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听我一句劝,上学学知识总是好的。你不想进部队,去社会上找工作也得要文凭。”蔡民强继续劝道。“三儿,帮忙说两句。他听你的。”
“哥,他的事情,他自己能管,你看他不是活的挺好的么。也没饿着也没累着,伸伸手就能从他舅那边拿点零花,不想上学就不去上学,也不觉得自己文化程度低是多不好。”蔡忠拍了拍褂子。“他的事情,咱们都用不着多嘴。”
就算再傻也听得出来蔡忠的话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个年纪的小孩是要潇洒,要弄点叛逆的事儿,比如打架啊,离家出走啊,我懂,我理解,我上辈子也干过这种事儿。古小少爷,你走不走,不不走我可走了,要回去上班了。”蔡忠拿眼睛斜了他一眼,晃了晃行李包。
蔡民强看说不懂古年,而且古泽也没对他不留家有什么反应,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古年在跟他冷战,为他说的那些话,蔡忠知道,而且他觉得,这孩子幼稚的可以,似乎除了身体和身手,其他的完全没有成长。你不满足他的意思,他动拳头,用言语威胁。你不管他的话,他又觉得缺乏关注,会做点什么让人吃惊的话,闹腾一番。颇有点调皮孩子闹情绪的感觉。
蔡忠最近跑业务跑的风生水起,每天几乎是带着浑身的酒味回来的,有句话说的好,百分之八十成事的单子是从酒桌上来的。蔡忠的同事中也有女强人的,拼起酒来也不比他差。干这行的女人,一个个都有女强人母老虎之称,所以纵使人脸蛋长的多闪眼,蔡忠也没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
醉酒的感觉很不好,下了出租车,把票子塞给司机,撑着即将要闭上的眼睛,等着司机找零。“发票也要。”打了个酒嗝。
把发票和钱塞到兜里,开了车门,脚步虚软的下了车。没走几步就觉得肚子里的货存不住了,赶紧找了个树丛,泄洪去了,上面的那张嘴泄的,弄得一身脏臭。
古年看着那人跟软泥似的,没上前帮忙,就走了过去,回了租屋。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发现门还没动静。打开了电视机,貌似全身关注的盯着屏幕,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耳朵正关注着门锁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锁没响,电视上的节目却结束了,几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公益广告正大肆宣传着什么。最后一个画面,每个人归家都希望有一盏灯是为自己而留。结束语。
古年把遥控器放下,终于打算去接那个软成棉花的人。刚下楼就看到一个女人抓着自己的手提包往蔡忠身上抡,还一边骂着,“臭流氓,吃老娘豆腐,要不要脸啊,我拨110告你,让你进局子。”
“闭上你的臭嘴,滚开!”古年揽过蔡忠,发现手脚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
那女人一看来了帮手,也不敢再多逗留,就拿着包扭着腰走了。
蔡忠刚才吐过之后,从树丛出来,跟那女人一照面吓了一跳,人就没站稳,扑到她身上了。之后就听见那女人骂骂咧咧的,他就是没力气站起来。
“哎,你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我认识。”蔡忠说着醉话。
古年把头偏过一边,不想闻那股子菜酒混合发酵之后的味道。
“那是我嫂子,就是个泼妇。”蔡忠用头顶了顶古年的肩膀头,让他听他说话,“小菜苗那么乖她都能生的出来。嗝——”
古年只当蔡忠是在说醉话。“他么的就会伸手给我要钱,我没钱,你知道么,我没钱,我就有一个屁也不能挣的超市。”
古年应了一声,“唔。”
蔡忠听见声音,抬头看着古年的侧脸,然后一个拳头砸了过去,虽然没什么力道,但是还是突然的把扶着他的古年吓了一跳。
“老子说了死也不放过你,你还跟着来,这次老子,老子把你扔下河!”蔡忠揪住古年的胳膊,妄想把他扳倒。
古年只当他是撒酒疯,把他的胳膊并到一块,困住,半拎半推把人弄回了屋子。
先把人放到了沙发上,脱了上衣和裤子。发现蔡忠内裤鼓出来一个包包。
蔡忠有点不舒服的揉了揉。盘腿坐在沙发上,接着用瞪得很有神的眼睛,命令道,“老子要看黄片!老子要打飞机!”
吼得声音大得估计隔壁应该能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解决!”古年没有观摩现场直播的意思,就打算起身回去睡觉。
“站住,谁让你走了,把风扇打开,老子的鸡鸡要降温!”蔡忠微眯着眼睛,红着脸颊,吐字不清的说道。
果然发酒疯的人最不可理喻,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都有。古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从客厅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还有隐约的呻吟声。弄得他也有点燥热,下身的活计有点硬起来的迹象。古年拍了下鼓包,骂了一句,“你硬个屁!”
十二分钟之后,弄得古年心烦意乱燥热无比的声音停了,他起身去客厅,看到昏黄的灯光下,蔡忠半褪的内裤还挂在跨上,吐出白液的软物冒出半个身子。而蔡忠的手还放在上面,掌心沾了很多喷出物。
古年没见过这么淫靡的画面,当下就有点扛不住了,但是有一想,他对个男人发什么情,真是变态。欲火就被蔡忠是个男人这样的认知给浇熄了热情。用卫生纸把蔡忠的手擦干净,没意思去碰其他男人的东西,把内裤提上盖住,很艰难的才把蔡忠给弄到床上。
当自己也钻进被窝的时候,蔡忠翻身面对着他,把头埋到了他怀里,古年推了几次,蔡忠都会重新挤进来。最后一次古年把他的头推开,打算要是他再过来也就这么着了。但是蔡忠却平躺着,安静的睡下了。
第二十六章:驱逐
当树叶片片落下的时候,秋意更深了,蔡忠早晨上班的时候必须全副武装,除了工装的西服之外,里头还套了两个薄的秋衣。搓着手哈着气,看着白气慢慢滚入空气中散开。
“真他么的冷。”赚钱攒钱这种事情蔡忠早有打算,并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多么有钱的人,而是想要一个能给自己安心之处的房子,属于他自己的安全之所。
父母年纪大了,蔡民强在军部,不能经常回家,蔡娟儿经过这么多年不归,对于家里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透明人,也只剩下他了。所以赡养父母这种事情,他绝对是责无旁贷的。蔡忠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任性的年纪了,或许他从来没有任性妄为过,上辈子也许是个让父母头疼,爷爷担心的皮孩子,但是现在,他却是孩子中最让人放心的一个,所以蔡国富和朱玲对蔡忠的忽视,也不再是因为他是多余出来的孩子,而是,这个孩子让人太过放心,似乎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应该往那条路上走。
蔡忠过的很顺利,一直是顺利的,将近过年的时候,蔡忠拿到最后一笔单子的合同,为庆祝,请了刘东和张俊去酒吧喝酒。古年也跟着去了,不过给他点了果汁。
几个人谈着从前在大学的张狂岁月,谈着以后的人生规划。张俊打算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在是实习律师,只能帮忙记录一下书案,整理资料,但是大律师每次出庭都带着他旁观,应该算是前途无量。
刘东这个人属于二世祖的,爹妈给的钱,两辈子都花不完,所以他什么也不愁,倒是觉得最近吃吃喝喝玩玩很没意思,想找个工作干干,试一下领工资的新鲜感。
“这种事情别在我跟前说,我妒富的。”蔡忠闷了一口酒。
刘东眼睛盯着舞台上穿着暴露的歌女,那身材火辣的另人流口水。谈完了正经事,男人在一起话题永远都是向女人的方向去的。
“找人结婚定下来不是很容易的事儿么,等我有了钱,大把美女往身上扑,我推都推不开。”蔡忠说着。这可是根据他上辈子的经验来的,以前是没钱,家里还有个拖油瓶,但是现在,他可是个潜力股,很有发展投资前景的。
“可是,真心的,没几个。”张俊说。
“要真心做什么,情啊爱啊,这东西最不值钱。”蔡忠。
刘东和张俊对视一眼,以前没觉得,现在倒察觉到蔡忠这样子似乎跟受过什么感情伤害似的。
俩人同情的眼神,让他发毛,“不用那么看我,以后日子长了,爱情被磨光了,两个人还不是要老实下来过日子。所以,找一个你能忍受的,也能忍受你的。就这么做个伴儿,生个孩子。不是挺好的。你们,年轻,以后就知道了。”
“这句话说的,好像你有多老似的。”刘东吃着水果拼盘。
“啊嗯。没,别处听来的,我这是转述。”蔡忠呵呵笑了两声。他最近越来越容易暴露了,从前小时候还有精力去掩饰,掩饰自己真正的灵魂年龄,是不是年岁大了,时间久了,精力被磨光了,跟唠叨的老人似的,嘴把不住门,什么都往外说。
古年在一边坐着,他们的话题他都没参与,他觉得自己跟他们好像处在两个圈子里一样,他深深的感觉到了,年龄的经历的差距,像一道无法跨越过去的坎儿。突然他有一种想要跟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冲动,他想跨越过去,直到站在他们身边。
新年的气息终于临近,当街道两边都挂起红灯笼的时候,蔡忠觉得,自己该是归家的时候了,他去车站,站在人龙的长队后面,一步步的接近着售票口,雪花散落,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等待离开的。因为他们是在买着回家的车票,一年只有一次归家的机会,又怎么肯轻易放弃。
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蔡忠买了两张车票。回到租屋的时候抖落了一身的雪花。赶紧把人贴暖气片上,取暖。看到古年从卧室里出来,赶紧奔着人去了。把冰凉的手插进他的上衣里。
“嘶,你干嘛!”古年被冰凉的爪子一刺激,赶紧把伸进衣服里的两只手掏出来。
揉了揉快要被冻掉的鼻子,蔡忠回道,“老子去买回去的车票,排了一个小时的队,都快冻成冰渣了。还不赶紧过来让叔叔暖暖。”
“自己贴暖气片上暖。”捧着书继续看。
“臭小子,冻死了。”蔡忠嘟囔着,整个人窝在暖气片边上,跟个木桩似的。
古年看他这副样子,笑了一下,这老男人一向是既猥琐又可爱的,有时候更可怜兮兮的。蛮新鲜的。从柜子里掏出个圆形的袋子,插上电,充了大概五分钟拔了下来。摸摸表面,热乎乎的,很满意。
俯下身子,把东西塞到蔡忠怀里。
果然还是抱在怀里比较暖和,蔡忠终于脱离了暖气片,直起了身子。“家里怎么有这个东西?我记得我没买过?”
“我买的。”古年说。
“哦,用你舅的钱买的?”蔡忠凑过去问。
古年转头看着他,“不想用就还给我。”
蔡忠哼了一声,已经抱着了就别指望他撒手了。“我后天回家过年,这里是火车票。”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来。
古年莫名的有些欣喜,他这是让他跟他一块回家过年?结果票,一看,买的竟然是回古家的火车票。没两下,他就把票给撕了,刚才的欣喜化为无有。
“行,撕了是吧,把车票钱还我,还有以后,你也别回我这里了。”蔡忠站了起来,“老子排了一个小时买的票,你说撕就撕,小少爷手多利索啊。估计你也不稀罕我这狗窝,赶紧滚吧。少——爷——”
蔡忠被这小子弄的,火都冒了出来,以前他推他下河弄得他又回来的事情,他不计较,因为他现在毕竟还活着,是的,他活着,而且就因为他活着,重新来过,家里的生活因此而变得比之前好的多,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因为回来而要忍受着一年又一年无法跨越的时间,他可以忍受着再次接受着这个大少爷,因为那是古小狗,他不想让古小狗再次成为那个跟个女人在草丛里就能干的流氓。他觉得,他既然能够帮的,就帮一把,也不是什么圣母情节,就是顺手一带的事儿。
可是,这小子跟喂不熟的狼似的,小时候的古小狗还听话的叫他忠忠,帮他干家务,给他捶背揉肩,会心疼他的辛苦呢。现在这个小子,真的是眼高于顶,占着他的狗窝,从来没一个好脸。行,当他不懂事。但是这么糟践他好不容易给他买的车票,不体恤他站在寒风雪花中那一个小时的等候。他没有必要再忍受了。
“古年,你是不是觉得我蔡忠就这么个蔫几性子,是真的不会把你赶出去。因为你是我小时候照顾过的古小狗。我觉得你小子还有救。”蔡忠啐了一口,“但是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无论你舅再怎么用手段,利诱也好,威逼也好,咱们还是不见了。还有……”
蔡忠捡起地上车票的碎片,给塞到古年的口袋里。“给你,粘好了,就拿着这车票回家去吧。我不送了。”
说完背过身去,打开电视。而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
收拾了东西,回家过年。
从人群拥挤的火车上下来,提着行李,直接走路回家,还是以前聪明,让爸买了个距离车站近的家。现在这附近,地价越来越值钱,听说这几年还要开发什么商业街。
“爸妈,三儿回来了。”蔡忠放下行李搓着手,门口早就贴好了春联和门神。
朱玲听见声音出来迎他。“赶紧进屋暖暖,这大冷天的。”
“爸呢?”蔡忠在门口跺了几下脚,抖了抖衣服,把积雪弄掉。
“这就回来。把门面店关了。咱们初六再开门。”朱玲给他灌了热水袋,让他捧着。
“不出正月再开门啊,开那么早有生意吗?”用带着橡胶味道的暖水袋贴着脸。
“有啊,这年头开门都挺早,总会有一两单生意上门的。”
蔡忠从行李包里掏出狐狸毛的上衣,黑亮的皮草,质量好,价格自然不会便宜。
朱玲一看到就欢喜的不得了,这东西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朱玲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稀罕的不行,刚拿到手里还只敢摸摸。“三儿,花那么闲钱干啥,咋不留着给自己添点东西?”
“我添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行么,好不容易一次过年,我手头上攒了点,就给买了这一件。朱女士,别绷着脸装正经了,高兴就乐出来。你儿子出息了。”
朱玲这才笑得开怀,试了一下衣服,站在门口等蔡国富了。
蔡忠坐在家里,看着一件件旧家具,满是岁月的痕迹,觉得,家就好。听到门外朱玲正喋喋不休给蔡国富说着,这东西什么料的,多少钱的,是三儿老小给买的。最孝顺的那个三儿。
他听得很满意。看到蔡国富绷着一张脸跟他说,“回来了啊。这几天帮帮你妈,把家里拾到拾到。”
“哎,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甘心做劳工的。”蔡忠痞痞没个正经,从兜里掏出一个方盒子递了过去。
蔡国富满脸疑惑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一部手机。锃亮的机壳,还是手写式。这下再绷着的脸也笑了。刚看到媳妇儿的一身新衣,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呢,虽然他也不在乎。是的,蔡国富才不会跟他媳妇儿似的,“这手机怎么用?”
蔡忠笑了,爸妈越老越像小孩,“爸,我告诉你,这是……”
三人凑到一块,研究着新手机的功能。
蔡忠讲述完毕之后,看着俩老小孩,玩着手机抢来抢去的,笑的肚子疼。
第二十七章:出乎意料的柔软
第二日,依旧飘雪。
“爸妈,我回老家一趟。”蔡忠帮忙把收来的干货放到屋子里堆着。
“嗯,知道了。”蔡国富知道,每年年底的时候,儿子就回家,给他爷爷烧纸上香。“你妈早给你准备好了,金箔和散好的纸都拿着。我除夕再跟家里的亲戚一块回去。你先回去看看你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