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体温计,已经三十九度了。拿起的手机又被放下了,凌晨起身随便地套了一件衣裳,打了一辆车就往医院赶。
漫长的排队等待,让全身酸痛的凌晨连坐都坐不稳,等轮到了自己时,也快去了半条命。
这种天气变化剧烈的季节里,感冒发烧的人通常能挤爆医院。现在,输液室已经没有了座位,凌晨只好被安排在了走廊的位置上。
病怏怏的凌晨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小晨。”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凌晨抬眼去看,然后冲着来人笑了笑,没有多少力所以笑得很勉强。
“你来医院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帮你安排。”徐介蹲下身,摸了摸凌晨的额头。
“没事,还不算严重。”凌晨揉着不通气的鼻子说着,还不算严重吗?连声音都变了,没想到居然会病得这么厉害。
“怎么?没人陪你来吗?林夜呢?”徐介左右望了望,“他没来?”
凌晨略略点了点头,说:“他比较忙。”忙什么?他也不知道。
徐介陪凌晨输完水后,接到了信息说要接个手术,凌晨就让徐介先去忙,说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
凌晨到药房拿了药,正要往外走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林夜。
身边、还有那个女人。凌晨下意识地躲在了大理石的柱子后面。
安卉靠着林夜很近,脸上没有多少血色,林夜有些半扶着她的意思。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妈,累病了怎么不早点说。”林夜帮女人提着包,手扶在女人的肩上。
“不要紧的,其实、要是能一直照顾伯母,让你能不要担心,我愿意的。”安卉对着林夜甜甜地笑了下,然后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上,男人的先是一僵,随后又放轻松了些。
“谢谢你,安卉。”
他说了第二次,谢谢你。凌晨靠在柱子上,这个女人帮他照顾他的母亲,而我呢?却只能气他的母亲,呵。
凌晨感觉到了脱力,林夜的家庭压力给凌晨前所未有的窒息和无力感。以他性格及时在乎过这些,而他现在却不得不学会承受。
“咳咳……咳……”女人咳嗽着,男人温柔地为她拍着背,帮她顺着气。
凌晨自嘲着,那自己算什么?
“我送你回家吧,你也早点休息。”林夜的声音又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这几天你避开我,是为了照顾她吗?
“夜……你陪着我,行吗?”
——她的要求你要答应吗?你能不能不要答应。
“那、好吧。”
第七十一章:眼泪发苦
凌晨真的是大病了一场,这段时间没有林夜,他一个人抗了过来。凌晨甚至拒绝了左翊,没了谁他照样能活得很好。
凌晨做完了新的企划,左翊给凌晨放了假期,让凌晨好好养养身体。
清明节后,凌晨扫完墓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林夜正在厨房忙碌着,久违的情景。
凌晨脱下外套,穿上拖鞋靠在门上,笑着说道:“怎么,大忙人终于有空了?”
林夜刮着鱼鳞,问:“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要不做你最喜欢的糖醋?”
凌晨看着林夜的背影发怔,他回来了,真好。要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好了,可是他隐约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潜移默化的改变。
凌晨快步上前,从林夜的身后用手臂环住了林夜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林夜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任凌晨抱着自己,而自己继续着手上工作。
林夜洗菜拖着凌晨,切菜拖着凌晨,炒菜拖着凌晨。凌晨像个大油瓶地挂在林夜的身上,林夜宝贝地把凌晨的手揣进怀里。
像这样的久违温情,凌晨如获至宝,林夜宠溺有加。
凌晨好像是爱了,就能包容一切,他很能想得开,就当前一阵是冷静期,过了这段敏感时期后两人就能回到以前。
日子忽然回到了之前的甜蜜,凌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再做梦,总是开玩笑说,让林夜狠狠掐他一把,然后又嗷嗷地喊痛,扑倒在林夜的身上咬着他的肩膀上凸起的锁骨尾。
林夜每天都会回来,但凌晨开始发生林夜每天都是在强装着轻松和愉快。明明很疲惫、明明有很多烦恼。
凌晨终于知道他们之间什么在改变了,他们变得对对方不够坦白了。
当然凌晨也开始过上了禁欲派的生活,他们同睡一张床,可是他们却彼此之间有着隔阂。林夜不敢去碰凌晨,怕前面发生过的事情会刺激到凌晨;凌晨不敢去问林夜,怕林夜已经厌倦了担心真相太赤裸。
而让凌晨感觉更累的是,左翊温柔的攻势,他不会动摇,可是他又却觉得对不起左翊。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左翊的执着却又让他吃惊。
凌晨又一次恶作剧地跟林夜提起时,林夜却用背对着他,回已淡淡的一个‘哦’字。凌晨依旧自我安慰,算了,可能林夜是累了。或许他连自己的话都没有听清呢。
******
五一长假,林夜说自己有些忙,凌晨就默许了。
一个人总是蒙在家里,没有了去酒吧的乐趣,于是,凌晨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又犯,购物起来算是相当的疯狂。
凌晨吃完大桶的哈根达斯,坐在商场里的意式餐厅里,点了一份意大利肉酱面和一杯汤丽水,凌晨非常喜欢喝这种微苦的碳酸饮料,百尝不厌。
凌晨是靠着玻璃墙坐下的,对面就是买男装的专区,顺便搜寻下一个买东西的目标。这是一个挺拔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了凌晨的眼中,欣长的身材,窄胯却翘臀,真是让人羡慕和垂涎。
凌晨摇了摇头,用叉子的尾端敲了敲脑袋,自己到底是有多么饥渴,干嘛对一个陌生人来电。
可是,他真的吸引住了凌晨的目光,穿着白色短袖衬衣的背影,售货员为他配着领带。凌晨开始幻想,如果是他家的林夜穿在身上的话,一定要比他还要英挺帅气。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闯入了凌晨的视线,女人烫了头发并且染了浅咖色,穿着一条波西米亚的长裙,上身是素色的T恤配着麻质的马甲。
凌晨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狂跳,他看着那个接过女人手上领带的男人。凌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原来最让我动心的依旧是你。
男人转过身,用手摆弄了一下领带,冲着女人笑着问了什么,女人伸手为男人正了正领带,一旁的售货员好像又说了什么,女人害羞地低下了头。
宛如一场哑剧,但凌晨却能看懂一切。
难道你这就是你忙的原因吗?陪她比陪我更加的重要?林夜你是不是妥协了,你是不是打算一下步要同我说分手。
凌晨掏出了手机,抱着一丝希望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喂……嗯,我是凌晨,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对面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凌晨看到男人和女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走到一边说:“……哦,我在医院。”
“……医院?”
“哦,带我妈来复诊。”
“那阿姨好些了吗?”
“嗯,还好吧。”
“是吗。那就好。”
天哪!你怎么编谎话编得那么得心应手,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也许我就会就此相信你。到了这种地步,你怎么还可以骗我。
“林夜,我现在在逛街。对了……我、我看上了一条领带,藏蓝色带素色斜条纹的,想买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对面的人愣在原地,凌晨看到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脖颈上系的领带。世界真的有那么多凑巧吗?男人左右张望着,然后对着电话说:“我又没有西装,买什么领带?”
“那就在买一件好了,你是喜欢浅蓝还是浅粉……嗯,还是纯白的最适合你。”凌晨觉得滑稽,林夜你我看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准备瞒我到最后。
“凌晨……那个、医生叫我,我要先过去一下,先挂了。”林夜连给凌晨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就匆匆挂了电话。
凌晨看着男装柜台处的林夜刷了卡,连衣服都没有换下就带着安卉离开了。凌晨只感觉脸上有一道冰凉滑下落入嘴边,凌晨拿起汤丽水喝了一口,自语道:“好苦。”
是饮料的苦,还是眼泪发苦?
******
凌晨回到家,把买好的衣服铺在床上,这一身是刚才林夜买下的那一套衣服。凌晨仔细地看着,越发觉得适合林夜,他的爱人是这么英俊。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凌晨恍恍惚惚地把衣服收了起来。这时,门突然从外面咔哒地打开了,凌晨走出里屋看见林夜正在玄关处换下鞋子。
“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忙到很晚。”凌晨说着,嘴角带着微笑。
林夜微微抬了抬头,却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嗯,去完医院就回来了……哦,吃饭吗?我去给你做饭。”
凌晨看着林夜急急忙忙地进了厨房,快步上前拽住了林夜的衣服,从他的背后将他圈住。
——林夜,这样骗我有意思吗?
“我买了新衣服,先试试看。”凌晨抬起头,对上了林夜转过身时的眼睛。
林夜觉得莫名的心慌,木然地被凌晨拉着走进了卧室,凌晨拿出了衣服摆在了林夜的面前,说:“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林夜看着凌晨手中的衣服,脊背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林夜在凌晨的再三催促下,换上了衣服。
凌晨站在林夜的面前,帮林夜系着领带,问:“觉得怎么样?”
“晨……”
“什么?”
这居然跟下午自己试的那一套衣服一模一样,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看着凌晨却说不出口,是的他在骗他,可是却迫不得已,他亦有他说不出的苦衷。
“不喜欢吗?”林夜,你还要瞒我几时,若你现在坦白,我就原谅你。
“……你、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林夜扯开了刚系好的领带,扔在了床上。
凌晨看着林夜逃似的离开,一把拽住了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说:“不要,我还不饿。”凌晨开始漫不经心地解着自己的扣子,动作之慢撩人心弦,气氛变得暧昧。
一边解着自己的皮带,一边将林夜衣服的扣子一个个挑开,冰凉的手贴在了林夜火烫的胸膛上。
直到赤裸时,两人已经滚到了床上,极度的诱惑让林夜禁欲已久的身体,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当然凌晨也没有多强的把持能力,反正此刻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饿了,快点来喂饱我,夜。”凌晨含着林夜的耳垂,在他耳边低低呢喃。
凌晨主动示好,主动趴下身子,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全部。
——林夜,那个女人会给你这么做吗?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可是好像为了爱,他可以不惜一切打破原则。
“晨,我爱你。”
——林夜,我就当这不是在骗我。
第七十二章:错误判断
因为床上的运动过于激烈,凌晨第二天差点没有办法下床。凌晨窝在被窝里,一直哼哼唧唧到林夜的把早餐送到了凌晨的床边上。
凌晨不确定这样的方式是否能一直圈住林夜的心,但这一次奏效了,那么他凌晨就可以厚着脸皮做下去,他倒要看看是他的脸皮更厚还是那个女人比他更加的顽强。
凌晨只要微微一动,身后的‘伤口’就会裂开。凌晨想到昨晚的激情,真是让自己都为之咋舌。
昨晚是自己渴求着林夜快一点进入自己,没有任何的爱抚和润泽,而是要求被粗鲁地对待,被狠狠地贯穿时凌晨只觉得心里某处压抑在得以解放。
凌晨还记得自己身体被弯曲到令人可耻的弧度,凌晨虽然在观念上开放,可是却并是指在体位上也能做到如此的地步。看着自己的私密处被填满时,脸颊几乎是能滴出血的绯红。
“快吃吧。”林夜揉了揉凌晨毛茸茸的蓬乱头发。
凌晨咬着汤匙,皱起眉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问:“干嘛那么急啊,你要出去吗?”
——你又要离开我吗?
“没有,打算下去丢个垃圾。”林夜宠溺地笑了下,捏了捏凌晨的脸,好像又瘦了。
凌晨坐在窗边喝着粥,看着林夜穿着家居服提着垃圾袋向着小区的垃圾房走去。凌晨看着手里捧着的粥,很暖手。当凌晨再朝窗口看去时,看见林夜怀里抱着一个哭得伤心地小孩子,然后一个女人跑上了上来跟林夜说着什么,林夜笑了笑抱着小孩子像个父亲一样的亲了亲他的脸,把他交到孩子母亲的手里。
凌晨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林夜回来后凌晨从林夜的身后环住了他,问:“林夜,我们结婚,行吗?”
林夜的身体在凌晨的怀里一僵,凌晨的心就痛一下,林夜转过身拥住了凌晨,说:“你在给我一点时间。”
凌晨笑了,笑得很是无力。再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好彻底地离开我吗?凌晨终究是问不出口的,可是他还是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林夜,是因为我是个男的吗?不能给你们家传宗接代吗?”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凌晨冷着脸看着林夜,林夜只觉得凌晨的眼神看起来让人害怕,林夜揉着凌晨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温柔些,“你想多了,我只喜欢你。”
“是吗!?”凌晨冷笑着,“证明给我看。”
林夜因为凌晨的小任性笑了笑,俯身吻了一下凌晨的唇,却换来地是凌晨的一个巴掌。
“凌晨,你怎么了?”林夜不解。
“开始觉得我恶心了?连接吻都觉得恶心?你昨晚……没有吻我……”凌晨质问道,眼角细微的肌肉抽搐着,眼神却空洞了。
“我不是、那个……”林夜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可是这绝对不是凌晨所想的那样,林夜真的有些急了,口不择言道:“……凌晨,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质过头了。”
神经质?凌晨像被一击即中地愣在原地,他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手不停绞着自己睡衣的衣角,把头越垂越低。林夜也有些错愕,这句话应该没有太重吧?
凌晨谨慎细微地抬头看了一眼林夜,然后搓了搓手向着卧室里走去,双腿因为昨晚激烈的情事而不断地打颤着,这让林夜更加地感觉不舒服,这种唯唯诺诺的表现让凌晨看起来更像是七年之前的他,罪恶感充斥了着他。
凌晨走进屋子时,就转身打算关上卧室的门,却被林夜一只手撑住了,凌晨抬眼看他,眼中满是惊恐。
林夜的心一紧,这样的凌晨让他心疼,他一把搡开了门将凌晨拥在怀里,连声赔不是,“对不起,我说得太过了。”
“……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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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随后的几天都有些浑噩,放长假没有工作,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于是就把家里打扫了一个彻底,从里到外每个角落都不允许有一点灰尘的存在。
又一个人跑到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熟菜回来,每一样都清洗后放入冰箱,等凌晨忙完了一天也就过去了,他从未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