是迷。而绍许此去，就是要和他接头，然后接手他手中的军队。
这支军队极其隐秘，绝对是一支铁骑。但绍许不明白的是，既然有这样一支军队的存在，如此国难之时，嬴真为什么隐而不用
？
嬴真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他要让绍许自己去明白。
带他一切都准备好后，罗城已经陷入空前的恐慌之中了。大焱军的围困，让他们断水断粮，甚至已经有人再吃尸体了。如此惨
状，做为皇帝，嬴真比所有人都痛苦，他宁愿用他一人的哭去换苍生的幸福，所以，中秋之夜，一封信送到了玄碧的手中。
信中内容简单，嬴真邀请他去皇宫。
玄碧看完信，就要起身，杜远情等人都不放心，尤其是卓令曦，整个人都炸了，道：“你傻是不是，那个男人明显居心不良，
你还送上虎口去？”
面对卓令曦的质问，玄碧依旧不改他的决定，嬴真只让他一个人前去，确实让人不放心，但玄碧反而不担心这方面。再说，他
也想见嬴真一面，是只有两个人的见面。他敢肯定，嬴真绝不会和他谈政事。
面对如此坚持的玄碧，众人都知道劝说无用，但又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雪婴悄悄跟随。这个决定是他们瞒着玄碧下的，有雪
婴跟随，他们也放心，雪婴的武功即便是十个嬴真加玄碧都发现不了。
但其实，玄碧是知道有人跟随的，他知道他们放心不了，只是碍于他的性子，都不说罢了。反正，还是挺感动的。
明月确实很美丽，如果不是看到萧条的街景的话。
玄碧知道自己的计策毒，但真看到这样的惨景，心情还是非常震动。可惜，他必须这么做，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今天这样的惨
景就会发生在大焱，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嬴真在宫门前迎接他，果真只有他一个人。月光照在他身上，还是像山顶上的狼，俯瞰这这个世界，然后仰天嘶吼。
玄碧看到他，愣了片刻，才向他走去。
走近了发现，嬴真面无表情，只是眼睛有些闪烁，兴许是月光有些暧昧不清，玄碧看不透这双眼睛隐含的情感。以往，他从他
的眼睛中总能感觉一种火热的情怀，现在却没有了，一如月光的清冷。
“呃，嬴真！”玄碧脑袋有些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这个名字他在心中倒想过千百回，此刻唤来却
不甚熟悉。
“你倒真敢一个人来！”嬴真淡淡地说道，然后率先回头往宫里走去。
玄碧心中腹诽，有什么不敢来的，龙潭虎穴他都敢闯一闯，何况只是区区一个皇宫。心中想着，脚步倒没有停下来，跟在了嬴
真后面。
第一三九章：春药
宫中的景象玄碧本来是熟悉的，不过如今陌生了。北林皇宫远不如大焱皇宫来得奢华，但也是数一数二的繁华了，而如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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