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 上——芊之小痕

“哥，抱着我好不好。”小泽声音虚弱的不行，甚至有些听不出原本的声音，尘翔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明明那么伤心，明明应该不原谅自己，还是体谅的说抱着他，不让自己为难。小泽，什么时候能对自己好一点。

小泽说完了话就又晕晕沉沉的睡着了，尘翔抱着小泽慢慢地感觉身上的热度一点一点退去，微微出了汗。“明儿，去楼下拿点牛奶上来。”尘翔这才想起来小泽醒了就要赶紧让他吃东西，那天夜里喝了点牛奶，大概还不是很排斥，不过那天喝的是热的，可现在自己是一动也不敢动，平时明儿是从来不干这些的，恨不得饭都喂给他，刚刚又说了那样的话，怎么舍得说让他再热一热。

明儿倒是看出了尘翔的踌躇，“我拿热水给泡一下吧，喝的时候就是温的了。”明儿没等尘翔回答就下了楼。转身的瞬间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原来长大很简单，幼稚从来都是因为有宠爱。

抱着小泽，感受着温度一点一点退去，那种身心的放松实在是妙不可言。没敢让小泽睡太久，毕竟温度降下来是暂时的，要是不吃东西好打针还是会继续恶化下去的。

“小泽，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轻轻摇着小泽，尘翔温柔的呼唤。

小泽小小的皱了下眉头，睁开了眼睛。看见尘翔，愣了半天，大概是在想是什么情况。从夜里淋雨开始，困倦，寒冷，眼前流下的雨，安静的只有单调的雨声，让小泽的意识就开始处于一种混沌之中。再后来似乎尘翔抱他回来，在之后，自己做了一个很温柔的梦，梦里尘翔温柔的哄自己，自己任性的胡闹，竟然让尘翔那样的不知所错的哭了，眼泪，打在手上的眼泪，冰凉。梦好温暖，尘翔跪在地上握着我的手，为了能最接近我的脸。他说他错了，他说他会给我赔罪。小泽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梦里好温暖，尘翔的关切，尘翔温柔动人的只对着自己的眼睛。现实很寒冷，雨夜，看着尘翔屋子的灯，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要是永远不用醒，小泽想到这却戛然而止，如果不醒或许真的是一个美梦吧，可是如果不醒那到底是一个虚无。到底还是要醒，甚至不想继续那个美梦，因为已经知道那是绚丽的幻影。可望却不可及的梦想，人在身边却不可能发生的场景，从梦里醒来就是巨大的失落，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尘翔，没有想好怎么去解释自己站在外面淋雨的原因。那天下午的路，走了来来回回，还没有找到一个方向，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明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回来，心里却是那么的渴望回来，只是看一看你只是在你身边都让我觉得很奢求，让我觉得更加的卑微。我甚至想好了宽恕的理由，可是想到面对你那张不需要宽恕的脸时，莫名的看低我自己。我为你想好了宽恕的理由，可是你根本不在乎你是否需要被我宽恕。没有什么比这更巨大的冰冷。小泽越想越伤心，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泽，怎么了，睡糊涂了？”尘翔温柔的笑着，动了动被小泽压麻了的手臂。

小泽这才看到尘翔在，一时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着做起来。“哥。”一声哥叫的有些生硬，甚至坐在床上还微微弯腰以表尊重。清醒的小泽不是那个会耍小脾气让尘翔无可奈何的孩子，永远用最大的体谅和温柔给尘翔最得体的表现，虽然不是刻意而为，却实在让尘翔心里不好受。

尘翔看得心惊肉跳的，虚弱成这样还逞强起来，可是更大的是一种被疏远的痛，一种被拒绝的恐惧。

“怎么了，哥哥那天做错了事，你就不打算原谅我了。”尘翔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明媚一点，掩饰自己说这话的尴尬，也让小泽觉得自己说的很真诚绝对不是恐吓。想到这不禁真的无奈的笑了，自己对小泽实在是太严肃了点。这一笑倒是让这句道歉说的自然极了。

小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尘翔说原谅，自己在做梦吗。小泽有点迷迷糊糊，刚才的梦太真实，现在的显示太梦幻。小泽想看电视里演都会掐大腿，看会不会痛，虽然每次看到这种情景都觉得变现过当，不过现在他还是偷偷的把手伸向了被里。尘翔看他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和扭扭捏捏的行为，不禁好笑小泽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会用这种办法解决问题。把手迅速的伸了进去，正好让小泽恰了个正着。尘翔心想这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恰这么狠，还一次一次加劲，算了就算是故意的也是自己应得的，说赔罪出去跪着都许出去了，还怕掐一会嘛，再说本就是怕他弄疼了自己让他掐的。

小泽倒是越掐越来劲，表情越来越难看，不一会竟然大哭了起来，倒是吓了尘翔一跳，小泽平时都是抽抽啼啼的哭，委屈的，隐忍的，现在却是嚎啕大哭。

“怎么了，小泽，别哭了，哭什么呀。”尘翔简直是被这种难得一见的小泽形象弄得不知所措。抽了手出来，给小泽擦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还张着嘴呜呜哭。

“怎么了，别哭了。小泽，我错了，我都说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现在就出去跪着去。别哭。”尘翔安慰着小泽，把他小心的搂在怀里。

“呜呜，为什么是梦，呜呜，我要尘翔，呜呜，要是……要是……也可以这么对我……呜呜……尘翔……”小泽哭得不亦可乎，尘翔算是听懂了怎么回事，憋不住乐出来。

“怎么，掐自己没疼？”尘翔调侃的看着小泽。

小泽睁大了眼睛，觉得这个梦太有情节性了，尘翔还未卜先知。算是思考了那么一回，倒是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小笨蛋，掐我你当然不疼了。”尘翔在小泽的小屁股上轻轻一拍，“这回知道疼了？”

第二十七章

小泽发现这不是梦，看看尘翔，又抽抽啼啼的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却再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尘翔抱着小泽，也什么也不说，只是给他温暖，让他不要抖得那么厉害，轻轻抚摸他的背，在心里希望小泽像刚才一样大哭，干嘛在我面前隐藏那么本真的自己，为什么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总是拥有那样的宽容，可是多少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是不是都委屈的承受着你自愿承受却承受不住的负担。

“尘翔哥。”明儿端着奶站在门口，眼睛被尘翔的温柔吸引着，嘴里机械的叫着。

听见明儿在，小泽更是无地自容，赶紧往后窜了窜离开尘翔的怀抱，就好像自己抢了明儿的尘翔哥，占有了他的怀抱一样。有的人习惯了在远处观望别人的幸福，体会着自己的悲哀，却忘了自己也有幸福的权利，也有拥有的资格。

尘翔看小泽躲开，只是微笑了一下，自己凑过去，再让小泽贴在自己身上，楼在自己怀里。虽然小泽的脸在自己的肩头，可是从小泽僵硬的身子就能想象到小泽那种受宠若惊，又极力掩饰的表情，可以想象那眼睛里难得的闪过一丝不平静的思绪。尘翔似乎总是会为这样的瞬间感到欣慰，毕竟那个波澜不惊的孩子总是会为自己打破那种亘古不变的寂静。

端过明儿的奶，轻轻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就调整了下姿势，让小泽靠在床头，自己一勺一勺的喂给小泽，小泽倒是一下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不知道要不要像对自己对自己说的那样，在雨夜发誓再也不想他，再也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柔。不知道要不要和尘翔呕上一段日子，让尘翔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可是小泽知道那样就不是小泽了，小泽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愿意给所有人最默默无闻的回护，更何况是尘翔。自己可以死心，可是不要惩罚尘翔，不会用他的错误来惩罚他，更何况这不是谁的错误，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对错。内心的挣扎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那种期盼，那种兴奋小泽看在眼里，心也随之融化，尘翔，我承认我活该，我承认从头到尾我都在惩罚我自己，可是还是想沦陷一次，还是想原谅你下一次。

小泽的心被一点一点融化，小泽鄙视着自己，骂着自己，怨着自己，可是还是贪恋你的怀抱。尘翔就在他眼前，带着温柔的笑，举着勺子，耐心的等自己张嘴，小泽没有办法不渴望一个拥抱，让这种不可抗拒的温柔变成一种实际的温暖，不知道这温暖可以持续多久，就像梦总是要醒的一样。小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那种渴望愈加的强烈，好想不顾一切的搂住你，告诉你我爱你，尘翔。

尘翔看着那犹豫不决的眼神，身子爆发力很强的动了几下，又都恢复了平静。尘翔把奶放在床头，狠狠地抱住了小泽。小泽，我也好想抱住你，失去过才知道这样的拥抱会成为一种奢求，不是总有那样的一个人迁就着我所有的任性，体谅着我所有的心情，原谅着我所有的冷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没有让我觉得人生有那么大的遗憾，可以抱着你感受你冰凉的体温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有一种劫后重生的释然。似乎能明白“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豁达，因为真的感激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都平安无事，不管经历了什么风风雨雨，只要有你在就没有什么可计较的，你永远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

“哥。”小泽又这么亲切的叫着这个字，连绵的像温柔的雨季。“对不起，我不该在外面淋雨。”

听着这样的道歉，尘翔把小泽抱离开些，看着小泽真挚的眼睛。“小泽，是我很抱歉，我竟然让你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

“是小泽自己没有敲门，又不知你的错。”小泽红着脸低着头，扭扭捏捏的解释。

“是我把你留在家里，是我赌气回来没有去找你，是我让你淋了一夜的与还以为你在和我怄气，我还准备不理你。”尘翔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尘翔……”小泽叫的心虚又补上了一个“哥”字。“不知道我又没有资格说道歉至少是因为让你担心了。”说完避开了尘翔的目光，害怕听到嘲笑的答案。

深深的吻，没有回答，可是坚定的告诉你，没有人比你更有这样听起来卑微却太过伟大的爱的资格。

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温暖和踏实。小泽不得不承认，那种温暖第一次真正打动他的心，不同与以往的安慰，现在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尘翔的热烈，感觉他的心跳，感觉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决心，请让我再相信一次，让我再沉沦一次吧，不管代价是什么，对不起，我真的喜欢贪恋这样的怀抱，不舍这样的柔情。小泽在心里对自己道歉。

慢慢睁开眼，微微推开尘翔，不好意思的咬着嘴唇低着头，嘴角是乘不住溢出来的幸福。毕竟不习惯这样的拥抱，不习惯这样的热烈，尘翔对他来说一直是那个严厉的兄长，冰冷严酷，记忆里关于尘翔最多的就是一个想象的幻影，尘翔站在身后狠狠地打他，至于尘翔的样子说实在的小泽只能在自己心里勾勒。如今，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坐在自己面前，那么温柔细致，自己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他充满怜爱的眸子，反而不好意思和他对视，总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

尘翔也觉得有些别扭，以前就是专制的蛮横对对小泽，只要不顺心一顿鞭子小泽就老老实实的，小泽骨子里脾气很倔，每次让他真心认错都要真的打怕他，最后总是疼得蜷缩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自己有恨不得马前鞍后的伺候，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尘翔觉得自己和小泽之间的关系总是被自己弄得太极端，不是太好就是太坏，看小泽别别扭扭的样子，以后还不知要怎么相处，自己说到底不是一个温柔细腻的男人，是不是以后注定了还要伤害。自己冷淡了好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可以改的。再看着小泽幸福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这样的本真对不起，我没有为你留住。

尘翔又把牛奶端起来试试温度，送到了小泽的嘴边。

小泽心里不怎么想喝，喝下去真的狠难受，加上那天因为没有吃东西被狠狠打了一顿，还被明儿看见心里一想到吃饭就不是滋味。一点胃口也没有。

尘翔皱起了眉头，示意小泽张嘴。

小泽撅着小嘴低着头，塔拉着眉毛，别提多可怜了。有人宠的孩子就是有撒娇的权利，以前小泽是怎么也不会这样和尘翔墨迹的，吃不下就会谦卑的决绝，大不了一顿打尘翔气大了也就顾不上自己吃没吃东西了。

尘翔一巴掌狠狠地掴在小泽伤痕累累的背上。有把勺子往小泽嘴边送送。不过是一副不吃还打的表情。

小泽背上伤的本来就重，这一打痛久久也不散，卖乖失败，小泽别提心里多委屈了。眼睛早就眼泪汪汪的，又不敢哭出来，生怕又是一巴掌。乖乖张了嘴，含了一口奶。

看小泽把奶咽下去，尘翔才缓和了表情，往里坐一坐让小泽重新靠在自己身上，继续喂小泽。

小泽哪敢实实在在的靠着，别提多累了，抬眼偷偷看尘翔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来。不过让自己靠着是不是就代表不生气了呢。小泽只好乖乖的大口大口的咽着牛奶，生怕咽的慢了尘翔生气。

尘翔看他吃的那么急，慢慢地放慢喂的速度，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听话，不打就不知道乖。看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样子，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对他来说自己真的很重要。想到这，尘翔不自觉的微微的笑了。

眼看一小杯奶见底，尘翔也不用板着脸吓唬那个小破孩了，把碗放在床头，自己完全上了床，让小泽躺下，自己侧卧在旁边。

小泽不时的看看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想探寻一下自己是不是生气，又不敢问。

“打疼了？”尘翔顺着小泽的头发抚摸，又是那么轻柔。

小泽再也抑制不住委屈，把头埋在尘翔怀里呜呜的哭。真的受不了你的温柔，原来有人疼爱的感觉这么好，明明是挨打都因为知道源于疼爱感觉很幸福，然后还可以委屈的哭，占有你温暖的怀抱轻声的安慰。

“别哭了，知不知道你病得多严重，还耍脾气不吃东西，还是打的轻了。”尘翔口里吓唬着，受伤的力气越加的温柔。

第二十八章

养病的日子还算惬意，尘翔还是那个冷漠的兄长，只不过多了一份体贴少了一些凌厉。小泽还是那个温柔孤傲的孩子，还是会淡淡的笑，包容着生命里一个个过客，只是心里知道那个人离自己很近，会包容自己小小的任性，却舍不得使用这样的权利。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看似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是那微妙的感觉只有两心知。

小泽的身体渐渐康复，尘翔倒是不怎么放心他下地活动，天天都等他起来了再去上班，晚上也尽量推掉一切应酬回家陪小泽。虽然回到家里还是一副硬邦邦的表情，小泽还是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总让人觉得享受起来不那么心安理得，不敢和尘翔撒撒娇，生怕惹尘翔不开心，这样的幸福离他而去，越是这样小泽就越心中不安，小心翼翼。小泽总觉得自己真的不是慧心未泯，舍不得把月亮交回去，就只能这样提心吊胆的看着这种幸福，却没有走进去。何况白天的时候都是明儿在家，就算是自己忙自己的，中午饭怎么都要一起吃的，自己下床还是觉得很虚弱，觉得心跳的很厉害，很累，可是总不好醒着要明儿把吃的送过来，明儿大大咧咧的性格有的时候中午忘记回来吃饭和朋友出去还好，自己也就不吃了。要是明儿在家，自己还要下楼做饭叫明儿来吃，住在这里忽略了总是不好。小时后就是这样，也习惯了。现在总不好接着生病恃宠而骄，让明儿觉得自己轻浮。忙玩了午饭已经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只是歇歇等着，有的时候推说自己吃过了，到厅里靠一会，等着明儿吃好了自己再去收拾一下，尘翔不喜欢屋子不整洁。下午总会觉得很累，躺在床上等医生来打针，因为没有人守着，自己总不敢睡着，怕药剂打完了，疲惫的身子让他很想闭上眼睛，哪怕一小会，可是又要坚持着不睡，一下午下来总是把自己折磨的精疲力竭，总是盼着尘翔早点回来，只是坐在床边心里就觉得很安定。这么过了几天，小泽的身子还是没什么大好转，苍白的脸色一直没有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