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愿 下——八千点乌云

再看了看形势，我实在是难以呼吸了……跌跌撞撞地过去，把门悦拖过来，他挣扎，“你干什么？”

我不开腔，只是拖他，像拖猪一样，这才发现原来我的力气大得惊人。

“何辉！你他妈想死？”噢，他说脏话了……

我挫着鼻子，嗡着声音说：“不想……”

“你是疯了？这根本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寻死，你何必救我？反正我也不想活……”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就没生存的本能啊？再说了我就一定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我放你不管，别说他们，

连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他也会恨我……”

我表情突然黯淡，想起他们寄予我希望，就一阵难受……

趁他发呆的瞬间，我往这壁炉里面一推，然后迅速把柜子再封住……

突然感觉就没力了，我靠在柜子上滑坐下来，声音有些微弱，问他：“呐，还能呼吸吧你……”

里面传出拍打的声音，听不到他说话……哦，他肯定也听不到我说话……

我慢慢地趴在地上，避免吸入过多的毒烟，可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

哎，没想到居然要被烧成煤炭……对了，这可是件大事儿啊！我一介平民救了温家的新任老总，那是何其光荣啊！真希望报纸上

要写得英勇一点，最好能给我家赔偿大笔的保险金……话说我的保险他们还有给我继续交吗？应该没了吧……咳，那我可真够冤

啊……

我多少岁了啊？二十多吧，哎，这就是所谓的英年早逝……？

……

去他的！我就不信我何辉活不过半百！

我本能地向无烟地区爬，早知道以前学火警知识的时候就该用心的，当时我只对灭火筒有兴趣，就会用那个……现在好啦，又没

有！对了，电视里演的，好象要用湿布将鼻子和嘴捂住，可这没水啊？难道用尿？……还是算了吧，先别说现在不想尿，我就是

死也要死得型一点，虽然想不出来一驼焦碳要怎么才能够保持有型……

耳边只能剩下火焰的声音，我的脚好烫……跟烧着了似的……哎也？真烧起来了？！

我大惊，拼命在地上滚，接着自己用手拍脚……终于还是弄灭了……

……这么一折腾，我简直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躺在地上，我不停在想，我真的要死了吗？

好奇怪，可为什么，不觉得有多害怕……只是觉得很遗憾……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做……

我的那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不知道出世了没有，离那个时候，过了多久了呢？

他会长得跟我很像吧，毕竟是咱家的优良血统嘛，我真想听他叫我声哥哥……

恩，还有刺猬的喜酒，我还没喝到……他那口子虽然很凶，但是对刺猬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

还有轩，他还没有完全走出阴影呢，作为他最好的哥们，我得帮他呀……

焰呢……我帮到他了吧？他对门悦有愧疚之心，而我保护了门悦……不会再觉得我没用了吧？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小孩了，他这次，会真正的……真的对我……而不是再耍我了吧，我已经……受不了他的多变了……

眼角湿湿的，妈的，居然熏出眼泪了，再也没法睁着眼睛了，刺刺的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很长，也好象没过多久，我睁开了眼，模糊，还是那片红……是火，还是什么？……

不知道了，身体好轻……

96.……

嗓子持续沙哑，我吞了吞口水，好渴……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见这纯白的周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死不了……

“醒啦！”

好面熟的脸，好熟的声音……哎，这不是小九吗？

我举起了手，想示意他我要喝水，结果他一把把我的手给捏住了，然后感动得稀里哗啦地念叨着：“你可算醒了，都睡了好几天

了，我都跟他们打包票，你要再不醒我得口水淹死了……”

“丝……”水……

“死不了死不了，我去叫他们！你可别再晕了啊……”

“水……”我终于把这个字挤了出来，可他撒丫子就跑，去得是个无影无踪！

我再次确定，我跟他不是一国的！

头昏昏沉沉的，我吧唧吧唧的咽了咽唾沫，嘴里全是干涩一片，我渴得不行了，自己爬起来，还好有点力气……再接再厉，我终

于爬了起来，脚下了地，接着哎哟一声，没力了……妈的，好象整个身体都是肿的，变重了，腿又没力，难怪站不稳……

“现在还没过年呢。”这时我注意到面前有双脚。

抬头一看，是刺猬。

“我要喝水……”我虚弱地趴在地上，颤巍巍地举起手，这样式有点像电视里演的死不瞑目的某人，忒滑稽了……

他好象是叹了声气，过来拉着我的手扶我。

突然响起了一声女声的咳嗽，刺猬愣住了，回过头说了句：“我只是扶他。”

“行啊行啊，可别扶着扶跟着钻上床去了啊。”女声尖酸刻薄带了点醋味，这话说得这么损，不用说，肯定是她！

我坐在床上，刺猬去倒水，彭优翼的身影靠在门边，然后进来，找了张凳子，坐下，盯着我。

这个女人，就算她长得再可爱都好，我对她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而且对于刺猬找到这么个货，替他可怜。咱刺猬是谁啊，不知

天高地厚的逆天少年！以前不见他怕过谁，可现在……他怎么就成妻管严了呢？这不可惜了吗？

“谢了。”接过水杯，我道了声谢。

哦~~~第一次觉得白开水也这么好喝，把水咕噜完了，再要了一杯，轩和小九就一起进来了。

他一来就把我抱住了，然后说：“你是想吓死我啊！”

我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哪能啊，我吓谁也舍不得吓你啊，得得，我这不好好的吗？也没缺胳膊少腿，你别在这里给我起腻，

这还有人呢……”

“少他妈把我当孩子哄！”他把脸从我肩上放下了，还是捏着我的胳膊，左瞅瞅右看看，问：“真没事啦？”

“是是是，罗里吧嗦的，刺猬，水来……”我动动手指。

隐约能听到属于彭优翼的哼声，这个醋坛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把水喝完了，房间顿时是安静了。没话题，我只好问他们，当天是怎么个情形……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慕轩说：“当时是温家的那些人寻过来的，但是并没有为难我们几个入侵者，门悦这么久不现身，他们也急。而且焰说的话还是

有些分量的，当时他恢复了些体力，就说去找你们……我没想过你会这样，不然当时我怎么说也不可能……”

“没事，别露出那个啥的表情，门悦也没事吧？”当时，果然是焰救了我啊。

他摇摇头，继续说：“他只有脚受了点伤，接受了治疗，过段时间就去美国。”

“恩……这么匆忙？不过……那就好，那什么都算解决了吧……焰呢？……”

“……门悦放弃了财产，焰现在还在处理一些事呢，忙着……不过不用担心，他已经不是阶下囚了。”

“哦……那，我帮了他这么大忙啊，怎么招也该当面谢我是吧！他来了吗？”我干笑着，四处望着。

“没……”

“他来干什么呀，他已经快当我姐夫了。”彭优翼讽刺地说，“你以为他真能跟你耗一辈子？温焰这种有钱有地位的人，当然要

我姐姐那样的女人才能配上，这才叫门当户对……你干什么你？我又没说错！”

“少说两句行不行！”刺猬有些震怒。

“哼！”

我脸上还是挂着笑，“原来如此，恩，也该……”

慕轩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我摆手表示没事，这结局，早该猜到了……彭优翼说得没错，就算他真跟彭优翼的姐姐没有感情，但这

种事很常见，为了维系两个集团的交集，这什么，叫联姻吧……然后，彭优翼的姐我也见过，是个美人，也很优雅，跟这个妹妹

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她跟焰怎么看怎么配，不管是外型还是家世……再说，他本来就是个双的，对女人一样能行，总不能老跟我

耗着吧？我能给他什么啊？

出了院，我猛然想起了慕轩送我的那间酒吧，我靠，都这么久没开张了，客人肯定都跑完了。

我一个人把门打开，里面都起灰尘了，我想着这样不行，这可是我的生计来源啊……我闪了电话给伙计，让他联系工作人员，可

他回头告我这都这么久没动静，他们也要吃饭，早就找了别的工了。我才郁闷，还好有些存款，我就一个人在那忙活，准备重新

开张的事儿。

还是慕轩够义气，一知道这事利马过来帮忙，帮着招人，再看着装修，我倒清闲起来……

不到一周，我这酒吧就开张营业了，又当老板了。

其实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不用担心生计，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慕轩这个二当家也常来帮我打点，慕轩在这里献唱多次，有N多

星探上门找他，都被拒绝了。然后星探不死心啊，又来找我，还利诱说给我多少多少的酬劳。

没法，我就劝他，当初不也挺喜欢上台面的吗，怎么今天矫情起来了，平日他也不帮琉落工作上的事，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我

问他难道想一辈子靠琉落养。

慕轩也不是没动过想法，他告诉我：“现在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了。”

“得，你才多大点啊？二十一吧？”我白了他一眼。

“你别打岔，听我说！”

“行，你继续。”

“当时是觉得，好不容易来的几年自由，当然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才说：“可现在

不一样了，我有了自由，我现在不也能当歌手吗？如果签约什么的，会被束缚的嘛……”

我点头，表示同意。

对慕轩而言，没有什么比自由更让他向往的东西了，我暗骂自己，居然忘了这点，还想劝他下海？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轨迹，没什么不同。

听琉落说，门悦当年在火海中逃生，但毁了容，所以现在的门悦长得跟焰没有丁点的像。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但其实他是被家族

里的某个人秘密的收养起来，老爷子也是在近几年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一早知道，肯定不会让门悦活着，对他来说，门悦是个

耻辱！不然早在门悦小的时候就会让他做手术了，也不至于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就因为这老头的古董思想毁了一个人……

老头子虽然极度厌恶门悦的存在，可那个时候，刚巧是焰的反叛期，处处与自己作对，老头子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管不住他了，

所以对门悦的存在表示的是先看形势。后来发现门悦相当聪明，很有温家的人那种气势……

其实我之前不是见过焰家的那老头吗？没他们说的那么狠，与其是说想借由门悦来管制焰，还不如说他是在赎罪。大概是人老了

，也豁达了。

总之就是这样，门悦已经去了美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这可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听说，恩，还是听说的……焰

在他走的时候送了他，而且叫他哥哥……

我有问琉落，他为什么知道门悦的事情。

结果很出乎意料，收养门悦的人居然是琉落父亲的旧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惊天的秘密，却没有丝毫的泄露……我不由的再

次觉得这个人很可怕，这个秘密，大概也是他的筹码之一，让温家有朝一日受制于他的筹码……当然，只是猜的。

焰一次都没来找过我，而我却不停地听到他的消息，那个很特别的日子，很快到来了。

这天，我坐在吧台上喝伙计调的酒，我不会品酒，我是喜欢有事没事的时候喝酒，喝那种感觉。今天这个日子，我该喝……庆祝

嘛，虽然他看不到……

“辉哥，醒醒，别喝了！”新来的大学生伙计好心地推着我。

“没事，我高兴……”

“喝多了不好，快打烊了，呆会你怎么回去啊？”

“你啰嗦什么？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去去，别烦我……”我摆手，让他别管。

“哎真是，轩哥来得正好，你劝劝他吧！”

哦，轩又来了？

我把脸从桌子上拿起来，转过头对轩笑了笑，“散场啦？”

轩不说话，坐在我旁边，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说：“你何必这个样子？”

“什么啊？”我装傻，其实根本没醉。

“结婚只不过是个形式，你知道的。你要真放不下，为什么不去找他？”

“呵呵，放不下又怎么样？找到他又怎么样？继续纠缠下去，有意思么？”我抹了抹鼻子，手上晃悠着那个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玻

璃杯子，说：“就算他真喜欢我，又怎么样？我是男的，他也是……他还不是普通的男的，有身份地位，也相当于家中的独子，

责任重大，年轻不懂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没必要再纠着那些事不放……他有他的生活……我看起来很放不开的样子是吧？我

想，我跟他还欠一个结局吧……”一次真正的结束，让人彻底死心的结束。

97.谁？

结果我还是来了。

就算被慕轩揭破了我之所以不去见他只是因为害怕，害怕真的就这样完了。

可既然都决定那什么了，总该有个了结。我说得潇洒，当然也要做得到才行。

拖着拖着，自己也不爽啊！

说明了来意，不意外地得到了接待。

又来到这个让人蛋疼的地方了，现在居然有些拘束，我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一个字，等。

突然又觉得慌了，自从那次之后，一直都没有见过面，会不会生疏了……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门开了。

我连忙站起来，热茶洒了出来，烫得我龇牙咧嘴，把杯子随手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