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因为父亲生意失败,杨乔一家人回到父亲故乡居住。郑先锋无照驾驶,开着小货车迎接他们全家,那是他们的相遇。
永远没个正经的郑先锋,常让杨乔气得牙痒痒。但逐渐的,杨乔发现自己对郑先锋有了欲望。从未有过的感受,让杨乔惊慌失措
……十六岁的仲夏,两名少不经事的少年该如何面对自身的觉醒?
年轻的初恋,不该背负任何包袱……
第一章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父亲的工厂倒闭,还欠下不少债务,我们富裕的生活顿时陷入窘境。一番商议后,爸爸决定卖掉房子、车子
,迁居到乡下老家,搬到爷爷的老屋居住。
离开城市的时候,我在车站旁的小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十六岁的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刻苦学习,三年后考上大学,回到城市
来。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回到了父亲的家乡,一个淳朴的北方小城。
车站很小,穿过一条隧道就到了大门口,旅人熙熙攘攘的检票,很平静,偶尔听见轻快的笑声,这让我躁动的心安稳不少。
走出火车站,我问爸爸:“这就是老家吗?咱们以后就住在这儿吗?”
爸爸摇头说:“小乔,还没到家,我们要到的乡下没有火车,要坐汽车去。”
“天啊还要往更偏僻的地方走?”一直养尊处优的妈妈不满的叫起来:“这里的天这么灰、空气这么腥,我们真要在这里生活吗
?”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深吸了一口气,不禁为妈妈的言论感到好笑。这里的天是城市无法比拟的蓝,空气也是城市不可能拥有的
清新,想必是她心情灰暗,看什么都失去色彩吧!
大我三岁的姐姐杨娇一叉腰,大声呵斥道:“妈,不要挑毛病了,我们没有选择,城里的房租那么贵,物价那么高,我们在那里
活不下去,你明白吗?”
妈妈低下了头,委屈的拉着爸爸的衣角,不再讲话。
事实上,不只妈妈,我和姐姐也一直是衣食无忧的少爷、小姐,生活突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个人心里都惴惴难安。
一辆小货车停在我们面前,车窗里伸出颗黑黑的头颅,有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用憨憨的北
方普通话问:“是杨大叔一家吗?”
可能是太久没有被人叫“大叔”,爸爸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是我上前说:“是啊,你是?”
“我是杨爷爷的邻居,来接你们的。”男孩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白色背心,军绿色的裤子,布鞋子上全是泥,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蹦到我面前,居然比我高半个头。“你是杨小弟吧?真是……漂亮……”
虽然作为男孩子被称赞漂亮让人有些不快,但经常被这样讲,我早就习惯了。可是他的语气和其它人单纯的赞扬不同,而是带了
点惊艳和调戏的感觉,所以我厌恶的皱皱眉,问道:“你才多大?就可以开车了吗?”
“我十岁就能开大卡车了,这算什么!”男孩拍拍胸脯,将目光从我身上调开,看到姐姐时,一下子呆住。“你……你是杨姐姐
吗?真是……太美了……”
姐姐抿嘴一笑,眨着涂了睫毛膏、画了眼线的大眼睛问:“你还真可爱呢,你叫什么?”
“郑先锋!”男孩大声回答,闪闪发亮的黑眼睛一路下移,最后定格在姐姐丰满的胸脯上。
小流氓!我在心中轻啐。
姐姐倒不以为意,反而挺了挺身,将仅穿着桃红色小可爱背心的上身前倾,笑面如花的说:“先锋弟弟,那就麻烦你了。”
男孩黝黑的脸庞一下子涨成紫红色,像猪肝一样,看得我一阵窃笑。
哼!不过是个小色狼罢了!定力差得可以,一眼就能看穿想什么的愚蠢家伙!
回过神的爸爸开始搬行李,他二话不说也去帮忙。当他将装满了妈妈化妆品的行李箱抗起来时,还炫耀般的向姐姐展示了胳膊上
的肌肉。
上车时,爸爸提出由他开,郑先锋点头同意,然后窜上了后座。
“杨姐姐,上来,我拉你。”
姐姐依旧笑咪咪的,却把我推了上去。
当我慢吞吞的爬上车时,小流氓的脸沉了下来,我当然也不示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妈妈和姐姐也上车,爸爸便发动引擎
,在汽缸响亮的轰隆隆声中,我们颠簸上路。
一路上郑先锋将脖子伸得长长的,隔着我对着姐姐讲个不停,偶尔唾液沫子还会溅到我脸上。
虽然心里很不爽,我也没有抗议,想着别跟这个乡下孩子计较,便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这里的确是个小城,楼一般都在五层以下,可以看得很远,与高楼林立的城市相比,站在这里一点压迫感也没有。街上的人也不
是很多,大都骑着自行车,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城市的上班族总是板着脸也大不相同。
我喜欢这里!
这个地方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所以看东西也格外顺眼,但是郑先锋除外。他不停的手舞足蹈,总是将我的视线挡住,叽叽喳
喳说个不停。后来还是姐姐说有点困了,想眯一会儿,这小子才闭上嘴,可没安静几秒,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你要养宠物吗?”
“没空!”
“不会,这种动物养起来很省事。”他在肥大的裤子兜里摸出一个小盒,打开一个小缝,小心翼翼的拿出他的“宠物”,一只肥
大的绿头苍蝇。
他将苍蝇放在掌心,一只手指推着懒洋洋的苍蝇走了几步,然后一脸炫耀的表情问:“怎么样,我家大毛很帅吧!”
我和姐姐都已经石化,完全搭不上腔。
他推着我央求道:“你收养大毛吧!它很乖的。”
我赶忙向一旁蹭了蹭,躲着那只黄豆大小的绿头苍蝇。“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这么疼它,我还是不要了……”
“没关系,我还有小毛。”他笑嘻嘻的从盒子里又拿出了一只苍蝇,摊开手递到我面前,“你选一只,以后我们来斗苍蝇。”
我摇头不肯接,他竟然把苍蝇放在我的大腿上。
我尖叫一声,厌恶的拨开那两只硕大的打蔫的苍蝇,谁都知道苍蝇身上有几千万个病菌,尤其他这几只苍蝇看起来很不健康的样
子。
“你怎么一点爱心也没有?”苍蝇被我打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搜索了一阵也没有找到,于是恨恨的瞪着我,嘟着嘴不讲话,满眼
杀宠之恨。
我倒乐得清静,和姐姐交换一个匪夷所思的眼神,然后一同调转目光,继续搜寻这个新环境的点点滴滴,把“毛毛家族”事件抛
诸脑后。
两个小时后,小货车拉着我们家不多的行李,缓缓驶进一个小村庄。村口有一棵大树,树旁像是口枯井,水泥井壁上写着“普兰
村”。
车轮压在泥土地上,更加摇晃了,妈妈几番抱怨,让车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进村后不久,爸爸停车,然后兴奋的对我们说:“到了,这就是你爷爷家!”
“我们还没见过爷爷呢!”
姐姐刚要开车门,郑先锋突然精神起来,倾过身子,伸长手臂帮她推开门,大半个身体压到我腿上,又硬又重。姐姐下车前回头
微微一笑,这小子就美上了天,还趴在我腿上不起来。
“你不要压着我,我要进屋了。”
郑先锋皮皮一笑,硬是不起来,“你弄死了我的毛毛,要怎么赔?”
“我赔你几只蚊子好不好?”我血甜,夏天的时候蚊子总是追着我咬。
他摇了摇头,等到我父母都下了车,才压低声音道:“只要你告诉我,你姐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有男朋友了吗?我就原谅你
!”
“小流氓,我是不会出卖我姐姐的。再说,你又多大了?”
“反正比你大!”他从我腿上爬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你看你,长得又矮又小,跟小白兔似的,准是受气包!以后就认我做
哥哥,我罩着你,怎么样?”
“无聊!”我翻了个白眼,“怎么乡下也讲究罩不罩的?”
“乡下怎么了,你别瞧不起我们乡下哦!”
“我没有。”哼了一声,踹他一脚后爬下车,跟着爸爸往屋里走。
他也连忙跳下车,扯着嗓子喊:“哎,杨小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叫——”转了转眼珠,我坏心的说:“甘地的甘、蝴蝶的蝶!”
“杨甘蝶……”他皱着眉,果真念了起来:“杨甘蝶……甘蝶……干爹?”
“哎——干儿子真乖!”
“哇!你这小子——”他大吼一声冲过来:“你们城里人怎么这么坏啊!”
爷爷是个奇怪的老人家!
他六十三岁,却没有几根白头发,也不像乡下人一样皮肤粗糙,而是满脸的红光,声音洪亮。
只是他不大喜欢讲话,对爸爸和妈妈的态度也不怎么好,有些爱理不理的,但对我和姐姐却格外热情,吃过晚饭后,就偷偷塞给
我们两个红包。
里面分别装着一千块钱,让我们都大吃一惊。
我们推辞不要,爷爷却不高兴了,他瞪着眼睛说:“你们是我的孙子、孙女,我给你们钱天经地义,你们为什么不要?收下收下
。”
“谢谢爷爷。”姐姐对我点了点头,我们把钱装进兜里,他老人家才笑开了怀。
爷爷家大大小小有六、七个屋子,虽然都有点破旧,却比我们在城里的家还宽敞。
“这么大的房子,在城里要好多钱哦!”傍晚,我和姐姐坐在炕上陪着爷爷聊天。
爷爷家没有弹簧床,都是用水泥砌成的火炕,冬天在炕下烧柴暖床,而盛夏,这水泥床睡起来格外凉快。他老人家怕我们嫌硬睡
得不习惯,还特地铺上了一层海绵。
“爸爸是非常孝顺您的……”我一边给爷爷捶着腿,一边说:“他不是好几次要把您接到城里去吗?您都不去。”
“哼!城里有什么好,让宏杰削尖了脑袋往那钻,现在吃了亏,还不是要回来!”
宏杰是爸爸的名字。
“你们俩以后就住在这儿,等过几年爷爷给你们找个好对象,结婚生小孩,肯定过得热热闹闹、幸幸福福!”
“但是人往高处走,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地方啊。”姐姐刚洗完澡,正在梳自己柔顺黑亮的长头发。
“这里有什么不好?你们别听你们爸爸的,你们看你们妈妈哦……一进门就瘪着个嘴,明显就不愿意来”爷爷提高了声调,“哼
!娇气的女人,哪有玉珍一半强哦!”
“玉珍是谁?是奶奶吗?”
“不是,是你爸爸以前的未婚妻。”
闻言,我和姐姐都来了兴趣,连忙围住爷爷让他讲老爸的这段风流韵事。
原来爸爸之前在村子里已经有了女朋友,后来他考上大学离开,在读书的时候认识了妈妈,就和玉珍阿姨断了关系。
在爸爸结婚一年后,玉珍阿姨也嫁给了别人,生了个男孩,可惜她丈夫两年前出意外去世,只留下他们孤儿寡妇。但是玉珍阿姨
的儿子很争气,种地、养殖、家务一把抓,小小年纪就懂得营生之道,今年他们家还买了货车。
“玉珍阿姨住在哪里?我们想去看看。”爷爷说她年轻时是村子里一等一的美人,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就住在隔壁,就是白天去接你们的、先锋的妈妈,先锋可真是个好孩子……”
“什么!是那个小流氓?”我大叫一声,不停的摇头,“爷爷呀,你一定是被骗了,那个小流氓哪有一点好孩子的样子!”
爷爷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哦,可真得好好跟他学学!他还比你小一岁!什么苦都能吃,又会干活,经常来我这里帮忙。
”
比我还小一岁!才十五岁就长那么高,那家伙是电线杆转世吗?
天黑了以后,我提着一桶水想到厕所里冲澡,那个小流氓正巧路过我家门口。
他怀里抱着一只鸡,见到我后把鸡放走,“凤凰回窝去!”那只屁股上没有几根毛的公鸡摇摇晃晃的跑进院子里。
随后他走向我,一把接过水桶,“你看你,提个水也这么吃力。”
我乐得清闲,好奇的问:“这只鸡也是你的宠物?为什么叫凤凰?”
郑先锋拎着桶健步如飞的往前走,我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年初的时候鸡棚着火,死了十几只鸡,只有它活下来!”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烧不死的鸟,不就是
凤凰吗?”
我怔了一下,假笑两声,他却突然顿住脚步,我一个不小心撞到他坚硬的背上。
“唔……”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尖,我瞪着眼睛问:“你干嘛?说停就停,打个招呼会死啊?”
他慢慢的回过头,黑亮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着委屈的光,“你很讨厌我吗?很瞧不起我吗?”
“我……我没有……”他如同被遗弃小狗般可怜的目光使我一时迷惑,说不出恶毒的话,只能小声回答:“我没有讨厌你……我
是在跟你闹着玩的……”
“啊——太好了!”他丢掉水桶,环住我的腰把我抱起,转着圈叫道:“你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啦——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放下我,谁跟你是朋友!”他的鼻息喷洒到我敞开衣领内的肌肤上,有一种麻痒的感觉,心脏也加速跳起来。
我在城市的同学各个都斯文有礼,除了小时候爸爸这样抱过我以外,已经很久没有人抱着我转圈了。所以,这种奇妙的感觉我是
第一次体会。
但是,不论这感觉是舒服还是别扭,这样如女孩子一样被抱着转圈,还是使我的自尊心严重受伤。
而郑先锋还好死不死的加了句:“我们是朋友,你会帮我追你姐姐吧?”
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使劲掐着他的脖子,终于让他松开了我。
脚一沾地,就后退一步,我抚着胸口,恶狠狠的骂道:“谁要和你做朋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离我和我姐姐都远一点,臭流氓
!”
“我们怎么不认识!”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认真的说:“我叫郑先锋,你叫杨乔,你姐姐叫杨娇,我都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们
是朋友。”
懒得跟他废话,我提起水桶继续往前走,可是他却拦在我面前,惹人厌的继续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