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 上——芊之小痕

把小泽放在床上，自己躺在边上，自己的卧室倒给了父亲，正好可以来陪陪小泽，小泽在自己房里睡不安稳的样子，还是喜欢原来的屋子，也难怪呀，这个清幽的处所永远给人悲凉的豁达，就像这个屋子里冰冷和豁达的主人，尘翔最近一直很想给小泽的房间改变一下，让他看起来温馨一点，可是又迟迟没有布置，因为心里真的希望这个地方不要变，永远都这样凄清寂寞，淡然儒雅，打开窗子去摸春夏秋冬的梧桐树，就好像尘翔一直想对小泽好一点，宠他一点，让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笑，明媚的挥霍一点可以挥霍的的东西，可是心里有那么希望小泽不要改变，永远为他守着夜，永远可怜的让人心疼，永远在灿烂的阳光里散发冰冷的光。这一切的一切，让尘翔止步不前，不想去改变，又不能退回从前，想要坚守着那份惆怅，可是又隐隐觉得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他想坚守的要建立在一个人的等待和痛楚上，有的时候尘翔是那个职场上叱诧风云的神话，可是有时候又是一个太过自私的人，却又偏偏没有那种原谅自己的决绝。

躺在床上，没有人说话，同床异梦，真的太难忍受，似乎都不愿意翻身呼吸到那边的人呼吸过的空气，因为那样会出卖的自己的心思。谁也不相信这段爱情就这么收尾，在一个应该感动的情节之后，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或许需要一点距离，让两个人担心一下对方的身体，然后就顺其自然的和好，可是偏偏要躺在一起，等一个让人心碎的结尾，谁都不想听，却觉得那句话分开呼之欲出，不要，尘翔，不要说，不要再说一次，你已经说过了，你已经告诉我不要我了，不要再说一遍。小泽，你想说谢谢我的放手吗？欲言又止你到底要说什么。

第三十六章

小泽在疼痛和自顾自的抑郁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尘翔这个时候才翻了身，去握紧小泽的手，冰凉，小泽，这个时候能牵着你的手，不用感受那种落叶满阶，冷塌孤枕的凄凉真的这么多年庆幸有你在。看那个孩子微微皱着眉头，表情坚毅却又那么脆弱，头上不时会出很多汗，在这个有些凉的夜里。用手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连同被一起把他搂在怀里，传来的是棉被特有的凉爽和温和，到底要怎么对你，到底要要怎么心疼你，往事在这个夜晚不自觉的冒出来，我没有办法说我不愧疚。

我记不得你几岁的时候，那夜我去酒吧领了一个男孩回来，我甚至想不起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安稳。我会这样样轻描淡写的去说这样一件事，完全是因为他没有给我带来失去的痛楚，可是给你呢？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过去，似乎你可以把过去分隔，可是记忆怎么可能淡去，你怎么可能不怨恨的在我身边。那段时间彻底失去了尘艾的消息，我总是不自觉的想去把这种爱补偿给什么人，我承认，会带你回来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可是当发现你有多么优秀时，严厉的教导你也是义不容辞，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就那样冰冷着，不说话，唯一的交集就是我的责打，我那种施加关爱的心没有地方得到释放，我隐隐觉得不应该这样，不应该以救一个男孩的名义去让他过着他不应该承受的那种心灵上的痛楚，就好像你一样。你过得不快乐，我知道。或者我总以为你能过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奢求了，是我解救你于水火之中，你似乎就应该感激我，至少应该服从我因为惧怕我，或者惧怕失去。

我牵着他的手开门，你站在楼梯上看着我，我第一次在你眼中看见那种悲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你失去风度，失去那份温柔的包容，发疯一样的把他推出门去，不顾我任何的愤怒和鞭打。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对你，你越讨厌的事情我越要让你伤心，似乎是你占有了尘艾应有的位置。我留下了那个男孩，我抱他在我房里睡觉，让你跪在我的床前，用一种不可能骄傲的角度看我对他嘘寒问暖，睡觉的时候我一直背对着你，可是我感觉得到，你流了一夜的眼泪。你过得不快乐，其实我知道。

日子日复一日，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午夜梦回，心里又异常的清醒，对你总是心怀愧疚，带你回来是一种怜悯，为什么现在却要你过着那样的生活。如果力不能及，何必带你回来让你受这样的冷漠。或许以你的风度在那样的地方也可以独占鳌头，会被很多人关注着，过你风流的年少情怀。然后在沉沉的睡去，第二天又要一如既往的对你冰冷着脸，忙碌的浮躁，让我忘记了昨夜的忏悔。那段日子偶尔见面你也并不抬头看我，早餐看见我和那个孩子在一起，你就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凌厉的眼神，最后又失意的离开，大概觉得自己没有这样怨恨的立场。你不快乐，我那个时候只知道这个，但是总觉得你快不快乐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也只是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你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眼见你衣带渐宽，我也说不出劝说你吃饭这样的话，对你温柔我从来都不会。对于你一次次在学校晕倒的消息视而不见，后来干脆把老师的电话直接转到秘书处处理，他会拨钱给你，我面对你不在家也并不过问，现在想想你在医院里面对一个个黑夜，是不是真的恨透了我这个哥哥，是不是真的有过轻生的念头。我听说夜里你会坐在墙脚偷偷的哭泣，你会突然大发脾气，把我的秘书赶出门去，你是不是真的想见我一面。然后很多天期待的看着门口，然后你会变得很乖，继续期待一个你没有期待到的人的出现。你怎么会这么坚强，怎么会这么宽容，直到今日还躺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让我轻吻你的唇。我最后送走了那个孩子，我想大概还是舍不得你吧，可是却落下你这一身的病，以至于你厌食还是最近才知道的，我到底在和谁赌气，竟然全部让你一个人受苦，没准尘艾没有我这个哥哥过的比你舒服多了。至少那个孩子过的没有你辛苦，尘翔一个人苦笑。

天刚刚亮的时候，小泽被身后的疼痛刺醒，后背像被撕裂了一样，这么多天没怎么吃东西，昨天还喝了那么多酒，感觉特别的累。不得不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尘翔紧紧握着，十指相扣，似乎这么多年都在等这个安详的早晨，不需要你早起为我忙碌，睁开眼睛看见你在身边是给我最好的早餐。小泽突然很想就这样不动，等尘翔醒过来让他看看证据，手都被你握了，从此赖上你，看你还说不说不要我。似乎那么多天的阴霾，那么多天的徘徊都那么可笑，可笑到这样的一个动作就雨过天晴。可是小泽还是得起来，陈锐来了，自己自然不敢赖床，尘翔也不知道到底伤的怎么样，还是让他睡一会吧，早餐要准备一些的，也不知道尘翔疼不疼了，看起来睡的还算安稳，便微微扬起了嘴角。支撑着身子，想着怎么绕过尘翔下床，却被一把抓住了。小泽只觉得自己倒回了床上，然后尘翔翻了个身，压在自己身上，狠狠地吻自己的唇，好像要把自己吞噬，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的感觉都那么活跃，又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这霸道的吻。

“想干嘛去？看看现在才几点。”尘翔一般正经的教训，似乎刚才那个霸道却充满歉意的吻不是他干的一样。

“我……”

“怎么？”尘翔挑了挑眉毛，吓得小泽直往尘翔怀里钻，这么怕我结果还是想要我保护你，是这样吗，我的小泽。

“哥，今天你要出去吗？”

“怎么，小泽有事？”尘翔轻轻地抚摸怀里的小脑袋，语气充满了怜爱。似乎连自己都可以融化在他的一句娇嗔里。

“今天陪我打针行吗？”小泽往外窜了窜，看尘翔的表情，似乎这样可以更早的知道答案。期盼，害怕，尘翔，我是不是被你宠坏了，我自己在医院里不也挺过来了吗？我一个人不是也可以忍受疼痛和恐惧，闹过，伤心过，最后就平静的接受了吗？我不是暗自发誓，不要用怜悯的方式博取你的眼光了吗？为什么这几天没有你陪我打针，我觉得没有办法忍受了呢？

看着尘翔的表情，小泽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行，是不是，没关系，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还要问出来，让你为难。这样已经很好了，你晚上回来至少会来看我一眼的吧，我可以偷偷地装睡等你来给我盖被子。

“小泽，我爸来了，今天恐怕要去公司，晚上又难免应酬。”尘翔说的有些为难，他第一次这么艰难的拒绝什么。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童年对母亲和弟弟的歉疚让他想要强大自己的愿望让他学会了一种没有感情的生活方式，或许说是一种太难动情的生活方式，现在想来，尘翔觉得，自己曾经会那样的甚至说这么小泽，不知是因为想要他优秀，不知是觉得有愧于尘艾，或许那个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执着和那种对感情的不渝，可能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会颠覆他的人生，所以他排斥，排斥那个孩子给他的温暖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看尘翔面露难色，小泽心里责怪自己干嘛提那种傻要求。“啊，没关系呀。”小泽微微的提起嘴角，却不知道这一笑有多心伤。

小泽就准备下床，不要两个人尴尬在这里，不过，要不要说呢，会不会惹尘翔生气，会不会挨打呢。“哥，那我可不可以不要打针了。”说完了这话，小泽缩着身子在那里等着尘翔的巴掌上来，却迟迟没有。“小泽。”

温柔的呼唤，小泽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尘翔。

“我昨天一夜没睡。”尘翔说到这顿了顿。小泽没有想到尘翔是一夜没睡，更加没想到尘翔会用这样的一句话开始一次够郑重的表白。

第三十七章

“我昨天一夜没睡。”尘翔说到这顿了顿。小泽没有想到尘翔是一夜没睡，更加没想到尘翔会用这样的一句话开始一次够郑重的表白。

“我不是不想睡，而是真的很疼，睡不着就看着你，感受着疼痛就会想我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大痛吧，你也是一夜一夜睡不着吗。”小泽低着头，不需要回答，他知道尘翔会继续下去。“我没有办法让我们重新相遇一次，我没有办法重新认识你一次，上天就注定了我们就那样相遇了，我们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我允许你恨我，这不奇怪。我那天说那样的话，推开你，说要放你走，我以为我可以撑过去我可以给你自由，可是当我回来发现你不在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有那样的胸襟。但是没有办法让过去成为过去，他是我们勾勒对方的凭据。”尘翔说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想说，你可不可以允许我收回那天的话。”

小泽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汹涌澎湃，可是他不要表现得太开心，因为他期待过太多次，失望过太多次，为了不让某个时候显出现在的可笑，我只能这样，维持我最后的尊严。“那我可不可以不打针。”小泽向尘翔偎了偎，微微笑着和尘翔撒娇。

“不打针可以，不过我们来个约定。”尘翔笑的很坦诚，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

“半个月，我不会教训你，不会因为任何事教训你，你好好吃东西，把身子养好了。要不然就半个月一天十下，到时候一起算账。”

小泽心里想，着什么约定吗，那表情看起来坦荡其实内心险恶，呜呜，要是身子没好，岂不是惨了，那要打多少呀，想想都疼。可是不用打针了，也算划算吧，再说半个月也不算苛刻，还不会挨打。

尘翔心里在那美滋滋的想，破孩子，反正我没说用什么打，要是真的好不了，大不了巴掌打上一百五十下，怎么就至于疼死了，看吓得那个样子，埋怨的小眼神，心里算计什么呢。

喜欢看小泽这个样子，没有戒备，没有彬彬有礼的风度，你说是表演也好，你说是真情流露也罢，这个撒娇的孩子只会对我一个人这样，这就足够了。

人生就是在不停的表演，尘翔从来不说任何人虚伪，人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表演的东西，完全取决于他的情感，没有人愿意对着一个讨厌的人装可爱，他知道小泽愿意为他撅起小嘴，那不是一点点的依恋，那是愿意放下所有去讨我的喜爱。

看着小泽撅着嘴，毫不掩饰的在心里骂他狡猾，自己偷偷的想着要不要答应这种约定的样子。尘翔突然觉得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他不知道怎么说现在的心情，为什么喜欢小泽？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很好？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的理由。如果小泽没有奢求自己的情感，自己会不会爱上他？喜欢小泽温柔典雅的样子，与世无争的心境，还是喜欢他为自己嘟起的嘴？心里的小泽永远的淡雅平和，他必须承认除了小泽性子里的骄傲以外是自己向着这样的方向让小泽成长成这样的，他希望小泽可以永远像一个艺术品一样，有距离，有无法触碰的美丽。可是又喜欢他撒娇的样子，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因为没有波澜而有些冷淡的孩子愿意为自己重新做自己。如果是这样，那曾经对小泽的，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让他的心里有那么多似乎他自己都不愿意触碰的回忆。

看着尘翔眼里的复杂，有些哀伤，甚至有些后悔，小泽一下子收敛了那种为尘翔而存在的表演，恢复了平日略带微笑的嘴角和那微笑里不变的哀伤。尘翔，你在想什么，你在后悔什么？在后悔没有为你自己保留我这一份神秘吗？小泽心里有些黯然，尘翔，你当我是什么，神吗？你以为每一次面对你我都可以不想自己的心痛吗，然后其实在你心里，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伤害到底，而不是为什么要伤害吗？

“我去弄早餐。”小泽不看尘翔，从床下面离开了。

才下了楼，发现陈锐已经起来了，在沙发上看着报纸。“陈叔。”小泽停下了脚步，微微的鞠了一躬，却牵动的身上的伤难以忍受的疼。

陈锐也一直担心小泽，昨天呕了血，这孩子什么时候身子这么差了，如今看小泽自己下了楼，也算放了心，不过身子这么不好，怎么起的这么早，下楼来做什么。

陈锐“嗯”了一声，继续看自己的报纸，把自己的思绪隐藏在没有入眼的字句中。

看小泽进了厨房，陈锐才放下了报纸上了楼。推开小泽的房门，尘翔也已经起来了，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翔儿。”

“爸，这么早。”尘翔听见声音，转过了身，笑着走过去让父亲坐了。

尘锐静静的看了尘翔一会儿，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什么立场去说些什么。如果那个孩子是萍水相逢，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反对，自己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尘翔就是不可以，一个男人就是不可以，我不接受。可是小泽，尘锐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必须承认这个孩子给了尘翔太多，即使在尘翔视而不见的那几年里，自己也是看得清楚的。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去反对，却又不能接受。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或许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这样爱他的儿子，不是他对尘翔不够自信，只是小泽那种付出实在是难以逾越。

“爸，昨天睡得好吗？”尘翔先打破了沉寂，其实尘翔和尘锐父子关系还算不错，小的时候尘锐虽然对尘翔严厉，也少不了责打，不过尘翔也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自然也不在乎，管教归管教，平时父子俩还是相处得很融洽的。虽然不在一起住，两个人都很忙，不像母女总打电话，可是心里还是时常惦念的。更何况尘翔本来就觉得男孩子教训一下很正常，所以从来不记仇，随着尘翔长大，一点一点的可以独当一面，尘锐也就更多的是提醒很少教训了，而自从尘翔有了小泽这样一个孩子的责任去背负以后，更是很少管教了。昨天自己心里也是有些不平，儿子说谎出去，原因还是一直乖巧的小泽胡闹，不过事后自己也是一夜没怎么睡好，心疼儿子，担心小泽，对于他们的问题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如果可以不面对别人的看法，不用听流言蜚语，那自己也没有立场去阻碍什么。可是人永远不可能活的那么洒脱，不停的被别人左右着自己，然后还不能什么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