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的没提起过多的兴趣,我心不在焉的应了几个字,无外乎嗯或是哦。
继续颠簸着来来往往的路程。
再次踏到那熟悉的地方,竟然是那么陌生的感觉了。空空落落的心情,怎么出去一圈变娘了?
三爷老远便迎来了,一口一个,“心肝咯,宝贝咯”的大呼小叫,万俟璟矞的眉心跳了几跳,我则强行压制自己,欲拒还迎的推开了三爷的肉麻兮兮。
那人把我托付给了三爷,客套几句之后,在三爷的媚眼中离开,最后在我的身上又溜了几眼。
待他走后,三爷便开始了如同老妈子一般的絮絮叨叨,说得好像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秋天来了,自然是丹桂飘香的时候。黄花满地金是没有见到的,但是情态不一的菊花还是有的。
北方的秋天是很美的,这季节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稀稀落落的衰草连天,衬着滚烫的粘稠的夕阳暮色,真是要让人心肝肺都醉了。
中秋节的时候天已经很凉。倒还是没有露。所以不见得有寒气了。中秋节最大的乐趣该是赏月。那一丸明黄或是冷白,煞是好看,但还是月饼的吸引力更强些。
秋天的妙处还有鱼虾蟹正肥。而烟花三月里的手艺也不是吹的,我倒觉得天越凉,反而像只过冬的小兽,养的肥肥壮壮(相对于以前)。
我对这样的现实表示深深的无语,倒还是有一个人非常的高兴,金口玉言——“养肥了更好吃。”
第十二章:寒衣节
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即使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一个人。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十月初一是寒衣节。
说来觉得怪有讲究,冬天是快到了,但仿佛地下的人也会怕冷似的,也得给他们带点衣服。
于是到了那天,三爷带着我和其他人一样在路边焚了几陌纸帛。
点着素香,三爷又一次无视我的存在,自言自语的喃喃:“好些年了。真是越来越想你了。我一直都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一定要等着我哦。至于甄娘,她本来就不喜欢你,不要难为人家姑娘。我没有见过你的孩子,找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在哪里。对不起。”
三爷不知是哭是笑,隔了面纱的脸看不真切。我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也不了解他想表达什么。也许是这一街凄凉的气氛,我此时此刻竟然也莫名的伤感起来,还是挺想哭的。
虽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但是总是隐隐的有些不自然的怪异感觉。
三爷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许久后开口让我和他一起回去。我点点头和他回了烟花三月。收拾干净一身烟火气,幸好没有沾到灰。
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这里的常客又进来了。他问我今天干了什么,我如实回答。
他眨眨眼说他也这么做了。
我才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问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给我很简单地讲了三爷的故事,大致情节是三爷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很爱他,但是迫于压力娶了一个女子。但是那个女人也是被迫嫁进来的……后来,那个女人怀孕了,临产前突然天降横祸,家破人亡什么的。三爷被他骗出去,没有能够一起殉情而死。那个女子在混乱中不知所终。而三爷如飞瀑般的雪发一夜黑尽……
这真是个惊心动魄跌宕起伏悲伤难过的故事,听完后我作出了很中肯的评价——他们一定很相爱。
然后我就扳过来那人的脸,对他说,我们不要这样。
他笑得自信而不好看,说着当然不会。
他说,我们会携手白头,朝夕不离。
如果是和自己无关的故事,都是很好听的。就像天大的事情,只要自己不是主人公,就都可以轻描淡写。
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想法。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回首往事,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失忆的那段时光虽然不是一生中最美好的片段,但一定是最轻松的度过。
那时候的日子,那时候的未来就像一张白纸,小小的生活圈,小小的我和一个不算小小的恋人。
简单的有点单调,却是再难相遇的纯真过往。
一去不再来。
第十三章:新年礼物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很快便喝上了甜糯糯的腊八粥,带着微微期待的郑重其事,等腊八蒜变成绿色,我知道快要过年了。
想到下一年就是那人的本命年,我便自己动手加名师指导,为他倒腾了一身红色行头。
小小忐忑于那人会不会看得上眼,三爷见我那副模样,不由哂笑说就算我把袜子缝成了护腕好不好,那人都没有不要的道理,一定是得乐得找不到到北了才是真的。
冗长繁复的过程之后,便是过年。
糖瓜是粘牙的,看完别人打扫卫生是辛苦的,我被当作苍蝇一样轰来赶去。每一个人都忙得极其协调而有趣,而我只要乖乖不捣乱,就是顺利完成任务了。
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非常忙,经常打个照面就走了。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日理万机是他的工作。
一晃便是除夕,新桃换旧符。
年夜饭自然便宜了饕餮之人。
吃饱喝足就该和大家一起守岁,也是有点无趣。我最讨厌的是听爆竹噼哩啪啦的声音,但是非常喜欢焰火。所以我很喜欢烟花三月的名字。
我估计他今天大概是不会来了吧。听三爷说,那人要主持很多仪式,什么祭天咯,祭祖咯……反正很多的。我发自内心的怜惜起当今圣上。
这位子,便是给我我都不会要的。有什么好争争抢抢呢?难不成皇帝的儿子都比正常人傻些么?匪夷所思而百思不得其解。
我敷衍众人几句,待他人去放爆竹的时候,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
清清爽爽地坐在床边,不禁回忆起皇帝陛下为我作小厮的日子,无尽得意中……
然而我似乎是对他的脚步声格外敏感,只觉得不久之后他就进了院门。但是他并没有很快进到房间,我留着一盏微微摇曳的柔光,隐隐听到三爷和他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他进来得彬彬有礼。
我没有看太清,只觉得他似乎信手一扬把什么点进了烛火,和以往不同他的手上多了些瓶瓶罐罐,乒乓作响间,丢在桌上。
他凑近我坐了。身上主导的味道是熏香,附加一点点酒气。
我问他桌子上的那堆东西是什么。他神秘的笑笑解释为作料。
作料?
唉?我们要吃什么夜宵么?我在心里暗暗发问。
然而不一会儿这个问题有了让我终生难忘的答案。
在烛火发出了哔哔剥剥的异响的同时,我总觉得似乎也被异香缠绕莫名其妙地神智略有模糊。但还是强撑着献上了自己的新年贺礼,那人没有推辞,脸上喜出望外。又斟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我有些摇晃,气息不稳地举着想要敬他,却不知道怎么地被人家拐成了交杯酒。又惊又喜的感觉弥漫。
寒冬腊月,身上居然有点滚烫的滋味。莫非是发了烧?
那人调笑道今晚留宿,我也没有拦着。他顺着我自己的动作,把我推倒,压在床上。
一把扯开了自己衣襟,我那难解的衣带也被拽开。头越来越模糊而失去理智,完全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不知道是无力还是无心反抗。
三爷的本事,岂容我等怀疑?那催情之物的效果一定是老子天下第一的能耐。
只好听天由命。
那前戏温柔而漫长,“作料”作用及其精妙。
我的第一次,承载着全部是美好的感官享受。他对我的睫毛以指尖轻轻爱抚,吸吸咬咬我的唇齿,啃啃舔舔我身上的图腾。强行克制的攻势让我意乱情迷到沦陷而无法自拔。
痛并快乐着的一夜,极尽鱼水之欢而筋疲力尽。
我从始至终都不够清醒。
这当然不是一场梦,却又在某一刻让我不愿醒来。
第十四章:醒来时候各种美好
皇帝不是神仙,不能连轴转,也知道心疼自己。
当第二天早上我悠悠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那一双兴奋的喷火的眸子。
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开始之前就像是一坨面,然后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被人擀成了饼,擀成了面皮——浑身酸啊,疼啊,软啊,像泥一样起不来。
而身边那位居然活力四射……而且又想把我掀翻……你当是煎东西要翻面么……
我气哼哼的把那人推开。
他在我身上咬耳朵,“生气了?”
我不理他,自言自语,“哼。”
“疼不疼?”很假惺惺?的语气。
“嗯。”
“没事吧,”一只手覆盖在我的额头,“没有发烧呢。”
我也隐隐感觉着自己身上干干净净,他凑上来抒发感慨,“真是一份不错的新年礼物呢。我很喜欢。”
“你想让我说什么,‘谢主隆恩’么?”我非常不满的用手捅捅他。
“别生气么,寂寂,。”
“我不想理你。”
“别么……不要这个样子……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
这这这……这话是该他说的么……明明吃亏的是我啊!
可是我实在起不来,也没有力气揍他,也没那胆子……只好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里?这都什么时辰了?”
“我给自己放几天假都不行么,”他理直气壮的说道,“一年到头,皇帝老子也得抽出时间陪陪老婆嘛。你说对不对……”
“谁要当你老婆……”
“哎呀……家门不幸”我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怨妇呢……
“你可以走了。谢谢。”
“不行啊……糟糠之妻不下床么……”最后一个字声音拖得老长。
我选择沉默,摊在床上,抬起指尖指向身边人,一字一顿,“给爷更衣。”
那人轻快的应着,披挂了我为他倒腾的一身红色行头,欢快的帮我穿上衣服。
末了加上一句,“这几天,你就收留了我吧。”
第十五章:年假
他的假日,果然都泡在了烟花三月。
我尝试了数次把他哄得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却无功而返。于是这样段时间我们黏在一起的时间剧增。每天夜里堕落得很。两个人算不上夜夜笙歌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级别,但至少不算清心寡欲的苦修。我也渐入佳境而食髓知味,颇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感觉。
我对于他之前所说的自己不喜女色又为我守身如玉的自我剖白产生严重怀疑。我不信床上功夫这种东西还有什么天赋不天赋的问题。难道说还有预习恶补的方法么?那人简直是信手拈来手到擒来的轻松轻巧。
我虽然并不辛苦,但是非常被动的感觉还是有的,而且异常深刻。
年前胡吃海塞的膘没有白长,肉没有白多,现在都派上了用场——被人吃的一干二净不说,我觉得自己好像都瘦了不少呢。
看来这行周公之礼还真是个虔诚的工作,劳神费力啊果不其然。
正月初一是要拜年的,但是他既没有让我踏出房间半步,也没有让半个人进来。
正月初二是该嫁出去的闺女们回娘家了么。这和我没有关系啊。
日子一直这么晃荡。
过了初五,折子就闲不住了,雪片似的飞进来。
我问那人怎么还不回去,他总是回答说——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默默地忍受着这酸腐的感觉,又不怕担什么后宫干政的骂名,于是也有时凑一下热闹在他身边哗啦哗啦的翻弄。他笑我像个贤内助,我避而不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平盛世四海安定,还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奏章里面十有八九都是互相弹劾,互相攻击,极少数的选贤举能还都带着明褒暗贬的毒刺。
我觉得实在无聊,就会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出现这些事情。
而那时候他总是有点难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么,告诉我人心险恶,告诉我世界上的人不都像我一样单纯善良。
我问他,单纯是不是就是笨,善良等不等于傻。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告诉我物极必反。世界上的笨事都是最最聪明的人做出来的,世界上的傻事也都是最最精灵的人犯下的。
我没有发现的、迟到的真理还有一句——
同样一件事,仇人这么做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爱人做出来,可能就是世界上最伤人的事了。
正如有多爱,就有多恨。而这种恨又原本最不应该被解释为仇恨,因为它想表达的东西其实是遗憾——我那么爱你,可是我又要恨你,可是我如何恨得起来。
当时的我无心去理会这等深奥的道理,问他会怎么办。他摆摆手让我不要操心这些闲事,他自己会处理。再说如此更乐得看戏,我也懒得多想。
帮他倒了杯茶,他呷了一口,忽然皱皱眉头。我以为有什么问题,他却动作迅速地撂下茶盏,顺势把我揪过来按倒在宽大的桌子上。
我推推他,说桌子上太凉。
那人邪笑说,马上就会暖和的。七零八落地扫到地上的奏折也在为我默哀,我很郁闷的任人摆布,尽管自己也是比较高兴的……但是终究碍于情面不愿意承认,否则他会不会一高兴又干什么不轨之事?那可说不准……
他在这里又赖了几天,初十的光景三爷亲自来撵人了,让他赶紧回宫。他服软地哀求半晌,最后把三爷差点气晕。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倒觉得无所谓了,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意味。一切都不过就那样了。
但是他终究没有在呆下去。
他知道我喜欢看烟花,允诺说到了灯节一定会让我看一场令人满意的焰火,而且会很浪漫。
我没有多想,不过有点心疼——我是帮不上他任何忙的,所以经常见他疯狂地阅着小山似的折子,非常累人,看着我都手痛。
那么,他以前为了来找我该得多勤政才行呐。况且其中又多是恼人的废话,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觉得当皇帝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买卖——坐拥天下又如何?还不是得担起像天下一样大的责任嘛。
亏大了。
第十六章:正月十五
正月里诸多禁忌,实在麻烦。不过的灯节最盛。
去年八月十五没有云遮月,所以今年正月十五也没有雪打灯。
应该才只是下午吧,外面的世界已经很热闹了。刚刚擦黑儿,还没来得及吃晚饭,那人就来了。
我热情地招呼他——因为说好要去看焰火嘛。
他让我裹得暖暖和和的,拉我出去,不过和三爷一样讨厌的是,一定要我戴面纱。
我问他理由,他居然告诉我——家丑不可外扬。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嘛。我有长得很难看么……
我忿忿地不要戴,他又为我拉上,这次告诉我,说什么自己的媳妇天香国色,怕让别人拐走了云云。
切,早说不就好了。
我跟他走上熙熙攘攘的大街,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此情此景,分外容易丢孩子。幸好我不是。
他牵着我一起走,我暗暗观察着身高的差距,他不过比我腿长了一丁点点,上身长了一丁点点,脖子长了一丁丁点点点,头发,呃,我比他头发长。于是这么一合计,我就比他矮了半头多出来呢。
我拽着他的耳朵,郁闷地汇报,他噎给我一句这样挺好之后,又补充说只有床上可以解决这种差距啊。
我觉得我当时就像被这句话的威力烤熟了,还是外焦里嫩的感觉。我甘拜下风,只好闭上了嘴,跟他继续一起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