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两手拿起装满溪水的净水袋和食粮,感觉沉甸甸的。敬太对自己的不中用深感懊恼,一路走回了避难所。打开救生箱把水倒进去,又出发前往取水。距离倒不成问题,伤脑筋的是足上崎岖不平。好不容易把临时水缸装满,敬太已经累得不成人形。
“装完了。”
“辛苦你了。”
走到海边跟义乔报告的时候,他正在烤鱼。这个男人手脚真的很俐落。知道他不但把避难所里面改造得非常舒适,连鱼都抓完了,敬太不同得咋了一下舌。
“我已经尽量挑选长相不起眼的鱼了。”
义乔用椰子作的竹签插着白肉鱼递给敬太。鱼肉烤得很熟,皮也剥得干干净净,令人想像不出鱼的原形。
“我还不饿……”
敬太试着抵抗,义乔也不让步。
“不吃的话,今天就没饭吃了。放心,我尝过味道,不赖的。”
接过鱼串的敬太无奈之下只好提心吊胆地把它送到嘴边。
(算了,直接吞下去吧!)
可是,下一刻他情不自禁地低喃道:
“好、好好吃哦……”
即使只是用火烤过,但经过烹调的温热食物毕竟好久没入口了。因此吃起来格外香甜。
“还没吃过之前不能妄下断言,这下你明白了吧?”
义乔又递了一块给他。虽然很不甘心,但他说的确实合情合理。敬太一边反省自己的食古不化,一边狼吞虎咽地大啖香喷喷的烤鱼,直到肚子再也装不下了。这也是睽违已久的感觉。
“白浪滔天,海上的浪潮更汹涌了。”
眺望海景的义乔说着。
“搜索的事可能会触礁吧!”
“你觉得小靖他们会平安脱险吗?”
“可能吧!艾利欧特是经验丰富的驾驶员,他一定会设法的。再说,他们搭乘的救生艇很大,应该耐得住一般风雨。”
义乔转头望着敬太。
“不过你的经纪人可能会晕掉半条命。”
“真可怜……”
敬太苦笑。
“我猜他这辈子再也不敢出海了。”
“那你呢?你也敬谢不敏吗?”
“碰到这种事一般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你还打算在船上工作?”
“嗯。”
“真是执迷不悟。”
义乔耸耸肩。
第九章
“那样的事故难得发生一次,以机率来说,搭邮轮比坐车要安全多了。”
“那就表示我们的运气背到最高点罗?”
“这种想法太消极了。能够拥有如此罕见的体验,你不觉得很幸运吗?”
“那也得平安回去日本再说。”
敬太不能理解地凝视义乔。
“我更羡慕你。为什么你的思想如此乐观?”
“这是野外求生的基本。遇到任何挫折都要秉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志,坚信自己一定会得救。一个心中不抱希望的人是无法跨越难关的。人家不也常说[怀疑会扼杀未来]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义乔是个坚强的男人。这个道理他也懂,却无法像他一样自信满满——想到这里,敬太像泄了气的皮球。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
可是,那仅仅局限在安全的领域内。敬太好比井底之蛙,即使在摄影棚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南方的小岛上却不过是只没用的软脚虾。
(我的价值只有这张脸吗?)
想到自己或许跟吃完果实的椰子壳不相上下,是个毫无内涵的人,敬太的心里一片空虚。他对自我存在的价值产生严重的质疑。
就在此时,义乔对百感交集的敬太说:
“要不要帮忙做肥皂?”
一瞬间打算婉拒的敬太改变了心意。
“嗯,你教我吧!”
有事情做是求之不得的事。游手好闲地过日子会因为无聊而胡思乱想。敬太按照义乔的指示剖开椰子的果实,聚精会神地用壳煮着果实好榨取油脂。
“等这个变冷凝固就完成了。”
从义乔手中接过装在椰子壳里、颜色虽丑却芳香四溢的肥皂,敬太的心情开朗多了。
“凝固后就能用了吗?”
“嗯,其实我放几天让它成熟一点会更好。”
“那我可以去洗澡吗?我想把衣服也洗一洗。”
义乔含笑点头。
“爱怎么洗都随你。待会儿我也要去洗个痛快。”
“……!”
(在我的内心深处,是不是早已厌倦那些一成不变的日子……)
起码在这座荒岛上他根本没时间感到无聊。感觉每天都转眼即逝,是因为敬太分分秒秒竭力求生。他充分感受到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有多么珍贵。光是体会到这两点,已堪称这次灾难得到的最大收获了。
“这就叫活到老学到老……原来我也挺积极上进的嘛!”
敬太自言自语后微微笑了。
洗完衣服的他从小溪爬上来,由于没有替换衣物只好穿上湿淋淋的衣服,接着回到有避难所的海边和义乔换班。
“我洗完了。肥皂我留在那边。”
听敬太如此说,坐在椰子树下的义乔站了起来。
“嗯。”
他把手里的东西拿给走过来的敬太。
“闲着没事做就做了这个。你要就给你吧!”
那是撕开椰子叶编成的帽子。凸出来的叶梗随处可见,突出帽缘的叶子也没有修剪整齐,但以一个外行人来说手艺算是不错了。由于帽缘很宽,很适合用来遮挡阳光。
“太棒了!你可以去开家土产店了!”
当场把它戴上的敬太摆了个帅气的姿势。
“谢谢,我很喜欢!”
笑容可掬的他配上朴素的帽子充分流露阳光少年的风情。
那份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令义乔无从招架,他抓住敬太二话不说便吻了上去。
“嗯……!”
帽子从敬太的头上跌落。义乔的指尖摩挲着回濡湿而更增艳丽光泽的秀发,嘴唇恣意品尝敬太口中的芬芳后缓缓撤离。
(又让他有机可乘了……)
敬太垂着头。前一秒才告诫过自己,现在又是这副凄惨的模样。他好恨带给他幸福的感受,却又在下一刻将它剥夺殆尽的义乔。枉费他还稍稍改变了对他的观感。
“这是你对我好的代价?”
面对敬太的嘲讽,义乔大言不惭地说:
“我只是被甜美的味道吸引罢了。”
“我可没勾引你啊!”
义乔没有作答,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把帽子捡起来,要不然会被海浪冲走。”
“那种鬼东西我才不稀罕!”
“别拿东西出气。”
说得仿佛事不关己的义乔转身向小溪走去。
“气……气死我了——……”
那家伙的良心是给狗吃了吗!敬太气呼呼地握紧拳头,恨不得一脚踢开椰子叶编成的帽子,但他做不到。因为他真的很喜欢。
没错,东西是无辜的。我想扁的是制作它的人。
他捡起帽子仔细拍掉沙子,再把它戴回头上走向避难所。好想休息一下。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他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了。
铺上防水布的避难所住起来舒适了好几倍。拜它的防水性能所赐,地面的湿气隔绝了。当然,海边生物入侵的机率也大幅减少。
敬太慎重其事地把脱下来的帽子摆在旁边,安心地躺在地板上。原本不想睡,却不自觉地打起盹来。蓦地惊醒过来的他发现避难所里一片昏暗,还闻到一股铁锈味道。
该不是要下雨了吧……?
把头探出外面的敬太瞧见天色完全变了样,淡紫色和灰色交杂混合。雨还在其次,打雷的可能性更令人担忧。类似燃烧金属的味道也如此暗示着。
说时迟那时快,笼罩整个海面的积乱云中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阵轰隆声跟着远远传来。
“来了……”
在没有遮蔽物的海上闪电不是直直劈下,而是朝四处流窜。强光下的海面缀上仿佛被泼了白色水彩的浪涛。不消多时,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
那家伙……要不要紧啊?
敬太想起了义乔。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在雷雨交加的天候中怆惶赶路想必需要很大的勇气吧!敬太嗤笑着幸灾乐祸。
活该给他一点教训。
每当响起霹雳、轰隆隆的巨响,敬太的脖子便缩成一团。撕裂天空、照亮诡橘云层的雷电一击便足以使人毙命。那是一种惊心动魄,却也美得撼动心灵的光景。
不久,义乔背着那样的景色回来了。他抬头挺胸,沉稳有力地踏着沙地,震天巨响的雷鸣他仿佛充耳不闻。
敬太凝视他磊落大方的灰白身影。看来他又料错了。究竟要怎样严重的事态才能令义乔心慌意乱?敬太实在搞不明白。
根本找不到他的弱点。他也是血肉之躯,好歹也该有一两个吧……
没多久,黑暗的帘幕垂下了。想起两人必须单独在避难所相处,敬太长叹一声。
“你在等我?”
站在把头探出避难所的敬太面前,义乔问道。
“我只是在欣赏闪电秀。”
“无情的家伙。”
敬太把叶子拨到一旁让义乔进来。擦身而过的义乔头发和睫毛上不断滚落水滴,身上传来雨水的味道。
“你没想过雷可能劈到你头上吗?记得有人告诉我,以前的人相信罪孽深重的人会遭到天打雷劈呢!”
义乔勾起嘴角答覆敬太。
“可是,在古希腊打雷被视为上帝的恩宠。他们把雷劈中的人迎到奥林帕斯山,让他过着逍遥快活的太平生活。”
义乔用大掌擦拭湿答答的脸。
“我这个人并不认为自然现象存有意志。世上要找个没犯过罪的人比大海捞针还难。迷信这种事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经由这番对话敬太明白了,义乔绝不以含糊的态度去面对事物。即使哪天犯了罪,也是在他明知是坏事的情况下去做的。他不会在事后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推卸责任。不只别人,就连自己本身义乔都能冷静地剖析,而不会矫饰美化。他拥有无可撼动的自我,这就是他坚强的地方。
难怪他这么难缠。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个唯我独尊的男人,别人的想法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敬太也有同样的倾向,但比起超合金打造的义乔就望尘莫及了。
义乔侧头问道:
“你说我罪大恶极,请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敬太答道:
“你强迫他人接受讨厌的行为。”
“如果被害人是你,那我得申辩我是冤枉的。”
“你想强暴我是铁铮铮的事实!”
“我是未遂好吗?再说,你又不觉得讨厌,最后甚至还主动跟我索求不是吗?”
敬太好想塞住耳朵,但他忍了下来。
“那我换个罪名,就当作你卑鄙无耻,利用人性的弱点!”
“这点我承认。不这么做又如何得到我想要的呢?不过,要是你乐在其中的话,罪名就不成立了。我好心取悦你却因此受到指责,这未免太没道理了。”
义乔搂住敬太的身体。
“有必要如此钻牛角尖吗?做也做过了,你也觉得很舒服,这样不就够了?”
“放开我……!”
敬太狠狠地捶打义乔的肩膀和背部,义乔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啃咬敬太的耳垂,把脸埋在忍不住瑟缩的敬太颈项,再沿着狂飙的脉动种下斑斑红痕。
“啊啊……”
在激烈的焦躁感驱使下,敬太感到一阵恍惚。身体再次无视他的心情逐渐加温,追求与昨夜相同的快乐。假如最值得信赖的自己背叛了他,那该如何是好?敬太被逼得无路可走。
冷不防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落雷劈中了附近的椰子树。
敬太下意识地浑身一颤,义乔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放心,我会一直抱着你……”
这样反而更危险。可是,在义乔的怀抱中,敬太有一瞬间感到心灵好平静。有义乔陪着他,什么也不用怕。只除了义乔本身以外。
“你真是有趣。”
义乔啄吻着敬太的额头和脸颊。
“以为你这个人神经质,却又作风大胆。以为你争强好胜,却又有脆弱不堪的一面。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上却是个讨厌孤独的家伙。可是,与其让自己的骄傲受损,你又宁愿选择封合心房。”
说到这里,义乔苦笑了一下。
“该说你自相矛盾,还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呢?总之你的性格很复杂。无法预测你下一秒会有什么转变,所以令人移不开视线。或许你潜意识里的某个部分刻意想吸引人吧!因为,对你而言,受人注视,是最容易理解的善意表现,即使有时你会觉得很烦。”
敬太睁开眼帘凝视义乔。他非常惊讶,从来没有人如此洞悉他的性格。
“我会一直看着你,除了我以外谁也不知道的脸孔,我一个也不会看漏。”
义乔把敬太压倒在铺了防水布的地上,拉下他的外套箍住反射性地挣扎起来的手臂,卷起运动衫吻上他的胸口。含住淡红色的小乳头用舌尖来回磨擦,乳头渐渐挺立了起来。被义乔啃咬、吸吮,敬太忍不住扭动身躯。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和疼痛似是而非。痛苦会使人胆怯,那种感觉却令敬太兴奋。被逗弄的明明是上半身,却似乎连下半身也燃起了炽热的火苗。
“啊!………啊!”
染得腓红的前端被指尖又揉又捏,敬太发出醉人呻吟。煽情的声响令他羞怔得双颊泛红。他想不通背叛自己的身体为何变得如此淫荡,仿佛饥渴已久般贪恋着义乔赋予的快乐。过去的交欢从未尝过这种滋味,没有人像义乔那样怜爱敬太的肉体,也没有人像他那般放肆蹂躏。
义乔接着又剥掉敬太的下半身,大胆地探索自己亲近过肌肤。胸口持续接受口唇的爱抚,分身同时受到刺激的敬太拼命摇头反应强烈的快感。义乔抬头望着敬太说:
“即使皱着眉头,依旧是美丽动人的脸孔。”
他似乎打算遵守约定,不让视线离开敬太。不论是现在,还是沉醉在喜悦颠峰的时刻,他都会一直注视着他。了解自己在义乔面前无所遁形,敬太的心跳得更急了,而义乔的双唇一定也感受到了吧!
“不……!”
敬太怯懦地缩回臀部。义乔的指尖正准备潜入双腿的深处。
“把脚打开。”
和往常一样,义乔不容许敬太说不。
可是,敬太也拼命恳求。
“不要……求求你……”
焦急的义乔翻转敬太的身体让他俯卧,从背后再次插入中指。敬太的背脊一僵。
“好痛……!”
“谁叫你绷得那么紧。”
义乔从背后舔吻敬太的耳朵,敬太喘着气摆动了一下臀部,却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把义乔的指头吞得更深。
“就是这样……你不紧张就不会痛了。”
感觉指尖缓缓地抽动,敬太发出了恼人的呻吟。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听来格外清晰,仿佛心脏移到了耳畔。他的腰不自觉地扭动起来,果实也因此擦到坚硬的防水布。他痛得把臀部抬高,义乔却似乎误以为这是引诱,另一只手探到他的小腹底下向上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