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情天——松冈夏树松冈なつき

作者:松冈夏树松冈なつき  录入:06-29

“一个月!到时我都长霉了!”

尽早被发现的希望宣告落空,敬太重重地垂下肩膀。

由他意志消沉的模样判断继续压迫他的精神会大事不妙的义乔,决定不把最糟的情况告诉他。

(要是跟他说我们很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搞不好他会因为绝望而失去求生的力气。)

如果艾利欧特一伙人也没有得救,义乔和敬太也许会被视为跟他们一起罹难了,那么搜索队就不会出动,他们俩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只能靠自力救济。

(但愿搭救生艇能在这附近找到有人居住的岛屿。)

即使真的有,也得做一大堆有的没的准备工作以确保航海中的饮食。义乔不敢指望那个一张嘴尖酸刻薄,体格又弱不禁风的敬太可以派上用场,他不给自己扯后腿就该谢天谢地了。一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着庞大的负担,义乔忍不住祈祷艾利欧特能平安脱险。对,艾利欧特得救后,一定会跟大家说明事故在哪一带发生,这样一来搜索范围就缩小多了。

(舍弃游览艇的时候,我也事先发出了求救讯号。)

只要船没沉没,或是操舵室没有烧掉,讯号就不会中断。即使不是微风号派出来的救难队,只要附近有渔船经过收到讯号,也会帮忙向拉多卡沿岸的海巡队通报。

(能做的我都做了,只是懒得跟那个鬼一一说明,剩下的只看上苍肯不肯垂怜了。)

受过比一般更严格的船员训练的义乔对克尽义务的自己深感自豪,这份踏实感令他的心情很笃定,反正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其实也不是认命,而是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事情发展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义乔已经看开了。他不是笃信命运的人,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靠自己的意志能左右的。被迫辞去会员制渡假中心的过程如此,和冤家路窄的敬太漂流到南海孤岛上生活亦是如此。

(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既然如此,也只有想办法在逆境中求生存了。)

他经常以这样的心态面对自己的人生。说好听点是乐天知命,实际上却是懒散敷衍。至今从未因此受挫只能说他走运。不论置身在多么严苛的状况,内心总是抱着“天无绝人之路”的想法!这种乐观的性格是义乔过人之处。但可怕的是,这份自信一点根据也没有。

接待员是一种着重察言观色的职业,充分满足顾客需要的义乔也做得相当称职。可是,他实际的本质却跟心思细腻完全沾不上边。说到表里不一,跟敬太更是有得拼。

他们之所以互不对盘,跟同性相斥的原理是差不多的。两人都看不惯对方的精明狡猾,不肯在自己的伪装下乖乖就范。

“你留在这里,不准轻举妄动,别以为我不在就动那些食物的歪脑筋。”

义乔说完后转身离开,敬太不安地朝他的背影呼唤。

“你、你要上哪去?”

“我去找火种。你也想把湿衣服烘干吧?”

还得做一个遮风避雨的屋顶。义乔忙得不可开交。他好恨自己的冷静。

(要是能慌得六神无主,就不必东奔西跑,被罚做义工了。)

踏进茂密的椰子林之前,敬太抱着膝盖蜷曲在地上的身影落入回头一瞥的义乔眼中。如果我也能跟他一样究途末路该有多轻松啊!

(你平常不是很不服输的吗?)

想起敬太魂不守舍的模样,义乔不禁溢出苦笑。话说回来,命运更是何其讽刺,两个水火不容的冤家竟被迫得互相扶持。对这个养尊处优的王殿下来说,这将是趟过于艰辛的旅程吧!

(这是个很好教训。自己吃过苦头,才会懂得体恤他人,改掉他我行我素的毛病,经纪人和其他人也会高兴得痛哭流涕。)

不过,先决条件是他们能平安逃离这个小岛——想到这里,义乔笑得更无奈了。

或许是粗阔的椰子叶遮住了阳光,沙地上几乎寸草不生,义乔走在林中也比想像中轻松。

“啊啊,这个不错……”

义乔从口袋掏出刀子,将刀刃对着被强风刮倒的新生树根用力一割,断裂处的树皮纤维像扫帚般参差不齐的细长树干便迎刃而断。

“德国制的刀子果然名不虚传……切东西的手感多棒啊!”

用同样的方式割了六根木材的义乔,接着身手矫健地爬上粗得需要双臂合抱的椰子树,一把接一把扯下只靠强韧的茎垂挂在树干上的枯叶。靠上面的叶子遮住雨水得以保持干燥状态的枯叶应该很容易燃烧。

(这些大概够了吧!)

义乔又顺便用刀子割了一堆绿油油的叶子。回到地面的他发现脚下还掉了几颗椰子的果实。虽然枯槁干燥了,胚的部分还是完整的。

(虽然干了,但还是可以用的吧。)

义乔回到敬太呆的地方开始整理摘来的椰子叶,敬太看到了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些能用吗?”

义乔头也不回地说:

“有这些就不错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可不能指望有多好的条件了。”

敬太听了心里很是不服。

“你为什么老是要跟我抬杠呢?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听敬太如此抱怨,义乔玩味地斜睨他。

“彼此彼此。可能我们的星座犯冲吧!”

“一个大男人居然对占星有兴趣?”

敬太鄙夷地冷哼一声。丝毫不以为意的义乔开始椰子叶搭盖屋顶。

“每次出航至少会碰到一个想帮我占卜运势的女顾客,我想不熟都很难。手相、血型、四柱推命、羽蛇之神命盘,我都算过了,每一种都说我的恋爱运很旺,怪的是我还未曾有过特定交往对象。”

义乔狡黠一笑。

“巴比伦和古马雅帝国的神明真辛苦,还得照顾八竿扯不上关系的日本人的命运。”

敬太迟疑地问道:

“你是……什么星座?”

“12星座中头脑最灵活、堪称社交高手的双子座。”

“是耍嘴皮子高手才对吧?”

“那你又是什么座?”

敬太哼的一声跛跛地翘起下巴。

“我是讲求均衡、俊男美女齐聚一堂的天秤座。”

“俊男美女也就算了,那个讲求均衡应该是优柔寡断才对吧?”

“你欠揍吗!”

“天秤座和双子座应该挺合得来的。照这么推断,我们说不定会有相处融洽的一天……”

“不可能!”

敬太刻不容缓地接口。

“星座占卜果然是胡绉的!我就不信世上的人只能分成十二种类型!”

“我有同感。关于这点我们倒是很默契。”

义乔把最后一片叶子放在屋顶上。

“盖好了。”

拨开垂在前面的椰子叶门帘,探入端正脸庞的义乔满意地环视临时凑成的住处。

“感觉还算舒适。”

敬太也越过他的背后窥视内部。

“会不会太窄了?”

“你还挑剔啊?我只要能躺能睡就心满意足了。”

义乔用剩下的枯叶和干燥的椰子果实起火。刚点燃的果实冒出浓烟弥漫整个小屋,害两人拼命咳嗽,火苗完全窜起后烟也没了,舒适的温暖包围着他们。

“……!”

敬太打了一个冷颤。被火一烤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多冰冷的他,将纤秀的手指摊在火堆前,身体蜷成是米状,单薄的肩膀看起来更加孱弱了。

就在这时候,头上的叶子传来啪答、啪答的雨滴声。一忍再忍的天空终于开始落泪了。从海面吹来的暖风才刚摇晃了油绿的门帘,大雨便倾盆而下。

“真是千钧一发。我们的运气不错。”

从椰子叶的缝隙窥探白蒙蒙的海面,义乔忧郁地低喃。

“是啊……这里虽然粗陋,倒是不会漏雨……”

双手环抱自己身体的敬太接着附和。义乔瞥见他的模样。

“你还会冷吗?”

“嗯,冷得直发抖。”

“那是因为你穿着湿衣服。”

义乔打开救生箱东翻西找,搜出一条三角巾丢给敬太。

“用那个擦身体,再把脱掉的衣服晾在火堆前面烤干。”

义乔把火堆旁边的位置让给敬太,习以为常的敬太毫不犹豫便脱个精光。曾夸示在义乔面前的胴体光洁无瑕,辉映着火光的肌肤染成柔美的金黄色,美得令人心旌动摇。

(感觉上就像从身体内部散发光辉一样……)

义乔视线不知不觉被眼前的光景所夺。他见过无数拥有帅哥美女头衔的人,而他们也的确实至名归,可是和敬太直接冲击官能的魅力相较之下,顿时黯然失色。比较真是件残酷的事。

(这就是明星和普通人的差异吗?)

顶尖模特儿确实不同凡响。义乔如此想着。怪不得他能站在第一线锁住众人的视线。义乔从未遇过敬太这一型的青年,或许今后也很难再遇到个性凌驾敬太的存在。

(老谋深算的诱惑者。少年脸孔、荡妇的心。绽放无邪微笑冷酷地践踏自投罗网的猎物。巧扮成人类的姿态,却是不同类的生物。蛊惑善良灵魂堕落的魔物不都拥有美丽外表吗?)

登峰造极的优雅冷酷——那是为敬太独创的代名词。

正因为他如此高不可攀,义乔更想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他对轻易得手的东西不感兴趣,正由于敬太难缠、刁钻,才和他难以割舍。

(我要得到他……)

人更是现实的动物。生命的危机远离了,对敬太的欲望便在义乔的胸口滋长。生命的喜悦或许跟本能是相连的吧!

(这里不属于微风号的范围,禁忌也早在那时候舍弃了。在我们两人同舟共济那个时候。)

敬太的意愿无关紧要。只要是义乔渴望得到的东西,他一定会弄到手,甚至不择手段。

如果用眼高于顶形容敬太的性格,那么义乔就是个傲慢狂妄的男人。

只要留在这个岛上,你就没有半分胜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哭诉无门。

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对自己虎视耽耽的敬太正愉快地哼着歌。淡淡的阴影随着身体的一举一动在肌肤上忽隐忽现,喉咙的凹陷、肩胛骨的下方,连腰部滑顺的曲线也不例外。

(仿佛有双无形的手轻柔地爱抚着他……)

义乔鼓动幻想的羽翼凌空翱翔。若是擦拭湿润肌肤的白布底下被透明人邪佞的指尖潜入会怎样?有了感应的敬太倒抽了一口气,却无法制止不见身影的狂徒,只能苦闷地扭动腰肢,任由淫猥的指尖放胆逞凶……

(光是想像太空虚了……)

义乔长叹着把视线落向自己的手。好想用指尖抚摸。敬太的肌肤一定跟看到的一样滑腻吧!他抬头望着敬太毫无防备的背影,好想用食指轻描他柔顺的脊椎,但他也知道现在这么做,只会被他凶悍地拍落。

(还不行。现在只能看。必须等待能碰触他的时机到来。)

搁置已久的疲劳一股脑地袭来,义乔不禁打了一个哈欠,再次用蒙上雾气的眼睛追逐敬太的身影。或许有些空虚,却不减赏心悦目的情趣。不论男女,看到美丽的事物都会萌生幸福的感觉。更何况他正要一步步让美梦成真,躺在地上的义乔嘴角泛笑合上眼睛。淅沥沥的雨声宛如催眠曲。又或者,那是海浪拍岸的声音呢?

“福地先生?福地先生!真是的!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呼呼大睡……)

敬太呼唤自己的声音听来好遥远。义乔试着想睁开眼帘,却不由自主掉进了睡眠的深渊。

第六章

清爽的和风抚过脸颊。

敬太不耐地蹙起眉头翻了个身。

“小靖……把窗户关起来……吹海风脸会黏黏的……”

可是既没有回答的声音,也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你在不在?小靖?到底上哪儿去了?”

敬太费了好大的劲撑开沉重的眼帘望着上空,视野被低垂的天花花埋没。一瞬间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的敬太猛地坐起身来,瞥见脱下来扔在旁边的救生衣,终于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

“对哦……”

置身在如此不安的状况下,原以为自己不可能睡着的敬太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就这么睡着了。温暖身子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下焦黑的煤炭。

望向入口的敬太发现从椰子叶的隙缝透进一簇簇的阳光。

“天气放晴了……太好了。”

敬太舒了一口气。或许是低气压前进的路径偏离了吧,昨夜的风雨并不猛烈,也幸亏如此屋顶才没被掀翻。

“嗯……嗯嗯……好痛!”

敬太伸了一个大懒腰,睡在沙床上的身体到处酸痛。他一边捶打僵硬的背,一边回壮举望向身后。

(不在……)

应该睡在那边的义乔不见踪影。可能是早一步入睡,起得也比较早。

“会不会去洗脸了?不可能去散步吧……”

敬太坐着穿上还有点湿的藏青色滚边无袖运动衫和天蓝色防风外套,把脚套进短裤,接着双手撑在沙地上爬向义乔做的临时避难所入口。

“呜哇……!”

拨开椰子叶做的门帘,把头探出去的他,一接触到刺眼的阳光立刻把头缩了回来。眼睛差点睁不开了。他不停地眨眼,直到笼罩光晕的视野恢复原状。

(不愧是南洋小岛的朝阳……威力惊人啊!)

照耀地面的阳光夹带着为大气加温的热度。这样看来,敬太的死对头——烤炙肌肤的紫外线,肯定也大张旗鼓。在烈日下站个五分钟,马上烤出香喷喷的小麦色肌肤。换言之,病态苍白的肤色将会毁于一旦。

(惨了……救生箱又不可能放防晒乳液之类的东西……)

敬太叹了一口气。要保住白皙肌肤以配合缠绵病榻的角色是一项艰巨的工程,这两天除非必要他绝不踏出舱房半步,可是如今……。

(刚下定决心就被那家伙给毁了……)

从刚才就不见义乔的影子,敬太不安极了。他想知道他上哪儿去、在做什么。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吧,但敬太还是无法静心等待,他决定出去找他。

说来说去,敬太能倚靠的人也只有他了。虽然不愿承认也很懊恼,但没有义乔,野外求生能力等于零的敬太,要在这座荒岛上活下去几乎是天方夜谭。

“要我巴结个痞子苟且偷生,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可是,除此之外又别无他法。”

虽然严苛,终究得面对现实。反客为主,过去站在顾客立场颐指气使的敬太,如今却得向伺候自己的义乔摇尾乞怜,讽刺的命运令敬太无语问苍天。他作梦也想不到会飞来横祸。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早知如此,之前就不该跟他唱反调了……)

想起自己没给过义乔好脸色看,敬太不禁叫苦连天。那样的应对态度再怎么强词夺理也称不上和善两字。义乔说不定也在摩拳擦掌,等着报复他嚣张的行径。

(绝对八九不离十。)

敬太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他深信义乔正伺机以牙还牙。虽然不敢说自己对义乔的个人了若指掌,但他起码可以肯定那家伙绝不是个任人宰割的懦夫。

气定神闲的态度下隐藏着炽热的情感!换句话说,义乔好比披着羊皮的狼。绝不能疏忽大意,稍有松懈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不得不和这样的人为伴的敬太必须步步为营。

(你要忍耐,敬太。大丈夫能屈能伸,保住小命比较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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