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最不甘心的两件事一个是没能参与进秦国一统天下的的智囊团里,失了先机失了皇上的信任。另一个则是他的女儿,如
今后宫里最尊贵的夫人竟未能坐上皇后的位置,以致令他的外孙成了庶出的皇子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这两件事一直令王绾
耿耿于怀,他知道嬴政一直想削弱的自己手中仅剩的一点权力,如不是碍于自己在朝上盘根错节的厉害干系哪里会容他到今天。
因此王绾才想尽快让自己的外孙封王暂离咸阳去封地培养势力,博取好名声,再不济到时自己也可以自立为王。冷静下来,王绾
抽出被四皇子嬴漓拉住的手臂上前一步抬头回看向扶苏开口道:“大皇子您不能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肆意诬陷老臣。”
“丞相此话说得可有些赌气,扶苏从头到尾也没说您什么,是您一上来先是二话不说痛哭流涕,接着又要以死明志。不瞒你,到
现在扶苏还没想明白您到底要明什么志?”
扶苏摆明了胡搅蛮缠,而嬴政也摆明了放纵,王翦等人更是摆明了站在扶苏一边。
不想再与扶苏浪费时间,王绾拿出一国丞相应有的气魄直起腰板对嬴政道:“陛下千万不能听信小人之言而疏远了自己的亲子,
那些人是想颠覆大秦的天下,嬴氏的天下。轻亲而重外势必令天下人笑话,也令人心寒。古往今来那个贤主不是把自己的兄弟、
儿子册封出为自己镇守国土把一国之安。”
趁着王绾强词夺理之际扶苏让翰繁换下冷掉的烤羊肉,换上一盘热乎的大口吃起来。而嬴政并没有去听王绾讲什么,只一个劲儿
的瞪扶苏让他少吃些肉,不然又会因便秘捂着胀起的肚子叫唤。
“陛下!”见嬴政不搭理自己王绾大喊道。“老臣绝无私心,都是为了大秦的千秋霸业,为了大王的名声!”
正盯着儿子不让他吃肉的嬴政被王绾这一嗓子叫得很是不悦,冷冷瞪过去一样,那气势吓得王绾忍不住倒退两步。
趁空挡将一块肉偷偷塞进嘴里秒杀掉,扶苏拿起布巾擦擦嘴,对王绾口中的‘古往今来’无限唾弃和鄙视,心道你才见过几个古
,诸王之害后患无穷。
当初刘邦为了彰显自己与秦始皇不同则处处与之反着来,一下就封了七个藩王出去。结果呢?他腿一蹬没多久就闹腾出来个七王
之乱,不知牵扯进去多少人。汉朝每任皇帝登基都为了衬托出自己的仁德而封自己的兄弟或儿子为王,结果呢?还不是杀了一批
又一批,说难听点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
扶苏端起杯子漱漱口,吃饱喝足做好一切继续战斗准备,他站起身绕过桌案站在高阶之上俯视下方的王绾许久,才开口道:“扶
苏不知丞相为何一定要废除郡县制,而捡起分封制,所以还望丞相为扶苏解答几个问题。”很诚心的问。
“大皇子请说。”不知扶苏这是做什么王绾不得不戒备起来,今天他可没少吃扶苏的亏。
礼貌的朝王绾作揖一拜,扶苏不耻下问道:“王丞相一直都说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为了父皇,然扶苏想问一句大秦从何而
来?”
王绾一顿,寻思了一下谨慎道:“大秦先主当然是周王封赐的藩王。”此话说完一再小心的王绾才知中了扶苏的鬼计,可是已经
来不及后悔了。
不容王绾有思考的时间扶苏又问:“不说燕、楚、齐,单是这赵、魏、韩三国从何而来?”
“晋!”王绾咬牙道。
“晋从何来?”扶苏紧盯不放。
“周王……册封同族……”
堂堂周朝被自己册封的藩王架空权利分刮疆土这是事实,因为秦国就是这么来的,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周王圣贤封了兄弟到外
为王为自己守疆扩土,一度曾册封达一百二十多个诸侯王,结果他自己却被这些兄弟所吞,说来都可笑。
如果这叫圣贤那这世间就没有‘蠢’这个字。
该问的扶苏都问了,剩下的结案陈词他决定交给更合适人,例如‘郡县制’的提出者——李斯。
一直关注扶苏一举一动的李斯瞧这人对自己眨眼,马上会过意站起身。先对上座的嬴政和扶苏一拜,这才说道:“大家不要忘了
周文王和周武王当年分封的诸子、兄弟、亲戚极多,可是到了他们的后代因为封地的大小,富庶与贫瘠相互攻击,如同仇敌。而
周天子也管不了诸侯之间的战争。如今陛下得嬴氏先主庇佑统一天下,划分郡县,皇子功臣也有了赋税重赏,如果维持现在这样
的局面天下治理非常容易控制,并能得到安宁。但如果从设诸侯则会重蹈周朝的覆辙。即便如此出丞相还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为了大秦的天下,而不是想毁了这来之不易,多少代人的努力?”
李斯的话正是王绾一直策划要做的事情,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只是一个劲的辩解:“这……这是你一面之词……危言耸听……
大秦是大秦,周朝发生的事情怎么就一定能保证会上演在秦朝身上!”
“那丞相又怎么能确定这事不会发生在秦朝身上!”李斯冷笑着反问,逼得王绾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扶苏又开始偷吃肉嬴政终于忍无可忍,为了让儿子远离盛肉的盘子他决定马上结束这荒诞的闹剧。“行了都别吵了。”嬴政打
断还要反驳李斯的王绾,说道:“秦统一天下之前天下百姓无不苦于连年征战,究其原因就是那些诸侯王相互争斗所致。现在天
下刚刚安定如果再立诸侯就又等于挑起战争,百姓岂不是又难以得到安宁?所以廷尉说得对,此事不用再议!散了吧!”
“陛下,请容臣把话说完!”王绾不甘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于是当众跪下。
“说。”嬴政不耐烦道。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分封制各朝各代无人施行从无先例,所以微臣望陛下效仿先祖。”
“丞相这话你可说得过了?明知旧制是错,更误了夏、商、周三朝,难道还要执意去做?这是什么道理?大秦一统天下也是前无
古人的壮举难道丞相敢说这是错的?照丞相的话我们按照先例是该把领土重新割还给六国?大秦历代先祖为了大业所做的一切努
力都是错误的,都不是贤君了!”扶苏提高音调,痛心疾首道:“弄了半天最反对秦国一统的不是六国余孽,而是大秦的堂堂丞
相。”
扶苏这话说得极为重,特别是对这些以标榜自己爱国的书生而言。于是一番话下来王绾直接当场吐血,如不是有嬴漓搀扶就要倒
在地上。
“皇兄你不要再说了!”嬴漓对上座的扶苏大喊道:“外翁一心为朝堂,哪有二心!”
‘咣当’一声放下酒杯,戎马一生的王翦不悦道:“这么说四皇子也认为王丞相说得对而吾皇陛下做得错喽?”
“这……”嬴漓被一身煞气的王翦吓得心颤,不过他此刻也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他从没有这么被动过。思索半天,
嬴漓小心为王绾辩解道:“父皇明鉴,丞相确实是一心为了朝廷着想。他……他……他的意思只是说郡县制从未实施过只是一种
想法,难免会有种种弊端存在。而分封制有夏朝建立之初便有,相比之下……”
往日那风采卓越,才思敏捷的嬴漓如今哪里还能表现得镇定,他一开口就让李斯等人抓到病处,但他们谁都没有扶苏绝。
听完嬴漓的话扶苏变得很严肃,转过身对嬴政道:“父皇,四皇弟的意思是说王丞相认为你提出的治国之论空有理论毫无基础,
简直虚幻缥缈不知所谓,还不如那用无数生命鉴证的错误来得有用。”
手中杯子重重砸下去摔碎在王绾脚旁,接着嬴政气愤的拂袖而去。
“大胆,你居然说陛下无治国之力,居心何在!”几个嬴政一手提拔,在六国统一和治国上提出看法的大臣纷纷起来指责王绾。
什么叫火上浇油,这就是。
一时间大殿之上全是谩骂王绾的声音。
“大家别激动,安静一下!”现场秩序太乱,扶苏不得不拿着铜盆敲了再敲,这才令众人看向自己。看着一脸怨恨直瞪自己的祖
孙二人,扶苏笑道:“为兄听说四皇弟一路上斩奸除恶,对审问和惩罚贪官很有一套。前几日父皇把陇西贪污一案交给我与李廷
尉审理,可我二人没什么经验,所以还请四皇弟相助。你是不知道这陇西的官员有多大胆和无耻,特别是那个带头的叫什么……
叫什么来着……”扶苏看向李斯。
“主犯名叫王璞。”李斯接口道。
听到‘陇西’二字吐血的王绾与嬴漓已经脸无血色,特别是当王绾听见李斯说那主犯名叫王璞时又吐了一大口血晕死过去,而嬴
漓已经说不话。
王璞,那是王绾的年过四十才有的唯一一个儿子,是嬴漓的亲舅舅。不得不说扶苏这招重创实在太恶毒了。
如今王绾毕竟还是当朝丞相,见他晕倒马上有御医上来诊治。
夏无且仔细检查了一遍,便让人把昏迷不醒王绾抬回去,嘴上说着放心、没事,但人却是蹭到扶苏身边,极小声说道:“不说为
官,以后的日子丞相都可能躺在床上了。”
眉角一挑,达到目的扶苏在收兵撤离之际看向几个被镇住僵坐在座位上,再无听见‘分封’时而兴奋无比的人。“天色已晚,为
兄就先回宫了,几位弟弟也早回休息吧。”说完扶苏就带着自己人离开混乱的大殿,只是没走多远就被李斯喊住。
“臣李斯谢大皇子相助。”李斯行以大礼。
“客气了,扶苏今日所为也为自己,不过在这里扶苏先恭喜李大人。”拱拱手道。
“大皇子这是何意?”
扶苏没有回答李斯,只是一笑便带着瑶娘和翰繁潇洒离去,留下一脸不解的李斯。因为扶苏不知怎么开口告诉李斯。
难道要说按照历史轨迹的发展你该做丞相了?相信即便自己说都没人会信。
离开大殿扶苏没去找他嬴政爹道谢,而是带着人直奔自己住处。今晚的话说得太多,他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扶苏一回到自己
的寝室就命翰繁帮自己把桌案抬到一处前脚,接着又把一些其它重物堆放过去。
没和翰繁解释原因,安排好一些后扶苏便洗洗睡了。待到半夜十分他屋中的墙壁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听来着实
有些吓人,而那里真是扶苏堆放了不少重物的地方。
第七十三章:深得谁心
别管干什么用,反正皇帝的寝宫里都有的密道,而且四通八达。
太子相当于半个皇帝,所以他住的地方也因该有密道,问题只在于他知不知道。
扶苏不是太子,可他住在太子住得地方,因此看多了野史小说的扶苏坚信自己的房间内一定有密道。
在搬进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展开了自认充满激情的探险,一整天下来还真让扶苏在犄角旮旯出找到两处密道。一个在书房,一个在
寝室。
一场轰轰烈烈,誓死抵抗的贞操保卫战扶苏足足坚持抗争近一个月,也就是说可怜的嬴政爹已经被强制禁欲许久。不用脚趾头也
不用脚后跟去想,有点眼力的人也知道今晚嬴政一定会携带他万恶的萝卜偷袭扶苏的小花。
今日扶苏在晚宴上可谓是扬眉吐气了一大把,虽没有诸葛亮舌战群儒般精彩,却也顺利把堂堂当朝丞相气得中风,落下个生活不
能自理瘫在床上的残疾。即使他只是动动了嘴皮子没做什么力气活,但扶苏倍感劳累用脑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于是一回到寝宫他就让翰繁再抬进一张桌案与寝室里原有的桌案落在一起堆在墙角,最后还特意挑了些大件的青铜器压上去,接
着又把房门插严实,这才哼着小曲跳上床睡大觉。
只是抱着一颗担惊受怕心的扶苏又怎么能睡得踏实睡得着,结果上半夜他不停在床上翻来翻去,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望向被堵得
掩饰的密道口。
折腾了半天,杵着头趴在被窝里扶苏索性一边盯着墙角一边等待嘘嘘的感觉,就在这时安静了许久的墙角处终于发出动静,‘咯
子咯子’直响。
这动静令扶苏马上精神起来,裹着被子踏着鞋就跑上前爬到桌案上坐好,“呦吼!你是谁?”把脑袋凑上前贴在墙上喊道。
“我是你爹!”站在墙里的嬴政只能把密道门推开一道只够伸出手的缝隙。“扶苏你给我起开!”不得不说密道被堵又被儿子抓
个正着令嬴政觉得很没有面子,可大秦帝王是什么人?他是那种即便自己被人当场抓个现行也能面不改色把责任推卸掉。
“我不起,我不起!”从桌上跳下来扶苏光着脚跑到床榻边抱起枕头扯了张褥子后又屁颠跑回来,把桌案当做床榻铺好行头躺了
上去,头朝着暗门口。“被窝真暖和。”
用力踹了脚暗门,碰了个大钉子吃了闭门羹的嬴政心情很不顺,靠在门边说道:“今天你可是出够风头了,从明日开始谁还敢小
瞧你扶苏!”嬴政哼哼道。
趴在枕头上扶苏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哪里的话,没爹撑腰儿子今天哪敢说这么多话,不过那王绾是蹬鼻子上脸给根杆子就
顺着往上爬,我这不是看不过去才教训他的吗!咱大秦这是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积攒了多少代先祖的心血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怎
能为了他一己之私……”
“行了,你以为我会信。”打断滔滔不绝口水横飞的扶苏,被小风吹得有些冷的嬴政紧紧身上的衣服,切齿道:“你那点小心思
我会不知道,还不就是怕那一天事情被人揭露我会牺牲你。你想为自己做准备,想到时有足够的权利让人动不了你,对不对?”
被人戳中心事扶苏拉起被子缩了缩头,小声回答:“也不全是……我就是也想为咱俩的事情进点力……哎呀,好了好了!我承认
你说的原因也有了。”围着被子爬起身盘腿坐好,扶苏很不好意思的扭着被角。“你别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小声道。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嬴政的语气带着一丝落寞。
“不是!”听嬴政这样说扶苏马上爬过去郑重道:“我承认我是想到了万不得已时也能出把力,未雨绸缪总没错。再说人家都打
到家门口了,你儿子我要不反击回去朝上朝下还不都当我是土鳖了。”
“土鳖?”
“就是乌龟王八的意思。”
“哦。”
隔着一面墙的父子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倒不是两人没有话说只是他们突然发现这样呆着其实也不错,蛮有感觉的。
想起身下的桌案上还摆着盛点心的盘子,于是扶苏伸手掏出盘子拿了一块叼在嘴里,接着把手里的盘子递到石门的门缝边让嬴政
也吃块垫垫肚子。
看见点心嬴政这才想起自己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带着一肚子回到宫他就翻出积压下来的奏简批阅忙到深夜,接着又急忙沐浴更
衣挥散守夜的人,这才由寝宫的密道跑到这里。伸手拿了块点心咬了口嬴政问:“你今天搬倒王绾绝了‘分封制’有没有想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