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萧沐流微露的不悦,韩朝有点无奈的苦笑了下,这段时间他和凌青哲受到的关注萧沐流是知道的,不过那些人倒也没敢巴
结的太明显,所以萧沐流也就没在意,不想今天才得了凌青哲的邀过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热闹的场面,韩朝联想起近日来的传
言,心里隐隐有点担心。
“这些个营苟的东西,就看不得本王舒心一天!”
以为外面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巴结凌青哲,本来高高兴兴出门赴约的萧沐流感觉一股火气涌上了头,不由得眼前一黑,
随即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稳贴的怀抱,萧沐流忍着晕眩感微微睁开了眼,就见韩朝正眼含关切的低头看着自己。
“王爷何必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着恼,我看今天这样未必是因为王爷,我们还是先见了青哲再说吧。”
韩朝轻抚着萧沐流的胸口为他顺气,怕他突然的情绪波动会引发喘症,好在萧沐流只是头晕气急,没到发病的程度,慢慢顺了心
气后就好了。
让护卫直接挂上康王府的牌子上前,韩朝直觉凌府门前的盛况不是康王一家面子能惹来的,该不会真跟公主和凌青哲的绯言有关
吧?他因为知道凌青哲的心意所以根本没把那些当回事,更没人敢在萧沐流面前乱说话,所以他们俩都不知道现在这事情在某公
主的推波助澜下传的有多邪乎。
在门口敷衍着那些达官贵人的杨伯眼尖的看到了康王府的马车,越过众人恭敬的迎了上去,引着康王一行人的车架进了大门后,
就向或跪或站在行礼的那些人作揖赔礼,说府上邀的贵客迎门,不便再招呼诸位,就带着下人退回府里关上了大门,总算还了府
里一个清静。
待萧沐流的不适感消失了,韩朝才扶着他慢慢下了马车,便见凌青哲已经候在车外,韩朝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将下人都留在了
外面,只有他们两人陪着萧沐流进了屋。
“本来在外公那里呆的无聊,想请你们过来聚聚玩玩,没想到一回来就被堵在家里,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瞎凑什么热闹……”
关上房门后凌青哲就郁闷的向两人抱怨着,在萧沐流舒服的倚坐在榻上后,他和韩朝也围着小桌在榻上坐了,而桌子上已经摆好
了果品茶点和一副玉做的牌九。
这牌九本是普通百姓玩的东西,京里上层社会刚刚流行起来,牌分四种花色九个点数,再加上一些杂花牌色组成,玩起来要动脑
计算又不像下棋那样费心神,凌青哲觉得这蛮适合给萧沐流打发时间玩,再加上惦记公主的那件事,所以今天就做回东把他们给
约到了府里,没想到一回来就被堵,这么看来传言不但没减少还有越来越烈的趋势,早知道就偷偷溜到康王府去了,真是麻烦。
“出什么事了吗?”
萧沐流拿起几张玉牌翻看着,有点好奇这东西的用途,他本来就性子淡与外界接触的少,兄长老师们教的都是琴棋书画那些高雅
的东西,下人们更不敢拿那些不入流的污他的眼,所以他虽然知道有那些赌博作乐的东西,但长这么大还真就没见过实物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外面总是有一些我和欣平公主的风言风语,所以我还真有些惶恐,这毕竟是有辱公主殿下清誉的事,怕
是陛下会怪罪下来,可我若是自辩只恐越描越黑,若是不辨又真是心里郁闷,怎么就招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凌青哲愁眉苦脸的跟萧沐流抱怨,一点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他知道萧沐流是真心亲近自己,若是跟他耍心机,只会让这位玲珑
心窍的小王爷失望疏离而已。
“呵……还真是个灾,不过我看你不是怕我大哥怪罪,而是怕我大哥信以为真,真把欣平指婚给你,到时候你跟那位交代不了,
就得有血光之灾了吧?”
萧沐流看着凌青哲愁眉苦脸的样子,知他对自己没有半点欺瞒之处,心里的那点郁结气恼一扫而空,轻笑着调侃起他,脸上的神
采看的凌青哲和韩朝都有些失神,感叹着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
“王爷英明,王爷救命啊。”
凌青哲握着拳向萧沐流晃晃的作揖,但脸上却是嬉皮笑脸的,惹得萧沐流拿木牌去扔他,他就往韩朝身后躲,萧沐流对着韩朝可
打不下手,有点气鼓鼓的指着凌青哲让他出来,还是韩朝无奈的把话题岔到了玩牌上,这才让两人消停了下来。
“这东西四个人玩正好,咱们三个先凑合着玩,等安辰回来就够手了。”
跟两人详细讲好了玩法,凌青哲把边上备着的四个盒子拿过来三个分了,只见里面装的都是指甲大小的金珠子,每盒一百两,小
赌怡情嘛。
“青哲,教王爷赌钱可不行,咱们就这么玩吧。”
本来玩玩牌韩朝觉得也没什么,但是教王爷赌钱就有点太那个了,要是被人知道了参他一本,只怕陛下和睿王爷那里都不会容的
。
“没个输赢多无趣啊,这都是我的钱怎么能算赌呢,再说王爷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有什么关系?”
凌青哲捏着颗金珠子在韩朝眼前晃晃,没把他的担心当回事,萧沐流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还当他没有一点辨别能力吗?生怕他
碰到一点不好的东西,护的太过了,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
韩朝苦笑,他就是怕萧沐流不在乎啊,万一他起了赌性,把府里东西输出去了怎么办,自己现在管着家呢,可是会看不惯他败家
的……
“对啊,我又不会跟外人玩,钱输不到外面,没关系的。”
萧沐流眼睛一闪知道韩朝顾虑的是什么了,于是眼巴巴的看着他,向他保证不败家。
萧沐流本来对银钱这些东西是没什么概念的,可韩朝管家后狠查了一阵子账目家产,偷府里东西的下人不止打了撵出去,还必须
加倍把钱赔回来,不然就把人一家都卖出去做工还债,被人暗地里称作‘铁公鸡’,萧沐流知道他的这一面后还偷笑了很久。
“好吧。”
韩朝可不敢拦着萧沐流,只好苦笑着点头答应,心想大不了以后看到苗头不对时再劝吧。
“那开始吧。”
凌青哲向萧沐流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招呼他们洗牌码牌,三个人玩一会聊一会吃吃东西,这一天就很愉快的过去,直到了萧沐流
晚上进宫赴宴的时间,康王府的车架才浩浩荡荡的来接人,萧沐流在马车里由韩朝服侍着换了衣服,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
……
“哥哥可是最近休息的不太好,精神看起来有些不足呢。”
晚饭过后,再被他的皇帝哥哥握着手问了很多关心问题后,也反握着萧沐枫的手关怀起他来。
“没有,就是最近赫勒国的外交大臣总是试探咱们联姻的意向,被他们烦到了。”
萧沐枫的脸上洋溢着温柔宠溺的笑意,这是只有萧沐流才能有幸在这位皇帝陛下脸上看到的,其他的人就算是欣平公主,都没有
人能得到萧沐枫这样毫无距离的关怀呵护。
“哥,我听欣平说他们想把什么公主嫁给我是真的吗?我可不要的。”
萧沐流皱着眉有些苦恼的看着萧沐枫,表现出对这件事的极大抵触情绪来,这事欣平之前确实跟他抱怨过,只是他那时根本没在
意,而今天在凌青哲那里听了详细的,是凌青哲外公得到的消息,因为人家觉得他这个与皇位无缘的皇弟是最合适的人选,甚至
还有人戏称让他这个迦麟皇族第一美人嫁过去的,真是活够了要找死吗?
不过后面这条萧沐流是不会说的,否则皇上会以为是有人利用他挑拨,而以皇上的聪明马上就会想到和他交好的凌青哲。
“当然不会了,哥哥怎么可能委屈了你,就连你的侄儿们也不会娶的,咱们皇族的血统不能混有异族的杂质。”
萧沐枫暗叹自己的长女真的大了啊,当自己是‘皇’多过是‘父’了,这不也开始跟自己耍心机了吗?
不想嫁就闹出那些流言蜚语败坏皇家名声,原本自己惯着她还想顺她的意指婚,这才找机会试探试探薛家和凌青哲那个年轻人,
她倒好,看自己没表态居然不安分的闹到萧沐流那了,这么惹他小叔叔伤心,这是想逼自己还是怎么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哥哥也舍不得把欣平嫁那么远吧?我看那丫头挺担心的。”
虽然萧沐枫的神情只是变了变就马上恢复了笑意,但是萧沐流知道他已经多想了,心里暗道这也算欣平那小丫头自作自受了,虽
然她比别的皇子都要和皇上亲近,但到底还是不信任这份亲情的吧,所以遇事才不像自己这样直言,而是选择用了心机手段。
“我也没想让她远嫁,这孩子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萧沐枫叹了口气,对欣平这个宝贝女儿,他虽然有些失望心冷,但到底还是怪不起来啊,
“她确实是个没心机的,就那么点小聪明,这回怕是真慌了,哥哥不如实话告诉她,省得孩子不安心。”
萧沐流这说的是实话,欣平要是真聪明,就不会放着父女亲情的王牌不用,而动这些没有用的手脚,可见还是孩子的天真心性。
“也是,不过赫勒那边的意见快要统一了,咱们也得先有个对策,不然等他们正式提出联姻,咱们就被动了。”
萧沐枫听弟弟这么说,再想想女儿那大咧咧的淘气样子,倒也相信她没什么坏心,还真就是像萧沐流说的,作为皇族子弟心机浅
了,这也是让自己宠的啊。
“恩,我觉得欣平既然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不如就干脆为她选驸马吧,欣平可是咱们国家最尊贵的公主,不如公开让贵族中有
资格的亲年才俊争亲,再让欣平自己前几名中挑选,这样既能堵住赫勒的嘴,也能给欣平选个如意郎君,还能为国选贤,一举多
得啊。”
萧沐流一边亲自动手给萧沐枫削苹果,一边语气温缓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薄薄的苹果皮没有断开一点,等他的话说完了,苹果也
刚刚削好了。
“这主意好,虽然本朝选驸马没有过比斗的先例,不过欣平是天之娇女,大婚就要办的隆重,驸马自然也该是天下公认的才俊,
小流为哥哥费心了。”
萧沐枫听着也觉心动,这样的盛况倒才真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而且也确实能让他好好看看那些贵族子弟的本事,为国选才啊
。
萧沐枫以为这是自己弟弟几天来细心为自己考虑出的主意,还在心疼他的操心伤神,却不知这只是萧沐流今天听完凌青哲的诉苦
,脑子里就一闪而成的对策。
“能让哥哥宽心就好。”
细心的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萧沐流用牙签叉在上面递给了萧沐枫,脸上是淡淡的却亲密的笑意。
55.选驸马
迦麟历87年冬,西北纷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将整个安郡王府妆点的一片素白,应和着府内震天的哭声,让原本威严辉煌的郡
王府显得十分凄哀萧条。
暖室内,一身素服的安辰将麻衣孝带随意的扔在地上,自己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着神,可外面持续不断的哭声诵经声吵的他心烦,
安辰不耐的蹙了蹙眉,真恨不得把这个罪孽肮脏的地方一把火烧干净,可是现在他不但不能这样做,还要给那个该下地狱的女人
披麻戴孝,让他怎么能够不愤恨。
“小辰,再忍一忍,往朝廷发的丧报已经到京城,估计皇上会让咱们年后动身回京,说不定还能在家过十五呢。”
同样换了素服的薛景洋推门进来,看到安辰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他,要给自己的杀母仇人披麻哭丧不说,还要守孝三年,这事搁谁
身上都会受不了的。
还好萧沐流有先见之明,一开始就带了个擅长殡葬事宜的礼部官员在使团里,这样在明阳母子身死、安振远‘重病’的情况下,
由自己出面帮着料理,再由大哥带军队震慑明阳和安家两派的势力,总算是顺利的让安辰继承了世子之位。
“我知道,辛苦二哥了。”
安辰睁开眼睛看向明显瘦了一圈的薛景洋,神情中总算带上了一丝暖意,这段时间多亏了薛景洋的悉心照顾和维护,否则以自己
和舅舅的性子,怕是要受不住气的开了杀戒,那样事情就难办了。
“行了,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会,晚上还得守灵呢。”
薛景洋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安辰,然后暧昧的向他挤挤眼,这才笑眯眯的想要先离开,却正碰上穹从开门走进来,两人面
对面的碰上,薛景洋看着他的脸呆了一呆,然后赶忙侧身把他让了进来,见他没有同自己说话的意思,薛景洋心里有那么一点失
落的离开了,却不知穹的余光也在看着他,直到门板挡住了他的背影才收回。
这几日穹用雷霆手段把郡王府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可他对于人情交际实在不通,所以这些日子都是辅佐着薛景洋在操持,相
处的时间一长,穹就感觉出薛景洋的不同来,虽然也被自己的这身皮囊所惑,却没有生出一点龌龊心思,反倒体贴守礼、以诚相
待,再结合他的出身品貌,难怪天下间那么多才子佳人钟情于他。只是一想到薛景洋这人对谁都是这般温柔体贴的样子,穹心里
莫名的有点不舒服,但他对人一向冷情疏离,倒也没把薛景洋放在心上,转身也就不当回事了。
穹却不知,薛景洋在别人面前都是多情不羁的形象,唯独在他面前束手束脚的,才少了轻浮浪荡的外衣,露出了内里的温柔真意
。
“舅舅。”
安辰见是穹来了,忙把手里凌青哲的信贴着胸口放好,正想起身说话,却被穹扶着肩膀又重新坐下,而穹也隔着桌子在他的另一
侧坐了。
“京里来的消息,皇上要为嫡长的欣平公主选驸马……凌青哲被点了名备选。”
穹把手里的情报放到安辰面前,双眼仔细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前一阵子穹这边就收到了不少消息,把凌青哲和那位欣平公主的恋
情传的有板有眼,那时他们正在全力对付安家和明阳的势力,他就没有用这些事扰乱安辰,而现在那边动静闹的这样大,他觉得
也该让安辰知道些情况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
“备选?”
这个词让安辰想到了给皇帝选秀女的情景,感觉就像是把驸马嫁给公主一样,随即一想到备嫁的是自家的男人,安辰不由得黑了
脸,拿起那情报仔细看了起来,一看让皇帝点了名的有几十个,且都是出身三代以上显赫贵族家的子弟,另外还允许身健貌端,
未娶妻纳妾、未有子嗣,三代内家族中无犯事之人、无改嫁之妇的贵族适龄子弟报名参选,安辰的心才又放回了肚子,这样一来
这选驸马的人怕是得有上百个之多,而且都得是有权有势的大贵族,怎么也轮不到他家青哲倒霉吧。
“最近听说他和康王、太子以及那位欣平公主往来亲密,他可有向你提及此事?”
穹见安辰先是面色一冷,但在看完情报后又混不在意了,想了想还是又提点了他一句,他知道安辰把那人看的有多重,真担心侄
子在感情上有了什么变故,这孩子会受不住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舅舅,有谁会在私信里提那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安辰听出穹话里的意思,心里突然紧了一下,但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便若无其事的和穹又商量了些别的事情,待把他送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